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早众人落座之后, 负责把守的禁军侍卫就把阻挡人群的木栅栏往后撤了撤。 这样一来方便百姓目睹圣颜，二来也便于百姓观看比试。 总体来说，大梁，也许对别处的百姓来说, 可能一辈都目睹不到圣颜一次, 与京城的百姓来说，一年当中总次能目睹圣颜。 例如皇帝去天坛祭天之, 例如上元节承天外造龙灯开灯市与民同乐。 阻挡人群的木栅栏, 离比试场地十米不到, 因此颜青棠这一番话, 自然被围观百姓纳入耳中。 “哎哟我的乖乖，这位竟太妃娘娘？” “堂堂一个大官，难道还害怕一名女？” “那个大官, 你到底比不比，太妃娘娘都下场与你比了, 已经给你颜面了，你若不比就换人。” 围观人群一阵七嘴八舌，落三处看台上的人耳里, 则色各异。 乾武帝看了一眼坐他左手下侧的太，问：“你安排的？” 纪景行轻咳了一声：“儿臣怎安排这种事，这大概就民心所向？” 纪裕、姝宁、怡宁，看看大哥, 又看看父皇。 皇后道：“行了, 快看吧, 今日棠儿好威风。” 可不威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颜青棠打扮得并不出众, 甚至十分朴素，一袭淡青色交领褙, 下月白色褶裙。一乌发梳望月髻，其上插一根白玉簪，白皙的耳垂上戴一对珍珠耳铛，看起来素雅、大方，腹诗书气自华。 明明身形单薄，气质温和，偏偏这种场合，竟能做到泰然自若，如闲庭信步。 一番话，并不咄咄逼人，却让那位王大人哑口无言。 怎反驳？ 且不提围观百姓的呼声，若真继续揪不放，等于当众宣告自己怕个女，那以后自己还怎做官，恐怕成为天下笑柄。 王大人不再说话，退了回去。 等于默认了颜青棠参与这事，其他人虽心中腹诽不已，却也不敢再当众出声，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位‘王大人’。 “那怎比？” 端王看了看两方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为了公平起见，双方人数需相当，尔等既各都十一人，那便如此，期间不可再增添其他人。” 也没其他人可以增添。 颜青棠那儿随还能再拉人过来，官员这边可挑来挑去挑了十一个独苗。 “为了方便，也便于比试，你双方各自出题，难倒对方或对方答错为止。” “可间限制？” 对此，端王早准备。 “以一炷香为记，当然一炷香不平所用的香，特制的。” 说，已人抱来一个大香炉，并一盒香。 这香长短不过寻常香的一半，若平常的一炷香，可燃两刻钟，此香大约就一刻钟的间。 看了一眼那香，颜青棠说：“此香太长，这多人此围观，若一题一题的算下去，大概要比试到天黑了。不如我们来快一些的，把香折半？” 她说这话并未看向端王，也没看别人，直指俞怿去了。 今天这种场面，俞怿自然不能以平那副鬼样出现，所以他梳起了发，还把乱七八糟的胡都刮了，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他本站一旁，用一副很奇怪的眼看颜青棠，此颜青棠望过来，两人眼乎对个正。 他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颜青棠笑了笑：“俞大人何必自谦？能被人煞费心思请来，想必俞大人自一番本事。” 这俞怿也毫不谦虚道：“尚可尚可，本来觉得赢你们应该没问题的，可你来了——” “难道俞大人还惧怕一个小女？” “那倒也不，觉得你出的那些题很意思，看那些题，你的算学水平应该超出了这世上所人，除了我。” “俞大人很自信。” “那倒也不自信，世人多愚昧，觉得学好四书五经足以，殊不知算学其中的乐趣才无穷尽也，可惜那些愚昧之人不懂这些乐趣。” 颜青棠露出一丝怪异色。 端王咳了一声打断道：“既然双方都同意了，那便把香折断，改为半炷香的间。你们可还什要准备的？一旦比试开始，不得随意离席，直到结束为止。” “我没什要准备的了。” 俞怿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说。 他身后的其他人对视一眼，摇了摇。 这边，颜青棠则转身看向场外。 不多，个人搬一个偌大的算盘来了。 真的很大，长五六米，宽也一张桌那宽，因此甫一出现就吸引住了场所人的目光。 尤其俞怿的。 “你打算拿这算盘来算？这长的算盘，应该大商户家用来盘账的，你们所人一起用这大的算盘，怎用？” 他也不顾围观众人，直接跑到算盘旁去了，他这边的人拉都没拉住。 此，官员这一方，再一次后悔竟找了个这样的人来丢人现眼，可箭弦上。 最终，人手脚并用，将他拉了回去。 待双方再度回到原位，端王道：“你们双方谁先出题？” 俞怿说：“你先吧，我不欺负女。” 他这话又引来同伴们怨怼的目光，可当众也不好说什。 颜青棠笑了笑，说：“别说什欺负不欺负了，比试场上无男女，端王殿下，还用猜正反来选择谁先出题吧。” 端王看了看俞怿那一方，见无人异议，让人寻了枚大梁通宝，握手中。 “我选正。” “那我选反。” 铜钱飞到空中，然后落地上，正面朝上。 颜青棠这一方先出题。 香已燃上，铜锣声响。 她乎不假思索，道：“今田一亩，广为十五，为十六。今邪田一处，一广十三，另一广四十二，正六十四步，问田何？①” 此题用白话点来讲，就测量田地以人的步为计算，一亩长约十五步，宽十六步，现一块邪田，长宽都不相等，求算面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一道题，颜青棠为试探，所以出得并不难。 ，果然也不难，俞怿很快给出了答案。 “九亩一百四十四步。” 颜青棠微微点，表示正确，摊手做请的姿态。 俞怿看了她一眼，道：“又邪田②一处，正广皆为六十五步，一畔一百步，一畔七十二步，问田何？” 此题，她的题上附加的。 “二十三亩七十步。” “答对了，太妃请。” 颜青棠再出题：“今箕田，舌广二十，踵广五，正三十步，问田何？” “一亩一百三十五步。” “又箕田，舌广一百一十七，踵广五十，正一百三十五步，问田何？” “四十六亩二百三十二步半。” 两人出题速度极快，答题速度也极快，乎未加思索，题和答案已了然心。 一旁负责点香的侍卫，根本也来不及每题都点上一根香，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端王。 端王见此，一也不知该怎办，能无奈地看向场中两人。 三面看台以及围观人群中，早已惊起一片哗然。 所谓外行看热闹，他们现就外行看热闹，顶多一些官员知道二人所用的分田术，绘制鱼鳞册、测量百姓田产都能用得上。 第一题开始许多人已经不知答案了，四四方方长宽一致的还能算算，如今这又歪又邪脚，真可谓邪田一块，又如何算？ 人群中，百姓疑惑道：“不说比试算学，怎说起田了？” “不说了朝廷拟推行新策，就科举中增设商科和算学，这样选出的官员才能办实事做实务。” “可算学跟田什关系？” 回答的人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下去当官，给百姓丈量田地，用不用算面积？难道我说一亩，随便划拉一下就一亩了？你买田人你干不干？连田亩都不算，难道真像那些大官老爷们，两手一抄坐那儿，等下面人算好了呈上来？若下面人骗你怎办？中贪墨百姓银钱怎办？” 这一番对话，人群中不高也不低，也让周边很多人听见了。 顺此人之言，看向那些大官，可不一个个像老太爷一样，两手一抄坐那儿？ 尤其代表官员那一方的，除了前那个看不像官的正答题的小，其他人可真真双手一抄，看像个废物。 至于太妃娘娘身后那些人？ 那些人一看就平百姓。 官与百姓之间，百姓对同类人还天然带好感的。 “让我说，陛下做得对，就该招一些干实事的人做官才好，也免得一个个养得脑满肠肥，油粉面，不知务。” “那些知死读书的读书人，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摇，实务干不出，死读书，真百无一用书生！” 人群里可不光百姓，还为数并不少的读书人。 之前他们番抗议，都没抗议掉朝廷新政，今日逢大比之日，自然要前来一探究竟。 上面出题，他们不甘示弱下面算，心想自己苦读诗书十余年，难道还不如个女？ 哪知越算越糊涂，正糊涂懊恼，听到这一番话，你说气不气？ “你们说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管我们说什？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说话上了？” “就就！” 之前平百姓就与这群读书人干了一场，不挑事也就罢，一挑起来，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输。 你帮你的人，我帮我帮的人。 很快乌泱泱一群人，就划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对上了。 “朽木之才，不可理喻！” “你不朽木，你怎不上去啊，站这跟我们平百姓说什？太妃娘娘出的那些题，你能做出来个？这跟我们耍威风！” “就！再叫嚣，老可不管你不读书人，可要揍你！” “蛮汉！愚夫！我不做，难道你做？” “我不做，我又没读过书，你倒读过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里了？” “你——” 见情况不对，一直站一旁充柱的禁军侍卫出声斥道：“不准吵吵，再吵闹争执，把你们都拿去下狱。 ” 当即，所人都不出声了。 这，一个站最前的汉陪笑道：“官爷，我们不吵吵，我们给太妃娘娘鼓气总行吧？” 禁军侍卫瞥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反正不准起争执。” 汉一歪，往后面看去：“诸位，听到没，咱们可以给太妃娘娘鼓气，咱们不吵啊。” “这个可以！” 很快大家就心领了，挑衅地看了对面书生一眼，随即便大声喊了起来。 开始还显得很杂乱，很快就汇成了一道洪流。 “太妃娘娘，威武！” “威武！” “赢了他们！” “赢了他们！” 此，场上已进入白热化，心算已经完全不够用了，需得工具辅助。 颜青棠这边用了算盘，题刚一出来，后面桌前的十人便开始快速打起算盘，每个人算一部分，然后由颜青棠进行总和。 之前他们专抽了两天练这种算盘，所以用得很熟稔。 可对比这边，俞怿那边就显得些可怜了。 俞怿倒拿出了纸笔，快速纸上计算起来，心无旁骛。相对比后面那十个官老爷，就显得似乎一点用处都无。 再加上围观百姓喊口号，给颜青棠这一方加油鼓气，气势上就压倒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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