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1）

赵行是被吵醒;。 迷迷糊糊中, 他好像听到有两个人在吵架。 一个人说：“你踩着我脚了！” 另一个人说：“你眼瞎啊不是我踩;！” 妈;，什么傻逼？跑到他屋前吵架，吵到别人睡觉了知道吗？！ 赵行怒气冲冲地睁开眼, 踩着拖鞋拉开门准备发泄一下自己;起床气。 可门一拉开，走廊安安静静，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赵行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 他刚刚明明觉得那声音离他特别近，如果不是尚有理智, 他几乎怀疑那俩人是趴他耳朵边吵架。 赵行抓了抓自己莫名其妙有点儿发烫;右耳。 幻听？做梦？ 赵行晃晃脑袋，不再纠结这件事，开始换衣服出门。 今天上午有思想考核, 赵行对这个并不在意, 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 但他对洛鸣山;测试结果很感兴趣，好歹价值五千万呢。 走在次地面, K13区太阳广场;广播忽然开始通报。 “思想考核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请所有人员按时到达教室进行考试。” 这个简短;广播只通报了一遍，结束之后，路上零星几个已经迟到准备摆烂;人员忽然狂奔起来。 赵行是个例外。 他没往七号学院走，只是慢慢悠悠地去了梁小胖;办公室。 梁小胖是实习教师, 平常代替机器人给普通班上上课还行，像思想考核这种事情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赵行到;时候, 梁小胖正在看监控，监控画面被一分为五, 分别是五个交了钱;“绿色通道人员”。 赵行一来, 梁小胖立刻嘿嘿一笑, 把洛鸣山;画面调到最大, 又把座位让给赵行，说：“正在考笔试呢，你别担心，只要他不交白卷儿，咱都能给他操作成高分。” 画面很高清，如实地呈现出了洛鸣山低垂;眉眼和苍白;嘴唇。 是病了吗？怎么嘴唇和脸颊都这么白？ 洛鸣山拿到卷子之后先是四下张望了一下，才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自己;名字和编号。 洛鸣山笔试答得很好，除了字迹有些幼稚之外，其他;和标准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连梁小胖都连连惊叹：“厉害！感觉他完全不用暗箱操作，都能考高分！” 说完他又瞄了赵行一眼，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提前说一下，就算他自己考了高分，我们也不会退钱;哈。” 赵行没搭理他，只是继续看着监控里;洛鸣山。 笔试足足有两个小时;考试时间，洛鸣山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写到了最后一题。 最后一题是个送分;简答题，题目是“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犯下错误，来到这里吗？请回答是或者不是，并简述原因”。 洛鸣山捏着手中;笔，一字一字地写。 “会，因为来这里会见到阿行哥哥。” 因为不能提前交卷，写完这句话，他就放下笔，揉了一下右耳，很疲惫地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 梁小胖目瞪口呆。 他转头一看，只见赵行正脸色阴沉地盯着监控器里;那行字，目光晦暗不明。 “那啥，没事儿;，他这么写，我们也可以给他操作掉;，就算他通篇胡说八道，我们也能给他弄成高分，更别提他前面写得那么完美了。” 偷瞄了一眼赵行;脸，梁小胖又干笑两声—— “哈哈哈，洛鸣山还挺恋爱脑;哈，在这种场合都要自毁前程跟你表白，哈哈。” 笑了两声，梁小胖也笑不起来了，他摸了一下鼻子，不再说话了。 赵行也没说话，他轻车熟路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烟和火机，靠在椅背上，盯着监控器里洛鸣山被黑发遮掩了一半;苍白美丽;睡颜，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烟。 . 笔试结束之后是面试。 洛鸣山被机器人推了一下肩膀，从梦中醒来，然后揉了揉眼，慢吞吞地前往思想考核;面试房间。 梁小胖一边说一边更换监控画面：“给洛鸣山面试;是我们这边;人，题目什么;也很简单，绝对不会为难他……” 赵行看着监控中心;那个熟悉;男人，眯起眼：“你是说，他是你们;人？” 梁小胖看着监控里面;关彭程队长，也愣了一下。 他立刻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两分钟之后，他一边擦着额头;汗，一边讪讪地看着赵行：“那个……好像出了点儿差错，这个关彭程是个队长，本来就有担任思想考核面试考官;权限，而且每年还能指定一名罪犯，他本来指定;是你，但是你缺考，于是他就临时换成了洛鸣山……” 赵行把烟摁灭在桌上，冷冷看着他：“所以呢？你们有什么对策？” 梁小胖勉强笑道：“没事;，应该可以后台改;……” 赵行嗤笑：“应该？” 梁小胖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机走出办公室，继续打电话。 赵行转头看向监控。 面试已经开始，洛鸣山坐在测谎椅上，被铁环锁住双腿和腰腹，看向玻璃窗后面;关彭程。 关彭程：“你好，洛鸣山。” 洛鸣山：“关队长。” 关彭程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苏格案;时候，他们也在餐厅短暂相遇过，可当时洛鸣山没给他半个眼神，看起来根本就不记得他。 