“付楸你什么时候来的?”原莎莎跳累低头找水喝。
“十分钟前。”
服务员上了两道菜,原莎莎懒得去买饮料,从饭店的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拧了下没拧动,自然地伸到裴风面前。
裴风把水放回冰柜,从兜里掏出盒牛奶。从出校门一直揣到现在,被他体温捂着还有些热,原莎莎没想那么多,“谢谢。”
付楸请她们喝奶茶,统一都是原味。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林楠木坐的离付楸有点远,偶尔会插几句话,大多时候都在闷头夹菜,铝合金筷子跟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伸手去夹油麦菜,还留意着付楸吃饭喜好——
葱香菜、香菇、芹菜、青椒这些统统不吃,还挺挑食。林楠木转着眼珠,又黏到对面握着筷子的手上,眼看着快落到盘里。
她暗喜,他和自己一样喜欢炒虾仁!
结果付楸手一偏,夹走了块烧年糕,神情平淡。
原来他们的喜好不一样,林楠木戳着碗里的米,余光里那盘炒虾仁转过来,她疑惑的抬头,付楸一只手搭在桌面上,那盘菜准确的停在她面前。
当头传来他的声音,“你是不是爱吃这个?”付楸问她。
爱不爱吃是一回事,反正她的目光若有似无一直跟着他倒是真的,付楸误会是自己转走她爱吃的菜。
“啊……”林楠木松开支着脑袋的筷子,样子有些懵,小扇似的眼睫扇来炙热的空气,“哦好。”
她硬着头皮去夹,紧张的缘故虾仁怎么也夹不起来,还是黎璟舀了一勺给她,林楠木才想起来还有勺子。
真是愚蠢到家了。
付楸并未在意,靠着椅子姿态闲散,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凛冽,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会勾起唇角,露出轻淡的笑容。
原莎莎说起寒假安排,打算去溜冰场,裴风一锤定音,“ok,谁不去谁是狗。”
“都不准放鸽子。”
一群年轻人笑着,热热闹闹往学校方向走,周围银装素裹,上方是盘旋交错的电线。脚下冰凌咔嚓被碾碎,雪水渗进鞋里。
“试都考完了,你们宏志班不会每天还学习吧?”原莎莎问。
付楸揉着颈,“没有,在看电影。”
“哇靠,你们好学生也会偷摸干这档事?!”
黎璟:“还要写八百字观后感的好吗。”
“……”原莎莎做出晕的表情。
林楠木走到她们身边,“看的什么?”
树枝上的小堆雪跌下来,阳光穿透云翳,路的尽头天光乍现,银亮的光荡漾而来。
付楸扫去肩上的雪,回头说:“是《大鱼》。”
“好看吗?”“讲的什么?”“我们看的是另一部,很好看。”这些话无论哪一句开场都是展开话题的金钥匙。
但她却说:“我们看的是《放牛班的春天》。”
付楸的眸色黑黝黝,晦暗不定。刚搭上话的匣子眼看就要合上,她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延续话题。
“好看吗,讲的什么?”付楸迎光看向她,“我们班看的不一样,还以为是学校统一规定。”
他一字一句说出林楠木没敢说出来的话,须臾后失笑,而她的心里百爪千挠。
“讲的是一个叫马修的老师将一群问题学生组成合唱团的故事。”她还想说,最后马修老师离开时无法和学生们告别,一个人落寞走出教学楼,楼上的窗户里飞出了许多纸飞机的感人画面。
可当她就要张口时,付楸已经走到自班门口,她看见他抬起的手在空中晃了两下,在说再见。
天空放晴,橙艳的光在身后碎了一地。
-
下午大课间要做操,裴风给原莎莎让出位置,自己没动。
“你又逃?”
裴风含糊其辞,“嗯。”
原莎莎下楼顺便把水杯捎下去,“用我帮你接水不用?”
“不用。”他想了想,还是弯腰从书包侧兜抽出水杯,放到桌角,“谢了。”
蓝天白云下,一群穿着蓝色冲锋衣的高中生,敷衍地做着广播体操,跟年事已高的老人似的胳膊腿不利索。
年级主任捏着哨子,虎着脸从高二期末考说到前几天的爆炸性事件,“某个理科班,某某和某某某,在此严重批评!若有下次——”他不耐地一挥手,“给我滚回家去。解散!”
林楠木挽着原莎莎往回走,“哎裴风又没来?”
“嗯,每个课间他都要去老李那报道,说是写检讨。”
“非要去办公室写吗。”林楠木茫然的嘀咕。
原莎莎想起什么,“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人?”她八卦的问东问西,“他哪个班的,在不在这边?”
