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长宫里, 睿王纪裕正靠在书房的躺椅上看书。 偌的书房,摆了无数书橱、书架,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和各式孤本、抄本, 旁人读书, 多正襟危坐, 独纪裕与人不同,要么躺着, 要么靠着, 要么趴着, 总之怎么舒服怎么。 长宫里的宫女太监, 也都习惯了自家主子不同于常人的习性。 随着墙角一座西洋钟发出鸣响,提醒纪裕此刻已是午时了。 果不其然,不多会儿太监安禄走, 道:“殿下,东宫那儿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用午膳。” 纪裕无奈地放下书, 但还是不想动。 见主子懒散模样,安禄不禁道:“殿下若不想去,奴才这就去回绝了人, 皇后娘娘知晓您的秉性,应该不会怪殿下。” 纪裕摇了摇头:“嫂也是好心,怕我总一个人闷着,姐和小妹都去, 我若不去像什么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 说着他站起, 让安禄帮自己看看外表可有失仪之处, 随后便施施然往东宫去了。 去时,该在的都在, 连纪景行也从紫宸殿回了。 怡宁正在和昦儿玩耍,颜青棠和姝宁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什么,就剩了纪景行一人满脸无奈。 见小弟了,他忙招招手让纪裕跟他坐在一处,等宫女太监们摆膳。 纪裕坐了下,喝了口茶。 顺着不免就听了那边耳朵,实在没忍住,问:“嫂,姝宁,你们在说什么?” 纪景行说:“她们在说学府的事。” 颜青棠顺着看过,道:“是的,我和姝宁正在说学府的事。” 说着,她看了纪景行一眼,“我和你哥准备再设一座学府,主要以收京中各家子弟女儿,以及勤奋好学的寒门子弟为主,姝宁对学府感兴趣,我们正商讨怎么完善女孩儿那一块。” “女子也能入学府读书?”纪裕诧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子读书不稀奇,像京城各家各府上,哪家都会从外面请个西席回,教家中女儿读书。不然以后出嫁,连字都不识得,如主持中馈打嫁妆? 可女子上学府从未听说过。 再,只凭这简短句,就能听出应该是男女同一处读书,此举可谓是开天辟地了。 “女子怎么就不能上学府了?” 这会儿姝宁已完全被嫂嫂口中假设的场景吸引,满心满腹都是去那样的学府里读书,哪能容得下质疑。 尤其小弟这种质疑,让她怎么听怎么都有种轻视女子的意味,自然不让。 一见姐摆出这种架势,纪裕立马怂了。 “姐,我也没说女子不能去上学府,就是有些诧异罢了。” “没有就好,我已想好了,哥嫂既然想办学府,有利于朝廷事,我们做弟妹的就该力支持。” 姝宁一挥手道:“这样,趁着学府还在建,我们先帮着造势,我就对京中各家贵女们下手。你呢,各家适龄子弟就交你了,有你我为先,此事然好办,等到学府启学之际,必然从者如过江之鲫,不落人话。” 纪裕没想到,不过三言两语,姐竟连任务都他布置好了。 可让他去跟人打交道,这简直不亚于要抢他的书! “姐,我还是不……” 这时,午膳摆好了,宫女请人用膳,自然没纪裕反驳的机会。 而颜青棠和纪景行,虽看出纪裕为难,但两人也没有插言,只做没事人样。 之后用罢午膳,至于纪裕怎么去跟姝宁掰扯,那是两人之间的事,想必以姝宁的性子,后还是纪裕认输的下场。 “你啊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拿下姝宁,乎等同拿下三弟,而拿下了这两人,其他各家子弟,就不用你发愁了?”事后,纪景行捏着她的鼻子道。 颜青棠拿开他的手,嗔道:“我这不也是为二人着想,也免得两个人一个成天闲着没事做,想东想西。一个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我每天让人请他用膳,估计连宫门都不想出。等学府启学后,我让人他们安排些健体课,每日下午抽时间要么骑马要么击鞠,强健体,一举数得。” 她比谁都有,纪景行能说什么,只能摇头失。 . 