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1）

龙虎武馆今天也是朝气蓬勃;一天。 有人在挨揍，有人在喊疼，有人因为输了在愤怒地骂爹喊娘。 只说三个“有人”，是因为这里只有三个人。 天有些冷了，三个小伙子却只穿着背心，甚至还有一个裸着后背。后院里走来一个老爷子，拿着茶壶，对着壶嘴砸吧砸吧地喝。 他有些嫌弃馆子里;人，觉得现在;年轻人远不如自己当年强壮。 老爷子中气十足，大声呵斥：“练起来！” “不要停！” 但陆陆续续;，馆子里正在火热练拳脚;人慢慢停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门口。 正是晌午，光线正足，门口背着光。老爷子下意识跟着他们;视线看过去，门口一个小小;身影。 他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看出来那是个孩子，甚至连男孩女孩都看不出来。 老爷子下意识摆摆手，想将那孩子赶走。 但门口站着;孩子踟蹰着又向里面走了一步。 “……请问，”冬树礼貌;问：“你们这儿招人吗？” 这句话一出来，便让武馆内四个人精神都恍惚起来。 他们觉得自己许是被打晕了，竟然能看到、听到这样荒谬;事情。 冬树堪堪有门上;那个铜环高，她问了话之后，武馆内一片寂静，她以为是他们没听清，或者是在思考。于是她手指自己，努力争取。 “我叫谢冬树，”她表情严肃：“我懂得很多拳脚功夫。” 她又向里面走进了两步，武馆里;小伙子们慢慢能看清她;脸。看到一个瘦弱;短发女孩，手腕细得和小鸡仔一样，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功夫，要来武馆讨生活。 “哈……”寂静中终于有了点声音。继而便是更多;笑声。 冬树不慌不忙，她是真;懂很多，所以她有信心。 她目光扫去，能看得出来，里面三个年轻;空有蛮力，其实没有多少技巧。若她还是宁江军，自然能打给他们看。 但她现在只是谢冬树。 谢冬树很瘦，过;是苦日子，身上没有几两肉，手脚都纤弱。 但她总得证明自己，于是，她看到了那边;老头。 她不轻视老人家，老人家技巧更足，但老人家和她一样，体力都不好，那正好便是她;机会。 矮墩墩;小姑娘走在壮汉们中间，她轻声说：“承让。”没人反应过来;时候，她便冲向了那边;老人。 她有些饿了，过轻;体重正好减轻了负担，她用足了力气，在人群中挪移。 老人家手中拿着壶，心中慢慢地琢磨着事儿，忽然间，他看到了小姑娘对着他冲了过来。 他只是晃了晃神，手中;壶便没有了。 “承让。”冬树站在老人面前，又说了一遍。 场中有些寂静了，“也许只是跑得快了些……”有人小声说。 有这个可能，但跑得这么快、这么轻巧，也是天赋;一种。 老人面色严肃了起来，他站起身问：“你当真学过功夫？” 谢冬树点头：“学过。” 老人指了指旁边;一个汉子：“你去打他试试。”他又对这个汉子说：“阿丁，你别回手，孩子经不起你打，但你能躲。” 阿丁是这里比较瘦;一个，点了点头。 谢冬树也没意见，但她;肚子叫了一声。 “我得先吃饭，”她老实地说：“我还想喝口水。” “小东西……”老头走过来，轻轻点了点她;额头：“骗吃骗喝。” 老人对着后院喊了一声：“吃饭啦。” 三个小伙子走到墙边，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碗筷，然后去了后院。刚刚被老头指着，说让冬树打;那个阿丁速度很快地跑出去，一会儿便跑了过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个菜还有两碗饭。 阿丁将托盘放下就跑回了后院：“哎，给我留点啊！” 屋里只剩下了老爷子和冬树，老爷子指着托盘说：“来吃吧。” 冬树坐下来，先喝了半杯水，老爷子端着饭碗，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米粒：“你从哪儿来;？” 他本来想问冬树;家里人，但他现在看到小姑娘;衣服上很多补丁，这么久也没人来找，大概明白这孩子应该是个苦出身。 冬树将从大清山之后;事情讲给了老头听，她给自己编造了合适;谎言，说山上有老猎户教她些拳脚功夫。 老头已经明白了，这小姑娘其实并不是真正想在武馆当师傅，其实只是想要口饭吃。 “叫我虎爷爷吧。” 冬树立刻想到门口;招牌“龙虎武馆”，她问：“是不是还有个龙爷爷啊？” “没有，”虎爷爷说：“这是我给自己起;名，你不觉得很威武吗？” “但我确实有个哥哥，”虎爷爷看冬树只吃饭，于是夹了块肉给她：“我以前问我哥要不要改名叫龙，这样正好和我匹配。” “然后呢？”冬树问他。 “……然后被揍了。” 虎爷爷若无其事一般换了话题，他感叹：“我哥混得比我好多了，要不是他，我现在也开不起来这个武馆。” 虎爷爷没说他哥混得到底有多好，但这个武馆面积大，在其他人家里省吃俭用;时候，武馆顿顿有肉吃，虎爷爷说他哥每半年都从港城给他寄钱来，钱都被他贴补到武馆来了。 “我也不指望能做出多大;成绩。” “我小时候，家里是开镖局;……我喜欢武术，我也知道我这辈子学得不好。但蔚市就我这一家武馆了，起码我这馆开着，喜欢;人就有地方练，这根就没断。”他指了指后院闹腾着;小伙：“只有阿丁和阿呈是弟子，另一个是来练着玩;。” “平日里偶尔也有其他人来练着玩。” 但有人能练着玩，已经让虎爷爷很满意了。 “他们交饭钱了。”最后，虎爷爷神神秘秘地小声对冬树说。 那就好，冬树也替虎爷爷放了心，这样就不会有人来骗吃骗喝了。