听到说起这事,林楠木一咯噔,用力把身边探头探脑的人拉走,“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
原莎莎连蹦了三个喂喂喂,整好衣慢吞吞说:“我跟你玩个占卜吧,可以测出来你喜不喜欢他。”
林楠木半信半疑,洗耳恭听,可惜没有下文,“什么游戏,怎么不说了?”
原莎莎绷不住笑出来,看着林楠木蒙在鼓里的样子直呼呆萌,“我说完了,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她盯着林楠木的眼睛,“在我说‘可以测出来你喜不喜欢他’这句话时,你想到的人就是你喜欢的人。”
干燥的空气里刮来一阵风,林楠木眨了下眼。
她想起那个穿白t的少年和去年潮湿漫长的雨季,蝉鸣躲在槐树的阴影里,知了知了地叫了一个夏天。这个占卜神奇又奇怪,轻而易举就让她的心思无所遁形。
人挤人的楼梯上,林楠木一抬头就看到付楸,他一步跨两级,很快消失在视线内。攒动的人群里,呼吸声飘忽,脚步一轻一重。
原来真的喜欢他。她暗想,完蛋了。
注意力像高空的风筝,欲要飞到更远的地方就被轮轴拉回来,东摇西摆。她踩空,踉跄了一下。
原莎莎扶住她,问想什么呢。
林楠木没说话,瞧了眼付楸站过的地方,粉尘在空中浮游。
晚上到家,她丢下自行车就跑到后面的菜园子,蹲在地上无济于事扒了两下,然后又连忙往家跑,着急忙慌拎来门口的铲子。
凭着印象,东挖挖西挖挖,埋哪里了呢。
菜园荒废多年,鲜少有人种菜,林楠木挖了四五个坑依旧未果,她茫然坐在土地上。一只花狗边走边嗅,朝她靠近。
以为花狗要来找她玩,结果停在一棵枯树下,打着圈闻树干,人狗四目相对,下一秒它翘起一条后腿,在树下留了泡尿。
林楠木神定,欲要鞭数十,驱之别院,忽然打量起这棵树。
当时埋的地方好像就有一棵树。她巡视了圈,才发现一开始找错了方向,拎着铲子转移到身后。
像抓住渺茫的希望,她又开始动工,方位偏了些,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到泥土砂砾下露出试卷的一角。接着,她像下海寻蚌的人,将埋在下面的透明袋子一股脑拔了出来。埋藏多日,纸张潮湿,她有了放弃的念头。
试卷夹着张纸条,林楠木捻着一角举到眼前,借着天光看清是某三天的日记:
1他在看书还是跑步?
2很想你但是没有很想念很想念。
最后一行字歪歪扭扭,她回想起那天是趴到了桌上,写下第三句话:付楸。
林楠木心软了,决定把东西留下。她找了个风小的地方,轻软的纸页像白蝴蝶飘了起来,她轻轻的压住。
那天晚上,林楠木思忖写什么才能不被人看出是日记呢,从白天到日暮,黄昏的灯拉灭,她坐在月亮的光辉里,她抓起笔写下——四木的种树笔记。
“四木”是名字里有四个木,付楸就是林楠木生命里的一棵树。
她在扉页上施展迷惑战术,先写了满满三大页如何挑选种子,如何成为优秀栽树人以及对木材的分门别类。
障眼法之后,就是与黑夜为伍不见天日的悄悄话,她弛聘在无人的平原,这是她的领土,她的国。
……
“笔记”弄完她才开始写卷子,睡觉时已是过凌晨。隔日所有的课间都用来补觉,裴风去办公室写检讨,教室少了以往的聒噪。
原莎莎闲来无事去看裴风写检讨,年级主任不在办公室,桌上一杯还冒烟的热茶,人不知道去哪了。
门口靠墙摆着个沙发,对面是面全身镜,她在外猫着腰看不太清楚,镜子里晃着个人影,伸展四肢,张牙舞爪。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做健身操的老师,结果看到那人腰上系着校服外套,背影越看越熟悉,她站出来:
“裴风?”
裴风的舞不知道跳到第几遍,抹了抹脖子上滚下来的汗,有些喘,“你怎么来了?”
原莎莎边走进来边打量他,“你在干嘛?”
答案显而易见,他是被罚跳上次鬼畜的舞蹈,“你要跳多久?”
