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船只都被用来沉河堵口, 萧青冥回宫时决定陆路。长长的禁卫军分做两列在前方开路,军容整肃,皇旗招展。 马车队离开荆庭城时, 两岸数不清的百姓前来相送。 圣驾离开,带了水匪和水患, 留下了条堪称奇迹的大堤, 和新开设的水师衙门,还有无数新丈量的良田。 条川流不息的大河,来往的商船和渔船越来越多, 河水两岸, 服劳役的前水匪们砖瓦修建港口码头,以及新的水利灌溉设施的身影。 架架大型水车逐渐在河岸架设而起, 源源不断将奔流的河水引向新开辟的水渠。北岸的水位虽然下降了, 但借由些大型水车, 旱季也能得到灌溉。 来自宁州和京州的商人纷至沓来, 率先在片商业并不发达的□□开疆拓土,府衙几乎每天都有新开设的工厂前往登记造册。 荆州翻天覆的变化, 伴随着百姓们的口耳相传,顺着漫长的河流不断向隔壁的州府传颂。 双胞胎兄妹的戏班子编排了又的戏,连带着之前曾引起轰动的《斩铁记》和《丝衣记》,轮番在荆州演, 慕名而来的看客戏楼塞得满满当当,日日爆满。 那些新开设的书局也不甘人, 印刷了各版本的话本子, 供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戏说。 其中圣在宁州当众显露身份, 大败海寇,怒斩贪官狗头, 以及元夜与身平民的贵妃娘娘邂逅,“美女”救英雄的故事,则成了百姓们茶余饭爱听的段子,津津乐道,百听不厌。 连下游的蜀州和淮州百姓,都听闻了皇帝在荆州令河流改道,亲自主持分田的消息,随着京州宁州等的传言越来越多,萧青冥在传言里的形象也变得越发夸张起来。 “听说了吗?当今圣亲自驾临荆州,他现身,口中敕令,天的天兵天将齐下凡,捉拿盘踞在长宁河里条大蟒,终叫泛滥的大河平息,那排场,那气势,果真紫薇大帝转身!” “我听到的怎陛下金口玉言,敕封河神为掌水神官,继而降下大雨,缓解了旱情呢?” “我有个舅舅在荆庭城的衙门办差,你们都胡说八道,哪有什河神?圣派遣的水师,荆湖水匪杀得人头滚滚,将他们统统投入河里填河,下游的河水都染红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压根没有些事,但我有个表兄确实分到了好几亩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蜀州,蜀王府。 “什?当真有事?!”蜀王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王府总管点点头,将几份密报呈:“回禀王爷,此事千真万确,咱们派去的探子,在荆州亲眼目睹了全程,现在大河改道,又新修了堤坝,当还新分了田。” “那些荆州方官因为办事不利,被撸下台好几个,还有那些受损的大户士绅,连屁都不敢放个,当百姓河神庙都拆了,恨不得给龙椅那位立长生碑呢。” 蜀王捏着那份密报,眉头越蹙越紧,仍将信将疑。 几个月前,荆州传来消息,说朝廷张贴皇榜,要拦河修堤,令大河改道,借此平息水患,还向各州府发行什水利国债,承诺年连本带利还钱。 彼时,蜀王只当个茶余饭的笑料,笑过阵抛诸脑,那份国债他理都没搭理,只当朝廷敛财收税的借口。 谁知道,龙椅那位次居然动真格的,根本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也不知施展了什妖法,竟然硬生生给做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底下哪有如此荒谬的事? 