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还开始营业, 凝香楼别的酒楼并多大差别,站在外面往看,只能看两个伙计站站姿地靠在柜台前打着哈欠唠嗑。 季明过要不晚上再来, 可晚上他们就要回去了, 再在凝香楼住一宿不便宜, 估计得他的存银掏空。 这么着,季明不再犹豫,抬脚买入槛。 其中一个伙计余光瞧见了他,转头道:“客官,我们这会儿不营业,你晚些再来吧。” 季明:“请问柳烟烟姑娘在吗?” “你找柳姑娘啊?”似乎来找柳烟烟的人不少, 伙计脸上有惊讶,摆摆手,“那也要晚上再,见柳姑娘得预楼上的厢房, 你预了吗?” “……”季明别预厢房了, 他连如何预厢房都不清楚, 只能跳过这个话题, “你能跟柳姑娘打声招呼吗?我认识她。” 伙计闻言, 噗嗤一笑, 转身抱着双臂:“客官, 来这儿找柳姑娘的每个男人都称认识柳姑娘, 认识柳姑娘的人多得去了, 我也不能全往柳姑娘面前带吧。” “我姓季。”季明,“有劳你跟柳姑娘一声, 她会明白。” 伙计啧了一声,将季明上下一遍打量, 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浑身上下件值钱的东西,唯有长相身材不错,可在他们凝香楼,能拿长相身材当饭吃的人只有这儿的姑娘们。 倒是后面那位不错,虽然穿的不是多么昂贵的布料,但是胜在气质不俗,像是哪个大户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偷跑出来。 不过就凭他俩见柳姑娘还是不够资格。 伙计站直身体,正赶人,头顶的楼上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季明?” 季明抬头看去。 柳烟烟两年前并多大改变,但要改变也是有的,她比两年前漂亮了,许是红气养人,她穿了一身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天青色衣裙,一头乌发散在身后,发间插了两根玉簪,很低调的打扮,却不透露出精致与贵气,她脸颊白皙,一双杏眼笑得弯了起来。 “季大哥!”柳烟烟提着裙摆从楼上小跑下来,深浅不一的绿点缀在她的裙摆上,奔跑间,那些绿活灵活现,仿佛要从面料上流出来。 柳烟烟跑己跟前,季明开:“柳姑娘。” “好久不见!”柳烟烟眼的惊喜压都压不住,她从头脚地看了一遍季明,才,“有两年了吧?” “是啊。” “你怎么来了?” “实不相瞒,我有件事清你帮忙。”季明摸摸鼻子,表情颇有些不在。 完回头看了眼安玉。 安玉始终站在一个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上,阴影落在安玉脸上,让那张脸看着像是一片沉寂的湖,掀不起丝毫波澜。 季明看不出安玉的情绪,但能猜此时此刻的安玉并不是愉悦的。 柳烟烟顺着季明的视线注意了安玉,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他是?” “他是我兄弟。”季明重新看向柳烟烟,“能否借一步话吗?” 柳烟烟:“去楼上吧。” 一旁的伙计见状,连忙出声喊道:“柳姑娘……” “他们是我朋友。”柳烟烟。 伙计惊讶得看了季明好几眼,之前他以为季明在胡八道,季明当真认识柳烟烟,而且柳烟烟的态度…… 有着不出来的热情。 事已至此,伙计不好再什么,默默闭上嘴巴。 季明急着,回头喊了安玉一声:“安玉。” 听他的声音,像是黏在那个位置上的安玉才缓慢挪动脚步。 白天姑娘们都在各屋休息,也有睡的,听动静后纷纷跑出来凑热闹,一个个探着脑袋张望,表情各异地看着柳烟烟带了两个男人上楼。 她们白天很少接客,除非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或者给了大价钱的金主,可她们身在这烟花地,哪儿有什么知心好友? 那么就是金主了。 可那俩男人的衣着打扮实在不像出得起大价钱的人,要他们是隔壁青竹馆的人还有可能,那脸身材肯受人追捧。 “烟烟。”一个年轻姑娘趴在框上,柔声问道,“他们是你的客人吗?” 柳烟烟还是那个回答:“是我朋友。” 年轻姑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夹杂其他情绪的视线在季明安玉之间来回徘徊,直柳烟烟带着两人上三楼,姑娘们探出的脑袋仍未收回去。 楼上传来喀嚓一声轻响,关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姑娘们跟鱼似的顺着水流滑出来,挤在长廊上一面朝楼上张望一面将团扇或者手帕遮在嘴前小声议。 “烟烟在这儿竟然还有朋友,果然我们不一样啊。” “她是朋友就一是朋友?万一是金主呢?” “我看不像金主,他们穿得太一般了,甚至不像进得了厢房的人。” “你们瞧见前面那个男人有?很高大的那个,虽然穿着不行,但是身材行呀,要是我的客人有他的一半就好了。” “前面那个好凶哦,我喜欢后面那个,一看就是舞文弄墨的公子哥。” “哎呀,他们都是烟烟的人,你们倒好,还在这儿挑上了。” 