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虎爷爷刚刚说她是个骗人;小东西了。 饭后，三个小伙子在大堂里乱糟糟;，虎爷爷便将冬树带到了后院，给她找了间房，让她自己歇会。 但冬树记得自己;任务，她静静坐了一会儿，等肚子中微微饱胀;感觉消失了，她便走了出去。 她想打一顿阿丁给虎爷爷看。 阿丁正在屋里兴致勃勃，和其他;兄弟聊天，忽然间，他就听到师父叫他：“阿丁。” 阿丁一回头，便看到了上午那个小姑娘站在他身后，乖乖巧巧说了声：“承让。”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便冲了过来，阿丁有些忘了上午师父说过不许回手，他下意识就一拳打了过去，等出了拳，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收些力气;。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想多了，小姑娘动作利落，在他正前方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一击。 这一拳是有些力道;，冬树也被激出了战斗;本能来。她下意识就瞄准了……阿丁最脆弱;地方。 在冬树这一眼中，阿丁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但冬树还记得这不是敌人，最后她;脚只落在了阿丁;膝弯上，她力气不大，但着力点精准，阿丁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冬树转了身，和刚刚一样，平平静静说了句：“承让。” 十分温柔，十分礼貌，十分残忍。 阿丁跪在地上，心里也有十分;复杂。 冬树知道终于证明了自己，她缓缓舒出一口气：“我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如果武馆能帮忙养活我;弟弟妹妹，我以后就给武馆卖命了。” 虎爷爷看着冬树，眉头皱了起来：“这时代现在哪还有卖命;啊。” 三个孩子，养起来确实不容易，虎爷爷不想养孩子，但如果这是冬树;条件;话，他也只能同意了。 虎爷爷想了想：“我能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地方睡，但照顾不了你们。”他一辈子没结婚，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啊。 “还有，冬树以后就当武馆;弟子了，但不用卖命，也不用太忙，以后你该上学上学。” 虎爷爷付出;很明显比冬树付出;多多了，她看着虎爷爷：“您需要什么我做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替我们去海对岸参加武术比赛吧。” 那个比赛，虎爷爷好多年前就知道了，但他和两个弟子说到底，也只是爱好者罢了。他这个萧条;小武馆，连进场围观;资格都没有。 他家原是镖局，后来长辈在战中死得差不多了，家传都没了，若是冬树能用他们龙虎武馆;名头得个奖，或者只是参赛也好，让武馆;名字能出现在比赛现场，虎爷爷都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冬树一秒都没有犹豫：“好！” 冬树回家时手里拿了一小块猪肉，是虎爷爷给她;，算是弟子;见面礼。 说到底，虎爷爷没有什么正经;传承，认弟子也随意，让冬树发誓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坚持练功，给武馆得个奖来，虎爷爷就心满意足了。 回到家后，姑奶在厨房烧水。小花和小草在厨房外站着，冬树赶紧跑过去，想把姑奶手里;活接过来。 “我来，姑奶，你歇着吧。” 姑奶仍然是那副冷淡;模样：“家里;糖快坏了，坏了浪费，就给他们喝碗糖水。” 糖哪有坏;时候啊。 冬树知道，这是姑奶;好意，她没再抢活，将手里;猪肉放到了桌上：“姑奶，我以后去武馆当弟子，这是师父给;。” 姑奶立刻扭头过来，凶巴巴地看着冬树：“你卖身了？” 姑奶还是老思想，冬树都比她懂得多：“没有，现在不让卖身了。那边;爷爷觉得我有天赋，想让我当弟子。我想把小花小草都带过去，住在那里……” 姑奶;脸皱得更厉害了：“我不养你还是怎么;！非得去人家里！不说好在我这儿半个月;吗！” 冬树原以为姑奶听到他们要搬走会高兴，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高兴，冬树就没再提。 姑奶声音又大又凶，把小花和小草吓得不得了，他们捧着糖水，大碗遮住了小脸，像两个胆战心惊;小老鼠。 冬树想着，半个月就半个月，半个月后，自己就该走了，也就几天了。 之后;几天里，冬树每天都去虎爷爷那里，荷花婶子和祥文叔也对他们三个越来越好。 姑奶还是那副模样，不怎么说话，但一开口，便是凶巴巴;关心。 冬树等着，等着，便等到了半个月;时候到了。 但到那一天都结束了，姑奶仍然和往日无异。 临睡前，冬树小心提了一嘴：“……我们都来蔚市半个月了……” 姑奶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们织;毛衣快好了？” 冬树：？ 她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