传言里什紫薇大帝转身,什天兵天将,敕封河神,都狗屁,只有那些大字不识的愚民才会相信骗人的鬼话。 但现在…… 蜀王将那份捏得皱巴巴的密报,翻来覆去仔细看了遍又遍,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原来笑话竟他自。 总管瞅着蜀王逐渐黑沉的脸色,犹豫道:“王爷,现在龙椅那位的声望日益隆,如今连咱们蜀州,都有不少百姓听信了传言,甚至还有偷偷跑去荆州的。” “再样下去,搞不好连那些支持我们蜀王府的将士,都会开始动摇的。那咱们的大计,岂不……” 蜀王瞥他眼,冷冷道:“本王岂能不知?” 他吐口浊气,两年前,皇宫里那人明明还个乳臭未乾,天到晚只知道奢靡享乐,既不朝也不理朝政无能昏君罢了。 才过去多久,怎摇身变,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贤明君主了? 在京州,解燕然大军之围,迫使燕然太子退兵,宫里的太都被皇帝送去当了尼姑。在雍州,有支持他的镇国公黎昌和他麾下数万雍州边防军。 在宁州,先灭海寇杀刺史,大朝贺恐吓周边小国,甚至连渤海国都被场荒诞的“演习”打得哭爹喊娘。 现在有荆州水匪扫除空,连长宁河都改道了,荆州下治得服服帖帖。 封封的密报,看得蜀王越发心惊。 若非淮州还有几大世家和他们蜀王府联络频频,相互引为奥援,尚且没有彻底倒向皇帝,否则的话,他个蜀王也别做了,还想什大计?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总管忧虑道:“前两年,兵祸连年,民不聊生,王爷若打清君侧的旗号起事,天下必定云集响,可现在……” “应属下担心,继续样下去,朝廷的声望越来越,到时候王爷再想改天换,名不正言不顺,难加难啊。” 蜀王脸色变幻阵,哼了声,眯了眯眼,道:“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本王承认,萧青冥那小子,过去在本王轻视了他。但从现在起,本王绝不会再轻敌。” “他虽厉害,可反对他的人也不没有,正相反,他越要改革,越要权柄都收拢在自手里,反对他的人会越多。” 蜀王将几封写好的信盖私印封好口递过去:“些都发去。” 他冷笑声:“他给自竖立了多少敌人,我们蜀王府有多少朋友。” “有点你说对了。有些事情,确实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凭白给了他积蓄力量的机会,本王的失策。” ※※※ 淮州,陈家。 陈家祖宅大堂内,挂着张黑底烫金的大牌匾“康福永享”。 陈家数代前第任入宫为妃的女儿,深得当时的皇帝喜爱,终飞枝头变凤凰,被立为皇,来又成了太,她的儿子继任为帝,为了博母亲欢心,亲自为外祖陈家题了此匾,直被供奉至今。 陈家家主站在堂中看着牌匾,眉宇缕忧色,只觉自家要不了多久,无法再“永享康福”了。 其他几个世家家主都坐在堂中,有小厮来奉茶,刚沏好的碧螺春,却没有个人有闲心去品尝。 “没想到,大的工程,朝廷竟然说做做到了,现在倒好,我们家近有不少佃农,都在私底下传说什圣马要来淮州,给他们些泥腿子分田,简直岂有此理!” “当我们些世家都死人吗?” 钱家家主摇头道:“你瞧瞧荆州那几些士绅大户,他们也不没有反抗,下场如何呢?” “皇宫里那位,如今权势兵马都在手,还得民心,威势之盛,越来越难以抗衡。依我看,那位要对淮州下手,只怕迟早的事。” 听着众人你言我语,陈家家主头疼按了按额角:“大家别慌,别忘了,次朝廷能够拦河改道件大事做成,花了那多钱,还不因为从咱们些大户手里筹集到了足够的国债。” “等到明年,朝廷若不能按时还债,理亏和声誉受损的朝廷,还有什脸面对我们下手?” 