裴风比了个数字,“还差五十遍。”
原来所谓的“写检讨”就是被罚跳舞。
原莎莎瞠目结舌,话没说出来,裴风看见老李背着手从窗边走过,连忙把她推出去。
“唉。”原莎莎从回到班里就不停叹气。
林楠木揉着惺忪的眼,看了眼裴风的空位,“他还没写完?这么多天,罚了一千字也该完了。”
“还早呢。”
“难不成有一万!?”林楠木瞬间不困了,“要不你帮他写五千,均一下。”
一直没想到怎么帮忙的原莎莎被点醒,这的确是个好点子。心里少了几分愧疚,中午吃饭都香了。
下午课间,没等眼保健操结束她就溜到老李办公室,裴风如约又来受罚,推门看见跳舞的原莎莎,他人都傻了。
“我去找老李负荆请罪了,这事有我一份,我原莎莎可做不出来甩锅这种不仗义的事。”女生背着小翅膀,跳舞的动作不连贯却格外赤诚。
“我替你分二十五,两人加一起正好五十遍。”
裴风一时宕机,扯了扯嘴角。
办公室另头,老李跟其他老师聊天,朝这边看了眼,“咋不跳了?五十遍跳不完,明天寒假你俩就留这跳。”
裴风这才动起来,从镜子里看见原莎莎束在脑后的辫子,纷飞摆动。他一没留心,左脚踩右脚,磕绊了下。
原莎莎不厚道地笑了,“蠢啊。”
裴风挠挠头,从懵逼的状态缓过神,揶揄,“给你做个示范。”他水蛇般扭动腰,“怎么教了那么多遍,你还没学会。”
办公室的老师看着被逗笑了,无奈摇头,说俩孩子心态真好。
“可不是,不是爱跳那来这跳个够。”老李背着手,拿着教鞭去检查,“俩活宝!”
老师走后,镜子里的二人舞蹈幅度更大了,插科打诨没正行。
“你能再骚点不能了。”
裴风把搔首弄姿发挥得淋漓尽致,原莎莎表情松弛,笑到岔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墙上的钟表向前跳拨,屋里是意气风发的年轻气息,窗边枯枝繁乱,小雪未止。
俩人在办公室玩的欢闹,教室里的人充当劳动力,被杨雅静叫下楼扫雪。
小雪转大雪,此刻人声鼎沸的操场,许多人在渐大的雪势里簇拥打闹。
被叫下来的两个班已经加入到打雪球的阵势,看别人玩的欢脱,扫帚一丢,双手一捧雪,咻咻咻白色的雪球被丢来丢去。
广播室里放着校园音乐,是孙燕姿的《遇见》。
林楠木碰见受罚完的原莎莎从办公室出来,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咚”的下,一道白影飞过来,砸在她羽绒服上,那片位置很快凹陷,她弹弹雪,又飞来一团落入脖颈。
刺骨的凉意传来,她缩了缩脖子,转身就看到裴风不好意思笑了笑。
想必是误伤,她没计较。
下一秒,不长眼的人还在乱砸一通,十个八个都砸到林楠木身上,无形中她成了谁的人形挡雪牌。
原莎莎放声大笑,沉浸在打雪仗中并未察觉。
“那个……”林楠木刚一开口,一个雪球直面扔来,力道不重,但都实实在在进了她嘴里。
她偏头呸了下嘴里的冰凉。
“我替你报仇。”身后冷不丁出现一道声音。
雪花纷飞里,林楠木一身狼狈,睫毛上都挂着雪片,她抬手扫了扫脸,再望过去,就看到付楸从羽绒服口袋抽出手,弯腰握了握雪团,侧身伸长手臂,朝着裴风有力的掷过去。
这场打雪仗好像被他开了个头,两人接着都大把大把抓着雪,苍茫白迹里不服输的投来投去,雪地被来回的脚步撕割,七零八落的球体混在模糊的人影里,传出激烈、高昂的欢呼,尖叫。
喇叭里放在柔缓的歌声,雪球在空中碰撞的一瞬扑簌簌散落,风吹的人迷了视线,顾不上对方是谁,林楠木也一通乱扔。
双手冻得通红没了知觉,有几次扔到付楸身上,她看到那双干净的鞋面沾上雪泥,未干雪水在黑色羽绒服上尤为明显。
四面的风刮得生硬,一场更急的雪落下,付楸对裴风说:“你该给人家道歉吧,有你这么玩的么,朝人脸砸。”
裴风又点头欠身冲林楠木说抱歉,直起身子的瞬间,原莎莎扔来的超大号雪球砸进他嘴里,“我……靠。”
整个世界白雪皑皑,路灯上垒着厚厚一层,像戴着暖和的白帽,楼顶也都变成了白蘑菇。
裴风被原莎莎追着用雪球打,他朝前跑,少年清透的嗓音在身后飘,这场雪下得酣畅淋漓,淹没他们跑去的足迹。
上午举行典礼,下午住校生搬东西,接着是清校,放寒假。
典礼结束,林楠木在车棚外堆了个雪人,不确定付楸能不能看见。雪人没鼻子,还少一只眼睛,嘴巴是用红墨水划了弯弯一道,墨迹很深。
“应该还行吧?”林楠木问。
原莎莎:“你认真的吗?”她给雪人补了鼻子跟眼睛,一下顺眼多了。
两人都是下午才回家,中午在校吃了顿饭,那会已经有同学拉着行李箱走了。去教室搬东西时,付楸搬完书出来。
“寒假快乐。”林楠木站在台阶上,需抬头仰望他。
付楸话里两摞书,走了几阶到她下面,视线平齐又变成俯视。“寒假快乐。”这次换他抬头,“明年见。”
林楠木莫名觉得这是很浪漫的词,像是约定又像期盼。她手脚慌乱,滚烫灼热,“明年见。”
裴风怀里的书还要多一摞,“车棚那堆了个雪人,是不是你弄的?”
