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1 / 1）

祥文在厂子里上班，今天专门请了半下午;假，给孩子们办理户口，这是急事，毕竟就快一年级报名了。 胡同里有邻居之前也给亲戚办过户口：“现在外来务工;很多，户口遗失得也多，好多孩子跟着父母来;，也都是没户口;。现在有快捷办事窗口，不麻烦。” 这天是祥文带着冬树去;，先去问清楚情况。 冬树包裹里有些证明身份;材料，祥文把那些材料带上，骑着自行车带着冬树：“你想好名字了吗？难不成就叫小花，小草吗？” 冬树已经想好了，也和孩子们沟通好了。她头一次坐自行车，心惊胆颤，生怕车子歪倒，也怕自己掉下去。 她紧紧抓住后座前面;把手：“我们想上学，得换名字。” “我叫谢冬树。” “小花;话，我们是从大清山出来;……” 祥文立刻接口：“叫谢清花？” “差不多，但我觉得花能换个字，叫谢清卉吧。” 祥文在嘴里念了念，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那小草呢？”祥文好奇地问。 “小草就起个草;名字。祥文叔，你知道山上有种草吗？到处都能长，有点土就能活，叶子缺了口也能长得茂盛。” “我知道，是不是叫一把抓？” “对，”冬树点头：“就是这个。” 祥文觉得不太妥当：“给小草起名谢一把抓？”他尽量委婉点：“可能有点不太好听。” 这哪是有点不太好听啊！ 冬树被他逗得笑起来：“不是，村里人也把一把抓叫既生。”其实既生是冬树上辈子;叫法，说这草只要生长出来，便永远不会死。 “小草就叫谢既生。” 祥文去户口办理处，问清楚之后，便帮三个孩子提出了申请。只是三个孩子;出生日子在之前;材料上有些字迹模糊，祥文就自己编了个。 之后便是等着了。 速度挺快;，几天后，便有了结果。冬树终于安了心，他们也是有户口;人了，以后能读书了。 姑奶又做好了几件新衣服，冬树和小花、小草拥有了全套;新衣服，只是上衣是翠绿;，裤子是碎布拼接;。 但都是崭新崭新;！ 冬树和小花各自有了一双新鞋，至于小草……他有了三只左脚;鞋子。 姑奶给小草做鞋;时候，越做越心酸，便给他多做了一只。 冬树;衣服比小花小草还多了两套，是虎爷爷给;。在武馆里毕竟和在外面不同，必须穿;松快些才行。 虎爷爷有钱，做;衣服是成套;白色短打衣衫，他很珍惜冬树，所以私心里想将她打扮成很厉害;模样。 但白色衣服对冬树来说，过于珍贵了，她平时不敢穿，所以放在武馆里，每次都是到了之后才换。 冬树知道，虎爷爷喜欢看自己练拳，她很勤奋，想让虎爷爷高兴，她在武馆里练拳;时候，小花坐在一边;地上，嘴里含着一块糖，兴奋地给姐姐鼓掌。 小草拄着拐杖，在后院;空地上练习走路。阿丁和阿呈帮忙搬了砖，垫出来几层;台阶。小草就自己一个人，在台阶上反复练习上下。 许老师说了，学校;教学楼有好几层，一年级在第一层，二年级在第二层。小草要是想上学，必须要学会爬楼梯。 爬楼梯对普通人来说是很简单;事情，一抬脚便上去了。 但小草只有一只脚，他必须用拐杖撑住，然后跳跃一步，才能上一层。这有较高;力量要求。 小草只有六岁，刚开始，他根本做不到。经过他不断地锻炼，慢慢;，能跳一两步，但更高;台阶，还需要克服恐怖心理。 阿丁和阿呈有些不忍心，要帮他，但是都被冬树拦住了。 “能帮一次，帮不了一辈子。”冬树冷静地说。她就站在后院;门口，挡住要来帮助小草;人。 大家一起站在大堂里，看小草一个人艰难地跳跃。 小草刚开始摔过很多次，他坐在地上，衣服上沾了泥巴，从土里抬起头，看着冬树;时候，他脸上是要哭;表情。 “小草真厉害。”冬树说：“明明摔倒了，都没有哭。”她语气平淡，却鼓励到了小草。 这一句便把小草;泪生生憋了回去。 “姐姐小时候也摔跤，”她继续说：“起来就好了。” 她只说了这些，便拉着其他;人全都走开了，继续练功。再也没有人围观小草了，只有吃糖;小花偶尔对哥哥投注茫然;目光。 当所有人都走掉了，小草便也只能自己想办法站起来了。 他;手磕破了皮，但没有出血，他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尝试着起身。但依靠着拐杖起身，也有很大;难度。 对于一个失去了一条腿;孩子来说，处处都很艰难，小草不想让姐姐觉得自己不好，姐姐说了，摔倒是很正常;事情，起来就好了。 比起其他人同情又好奇;目光，他更愿意接受姐姐这样;无视。 他仰头，便看到了他;姐姐在屋里将一个很壮;哥哥打倒在地了。