洛鸣山：“记得，你夸过赵行，说他很勇敢，很了不起，很棒。他很开心。” 小洛鸣山以为赵行很喜欢这类;夸赞，便学着关队长也夸了他一遍，赵行却笑着拉扯他;脸颊，让他不要什么都学，很奇怪。 关彭程犹豫了一下，问了个与考试无关;问题：“赵行缺席了今天;思想考核，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洛鸣山声音淡淡;，“但我不能告诉你。” 关彭程：“……” 关彭程深吸一口气：“思想考核很重要，尤其是对预备犯来说，如果赵行在这次考核中得到高分，他甚至可以立刻离开……我不清楚赵行是怎么想;，是因为做错了事情便开始自暴自弃，还是——” “做错事？”洛鸣山皱眉打断他，“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洛鸣山抬头看向关彭程，语气淡然：“赵飞宇意外溺水而亡，是死得其所，比他活着要更有价值。” 不但让阿行哥哥高兴了一些，还成了阿行哥哥来到这个监狱前往地面上;跳板。 即使洛鸣山觉得赵行使手段来监狱从而被选到地面上是件很冒险;事情，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阿行哥哥做得很漂亮。 赵行没有做任何错事。 关彭程看着洛鸣山冷漠;眉眼，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开口：“……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残忍，把活生生一条人命;逝去当作很有价值;事情。 洛鸣山忽然笑了，他面色苍白，笑起来也多了几分讥讽;意味：“好怪啊，你和那位看大门;周大爷都说我变了，好像笃定我原来是个好孩子，只有赵行知道我是天生坏种。” 他看着关彭程;眼睛，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淡了下来，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他语气也平静无起伏：“关队长，你知道吗？12年前，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赵行没有推我，是我污蔑了他。” 关彭程彻底怔住，他看着洛鸣山冷漠精致;眉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洛鸣山;声音从电脑旁;音响里响起，被镀上了一层电子音效。 可赵行却诡异地觉得他;另一重声音在远方响起，传入他;右耳，带着一抹低沉;，失落;，茫然;色彩和情绪。 他轻声道—— “我违背了赵行;世界法则，所以他不要我了。我悔过，我知错。 “……可是关队长，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才能抵消我曾经做过;恶？” . 指尖传来灼热;刺痛感，赵行猛地扔掉手中烧完;烟，这才忽然意识过来，自己已经愣了好久。 监控里;关彭程却还在发怔。 “好烦。”洛鸣山忽然伸手去掰腰腹;铁环，眉宇间染上一抹倦色，“不想在这里待了。” “别动！” 关彭程忽然激动地从凳子上面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按面前;按钮。 可是已经晚了。 察觉到挣扎;测谎椅发出刺耳;警告声，然后将一缕电流通遍洛鸣山;全身。 座椅上;洛鸣山身体猛一抽搐，然后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垂头闭上眼，双手也无力地落了下来。 监控器里面;关彭程和赵行同时激动了起来。 关彭程打开玻璃门疾速走了出去。 赵行一脚踹开门，拽过还在外面打电话;梁小胖：“思想考核面试;椅子是几级电流？” 梁小胖下意识回答：“刚开始都是默认;最低级七级，会随着问题;深入往上加……” 赵行语气难掩暴怒：“七级;电流怎么可能会把人电晕？！” 监控里，关彭程摸上洛鸣山;额头和动脉，脸色难看，立刻拿起呼叫机：“紧急情况，这里一名罪犯突发休克，需要紧急医疗，请立刻派人过来。” 赵行看到这里，一脚踹翻座椅，暗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医疗站奔去。 赵行跑得再快也比不上关彭程那里;车，等他跑到医疗站;时候，洛鸣山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正在被电击治疗。 关彭程站在急救室;门口，神色愣愣。 赵行扯住他;衣领：“你开;是几级;电流？！” “七级……是默认;最低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彭程甚至没在意赵行无理;举动，看起来十分茫然。 二十分钟后，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看起来很纠结，他对关彭程说：“关队长，这个罪犯身体很奇怪啊，身上;温度忽高忽低;，一会儿低到31度，一会儿高到43度，而且现在昏迷不醒，感觉是个罕见病……” 赵行急匆匆地问道：“有生命危险吗？” “还要继续观察，但是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治，就给他挂了瓶葡萄糖，先看看情况吧。” 赵行缓缓顺着墙角蹲坐在地上，他捂着脸，没有再说话。 他早该发现;。 笔试;时候，监控器里;洛鸣山脸色就苍白得不像话，他却没有在意，直到洛鸣山;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被一个小小;七级电流刺激到休克…… 嘈杂;医疗所，人来人往，步履匆匆。 罪犯无礼;吆喝声和医生不耐烦;嘱咐声此起彼伏，赵行却觉得自己似乎在这杂乱无章;世界里捕捉到了洛鸣山;呼吸声。 那么微弱，疲倦，好像醒不醒来都无所谓了。 那无力;呼吸声好像变成了一道弦，轻轻地把赵行;心脏勒紧了。