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间四合院, 此刻几乎所有的渤海盐商都聚集在此,跟没头苍蝇似的走来走去。 他们之的大部分商人都在这次的“盐战”,大亏特亏, 甚至破产的都大有人在。 这些盐商,都是渤海国内的权贵扶持的代人, 他们的家人都在国内那些权贵们的眼皮底下。 若是就这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去, 那些权贵们投资在他们身上的财富血本无归,只怕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一人脸色蜡黄,双眼充血, 仿佛几夜都不曾合过眼, 他狠狠咒骂着宋知府和喻行舟:“都怪他们,这两人根本是串通好的, 故意诓骗我们!” “先是大价钱收购, 后来又是拼降价, 根本就是个陷阱, 一步一步引诱我们上当!” “照我说,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信任那些启国人!他们都是一群不讲, 阴险狡诈的毒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另一人带着哭腔,破罐子破摔,“完,都完, 几万两真金白银打水漂!” 渤海使者手里一封密信,被他反手重重拍在桌上, 砰的一声, 把一众商人吓一跳:“都别吵!” 使者的脸色难看至极, 渤海国主已经知这大半个月来,他们被喻行舟玩弄在股掌之上, 赔夫人又折兵的事。 国主大怒,命人快马加鞭急信送到他手上,命令他必须立刻把那些亏掉的钱财抢来,还要套取启国新盐,以及炼制精盐的秘密。 国主的命令简直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使者在心里破口大骂,可是又无可奈何。 如果完不成命令,国也是一个死,渤海国主傲慢自大,刚愎自用,绝不会听他辩解,更不会饶恕他。 使者朝手下人招招手,阴沉:“国主命我们一定要把损失抢来,为今之计,只剩一个子。” 商人们立刻围拢过来:“什么子?” 使者舔舔干枯的嘴唇,喝口水润润喉,依无缓解焦躁:“那几千停驻在边境的士兵不好轻动,但我们可以派出五百人,趁夜去袭击津交盐场。” “只要手脚够快,一拿到我们要的东西,立刻离开儒城退国内,启国就拿我们没办!” 商人们相觑,迟疑:“能行得通吗?” 使者眯起眼睛:“别忘,大部分盐场青壮盐工都被我们带走,现在那里剩下的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还有几个养尊处优的文官罢。” “只要宋知府识相,找个借口拖延一下启国官兵,盐场那点人,对我们渤海国五百精兵,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 夜幕降临,潮水渐渐漫涌上滩涂,沿着深挖的引水沟渠没入盐田之内。 盐工们得工钱,每日还有两顿饱餐,有滑轮和风车水车助力,干活越发轻松,盐工们的干劲越来越大,一连着几天都在扩建盐田。 如今津交盐场数百米的海岸线,四四方方的盐田格子星罗棋布,白日在阳光下暴晒一日后,便有洁白如雪的盐陈铺其间,待盐工们收集起来打包装袋。 白日喧闹的盐场,慢慢陷入沉眠,四下里极为安静。 一群黑衣人悄悄躲在附近,紧紧盯着盐场门口巡逻的官兵,他们约莫有五百余人,个个腰悬长刀。 他们是渤海国原本驻守在津交盐场的渤海士兵,对这一带的地形无比熟悉。 这五百人的首领是一个指挥使,家在渤海国也是有权有势的勋贵家族,因得盐场这个油水丰厚的肥差,哪知还没捞到多少,盐场突被启国收。 指挥使对手下人比个手势,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宋知府已经收到渤海使者的要求,特意把官兵调走一些,方便他们夜袭。 盐场曾经被破坏的石土外墙,已经重新修葺过一番,但修葺的时间太短,新垒起的部分墙段,还没来得及加固完毕。 渤海兵绕开官兵,找到一处薄弱之地,很快就将石墙铲开一个缺口,快速翻进去。 今夜无云,月光如练。五百渤海兵凭借对盐场的熟悉,摸黑快速散开,直奔仓库去。 领头的指挥使在黑夜里看不清盐田模样,只依稀看海岸边竖着一排奇形怪状巨大影子,不断旋转。 对黑暗的未知总是叫人害怕,指挥使心里打着小鼓,不敢靠近:“那是什么玩意?” 片刻,手下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大人,仓库里除一些盐,没有找到那批金银。” 指挥使不耐烦:“那就去地窖找,还有那些文官的院子,那么多钱,还能吃不成?” 