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一直没有说话, 全是季明里一个人在嘀嘀咕咕。 “你选择了我,如此不相信我,若你有何想法, 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不是通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约束我。”季明里有些恼火, 说到一半口不择言,“腿长在我身上,是我想跑,你觉得你们看得住我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周遭的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季明里这才察觉不对,挠挠下巴, 逐渐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话,顿时噤声,他连忙看向安玉,只见安玉脸上没么表情, 只是神幽幽。 “唉……”季明里抓耳挠腮地叹了口气, “安玉,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我就是……” 这下话音未落, 安玉眨了下, 泪水忽然簌簌下。 季明里:“……” 安玉两红得跟兔子似的, 不说话, 裹着被褥默默地哭, 泪在他苍白的脸上交错,他咬着嘴唇, 肩膀微微地抖。 季明里一看到安玉哭就愁,急得不行, 有天大的事在这个时候妥协了,可这会儿,不知道是安玉哭的次数太多还是最近哭得太频繁的缘故,季明里竟慢慢从焦躁之中冷静下来。 他身体往后靠了一些,抱起双臂静静观察安玉片刻,开口说道:“别装了。” 闻言,安玉的表情微有凝固,抬起湿漉漉的眸看来时,泪水奇异地止住了。 季明里发现安玉的睛里仿佛装了开,泪说流就流、说止就止,怪不得每次都把他骗得团团转。 “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好谈,别动不动就哭。”季明里简直怕了安玉的泪攻击,这话既是说给安玉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我现在算是看清你的伎俩了,以后我不会再吃你这一套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玉满脸泪痕,但表情和神都冷了下来:“季明里,我经是你的人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带上我。” 又来了,又开始车轱辘了。 季明里头疼地说:“我没说不带上你。” 安玉说:“可你今天就打算把我扔在这里。” “你又不是才知道我的想法。”季明里不想再装傻下了,索性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安玉,你老实说,你在出发前就猜到我做么了吧?以你跟了上来,就是为了给我下药,把我俩绑死。” 说到这里,季明里有了些火气。 下药那事,他不是不在乎,只是逼着自己不想罢了,否则越想越憋屈。 安玉就是这的性子,敏感、不安、多疑,心比树上马蜂窝子还多,为季明里看到了安玉的,以他尽己地包容安玉,可忍耐有个度。 季明里再皮糙肉厚抗不住安玉无止境地试探。 安玉似乎没想到季明里看着没心没肺,实则早就想通了这点,一时怔愣。 “安玉……不,薛礼秋。”季明里看着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了不撇下你就必定不会撇下你,你不必再演戏增加我对你的愧疚。” 安玉哦了一声。 季明里下床放好膏药,拿帕子把手擦拭干净,站在桌边问:“留火吗?” 安玉坐在床上,闷声说道:“不。” 季明里把桌上的蜡烛吹灭,摸黑躺到床上。 脑袋刚沾上枕头,裹着被褥的安玉便小心翼翼地靠了来,他铺开被褥连季明里一起裹住,双手环住季明里的腰,脸颊贴上季明里的脖颈。 季明里闭上睛,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伸到安玉腰后,轻轻搂住:“好了,睡吧。” 安玉紧绷的身体略微一僵,随即很快放松下来,他猫儿似的在季明里的颈窝里蹭蹭,低声说道:“季明里,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今后你都对我负责。” 季明里噗嗤一笑:“男人还有第一次啊?” 他第一次听说。 安玉没接他的话茬,兀自说道:“是你辜负了我,我会先杀了你,再杀了帮派里的有人。” 季明里顿时笑不出来了。 安玉很认真地说:“我没说笑,我薛礼秋说到做到。” “行了,我知道了。”季明里拍拍安玉的腰,他知道安玉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尤其在报仇这方面,不他很好奇一点,“对了,尹山如今怎么了?” “你想见他?” “我一直都想见他。”季明里咬牙切齿地说,尹山害死郎浪,这笔账一直没算。 “他就在京城里。”安玉说,“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安排你见他。” - 翌日一早,季明里便起来了。 他想着安玉有个重的人见,起床之后开始忙活。 女人安排来的两个丫鬟做事妥,一大早烧好热水,听到屋里的动静,两人把备好的热水帕子放在门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明里将热水端进屋里,回头看到床上的被褥鼓起一个包,安玉睡得沉,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季明里走到床边,伸手在包上摸索一会儿,摸到安玉的脑袋,于是把被褥掀开一点。 