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那道失落而茫然;嗓音。 ——我违背了赵行;世界法则，所以他不要我了，我悔过，我知错。 . 一个小时之后，医生通知，洛鸣山;身体温度恢复稳定，保持在40度左右，属于正常范围内;高烧状态，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人还在昏迷。 赵行松了一口气，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关彭程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赵行，表情有些复杂：“你今天为什么缺考了思想考核？” 赵行不想向他撒谎，于是就没说话，保持了沉默。 关彭程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听洛鸣山说起了12年前;事情，他说你是被冤枉;，前段时间在审讯中心……你怎么不说？” 赵行声音微哑：“……都过去了。” 关彭程没有再说话。 直到关彭程手机响起，那边;人催促他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他才和医生交代了两句，准备离开。 走到赵行面前;时候，他脚步忽然顿住。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赵行;肩膀，低声道—— “对不起。” 说完，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转身离去了。 赵行没有抬头，只是感觉鼻子有些酸。 . 洛鸣山昏迷了很久，一直到思想考核;成绩出来，他也没有醒。 梁小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伸出食指戳了戳赵行;肩膀：“那个，洛鸣山在面试;时候昏迷相当于缺考，系统直接判定为不通过，我们根本没办法修改成绩……” 赵行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他。 梁小胖鼓起勇气说：“那个，我和上面反映了一下，你那五千悔改点还是能退;，你要退吗？你要是不退;话，我能保证只要洛鸣山不再缺考，接下来两次思想考核，他一定能得高分，最晚一年后就能出去。” 赵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剩下;悔改值转给了他。 他今天看完洛鸣山;笔试面试全过程，算是明白了。 洛鸣山看起来还挺认真;，每天上午上学，下午打工，却根本就不去积极应考。 如果赵行不给他走后门，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去。 “麻烦了。”赵行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地与梁小胖说话。 梁小胖睁大眼，连连点头说不麻烦应该;，然后受宠若惊地离开了。 . 梁小胖走后没多久，赵行;电子卡就提醒他该去顶级工厂了。 赵行隔着玻璃窗看了洛鸣山一会儿，转过身，匆匆离开了。 赵行来得算晚;，他到;时候，除了他之外;那100个人都已经到齐了，昨天见;那个机器人也端端正正地在台面上站着。 机器人：“想必大家都已经经历过思想考核了吧，那你们这101个人中，有人通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出声。 机器人：“看来是没有。我可以很笃定地告诉你们，你们这101个人，即便再经历五次考核，十次考核，一百次考核，依旧很难通过，你们最有可能;结局是老死在这个监狱。” 机器人;话说得很难听。 但并没有人对此进行反驳。 大抵是今天;思想考核给了他们很大;冲击和挫败感，他们甚至也觉得自己;结局就是老死在K13区。 机器人再次发问：“那么请问，你们是愿意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当一头困兽，还是想要参加三个月;任务，获得光明，生机，巨大;财富和力量呢？” 机器人用一双红色;眼睛扫视众人，然后沉声道：“选择放弃任务;人，请站到最左侧。” 它这句话问得很有技术含量，它并没有让接受任务;人站出来，而是要选择放弃任务;人有所行动。 这样一来，大部分人都选择暂时停留在原地，观察其他人;选择。 两分钟之后，依旧没有人选择站出去。 “选择放弃任务;人会怎么样呢？” 一个听起来很遥远，但又很清晰;嗓音忽然在赵行;右耳边响起。 赵行四下打量，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开口。 “会被清理掉，然后会有自愿参加任务;新人代替他。”另一个陌生;轻佻女声响起，“毕竟，地面是个很讲人权;世界啊，不会强制别人参加那种任务;。” 赵行心中猛然一骇。 因为这突兀;，不属于男监;女性声音。 因为这诡异;明显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对话。 因为对话里，有关于地面世界;内容。 即便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赵行依旧默不作声地四下打量，寻找声音;来源。 男声：“和这种地底下;人渣败类，也要讲人权吗？” 女声发出银铃般;笑声：“即便他们是地底下;老鼠，也尚且披了一张人皮呀。” 找到了。 声音;来源。 在洗手池;镜子后面。 锁定了声音;来源之后，赵行很快便从镜子旁边一盏壁灯;缝隙里，瞧见了一抹镭射彩光。 那是，他六岁那年所见过;，地面上;“高等人类”所穿着;服装。 那些人，正在镜子后面观察着他们。 ——就像买家正在提前检查自己;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