他又顿顿,命令:“若是找不到,直接杀进去,随便抓几个盐工,一问便知……”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突亮起一簇簇火把,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与喊杀声,冲着这些渤海兵直扑来! 指挥使脸色陡大变,立刻拔出腰间长刀,大喝:“小心,有埋伏!” 已经晚。原本漆黑的夜色里,四八方突不断亮起火光,早已候在盐场里的启国精锐正式开始收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去寻找金银的渤海兵此刻还是分散状态,对四周扑上来的敌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哼,这□□诈的启国人。”指挥使狞笑,“不用慌,启国军队都是被燕打的屁滚尿流的孬种!哪里是我们的对手,他们人数不多,跟他们拼!” 听到指挥使“优势在我”的鼓舞,众渤海兵顿时从猝不及防镇定下来,纷纷拔出长刀,与启国兵混战在一起。 很快,随着周围的渤海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渤海指挥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铿铿铿——”一个渤海兵手握长刀,同禁卫军接连对砍三下,刀口竟卷起一个豁口。 紧跟着二人又是互不相让一通搏命狠砍,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相击之声,那名渤海兵手里长刀,霍被砍断! 他震惊地握着只剩一半的断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刀砍伤腿,扑倒在地翻滚哀嚎。 无独有偶,同样的情况,在另外几个兵身上接连发。 这下指挥使终于感到惊惶起来:“这些人真的是启国士兵吗?他们战斗力何时变得这么强?!” 他们都是秋朗手下的皇家禁卫军,千里挑一的好手,足有三百余人,都曾在燕围城之战立下功勋,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铁血精兵。 喻行舟来儒城这大半个月,这三百禁卫军便化整为零,带着军备厂出品的制式精钢武器,轻装简行,沿着新修的一国秘密来。 没有引起任何势力的注意,陆续进入儒城待命,随时防备渤海国狗急跳墙。 花渐遇手持火把,站在喻行舟身侧,笑:“喻大人,渤海那群人果坐不住,还好我们早有准备。” 喻行舟单手负背,听着远处黑夜里的厮杀,淡淡:“任何冲突到最后,被逼入绝境的那一方,必定动用武力。看来渤海人确实是无计可施,不得不出此下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花渐遇颔首:“还好我们的人藏得够深,否则对方今夜来得就不止这点人。” 两人说话间,对的拼杀已进入白热化。 就像从前的央禁军,有着大量占据层将领的勋贵子弟一样,那些渤海兵也是如此。 盐场这种肥差,大多被渤海国内贵族子弟瓜分,常年在津交盐场威福,欺负一下盐场那些逆来顺受,手无寸铁的盐工很容易,一对上禁卫军的精锐,一下就暴露虚实。 渤海兵被禁卫军不断切割包围,手里的长刀远比不上启国的精钢刀,被砍得卷刃的卷刃,豁口的豁口,甚至干脆直接被砍成两截。 指挥使分离砍翻两个禁卫军,举目四顾,却发现周围的火把已经完全将他包围,他那些手下们,不是在地上哀嚎,就是跪在地上投降求饶。 烈烈燃烧的火光下,指挥使惨白着一张脸,如死灰,“哐啷”一下,手里卷刃的长刀脱手掉在地上。 花渐遇冷冷看着他:“投降不杀,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指挥使嗫嚅一下嘴唇,双膝一软,栽倒跪下去:“投降……我投降就是,别杀我。” 喻行舟缓缓走到他前,垂眼俯视他:“尔渤海军趁夜袭击我启国盐场,莫非是贵国国主要向我启国宣战吗?” 指挥使浑身一震,抬头惊恐地望着他:“……不、不是!” 喻行舟眯起眼睛:“那是自主张,带兵进犯?” 指挥使顿时汗如雨下,胡乱地摇着头,欲哭无泪,这事闹大,他还有活路可言吗? 喻行舟冷冷:“承认与否,都不重要,既贵国选择率先以武力相逼,最后如何收场,自有我们陛下说算。来人,将他们统统绑起来看好。” ※※※ 长夜漫漫。 与此同时,远在城内四合院的渤海人正坐立难安,他们各个愁眉紧锁,在房来走动,片刻也无停下。 “怎么样?都这么晚,竟还没有消息传来?” 另一人忧心忡忡:“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使者蹙眉不语,只阴沉着脸看向对的宋知府。 