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话, 五成是真的。 他确想带江夕多出来玩玩。至少,让江夕不要连一个生日蛋糕都要羡慕别人。虽然说各人各命,但以前家里这个条件就算了,在他在工作赚钱, 赚的也不少, 作为哥哥, 他还是想让江夕的青春期能过得更张扬自信一。 不过今天除了吃饭, 确还有更重要的事。 江枫说:“楚云柏说,你给他发消息了。” 菜已经上来了, 味道不算对得起价格但也不至于糟糕。江夕白天怎么吃饭,这会儿埋头苦吃,听了他的话,饭立刻就吃不下了。 她问江枫:“你是来替他兴师问罪的?” 少女的声音其偏低哑, 从江枫的视角来看好听、适合唱摇滚, 只可惜她应该有这方面的兴趣。 他说话, 看着江夕,像是默认。 江夕的脸立刻就红了。 被气的。 她忍了忍, 忍住:“我说错了吗?我不就是让他好自为之别倚老卖老仗着你跟他的情来pua你吗?他怎么有脸来跟你告状的啊?” 她越想越生气,“江枫你真的是弱智吧你跟谁谈恋爱不好啊你跟他谈,就你这个脑你想被他玩死啊?艹弱智犯法楚云柏知不知道啊?” 江枫:“……” 他一次直观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妹妹已经近乎长大这件事。 至少换做三年前, 江夕气急了之后根本说不出这么条清晰还有杀伤力的话。 化了。 他撑着下巴,看少女已经褪去婴儿肥, 初显清秀的脸部轮廓,若有所思:“你这法律意识还挺强的。” 然后道,“我也有么蠢吧。” 两句话, 江夕就感觉自己被他气死了。 她丢了筷,下定决心不管这个人的任何一件事, 直接地指挥江枫:“我吃饱了。结账去。” 江枫动。 他垂了眼,看着装饮料的玻璃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我跟他是两个月前在一起的。” 江夕眼睫一颤,嘴上说着“我什么事”,却诚地不动了。 - 江枫想过江夕会给楚云柏发消息。 内容张牙舞爪,和她刚刚口不择言的宗旨差不多。就是说自己会保密,但是前提是楚云柏对他是真心。如果让她知道了楚云柏有一丁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她都会立刻告诉爸妈。 说话,幼稚的威胁。 但凡楚云柏真的不是个好人,这条消息不仅不能江夕警告的预期目的,反而会起反效果。 但江枫还是把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 然后他笑了笑:“还挺凶的。” “担心吧。”楚云柏垂眼看他,也笑了笑,“毕竟我大了你几岁,你平时也听我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云柏和江夕的担忧是有重叠的部的。 楚云柏担心江枫因为曾经的系为了留住他而混淆了喜欢和依赖。江夕则是担心江枫因为曾经的系而被楚云柏“引诱和胁迫”。两个猜测都不是真相,但却诡异地有了同样的结果。 归根结底,根源是爱,所以才殊途同归。 楚云柏爱他,江枫并不意外。江夕爱他,江枫…… 江枫却恍惚。 年的二楼天台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小丫头看着他,面露怨恨的样。 就是一天,他一直以为江夕不恨他,至少也是讨厌他的。 但是时间好像不知不觉,真的改变了多。 他恍着神,江夕却不耐烦地追问:“在一起了,然后呢?” 有点紧张的样。 江枫回过神。 “其什么然后。”他道,“我们俩就是常的恋爱系,在在谈着,也吵过几次架……总之,不用担心,我有寸。” “你有个屁寸。”江夕低声道,“人楚家有权有势的,你以后……” 她抿了抿唇,“他倒是算盘打得好,兔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把你当他们家童养媳了吗,也不想想你以后怎么面对容阿姨他们。” 江枫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他低声叫她:“小夕。” 江夕鼻有点红,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校服外套里,不管不顾地继续道:“不要脸。不就姓了十几年楚,真以为一辈卖给他们家了。” “江夕。” “算了。”江夕突然止住了话音。 然后她道,“反听你的意思,你也乐意得。” 说完,她站起来就要走。 江枫说:“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江夕的动作就停在了原地。 * 讨厌吗?江夕想。 曾经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时间的。 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在夜里闯他们家,然后带走了从小最疼爱她的哥哥。 她知道她自己远有表出来的么义凛然。说着是为楚云曦打抱不平,这当然有一部原因,但更多的原因简单的不能简单,就是离别。 楚云曦要回到家享受本该属于他的人生,作为他疼爱的妹妹,江夕不能拦也资格拦。 于是,所有的愤懑和委屈就被她倾泻在了江枫上。 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却和她有着切血缘系的哥哥,承载了她所有的恶意。 但是江枫真的有错吗? 有的。