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殿上, 衣香鬓影,笑语声声。 抬眼望去,最低的也是四品恭人起步,各命妇们都是身端庄气命妇服。与之比, 那些女孩们虽扮得花枝招展, 却形见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乾武帝携众官员到来,殿中又汇入批王公臣与皇亲国戚, 越发热闹起来。 殿正中, 铺了张偌的朱红色的地毡。 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抓周物事, 有笔墨纸砚、有小弓、小剑、小刀, 有印章、算盘、钗环、胭脂、玉佩等等。 琳琅满目,都等着皇长孙挑选。 今日,昦儿穿了身红色衣裳, 上面绣了各式吉祥纹及龙纹。他本就生得白胖,这身穿在身上, 更显得面红齿白,好胖娃娃。 见自己被放在地毡上,昦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皇后, 心为何将放在这儿了? 又去看娘。 见娘对他指了指,他才把注力放在眼前这些玩上。 “昦儿,快挑。”皇后说。 “挑你喜欢的。” 喜欢的他知道,见娘让自己挑自己喜欢的, 他开始在面前的东西里看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皇长孙似乎能听懂这些话, 这又惹来阵官员命妇的吹捧, 都说他天资聪慧, 以后定是博学之才。 昦儿才不管这些,见爹娘祖父祖母都满是期盼地看着自己, 他来劲儿了。 用小手撑着地毡,撑下没起来,再撑下,是没站起来,他有些急了,小脸涨得通红,似乎嚷嚷。 福生连忙跑了过去,借给他只手。 他终于撑着这只手,站起来了。 “小皇孙,随便选,不着急。” 昦儿才不懂着急是什么呢,也不管四周那些人因为他站起来了,又发出何种感叹。他借着福生的手站起后,就过河拆桥地扔开他的手,自己迈着不太稳的步子往前走去。 这又引来阵惊呼。 周岁的婴孩能站起来,不是罕见的事,可能自己走,不让人搀扶,就让人惊讶了。 这下,不光福生来了,连直默立在旁的福来也上了前来。 是内侍监首领总管太监,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两人走出来,连朝首辅都得震三震。 今却护着小娃娃,护在前面,护在后面,生怕他摔了。 昦儿走到把小弓前,停下脚步。 他似乎捡起来,可他走路本就不稳,再俯身去捡东西,无疑对他来说很困难。 现在—— 所有人都好奇他会怎么做。 很快,他做出决定,屁股坐在地毡上,伸手拿起那把小弓。 本来众人正要出声恭喜,哪知他却又转头去看了看福生,福生连忙识趣地又把手伸过去,他再次借力,又站起来了。 昦儿往地毡外走去。 无人敢拦,因为他是直往乾武帝而去的。 不对,是朝自己亲爹去了。 他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把将小弓塞给亲爹,不等他爹给他表现惊喜感动,他又摇摇晃晃回到地毡上。 再次经过才系列步骤,他捡起根金钗。 这次是给了亲娘。 金镯和串项链,给了皇后。 独皇后是两样,也不知他是太喜欢皇后,是对皇后身上的首饰记忆犹新,所以觉得皇后的首饰就应该是多的。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好孙孙’。 旁的命妇们也是纷纷羡慕,各种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怡宁有些没忍住:“小芝麻团,难道小姑姑没有?” “嘟嘟?” 昦儿发出疑似姑姑的音节,疑惑地看着她。 看了看,似乎觉得不给不好,他在面前抓起胭脂盒,摇摇晃晃去给了怡宁。 怡宁拿到胭脂,真是惊得眼睛都比往常圆了三分。 她也是孩子,哪管这是什么场合,把抱住昦儿,就在他胖脸上亲了口。 “小芝麻团儿,你真乖!” “嘟?” 昦儿歪了歪头,又把胖脸另边伸过来。 旁人不知他做什么,旁的颜青棠却很捂脸,又悄悄瞪了孩子他爹眼。 都怨他! 也不知昦儿是不是看见他平时与她玩笑的场面,是怎么。谁若是亲他胖脸蛋,必须亲两下,左下,右下,都照顾到才可。 她正尴尬着要不要去制止,或者提醒二,幸亏怡宁很快就懂了,忙在他胖脸上又亲了下。 得到亲亲的昦儿算走了,哪知却被人拉了住。 “小姑姑有了,但是姑姑没有呢。” 怡宁指了指旁的姝宁说。 今天姝宁扮得非常好看,袭水红色的宫装,衬得她身姿曼妙,肤色晶莹,经有了姑娘的姿态。 她头上戴着支蝴蝶的发簪,只看式样,就知和怡宁头上那支蝴蝶发卡是同款。 昦儿格外看了看那只耀眼的蝴蝶,也不知他是听懂了姑姑小姑姑,是觉得蝴蝶样就要样,他去地毡上寻了跟胭脂盒长得差不多的水粉盒,给了姝宁。 东西给了,但亲亲也要。 姝宁都多了,可这小家伙就是赖着不走,旁边有小妹起哄,说她不能骗了芝麻团的水粉盒。 最终,姝宁忍着羞涩,在小胖脸上印了两亲亲。 亲完,她脸都羞红了。 