后者不耐烦:“我已经把看守的盐场的官兵调开一大半,派他们去城里巡逻,就算是喻行舟派人去府衙调兵,也没有官差。” 使者冷冷:“那最好,宋大人,希望白,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我们出事,也别跑。” 宋知府脸上的怒色一闪逝,他好端端的知府,竟被一群外国商人威胁,真是岂有此! 但他知对方说的没错,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只要今夜顺利,将这群瘟神送走,他就高枕无忧…… 正当宋知府打着小算盘时,四合院外忽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使者皱眉扬声问:“什么事?” 守在外的护卫还来不及大声示警,就被一刀砍倒,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成群结队的火把,宛如黑夜里一条金黄长龙。 屋内的众人大惊失色,争先恐后要往外冲,一开门,却院子里守卫横七八竖倒在地上,院门口,一大群手持火把的禁卫军,已经将四合院团团包围。 喻行舟一身玄衣,火光映照下,他的眉眼带着温文尔雅的谦和,眼尾一线弯起的弧度,笑意似是非。 “宋大人,数日不,没到竟在这里到。” 他的口吻轻描淡写,却压得宋知府喘不过气来,他仿佛瞬间被抽干全身力气,手脚软绵绵直发颤,一颗心不断往下沉,眼前天旋地转,扑通一下跪下去。 “喻、喻大人!下官……下官……” 宋知府疯狂搜肠刮肚,还编点借口企图蒙混过去,一接触对方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一个劲磕头求饶:“大人,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喻行舟冷笑一声:“迫不得已通敌叛国?宋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罪名吗?轻则凌迟处死,重则株连全族。” 凌迟处死,株连全族?!宋知府整个人如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双腿打起摆子,哭丧着脸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开始他只是贪点钱财,哪知越陷越深,再抽身已经不可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现在钱也没,官位没,就连命都要没,家人都保不住! 花渐遇厌恶地瞥他一眼:“还有脸哭?勾结渤海人,从自己治下的百姓身上压榨血汗钱的时候,可有过今天?” 他朝禁卫军摆摆手,便有两个士兵将瘫在地上的宋知府五花大绑地拖出去。 喻行舟的目光再次扫向剩下的渤海人,那群盐商已经吓得无人色,腿软地站都站不住,最后一线目光投向使者,如同死死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使者强镇定,嘴角抽搐一下,色厉内荏:“这里是我们渤海人买下的院子,这位大人深夜私闯民宅是何意?莫非这就是启国对待友邻的待客之吗?” 喻行舟唇边牵起一丝平和的微笑:“贵国深夜派兵夜袭我国盐场,打伤我国百姓,这笔账,本官自会与贵国国主好好算算。” 使者心里一沉,看来今夜的行动果失败,但是他们这几天多有探查,启国并没有派兵过来,宋知府也未曾透露半点风声,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他们五百精兵全给吞? 这还是那个被燕打到国都的羸弱启国吗? 使者这几年一直待在儒城掌管津交盐场,年初时,听说诚郡王在京城被启国天子吓破胆,签归还盐场的协议,他还极为不满,认为诚郡王丢渤海国的脸。 万万没到,这么快丢脸的就成他自己。 禁卫军们一拥上,很快就把这群人全部拿下,绑成粽子尽数拖走。 这天夜里,儒城百姓在恬静的睡梦无知无觉,一夜醒来,城里却已经改天换地。 二天上街,百姓们万分惊讶地发现,非但那些渤海人全部没踪影,那些高价贩盐的店门,统统被查封关门,私盐贩子也被尽数抓捕。 更令人震惊的是,官府贴出告示,儒城知府勾结渤海商,贪污受贿,垄断盐价,压榨百姓,如今人赃并获,已经被缉拿归案。 儒城百姓们看这条告,乐得哈哈大笑,满街奔走,相互告知这条喜讯。 从今往后,儒城的日子终于要好过! ※※※ 渤海国,瀚海城。 瀚海城临海,乃是渤海国的国都,数百年前由一渔村发展来,先祖披荆斩棘,在荒凉的滩涂边,一砖一石,垒筑起这座古老雄伟的大城,从此定都于海滨。 