小草更加有动力，但他尝试了好多次，都站不起来，小草毕竟年纪小，他开始觉得有些委屈。 他不想让姐姐知道，于是悄悄抬眼，视线和喝茶;虎爷爷撞在一起。小草;目光一下子亮了，他想小声叫虎爷爷来帮自己。 但在他即将开口;一瞬间，虎爷爷若无其事一般地将目光移开了。 小草呆愣愣坐在地上，彻底地孤立无援。他发了狠，用力将手撑在地上，他要上大学，他要当炸药学家，他还要炸了三婶子家。 他不想永远坐在姐姐;板车上，连小花都能下车帮姐姐;忙，而他却只能是个废物。 他不想让姐姐一个人在雨中站着，他不想让姐姐一个人担负起他和妹妹;所有。 小草被心中;情绪搞得有些想哭，于是拼了命，手指在拐杖上都扣得发白，他奋力一搏，用力用左腿撑起身体全部;重量。 然后—— 再次摔倒在地上。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收获，这是他今天深深领悟到;一课。 天色有些暗下去;时候，冬树结束了在虎爷爷这里;训练，虎爷爷给了她一袋家里做;肉包子，让她带回去。 冬树拿着肉包子，看到了后院里坐在地上默默流泪;小草。 冬树将肉包子递给小花，沉默地走向小草。 “别哭，”冬树擦了擦小草;眼角：“我在呢。” 小花小小;脑袋搞不清楚状况，拎着肉包子乱点头：“小花在呢，小花在呢。” 冬树弯下腰，将没有力气;小草背在了背上。三个孩子走了出去，虎爷爷站在门口看他们;背影。 夕阳;余晖落下，在三个孩子头顶投下一点金黄;光辉。小草空荡荡;裤脚飘在冬树身侧，他手中握着拐杖，小花艰难地拎着包子，过了会儿，冬树便将包子接过来，不让小花拿了。 小草怕姐姐累，挣扎了几下，但还是被冬树按在了自己后背上。 他们相互搀扶，相互依偎着向前。 虎爷爷忽然有些感动：“老了老了啊。”他揉了揉眼角，叹息着进了屋中。 小草不知道这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他将脸靠在姐姐;后背上，觉得有些高兴，但又立刻发觉自己不应该高兴。 他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无用。今天他心中涌入了太多情绪，让他总有些想哭。 “小草，你已经很好了。”靠在姐姐后背听起来姐姐;声音有些闷声闷气。 “我不好。”因为姐姐和小花都看不到自己;脸，小草便有了勇气说些自己平常不会说;话。 “我没什么用。” “你有用，”明明是在安慰孩子，冬树语气仍然笃定：“在山上;时候，你帮忙照看妹妹。下山;时候，你用拐杖打草叶，赶走了不少动物，要不是你，我们下山那一路不会那么顺利。” 小草有些害羞，没想到姐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功劳，但姐姐说了，他便十分开心。 “你是很好;孩子，以后你会读大学，会成为更加有用;人。”冬树微微扭头，郑重告诉他：“你只是没了一条腿，但当你努力后，便会发现你失去;其实都不是最重要;。” “你所拥有;，刚刚好组成了一个你。现在;小草，就是最好;小草了。” 小草并不太明白这话;意思，但他隐约感到了安心。 他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明天还会练。” 冬树便教给他一些小窍门：“刚开始练可以靠着墙，扶着墙起来，慢慢地在空地上只用拐杖。” “利用优势和工具不是什么不好;事情。” 三人继续向前走，小花知道姐姐和哥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憋了很久，终于到了她;发言时间。 她开始说今天吃;糖很好吃，说今天喝;甜水也十分美味。小花用了自己知道;最浮夸;词汇来描述。小花一向如此，说;话总是没什么意义，但冬树和小草都愿意听。 小花最近确实吃了不少东西，瘦巴巴;小脸上开始变得有些肉了，虽然还是称不上好看，但总算不是之前苦兮兮;小怪兽;模样了。 在小花;嘈杂中，路上不再无聊。 小草听着妹妹乱七八糟;话，感受到着姐姐出了一点薄汗，听到了姐姐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呼吸。 他默默想着，他要拼命变得有用，也许将来;一天，他也会站在姐姐身边，对姐姐说：“姐姐，别哭。” “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