颜青棠忙走了过来,柔声斥道:“本是让你抓周的,怎么抓着抓着捣起蛋来?” 皇后忙说:“普通的抓周们都看厌了,就喜欢看这种。” “正是正是,皇长孙可真聪明,妾身没见过这般年岁的娃儿,能听懂人的话,知道雨露均沾每人都送东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不是,妾身也没见过……” 可雨露均沾,似乎漏掉了人。 家子,皇后有了,爹娘有了,姝宁怡宁也有了,有谁没有? 怡宁真是可人,见昦儿又走了,她忙又拉着他说:“小芝麻团儿,父皇也就是你皇爷爷可不能漏下啊。” 说着,她指着让昦儿去看。 昦儿往那边看了看,最先看到的就是爹,连忙露出的笑给爹,又看到旁边那威严冷肃的男人,连忙收起笑脸。 “哎呀,陛下太威严了,小皇孙吓到没有?” “小皇孙怎可能吓到……” 昦儿也没管旁人说什么,看了乾武帝几眼,又去地毡上了。 他走来走去,众人的目光跟着他看来看去。 终于,他在印前停下脚步。 真的很,竟有七八寸见,这印其实不是用来抓周的,而是放在正中用来压着地毡的。旁边有几小印,等着他抓。 可昦儿偏偏小印不看,就看中这金灿灿的印了。 他坐下去拿,根本拿不动。又转头去看福生,福生忙上前来。 于是由善解人的福生,端着那印,又牵着他来到乾武帝面前。 昦儿指了指,又看看乾武帝。 旁忙有人凑趣道:“小皇孙给陛下送印!真是机灵的娃娃。” 可不机灵嘛,送给每人的东西,都那么的恰其分,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提前教过了。 可这般年岁的小娃娃,怎么教才能教成这样? “那小皇孙自己呢?自己也得挑。”旁有人起哄道。 这时,昦儿经有些累了,也没有开始那么兴致勃勃,抓着乾武帝的袍摆也不愿动。 乾武帝将他把抱起来,摸了摸他小脑袋:“不错。” 从身上解了印下来,塞进他手里。 印太小,旁人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从陛下身上拿下来的,那必然是好物。 而且这‘给印’,本就寓不般,容不得众人不多。 到底是抓周礼,最终昦儿是由娘哄着,去地毡上抓了物,抓的也是印,竟和乾武帝给的印,有异曲同工之妙。 之后就是开宴了,由于人太多,分了好几处殿。 宫筵直持续到傍晚才散,等二人回到西苑,颜青棠是精疲力尽。 之后,在宫女们服侍下沐了浴,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你看宴上他们言笑晏晏,倒看不出私下竟挑得各地都乱了阵。父皇也是好定力,竟从面上丝毫都看不出来。” 前阵子各地发生读书人闹事之事,非是地两地,而是多地。 这种事若放在平时,定会引起朝堂震动,可这次却在朝堂上未引起任何波澜,臣们不提,乾武帝也不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据颜青棠所知,实际上各地驻军私下都收到了命令,必要时可动用武力镇压,幸亏禁止闹事的明令颁下后,那些书生学子很识趣,不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也因今日在宫里,见到那副君臣和睦之景,颜青棠尤其感叹。 “这种事常有发生,彼都心知肚明,不过又是场博弈,等以后你习惯就好了。”纪景行说。 皇帝要动官利益,官自然要反抗。 可皇帝为尊,官们是臣下,自然不敢过格,只敢不停地试探试探再试探,反正切都保持在恰到好处的地步。 既不会惹得上面怒,下定决心要整治这些人,但又适时把自己的态度告知给上位者,要逼着皇帝让步。 稍微耳根子软点,或魄力不足的皇帝,也许就不再改革了,于是官们获胜。又或是这场皇帝稳住了,再开始下场轮回。 所以说君臣之间是场又场博弈,真不是瞎话。 稍微定力耐心不足的皇帝,就会陷入泥沼中,或是彻底丢手,你们愿怎么办就怎么办,朕只管享受朕的。或是心有不甘,扶持其他人或者太监,来制衡官体系。 然,这么做之后,以后你在史书上名声定不好听,要么是暴君,要么是任用奸邪。而对应与之抗争的官,自然都是忠臣,青史留名。 见他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颜青棠失笑:“以前总以为,皇帝老爷就是世上最舒服的人,要什么有什么,今看来——” 他摸了摸她的头,道:“行了,这些事现在不用你来发愁,你接下来比试的事该怎么安排。他们不死心,这两天又寻到端王叔要设定比试规矩,据端王叔说,他们概会采取互出题的式,若这边都是民间挑上来的野路子,怕是无法应对对出题。” 剩下的话不用说,颜青棠也明白刻她肩上的担子尤其。 若这次没挑好,可不是损失笔生,而是他推行的新政,将会以彻底失败为告终,在未来很长段时间,事概都不能再提。 而她也将失去她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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