皇城之内,渤海国主坐在正殿宝座上,目光阴沉,怒意勃发,下跪满满一殿的大臣。 日前,喻行舟亲自写一封国书派人送给渤海国主,要求对方立刻按照协定,交足赔偿,并无条件将掳掠的启国盐工归还。 若还要赎使者和那群盐商。还有勋贵子弟士兵们,还要另外交一笔赎金。 渤海国主收到这封国书,差点没气得七窍烟。 “一群饭桶!怎么办的事?们当初说得天花乱坠,说只要把盐都囤起来,要么高价卖赚得盆满钵满,要么能逼得启国人不得不让我们的人重返盐场。” “可是结果呢?”国主一巴掌拍在宝座冰凉的扶手上,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几万两黄金白银,都进启国人的口袋!连囤积的几吨的盐,都被他们抢走!” “现在启国居还发来国书,叫我们交赔偿和赎金,换取他们扣押的俘虏!真是岂有此!” 国主大发雷霆,下跪着的大臣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 唯独诚郡王抬起头来,朝国主:“陛下,臣早就说过如今启国已经今非昔比,启国天子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昏君。” “国主非要听信这些小人一厢情愿的鬼话,利令智昏,才会招致眼前的恶果!” “若是当初就按照协议要求,将盐场归还,哪里还会出这许多枝节?赔夫人又折兵!” 国主本就在盛怒之,一听这话,差点气得从宝座上跳起来,嘴巴都要气歪。 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忍受底下的臣子当众指责,尤其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分是拿耳刮子往他脸上抽。 “混账东西!”国主指着诚郡王的鼻子破口大骂,“若不是对启国皇帝卑躬屈膝,卖主求荣,出卖我们渤海国的利益,儒城现在都还在我们手里!” 其他大臣们状,立刻把黑锅往诚郡王身上扣,诚郡王哑口无言,对这群酒囊饭袋失望透顶。 他无奈地跪在原地苦笑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启国,识启国的变化,说不定他今日也同这些井底之蛙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国主对诚郡王苦口婆心的劝告,半句都听不进去,他冷冷下令:“造成今日局,皆是诚郡王之过,便由亲自去一趟儒城,跟那个喻行舟谈判。” “去告诉他,若不归还我们的人,大不兵戎相,我们渤海国的大军就在边境,看究竟是我们的军队快,还是他们从京州调兵快!” 大臣们惊愕地望着国主,纷纷劝:“陛下不可啊,那燕在幽州有驻军,万一他们趁火打劫……” 国主冷笑:“他们打劫也是打儒城的劫,打启国的劫,怎么大老远来打咱们?” 大臣们转念一,也是这个,燕向来对启国富饶的土地垂涎三尺,早年间就打儒城的主意,却被启国一位老丞相坏事,最后不之。 “启国天子若是聪,就不会和我们动兵,只要他们归还俘虏,还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盐和金银,大家就此相安无事,我们也退让一步,盐场给他就是。” 诚郡王和其他大臣,看着过度自信膨胀的国主,皆是无语。 这几年趁着启国势弱,趴在启国边境吸血惯,全忘自己几斤几两。 “陛下!现在都什么时候?人家把人、钱和货都扣在手里,那盐场早就是他们的,怎么可能吐出来?” 诚郡王咬着牙苦苦劝:“我们的军队就算打过去,也未必是启国的对手啊!” 渤海国主彻底没耐心:“不要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指着诚郡王,冷声:“带三千精兵去儒城谈判,若是不成功,提头来!” 诚郡王彻底绝望,跪伏在地,连磕三个头,沉声:“既国主执意如此,臣也只好听命,只是将来会令国家陷入何种境地,陛下请好自为之!” “!” 诚郡王已经彻底丧气,也不发怒的国主,径自起身,头也不地离开大殿。 ※※※ 时已四月,正午灼灼的阳光炙烤着大地。 诚郡王按照渤海国主的命令,领三千精兵,跨过边境,直扑儒城。 兵贵神速,诚郡王知启国军队的厉害,只希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到两日时间,三千渤海兵兵锋已至儒城城下。 黑压压的军阵铺陈开来,长枪的尖头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寒的银光。 儒城的瞭望楼早就发现渤海来犯,早早关闭城门,守城的地方军在城楼上,严阵以待。 