众人迟疑看着他。 陈家家主镇定道:“现在朝廷搞了那多乱七八糟的工程,又治水,又在各新修什普惠学堂,还要求女娃都送去学,简直荒唐。” “听说明年还要继续扩军,哪里都需要花钱,我不信,大的窟窿,年不到的时间如何连本带利还?” “咱们淮州向来朝廷粮税大头,只要朝廷还需要我们支撑国库,我们有了跟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他越说越笃定:“到时候,大不了像往年那样多拿点钱打点朝中官员,谅朝廷也不会拿我们如何!” ※※※ 萧青冥自夏汛从荆州回宫,安安分分呆在皇宫里,没有再四处乱跑。 直为他支撑着朝廷运转的瑾亲王,虽然没有多说句责备的话,但看着皇叔疲惫的面容,和眼角隐隐浮现的眼纹,萧青冥那时有时无的良心,还艰难跳动了下。 春去秋来,转眼又年。 有了前期田亩政策和商贸发展的财富积累,国库比起萧青冥刚穿越回来穷二白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几乎每个季度都有结余。 但萧青冥个败家子,旦有点结余会马投到新项目里去。 各的学堂、新开设的各工坊、造船业和商贸,还有皇家技术学院和军备厂的成果研发,更需要不间断的长期投入。 萧青冥和众文武官员在郊外新建的军需研发厂里,带三面环山,面靠水,四处都有兵守,规模比原来的老军备厂扩大了两倍不止。 研发厂的负责人从皇家技术学院毕业,又从军的“高学历”校尉官。 他面为皇帝引路,面颇为自豪介绍着研发厂新鲜炉的新武器: “陛下,您看看个。” 萧青冥接过他递来的支“火铳”。 铳管由精铁打造,手柄则木质,入手分量不轻,长度相当长,杵在几乎有半人高。 铳身的圆管由萧青冥从系统里抽到的水力车床钻来的,比依靠人工钻管,快了数倍不止,质量还均匀,不会因为人手的误差导致质量参差不齐。 面还有节可以拆卸的刺刀,平时可以当做剑别在腰间,用时装在枪管,火铳立马变长枪。 萧青冥仔细看了看那“刺刀”,暗暗咂舌不已,哪里“刀”,分明军用□□,被玩意捅下,飚来的血跟管涌没区别,根本堵不住。 不过真正的杀伤力,还要看火铳。 “陛下,请看。”研发厂管事指了指对面的靶场。 那里立着座浑身甲胄,全副武装的木头人,个士兵站在五十米开外,手持火铳,对准目标射击。 其他文臣们站在萧青冥身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玩意既不弓箭,也不劲弩,如何能在远的距离攻击,更何况对面的假想敌还套着完备的铠甲。 但听“砰”的声,那名士兵因坐力半边身子往仰了仰,退步才站稳,然而他正前方的铠甲木人,胸口的甲胄已经破了个凹陷下去的小洞。 文臣们吃惊不已:“怎回事?有什东西射过去了吗?” “根本看不清啊!” 管事命人将木人抬过来,众人仔细看,才发现破开的洞里,有枚小小的铅丸,打穿了甲胄,深深嵌在厚实的木头里。 众人倒吸口凉气,打穿铁甲还能“入木三分”,要凡胎肉身,如何经得起下? 跟在面围观的凌涛和张束止等武将,震惊显而易的兴奋。 “乖乖,有了玩意,咱们还用得着怕燕然军吗?” 不料,旁的秋朗却泼了盆冷水:“若对列阵的步兵,此火铳固然占绝对的优势,但燕然真正的精锐都骑术佳的骑兵。” “从它举枪到瞄准,发射,长的时间,燕然骑兵有了防备,完全可以避开,除非我军将士们也能在马做到骑马瞄准。” 两年萧青冥直在不断扩充皇家禁卫军规模,正式编制已经从原本的三万逐渐扩充到八万,再加御营两万骑兵,已有十万精兵,养十万兵可谓花钱如流水。 众武将的目光致看向统管御营骑兵的叶丛,者皱眉沉思片刻,摇摇头:“很难。” 