付楸发出一声鼻息,低笑着,“有点丑。”
林楠木像飞升的气球,猛地被扎破,从天堂掉到地狱。三个字就轻易牵动她的心情,从甘入苦。
转念一想,他看见了。他看见她给他堆得雪人了。
林楠木的心绪又飘飘然,没办法,暗恋中的人总会竭尽全力找甜头。
她最后一次回头,是那抹黑色身影在雪景里穿梭,恍惚得像振翅飞渡的鸟。雪茫茫,飓风卷着他衣角,羽绒服被吹得鼓胀,左右摇晃荡气回肠。
下午冷玉珍来帮她搬宿舍,扯着尿素袋,“你跟室友都还好吧?”
“嗯。”说实话,她们并没有过多交流。
家里空间少,冷玉珍在客厅又拉了道碎布帘子,最里面的行军床是林楠木的,冷玉珍睡在沙发上。前几天还不太适应,林立新回来的晚,动静大都会被吵醒。
姐弟俩见了面没少斗嘴。
林楠木时间又满了,年前白天超市的活没结束,晚上摆摊到深夜。假期第二天,原莎莎送来一箱雪莲果。
林楠木刚从超市那回来,“中午在这吃饭吗?我下面条。”
原莎莎不太饿,是想尝尝林楠木的厨艺才留下,“面少点,吃不了太多。”
“好。”林楠木在灶台边洗青菜、切土豆、瓷碗里打散了几颗鸡蛋,水开往锅子里下挂面。排气扇转着,炒菜的油烟顺着大开的窗户飘出。
原莎莎凑过头,从筐里抓了一颗小番茄扔进嘴里。
“还没洗。”
“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原莎莎安分的坐在小板凳上,瞄见阳台的含羞草问,“我可以去阳台看看吗?”
林楠木捂着口鼻,被红辣椒熏得眼泪流出来,不停翻炒砂锅里的菜,喊了声可以的。
原莎莎玩了会阳台的植物就没了兴趣,看见林楠木的电脑桌摆在外面,阳光正好,晒在椅背上暖烘烘,她惬意地坐下晃着腿。
桌上还没收拾,都是从学校带回来书本,乱七八糟堆成小山。花花绿绿的练习册里,一个牛皮本显得朴素不惹眼。
她没有乱翻别人的东西,只是刚好一阵风刮来,牛皮本掀开了,露出扉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她看到笑了声,冲做饭的林楠木喊,“你什么时候对种树有兴趣了?”
厨房里开水沸腾,咕噜咕噜冒泡,白蒙蒙的水汽,林楠木关小了火,没听到。
外面的动静小了,她估摸少捞了点面条,淋上西红柿鸡蛋卤子,最后撒上葱花。“烫烫烫。”
林楠木把碗放到桌上,立马捏住耳朵,叫了声吃饭了,没人应,抬头看过去时,手里的筷子啪掉到了地上。
原莎莎顺着声响看到她,表情古怪。
林楠木的眼睛从牛皮本移到她脸上,知道秘密被发现了,“我……”
原莎莎质问道,“林楠木,你一开始就喜欢他。”她满脸困惑像对待一件棘手又无法理解的事情,“难怪我告白失败你那么大的反应,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那一刻,林楠木像身处冰窖,四周发散的冷气让她打寒,“没有的。”
“那就是说喜欢一个人这件事让你觉得很丢人。”
林楠木感觉五雷轰顶,她被这话砸得晕头转向,语顿,原莎莎人就跑了出去。
她后知后觉的解释堵在嘴边,转身踩到地上的筷子,打了个滑。
到了楼下,原莎莎已经走了。
小广场上,老人陪着小孩在堆雪人,卖烤红薯的大爷回来了,耳边欢声笑语和呦呵声交织,她趿拉着棉拖鞋,站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石砖裂着缝,张着黝黑丑陋的口子,她茫然四顾伫立在分叉路口。随着双腿交替的频率加快,她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