副将眯着眼看一会戒备森严的城墙,为难:“郡王爷,光凭我们三千人,只怕打不下这座城吧?” 诚郡王苦笑着摇摇头,打得下才有鬼,他们渤海士兵又不是如狼似虎的燕军。 “国主并非命我讨伐启国,是来谈判的。就把兵驻扎在城外即可,不要轻取妄动,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副将领命:“是。” 诚郡王命人把谈判书信递进城内,他唯一的砝码,只有赌一赌启国短时间内调不来兵,忌惮陈兵幽州边界、虎视眈眈的燕军。 如此,才有谈判的余地。 否则,一旦真的打起来,万一燕军也趁火打劫,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启国! ※※※ 此刻,儒城府衙之内。 喻行舟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堂下的守将和花渐遇人,都是愁眉不展。 喻行舟淡淡开口:“李将军,以为城外的渤海军如何?” 守将李将军支支吾吾:“喻大人,实不相瞒,儒城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自从喻老丞相,呃……” 李将军意识到说错话,挠挠头,赧:“无论如何,若是渤海国当真敢进犯儒城,末将纵使拼上性命,一定护得大人安离开!” 喻行舟叹口气,摇摇头:“本官的父亲当年尚能以一己之身,亲自赴燕大营之内,用自己的性命拖延燕进攻的步伐,一直到援军前来。” “本官如今乃一国摄政,坐镇儒城,又如何能抛下几十万百姓离开?” “况且,李将军不用太担心,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足以攻破儒城。” 李将军点点头,又摇摇头:“末将真正担心的并非渤海军,是幽州的燕军,万一我们两国交手,两军疲敝之际,他们突以逸待劳,趁机来捡便宜,那该如何是好?” 他,看着喻行舟的脸色,迟疑:“为今之计,最好的办,就是同渤海军谈判,若是对方肯退兵,打不起来,那就皆大欢喜。” 花渐遇眉头一夹:“不可,渤海军敢着犯边,恐怕就是仗着燕在侧,他们若真攻城,哪里会只派三千人来?” “同他们谈判,他们定叫我们无条件释放俘虏,说不定还贪图那几万两金银,还有盐!” “若是答应他们,喻大人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吗?叫儒城百姓情何以堪?” 花渐遇一番话,众人都沉默下来。 说来说去,谁也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儒城兵力不足是客观原因,最根本的问题是,谁让幽州还在燕军手里呢。 李将军恨恨:“若是当年没有丢掉幽州,哪里会有今天的局?” 花渐遇叹口气:“要是陛下在,那就好……”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喻行舟忽笑:“不用担心,本官离京前,曾和陛下商议过,渤海国主的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渤海选择出兵进犯,正是最坏的情况之一。” 花渐遇眼前一亮:“大人是说,陛下已经料到今日,事先已经好应对之?” 喻行舟不知起什么,温和地笑笑,:“本官已经向京城去信求援,陛下的援军,应当已经在路上。” 几人闻言,顿时大松一口气,唯独李将军仍是忧心忡忡:“可是陛下派大军来儒城,不怕引起燕、渤海和我们启国三国混战吗?” “万一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儒城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 “燕军实力不可小觑,上次陛下在京城打退燕,主要是因为那是守城战,天占据优势,可如今我们城门紧闭,渤海军不可能安放陛下的援军进城。” “燕军最擅长野战,最后鹿死谁手,实在难说。” “纵使最后我们能打赢,可是战火终究是烧在我们启国本土上,损失的还是咱们啊!” 李将军这番话,说得众人又把心提起来,不约同望向安坐在主位的喻行舟。 喻行舟沉默片刻,淡淡:“诸位,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现在,我们只能相信陛下。” 越是局势紧张焦灼之际,他的眼神越是平静且坚定:“请诸位随本官一起,安抚城百姓,清点粮草和军需,静待陛下的援军到来。。” 他拂袖,长身起:“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既料到今日,定能化解今日之局!” ※※※ “听说吗?