萧青冥含蓄笑了笑,热武器刚来的时候确实缺点大堆,甚至没有冷兵器好用,但他看中的未来的发展前景。 “火铳,现在产量如何?何时能大规模装备?” 管事叹口气道:“回陛下,火铳很难打造,质量稍微有点瑕疵都有可能危及士兵,目前共只生产来十支试用,要攻破技术瓶颈,大规模生产,恐怕,至少也两年的事了……” 两年啊…… 萧青冥皱了皱眉,现在已经他穿越回来的第三年,三年他日日如履薄冰,不敢有片刻懈怠,不断为自积蓄力量,增添筹码。 近段时间以来,各方势力入了个相对平稳的平衡发展期,表面减少摩擦,各自相安无事,实际却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除了看过游戏历史记录的萧青冥,没有人知道,在原本的时间线,北方的燕然大军会在两年再次挥师南下,举攻破南迁的南方行宫,彻底断送大启的国运,从此改朝换代。 蜀州的蜀王府面对强大的燕然根本无从抵抗,直接乞降,反而被燕然王册封为平南王,继续安享富贵。 唯独他萧氏王族被彻底抹杀,并在世的史书留下个亡国昏君的恶名。 如今他穿越而来,蝴蝶翅膀不断扇动,他从游戏历史记录里预知的事,也变得不再准确。 但有点可以肯定的,燕然王苏里青格尔绝对不会放弃南侵,他跟他样,都在暗中积蓄力量,只等着以倾国之力雷霆击,决雌雄。 个时间还会两年吗?亦或者,在明年,甚至今年,谁也说不准。 萧青冥心中隐隐腾起阵紧迫感,必须要赶在苏里青格尔举兵南下前,尽快淮州和蜀州解决掉才行…… ※※※ 淮州。 时已开春,江水回暖,柳条抽枝。 近淮州世家大户的日子天比天难过,虽说朝廷尚没有清田的风声传,但朝廷近大张旗鼓在各大州府新设了中央皇家钱庄。 要求所有私人开设的钱庄,必须先在皇家钱庄登记造册,并交大量“准备金”,才允许经营,否则会被皇家钱庄驻派的“纠察队”门取缔。 连借贷的利率也被狠狠压低了五六成。 钱家家主愁眉不展:“我们家大的收入来源钱庄,现在自从朝廷开了钱庄,除了它管不到的方,谁还愿意来我们家钱庄借高利贷?” 陈家家主皱着眉头,手里捏着张颇有韧性的方形纸条,举起来仔细看了看,摸了摸门凹凸不平的防伪痕迹,越看越诧异:“什?” “你们不说去年的水利国债,朝廷要还钱了吗?怎从皇家钱庄领了几张纸?” 钱家家主黑着脸,没好气道:“还了,还了纸钞!张面额百两,足足百多张呢。” 陈家主不惊反喜:“昏政啊!龙椅那位绝对昏头了!竟然敢滥发纸钞!” “他难道不知道,前朝末期朝廷为了敛财,肆意滥发纸钞充当军饷,军队拿着纸钞买不到粮,哗变亡国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钱家和其他几个家主相互看了看,皆露苦笑之色:“问题在,它真的能换到粮食啊。” “不光能换粮,只要京州宁州产的商品,什都能买,甚至还能用它来交粮税。” 钱家主顿了顿,无奈道:“听说,连将来入皇家技术学院念书的学费,还有科举的报考费用,都只收纸钞,不收银两了。” 陈家主张老脸顿时僵住。 “样下去不行啊,陈老,如今咱们在朝中说得话的大臣越来越少,连打探朝廷消息都变得日渐困难,你得个主意,想想办法。” 陈家主嘴角抽搐下,各家子弟都不争气,皇帝也渐渐不再信任他们些世家子弟,他能有什办法? 须臾,他忽然心头动,缓缓道:“说起来,听说陛下那位贵妃娘娘入宫也有年了,至今无所,我们淮州世家世代与皇室联姻,理应为陛下分忧才。” 众人眼前亮,对啊,陛下登基多年了,至今无嗣,位至今还悬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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