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我还是觉得银子放在银庄里, 换成银票用更为便捷。” 颜青棠瞥一眼:“你没想想,银庄票号本是商人开的,们做的是无本买卖, 若是中间发生挤兑, 或是其意外,银庄垮, 是不是放银子在里头的人都得血本无归?” “本身我觉得朝廷放任这些银庄票号肆意开设,也不派官员监管,挺匪夷思,仅凭一个百年老字号的信誉, 便能随意空发银票, 若对方存着为非作歹的心思,你猜猜会造成么样的后果?” 纪景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引出她这些话,而且这些话细思极恐。 这俨又超出理解范畴,但由于和颜青棠在一起久,现在也知道许多商场上的事情, 致使虽一时不能理解其中关窍, 但并不妨碍知道这里面问题很大。 不禁她一眼,想来她说这些话并不是随口而说,必是早有这种隐忧, 又或是早深思熟虑过, 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见自己, 颜青棠神色淡淡:“你别我, 你是个端王世子, 不是皇帝,这里面牵扯的问题, 大概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世子能做的,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也太广,还是先做好你的海市吧。” 纪景行不禁苦笑,将她搂过来。 “怎么办?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也还算好学,小到大太…呃先生们对我也是诸多夸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即使不是聪明绝顶,但还算英明神武。可自打遇见你,我都会屡屡怀疑先生们说的些夸赞我的话,是不是都是故意吹捧我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身份,金尊玉贵,人家多夸夸你也是正常嘛。不过你也不算笨……” 见神色黯淡,颜青棠忙又改口,“其实你还算挺聪明,只是有关商的这些东西,大概超出你以前学的范畴,非是在商场浸淫多年,大概也不能堪透其中利害。不过朝廷竟也没有这方面的栋梁,提出这些问题,倒挺让我诧异的。” 纪景行又怎会不出她在宽慰自己,打起精神来,拍拍她的肩:“放心,我不会好骛远,当下做当下的事,至于这些问题,我会递密信给父…皇伯父,朝廷现今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好,我去忙,晚上回来陪你用饭。” 说完,便走。 颜青棠则失笑端起茶盏,正想喝一口,一茶盏中泡着红枣,又嗅着有一股甜味,忙茶盏放回去。 “素云,素云,我要喝茶。” 素云没出来,倒是鸳鸯来。 “姑娘,你今份的茶已经喝完,不能再喝。” 颜青棠固执的婢女,再茶盏。 “你给我换点不甜的,天天总是喝甜茶,喝得我嘴里不舒服。” 这时,素云也里间出来。 她手里抱着几件衣裳。现在天气冷,一些不能穿的单衣都要收起来,换成夹衣或薄袄,她正在屋里收捡柜子。 “鸳鸯,你去给姑娘换碗酸梅茶。”她熟稔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酸梅茶和酸梅汤又有不同,有一点点茶味,有一点酸,但是甜味并不重,每次姑娘若是喝厌甜茶,素云都会给她换酸梅茶改改口。 说完,素云又打算回里屋,继续自己未做完的事。 这时,却被颜青棠叫住。 “等等,你手里的拿的衣裳?” “这是大人的,姑娘不是让人给大人做一批秋衣和冬衣?我这些衣裳有些单薄,便打算收起来去放着,也免得占地方。” 颜青棠招招手:“你拿来我。” 素云疑惑地走过来,颜青棠一堆几件衣裳里抽出一件来,正是方才她不经意间见的件。 一件银灰色布料,宽袖大衫,远远去其上星星点点的衣裳。 拿过来,果随着翻动,布料上因为光线闪动,折射出不同的光晕。 正是库锦。 她脑海中不禁浮出一副画面—— 屏风后,男人身形颀长,穿着一件大袖长袍,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疲累,一改往坐姿,靠在椅子里,冗长的袍摆逶迤而下,不经意地落在地面上。 让屏风外的她,得以窥见一角。 明明该生气,可莫名她竟没办法生气,只有苦笑。 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自打端王世子出现后,原来的钦差不见,她以为钦差去别处办正事,殊不知端王世子是钦差,钦差是。 怪不得钦差派景来保护她,怪不得景时而口气很怪,一副能当钦差家的模样。她以为景是太子派来的,自地位不比钦差低,原来竟是如此。 而倒好,一会跟她演钦差,一会跟她演暗卫,一会还要跟她演书生,这么连轴转,怪不得累成样。 遥想窥见端倪当,正是她暗中和葛家掰手腕的时候。 安徽赶回来,大概是有人给传信,实在不放心,夜兼程回来。用书生的身份不太好询问这件事,于是匆匆用钦差的,偏偏对着钦差,她卖关子。 于是只能又换成景的身份。 因为景可以时时刻刻跟着她,自一览无余。 颜青棠连连摇头失笑,笑一会,衣裳还给素云。 “行,拿去收着吧。” 一头雾水的素云姑娘,应是下去。 . 隔一天,苏小乔来找颜青棠。 她蔫头耷脑的,反正不怎么兴是。 “怎么?又打你?” 饶是苏小乔,听见这调侃,再回想这两天被打的经历,也不禁呛一下。 “青棠,你怎么现在也学会不正经!”她嗔道。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见她也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亦喜亦嗔亦恼,颜青棠想想劝道:“我虽对窦风此人解不深,但人还是有几分眼力,若是真对你好,不如,别再瞎胡闹腾。” “对我才不好,……” 本来想说虐待自己,可想想若是青棠再追问,她又该怎么说,只能连忙悬崖勒马,闭上嘴。 “这个人风流好色,家里养一堆女人呢!” “现在还有?”颜青棠好奇问。 苏小乔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扯扯衣角:“倒是没有,我去后,都送走。” “既送走,还不错,你还有么不满的?” 怕这话让苏小乔误解,颜青棠又解释道:“你俩本是半路识,小乔你与我交多年,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你有你的过往,也有的过往,如果能彼此都不介意对方的过往,只要以后这些问题都能不再犯,也不是不能过到一起去。” 苏小乔当能明白这些道理,毕竟能不介意她以前是妓/女身份的人,又能有几个? 两人识,本是一个是嫖客,一个是妓/女,一个为寻欢作乐,一个也是为寻欢作乐。 谁知睡着睡着,好像认真,不光她包下来,还不准她再找别的男人,后来还要给她赎身。 她不愿,强行她带走,后来跟在扬州过一阵子,她实在有些害怕,趁出偷偷跑出来,没想到又被找到。 怎么么巧,竟和个世子识,还认识青棠。 “你到底在害怕么?” 苏小乔摸摸脸,难得露出这样一副表情,复杂、忐忑、纠结、茫、害怕,一改往游戏风尘的肆意。 着挚友关切的眼神,她不禁一阵苦笑。 “青棠,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么的,我这个人也挺不自爱,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也有过不少男人,以我……” “以前不也是女人不断,风流好色?” “可女人怎么能跟男人一样?” “为何不能一样?说难听些,你不干净,也不干净,谁去挑谁?” 苏小乔怔住。 颜青棠她一眼,小口喝着水:“在意你过往经历?” “倒没有,还说让我给生个孩子,娶我做正房夫人……” 提到这个,苏小乔挺颓丧的。 “这不是挺好,哪个良后能去给人做正房夫人?现在三品,马上是二品,你若嫁给,以后是二品夫人。这事若是传出去,谁人不羡慕你的好福气,怎么到你这,反而让你犹豫?” 恰恰是这样,苏小乔才怕。 好像一个穷惯的人,突天下掉下来一坨金子,正好砸在她怀里,让她极其不能适应,极其忐忑不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以前在江南也算小有名气,若真做正房夫人,还不知外面人怎么笑话……” “……我怕以后会后悔,后悔今做出的决定,后悔以后因为我给带来种种嘲笑……” …… “小乔对不起,我不能娶你。” “为么?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小乔你我现在考中举人,马上会中士,以后是要当官的,我一个要做官的人,怎可能娶个勾栏里的花魁当妻子,以后同窗同科还不知会怎么嘲笑我……” “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待我好,赎身我自己有银子,不用你给我赎身,我也知道你家境不好……” “小乔你不用再说,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总也得为我想想,我是个读书人,以后要做官的……像你们这些花魁,说白是玩物,玩玩也算,真娶回家当正房太太,普通人家都会被街坊邻里笑话,更何况是个以后要做官的人……” 男人说很多很多。 彼时还年轻还鲜活的苏小乔,心一点点被凉透,脸色也越来越冷,转为尖锐的讥诮。 “说来说去,你现在是妓嫖完,嫖够,大梦醒?意识到自己错?你以前哄着我骗着我,说白是为骗我身子,是想省去嫖资,是想在你些同窗面前显摆,你是我苏小乔的入幕之宾?” “小乔你又何必这么说……” “行别废话,你嫖我这么久,嫖资我不收,你之前说你手头紧,我这借的银子还我。” “小乔,不是你资助我的……我如今才认清你的真面目,怪不得别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竟如此现实……” “你到底还不还?不还我叫打手。对,我是个婊子,是这么现实,我现在不光要让你还借我的银子,嫖资你也得给我结清,不结清,我让你去做官,信不信我闹得让整个苏州城都知道你嫖妓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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