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落星看了一眼手机,没人给她们打电话,她们离开时也没跟任何人说,但以陈沐的性格,走之前一定会确认她们离开了没有。
两人回到曾雪柔的家。客厅里的灯亮着,里面却没一个人,门开着,唐云飞和潘胜利不在也就算了,张御怎么可能不在,他可是按照规定必须盯着他们的。
谷落星感觉不对,跑到了阳台。
还有一步的距离,她就听到了地下室有声音。
该不会有人毁灭证据吧!
联想到这种可能,谷落星立刻就想顺着梯子爬下去,可下面不知是什么情况,到时候敌在暗,她在明,情况会对她更不利。
“喂!下面的人听着,警察已经来了,你们立刻上来。”
“我们只是好奇,下来看一看。”
听到潘胜利元气的声音,谷落星眼皮跳了跳,他说“他们”,一定是他和唐云飞,总不可能是张御或者陈沐带头违反规定。
“你们竟然敢下去?看陈沐回来你们怎么交代。”
“在上面呆着也太无聊了,只有我和云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落星,你也好奇下面有什么吧。不如你也下来。”
我可谢谢您嘞,有这种好事情就想到我。不过张御到哪里去了?
此时张御正躲在一株棕榈树下,静悄悄地和人打电话。
这是夜市的反方向,一栋单身公寓后无人的角落,汽车入车库必须要经过这条路,因此行人很少在这里停留。
他并未站在道路边,而是走到草丛里,站在了棕榈树下。
他一只手抓住树干,上身微微前曲,听着对方说着什么,露出特别有耐心的表情,他面相憨厚,一直是微微眯着眼睛,半圆形的下颚让人感觉很亲近,张口说话时嘴边两个酒窝,一副笑模样。
“嗯嗯,我正在确认。没问题我会发给你。大概今明两天能整理好。”
他边说边点头,等到对方说完,他才挂断了电话。他从棕榈树下离开,脚步很轻快,往曾雪柔家的方向走,却看到陈沐就站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位置。
要下雨了,风是微凉的,吹起陈沐的鬓发,燥热已经散去,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柔和清新的气息更甚。
张御立刻笑了,走到陈沐的身边。
“我想起还有工作要确认,出来给黄法官打个电话,剩下四个陪审员都是很规矩的,我不在原地看着也没关系。走吧,咱们赶紧送他们回去,也好早点回家,明天又要忙了,今天发现的新证据还不知道会对后续庭审有什么影响。”
陈沐站着不动,躲过了他搭过来的手。
“我刚刚和黄法官通完电话。”
张御见谎言被戳穿,脸上却仍然堆着笑,他感觉脸和喉咙都很热,用手做扇子,扇了两下,脸上的热气不明显了,才继续说道:“我给黄法官打完电话,又给蔡果打了,让她帮我确认点事情。”
“你跟蔡果说了什么?我现在跟她打电话确认一下。”
张御虽然还在笑,眼角却下垂,嘴角不自觉地抖动,透露出几分尴尬,“陈沐你今天好奇怪。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一直问我问题?”
陈沐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怀疑你。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有人一直在泄露信息,除了你和我、蔡果,只有三个法官能够接触到所有的资料。”
“那你为什么偏偏试探我,不能因为我干的活儿多就怀疑我啊。”
张御的声音透出委屈,他很少在人前露出这种姿态,看陈沐的眼神也变得可怜。
陈沐没有撇过脸,他的手不自觉地握拳,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乱说。
“你说的对,我也认为怀疑你不公平,所以今天我才特别观察你的动向,看你会不会把曾雪柔被父母监视和她家有隐藏地下室的事情传达出去。”
张御愣在原地,他刚才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对方,事无巨细,和他的工作做得一样好,滴水不漏,对方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委托给他。
“所以你根本没有联系黄法官。你早就在一边看着我了,偏偏要等我把所有的信息都传达出去才出来。你身上应该有录音录像装置,虽然无法作为呈堂证供,但是作为内部惩戒的资料足够了。”
陈沐默认了,他如漆般黑的眸子里映出了张御的脸孔,平时的憨厚与腼腆,只是他的伪装,他出卖信息,出卖同事,出卖朋友,他早已堕落。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手中有力量不是因为你是张御,而是因为你是法官助理。这种力量是法律给予你的,大到足以改变庭审结果。你知道你会毁了这场庭审吗?曾雪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能随便改变她的人生!”
张御抬起头,抚平了皱起的眉毛,脸上绽放更加和煦的笑容,和第一次带陈沐参加法庭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张御压低声音,他靠陈沐靠得更近,还去拍陈沐的后背,每次他们聚完餐,张御都会这么拍着他,给他讲法院很多旧事,但现在他却利用这种亲近,来腐蚀陈沐。
“陈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理想,也很支持你。但今天你也看到了,曾雪柔她不正常。找到这个地下室正能证明这一点。庭审一定会按原计划判曾雪柔有罪,我只是让过程简化一点。庭审一直不结束,我们的工作不是也无止境吗?这么做到底对谁好。受害者想要凶手,媒体想要结果。就连曾雪柔的父母,也不在意她。否则他们早就告诉我们这个地下室存在了。”
原计划、不介意。当他说出这几个字时,陈沐的心中更冷了几分。
他本来还以为张御只是一时糊涂,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完全不了解张御。看到曾雪柔的地下室,张御没有同情,而是想着怎么能把这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