安玉双眸紧闭、眉心微皱,凌乱的黑发散在脸上和脖子上,他居然一点不觉得痒,整个人动不动一下。 “安玉。”季明里把安玉脸上的黑发撩开,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起来了。” 安玉每次起床都有脾气,季明里实践出经验,捏住被褥一角,一鼓作气地将被褥掀开一半,趁着安玉睁的功夫,他拿起衣服就往安玉的脑袋上套。 安玉一个不稳,往里栽。 季明里动作麻利地拽着衣服往下扯。 安玉昏头晕脑,半天才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 季明里看安玉脸色不对,以为这人又生气了,谁知安玉直接贴了来,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仰头亲吻他的唇。 两人的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两下,感觉到安玉有深入的意思,季明里赶紧把头朝旁偏:“先把衣服穿好。” 安玉眯缝着,表情还犯着迷糊,但他意外地乖顺,哑声说了个好字。 季明里立马帮人把衣服穿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加之安玉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跟粽子皮似的一层层地裹上,他忙到后面忙得满头大汗。 等两人洗漱完毕,经小半个时辰。 外面的丫鬟来敲门,说是安玉那个叔伯经到了。 安玉依然有些无精打采,好在状态比昨天好了一些,季明里一直怀疑是那天晚上办事时不小心让安玉着了凉又流了血,让安玉虚弱的身子骨雪上加霜。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 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下人们拿着笤帚在道路边上扫雪,路的两边种了腊梅,从中经,梅花香气扑鼻来、分外好闻。 他们跟着丫鬟走弯弯绕绕的路,最后来到昨晚那处院里。 季明里很有自知之明,在屋外的空地上停下了脚步,他对安玉说:“你进吧,我在这里等你。” 没等安玉开口,他又补充一句,“放心,我不会跑。” 安玉进了,屋门被上。 季明里闲来无事,背着手在院里打转,他倒没有观察这个地方的意思,纯粹是想消磨时间。 逛着逛着,余光里出现了一道深青的身影。 季明里转头看,是那个女人。 虽然昨晚和他们坐下来交谈,但是季明里压根没有和他们来往的意思,此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他努力回想片刻,勉强想起来女人姓王。 “王夫人。”他喊。 “季帮。”王夫人点了点头,信步走到季明里身旁,和季明里并排站,一起观赏面前的腊梅。 王夫人虽不是穿金戴银,但衣着打扮都非常人及,显然她不是来找季明里闲聊的。 季明里惯不会和这种身份的人相处,见王夫人不说话,他装聋作哑。 王夫人很沉得住,不想季明里沉得住,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坐到后面的石凳上,端起丫鬟送来的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王夫人无奈,只得坐到季明里对面:“听薛少爷说,是季帮救他一命。” 季明里放下茶杯,客气地回:“救命不敢,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王夫人说:“薛少爷在你们帮派住了有半年吧?” 季明里嗯了一声。 “半年……”王夫人自言自语似的说,“挺久了。” 季明里慢慢转着茶杯,没有说话。 王夫人又说:“季帮知道薛少爷是薛大人的独子吧?” 季明里点头:“知道。” “薛大人故,但害他之人还未伏法,此事不会轻易翻篇,倘若你跟定了薛少爷,可做好准备。” 季明里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好在他父母双亡、无亲无故,唯一牵挂的只有一个浪浪帮派,但帮之位谁坐都行,只他从位置上下来,那么他唯一的牵挂没了。 “我做好准备了。”季明里不清楚王夫人对他和安玉的系持有怎的态度,但他必须对王夫人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向他保证,我不会动离开他,除非他不需我了。” 王夫人沉默下来,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季明里。 季明里没有回避,很是冷静和她对视。 半晌,王夫人吐出一口气:“如此好,我们陪不了薛少爷一辈子,他身边有个知心人好一直孤苦伶仃。” 季明里闻言一愣,他想起了之前的梦。 梦里的安玉便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离开那座宅院时,仿佛迎来了新生活,可实际上等待他的是几年居无定的漂泊。 安玉一直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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