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纵容了她所有的恶意,让个时候欺软怕硬的她无知无觉,做下了被称为“恶毒”都不为过的事,却仍然沉浸在虚幻的胜利中,不愿意面对真的内心。 长大一点,有的时候江夕会想,江枫说幸运是幸运,说惨也是真的惨。 楚云曦有江楚两家的爱护。 江家割舍不下和他之间的亲情,楚家怜惜他过去在质条件上的艰苦,他们每一个人都对楚云曦怀着愧疚,给他最多的爱。 可是江枫却什么都有。 楚家爱他,却还是把他留在了江家。而她的父母,她清楚不过,他们俩善良、淳朴,却同时也木讷寡言,而唯一的妹妹对他说,这个家不欢迎你。 想通了这一点她其就不恨江枫了。 可是,她和江枫的系早已定型,江枫察觉到了她的拒绝,而她拉不下脸主动求和。 于是他们不尴不尬地僵持了三年。 江夕一度以为,他们一直就要这么下去了。 直到天晚上,她撞见了江枫和楚云柏在楼梯上讲话,惊世骇俗,在他们嘴里却显得温馨平常,她看到了江枫眼里的亲近和依赖。 江枫应该不会相信。 但是个刹,江夕的一反应确是懊悔。 她想。 ……如果当年,哪怕她对江枫好一点,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楚云柏不是江枫唯一的浮木,还有人站在江枫后支持他、陪伴他、替他开解痛苦、烦恼和不解,明明她应该这么做的。 她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的家人。 可是,一切好像都太晚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夕低声开了口:“对不起。” 江枫怔了怔。 随即他道:“系。” “可以解的。”他垂了眼,“我……之前确跟你什么感情基础,而且你跟云曦系好。” “但我说的话难听吧。”江夕道。 她顿了顿,勉强笑了笑,“我在回想,都有点想穿越回去揍个时候的自己。” 江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重复了一遍:“系。” 然后他说:“你是我妹妹嘛,而且你个时候年纪小,一时想不通是常的。换了我,我也不想给莫名其妙冒出来抢走我哥的人好脸色。” 江夕说:“楚云柏吗。” 江枫哑然。 片刻后他道:“嗯。” “以前你容阿姨开玩笑,说要生一个弟弟妹妹。”他垂了眼,“我哭了好久。” 其是开玩笑的。 但结果却让容慧琳慌了神,哄了好久也起作用。 最后是楚凭察觉到了什么,抱来了楚云柏,说“小柏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别哭了”,他才止住哭声。 江夕默然了一瞬:“听起来好像欠揍的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枫咳嗽了一声。 然后他说:“所以我其不是介意。” “而且。”他笑了笑,“我能看得出来,你后来其么讨厌我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两年江夕虽然还是嘴上不饶人,但除了嘴上,也会心他,出去玩给家里带小礼,也不忘带上他的一份,还要故作冷酷地说“顺手带的”,紧接着就偷偷紧张地看他的反应。 他出道的时候,他爸妈不懂这。 一个祝贺花篮不是来自他的个站,其是来自江夕。 这个笑温和,江夕被他感染,也笑了一下。 然后她吸了吸鼻。 “因为你蠢啊。”她道。 她低声道:“我对你么坏,你就该以牙还牙,我打不过你。你这么逆来顺受,我怎么好意思讨厌你,样不是显得我特别恶毒。” 伸手不打笑脸人。 江枫不笑,他甚至也有毒舌,心也略显僵硬。就像天个蛋糕。 但也是心。 江夕办法不动容。 江枫被她示弱还捎带着骂了一句有无奈。 两人静默了片刻。 江枫道:“……我们算和好了吗?” 江夕吸了吸鼻:“嗯。” * 江夕最终还是被江枫按在了座位上吃饭。 吃完饭结了帐,江枫送江夕回去。一路上江夕都怎么说话,大概是还适应和好之后的相处模式。江枫也为难她。 主要是他自己也尴尬。 他跟小姑娘相处的经验在是少之少。 不过,能和江夕解开心结,对他来说是今晚的意外之喜。江枫高兴,有释然。 说是不介意,其还是会介意。 毕竟,就像他说的,江夕是他的亲妹妹。 到了地方,江枫停了车,看着江夕下了车。她的手上还抱着打包盒,宽大的校服笼着纤细的,眼睛像小狼一样亮亮的。 江枫说:“去吧,我看着你去了走。” 江夕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突然开了口:“哥。” 江枫放在车窗上的手突然动了动。 他刚回家的时候,一度为江夕不愿意叫他哥哥这件事而感到失落。他想,他好像确是个特别失败的人,要不然,为什么连亲妹妹都不愿意认他。 后来他想通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怕是在外人眼里什么都不缺的楚云柏,也会因为求而不得而陷入痛苦和绝望。 或许,他和江夕只是有缘。 他想过。 他还能等到这一声哥哥。 他动了动唇,努力让自己若无其事:“怎么了?” 江夕看着他,刘海被夜风吹起来,挡住了部眼睛。 江枫却仍然看到了她眼底的紧张。 “对不起。”她次说了一遍,然后认认真真地道,“还有……” “祝你生日快乐。” “你是我哥哥,我真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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