渤海国派兵打来!” “要打仗?那怎么办?听说燕军也在幽州集结军队,该不会要一起攻打儒城吧?” “唉,早知如此,何必非要那个盐场呢,让渤海人呆着好,盐贵是贵点,至少也比打仗强吧?” 渤海军兵临城下的噩耗,早已传遍整个儒城,百姓们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没到,这么快就要遭受渤海国的报复。 城人心惶惶,气氛凝重紧张到极点。 不是百姓开始疯抢粮食和盐,怕一打起来就没得买。幸城有喻行舟坐镇,早已将全城的粮食和盐全部强制收拢,每日按口粮需求发放,避免粮商坐地起价。 人们都听说这位喻大人,正是昔年喻老丞相的独子喻行舟,上一次儒城临灭城的危机,正是喻大人挺身出,只身赴燕军大营谈判,以自身性命,保护全城百姓。 喻老丞相的名声之下,儒城全城百姓终于渐渐从恐慌安稳下来,选择相信这位小喻大人,同样能够庇护他们。 山雨欲来。 喻行舟独自在城头巡视,他眺望着远方波涛滚滚的大海,心绪便如同海浪起伏不定。 多年后的今天,战争的阴影,再次冲着这座命途坎坷的城市席卷来。 他着昔日种种,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是否也曾像他一样,独自立在巍峨的城头之上。 带着同他一般的心情,思索着如何退敌,如何护住身后无数百姓,和他们的家园。 他抬头,但远方海天相接之处,苍天渺渺,逆浪滔滔。 喻行舟独立于狂风之,安之若素,心一片平静。 他,他与父亲终究是不同的,彼时,父亲孤身一人。 自己,还有那个人可以信赖和依靠。 ※※※ 与此同时,同儒城临近的幽州边境处,燕守军早已获知渤海军兵临儒城的消息。 守将连夜开始集结兵力,陈兵幽州边界。 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摩拳擦掌,带着嗜血的兴奋和贪婪:“听说儒城遍地都是盐,要是能抢上一,咱们就发!” 他对着副将吩咐:“即刻派人随时关注儒城的情况,但凡有异动,我们随时准备出兵!” 副将犹豫一下,:“可是没有王上的命令,就自私出兵,万一上头怪责……” “蠢货!我们又不要攻占城池,只要能趁乱抢一通,盐,黄金,甚至是奴隶,什么都好,上头高兴还来不及呢。” “天大的好机会摆在眼前,傻子才不趁机抢点好处!” ※※※ 就在儒城、渤海、燕三方势力彼此胶着,相互提防之际。 此时此刻,临着宁州海岸线的茫茫大海之上,一支由十艘三层楼船组成的大型船队,正呈品字形,破开巨浪,平稳快速前行。 每一艘船上都装有巨大的双栀帆,风帆在海狂风盈盈鼓起,船尾的水轮呈涡旋状,在水下飞快旋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船只都是去年在惠宁城被海盗袭击时,俘获的海盗船。 萧青冥在惠宁城下令扩建港口和造船厂,花渐遇便把这些船只,连同宁州前任刺史的大楼船,一并送入新船厂改造。 被其他护卫船只保护在最心的指挥船上,一个身着银色甲胄,身量高挑的年轻男子,正立在船耧上,眺望着远方汹涌的波涛。 “船队离渤海国的都城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 江秋一身儒将打扮,银亮的头盔缀有一簇红缨,他恭敬行礼,脸上带着沉稳的微笑:“陛下,按行程,最迟日便到。” “江大人,叫错,朕现在不是皇帝,是水师提督肖将军。”萧青冥漫不经心。 他手里举着一支由军备厂新出产的望远镜,眯着一只眼,沿着海岸线缓缓移目。 江秋看着眼前这张“陌”的脸孔,不由莞尔一笑,摇摇头:“将军何必亲身涉险?” “陛……将军千金之躯,身系一国安危,应当坐镇京城,运筹帷幄才是。” “直接把船队开到敌国国都,实在太冒险,这样的战方式,下官平未,交战之际,弓箭无眼,将军的安全……” 萧青冥把望远镜放下来,挑挑眉,一本正经肃容:“江大人又说错,这并非是战,只是一次长途拉练,一次实战演习。” 萧青冥负背着手,语重心长:“演习的事,怎么能说是战呢?只是锻炼我启国新成立的水师,看看这些水兵的训练成色,增加实战经验。” “绝不是与他国交战。” 江秋哭笑不得:“这……有何区别吗?” 萧青冥抬眼,远方水天空阔,碧浪排空,灿金色的阳光肆意挥洒于海。 一个浪头打来,船只略有颠簸,他立在船头稳如泰山,目光沉锐,笑意优雅: “本将军单方教训跳梁小丑,我要打,尔就得受着,我要走,没人能留得住,如何称得上是‘交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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