事实上颜青棠想得没错,姝宁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硬压着小弟答应后,她就让人去找荣福等人,把要开设学府,女子也可以去读书的事说了。 “反正我是要去,你们要不要去看你们自己。纪裕也去,还有端王叔家的纪桢。” 提到纪桢,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梦华郡主,纪桢是她弟弟,今年十二,算是和纪裕同龄。 梦华郡主长得小圆脸,十可爱娇憨的长相。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她瞠双目,软软地道:“纪桢没跟我说这事,要不我回去问问他?” 姝宁又道:“当然,肯不止我们个,其他家适龄子弟,我已交纪裕去说动了。” 哪还用说动,只要放出风声姝宁长公主和睿王要入学读书,恐怕涌的各家子弟如过江之鲫。 谁不想攀龙附凤,谁不想和公主亲王打好关系?尤其这还是帝同胞弟妹,日后荣宠自然也不必说。 京里各家各府上可没有皇宫清静,太上皇因就只有太上皇后一人,因此儿女都是两人所出,不存在庶出的皇子公主,可宫外的各家各府,哪家不是庶子庶女一堆? 还没接下家业的嫡子想坐稳自己的位置,也好顺成章日后接下爵位。而没有爵位可以继承的庶子,也想为自己博个前程。 若能结交公主亲王,对他们说无疑是登了天。 就好比陈家,家中不过一个神机营指挥使,在偌的京城论资排辈,是万万轮不上的。 由于和太上皇后是姻亲,陈仪一介武官女儿出,能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后院,平时的玩伴也并非小官之女,而都是些诸如荣福郡主这类的真正的贵女。 再说现实些,以陈仪爹的官位,她日后顶多嫁入伯府或者哪个文官武将家中,可若加上她娘与太上皇后的关系,以及她与姝宁的关系,日后入了宗亲王公家为宗妇,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是现实! 就如同荣福郡主,为家中姐妹那么多,独她一人被封了郡主?要说嫡女,她可不是正儿八的嫡女。 汉王妃体弱,生养困难,多年就得一子,之所以荣福会被记在她的名下,充作嫡女养,全是因为汉王当年瞅着姝宁的岁数,特意从一众庶女挑了年龄适合模样又讨喜的荣福,就是为了姝宁做玩伴的。 可想而知,若是这消息放出去,会引多少有心之人。 荣福郡主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梦华郡主还一派天真,似乎没意识到危机,李雅与之差不多,都是没心没肺的,倒是和陈仪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不过二人也知晓,以姝宁的性格,要想阻止恐怕也是不可能。 “姝宁,你既然去,我肯也去的。”荣福一咬牙道。 “那我也去。”梦华郡主说。她与姝宁同年,虽也是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但相对说没有荣福郡主那么急迫。 二人都表态了,不免目光就落在陈仪和李雅上。 李雅说:“那我也去吧,免得我娘一天到晚就寻着我说亲。”她难掩无奈神色,显然对成亲一事也有些抵触。 “陈仪姐……” 陈仪还在犹豫。 这里面她年纪是的,已十八了。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娘已我说好亲事了,一待事情下,我就不能随意出门了。”陈仪想了想后说。 “已说好亲了,哪家的?”姝宁诧异道。 陈仪的脸微微有些红:“是忠武侯陆家的三公子。” 忠武侯陆家也是老牌子勋贵,以家风正著名,姝宁虽不知陆家三公子是谁,但一听到忠武侯,下意识就放了心。 “没想到陈仪姐都快成亲了,”她满脸复杂与唏嘘,“既然如此,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是啊,提前恭喜你了。” 人纷纷附和。 之后各自散去出宫,李雅好奇地看了陈仪一眼:“之前陈仪姐你还说,暂时不告诉姝宁你说亲的事,怎么你自己倒说了?” 陈仪一哂道:“我说不说,是事情还没下,如今姝宁要去那学府读书,我若不去势必要有个借口,不如直说了。”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那学府怎样,能收女子入学,必然非同寻常,可惜……” 可惜她年纪实在耽误不得了。 至此,陈仪也不知自己下婚事,到底是好是坏。 心中有不甘,也想与幼年一起长的玩伴们一同参与去,可惜时不待人。转念再想想,陆家那一家人,想想陆三公子的模样。 陈仪不禁有些脸热,又想娘说得对,陆三公子是难得的好夫婿人选,她若错过了,以后然会后悔。 也许这世上本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我不能去,但你可以代我去看看。”她对李雅说。 李雅瞧着她神色,知道陈仪姐是终于从之前的事走出了,不禁露出一个道:“我帮陈仪姐多看看。” . 这座还未具名的学府,因一众天潢贵胄家放言要去,还未启学,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广州,纪劼刚收到家里的信。 看完信,信中不意外娘又在提他婚事的事,说他年岁也不小了,即使忙于公务,也应该回把亲成了再出去。 又说帝与他年岁差不多,如今昦儿都会说话走路了。又说正在京中为他相看各家贵女。 纪劼不禁叹了口,站起走了出去。 太监李桐凑上道:“世子要出去?” “去税司看看。” 纪劼所住的府邸离广州税司没多远,也临近广州海市。 这广州海市就在广州城正南门外,此地临近珠江,顺着珠江往下就是出海口,有百货之肆汇集,又有天下商贾云集,是为整个广州城为繁华的地带。 当初纪劼和银屏二人时,此地已颇具规模,之后又历海市设立,愈发繁荣。如今走在这街上,行走之间,往路人不乏红发碧眼金发蓝眼的外商,也算是当地一奇景。 广州税司的门脸格外高宽阔,此地也是当地各商常出入之地,因此显得十忙碌。 纪劼一路上了二楼,不出意外那间门前又站了许多人,都在等着禀事回事。 见端王世子了,门外站着的官吏皆都行礼,甚至主动让出路让他先去。纪劼也没有推让,走了去。 就见得偌一间书房,靠左侧摆了张圈椅和配套的花,而右侧临墙则摆了许多书橱,书橱前是一张红木案。 屋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不过一角的西洋座钟和墙角三角柜上摆着的小型木制帆船的模型,以及墙上所挂的海图,整个屋子增添了异域的色彩。 哪能看出这间屋子是一个姑娘家所用? 而此时,案后正坐着一名女子,她生得瓜子脸,长眉细目,长相并非十明艳,但自有一股稳重书香质。 她上穿着一件蓝色官袍,又她增添了威严。 此刻她皱着眉,立在案前一名着青色官袍的老者正在禀事。感觉有人了,二人只往这里看了一眼,又继续正题。 老者面上不显,心里松了口。 银屏看在眼里,眉心不禁又皱了。 “好吧,你先下去。出去跟他们说,世子了,若无急事,就等会儿再。” “是。” 老者忙不迭下去了。 银屏这才把目光投向纪劼,眼神颇有些无奈。 “他们倒是巴不得你天天。” “那也只怪银佥事太严厉,把一众人吓得如老鼠见了猫,简直吓破了胆。”纪劼玩道。 银屏当然看得出他是玩,还是说:“当初让他们入税司,不过权宜之计,如今我自然要盯紧些。” “你也不必事必亲躬,你不是有个心腹吗?交他们做也不是不可。” 说话间,纪劼已走到案前,就如同以前平时那样,一手撑着案,伫立在她边不远处。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清她脸上任情绪,可惜看不到有别于其他人的神色。 纪劼不禁有些颓丧,心想自己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想着,他状似不意地把他娘的信说了。 听闻端王妃正在与他相看成亲对象,银屏不禁一愣,又道:“那如此说,要恭喜世子爷了。” “你想恭喜我?” 此言一出,纪劼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又道:“你恭喜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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