楼上的厢房,柳烟烟分别给季明安玉倒了杯茶。 “请用。”她着又给己倒了一杯。 季明不是来喝茶的,却也有些渴了,他端起茶杯,将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意抬起手背抹过嘴角,开见山地:“你们这儿有姑娘吗?” 柳烟烟愣住,一时反应过来:“我们这儿不处都是姑娘吗?” “我那种姑娘。”季明挠挠下巴,飘忽的眼神不敢落柳烟烟身上,他第一次进青楼问这种话,多少不太好意思。 柳烟烟思索片刻,顿时懂了,身体后仰了些,表情变得复杂:“季大哥,你这是……” 季明忙道:“不是我,是我兄弟。” 柳烟烟看向安玉。 安玉沉默得宛若一块不会话的石头,他垂着眼皮,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反应冷淡得仿佛季明柳烟烟正在讨的人不是他一般。 季明不觉得男人在青楼找女人是件丢人的事,倒是不举相当丢人,因此他只了前面、后面。 “钱不是问题,只是这个姑娘……”季明,“还要劳烦柳姑娘替我们好好物色一下。” 柳烟烟的目光在安玉身上转来转去,心疑惑了极点。 她觉得安玉这种相貌应该不缺女人才是,不过转念男人的劣性,她又了然。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得先问问姑娘们。”柳烟烟起身解释,“这会儿还是白天,是姑娘们的休息时间,我得先问问姑娘们愿不愿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明点头:“好。” 柳烟烟了句稍,款款离开了厢房。 桌前只剩季明安玉两人。 就在季明以为安玉会沉默底之时,安玉冷不丁地开:“只给我找?” “啊?” “来都来了,你不也找一个?”安玉,“你不是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吗?刚刚上来时,我瞧见了几个。” 季明压根过给己找女人,费钱是一回事,他不也是一回事,从小大的经历让他害怕被计划之外的麻烦缠上,对他而言,肉/体上的快乐是一时的,心理上的变化牵绊是长久的,万一他有了实质关系的女人出了什么事,他绝不可能置之不理,与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别沾上。 再退一步来讲,右手也挺好用的。 季明默默完,见安玉还在待己回答,便随:“钱不够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玉:“……” 季明装模作样地叹气:“要是钱够,我多少给己找两个。” 话音未落,厢房的空气凝固了。 安玉猛地扭头,连正常表情都维持不住,眼神冰冷地直视季明。 季明:“……” 他感觉…… 己…… 貌似…… 又错话了…… 可提问的人不是安玉吗?!要是安玉不问,他也不会这般回答啊! 季明心颇为委屈,正琢磨着点什么,包厢的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柳烟烟率先了进来,后面跟了一群叽叽喳喳着话的姑娘。 香味扑鼻而来。 安玉面表情,季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己还是闻不惯女人身上的香味。 姑娘们都很年轻,脸上挂着热情活泼的笑容。 “烟烟,是哪个找呀?” 柳烟烟绕安玉身后,笑盈盈地:“这位公子。” 完低头看了眼安玉,“公子贵姓?” 安玉并不做声。 季明见状道:“单姓安。” “安公子真是腼腆。”柳烟烟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并未安玉的冷淡态度放进心,笑容不变地,“安公子好好瞧瞧,若是瞧中哪个姑娘,直便是。” 安玉终于抬了抬头,目光落不远处那群姑娘身上。 姑娘们也在看他,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安公子,选我呀。” “选我选我,我不要安公子的钱。” 喊着喊着,姑娘们玩闹似的推搡起来。 一个姑娘的声音的确好听,可一群姑娘你一嘴我一嘴地喋喋不休,就显得吵闹了。 季明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脑海只有一个法——赶紧办完事儿人。 他拍拍安玉的肩膀:“可有你看中的?” 安玉指了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姑娘:“就她吧。” 此话一出,其他姑娘纷纷发出不满的声音。 柳烟烟可不惯着她们,她们赶出去后,拉着被挑中的姑娘安玉面前:“安公子,这是小桃。” 小桃是个害羞的姑娘,还话,脸上已经飘起两团绯红,她规规矩矩地对着安玉行了个礼:“小桃见过安公子。” 安玉盯着小桃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本冷清的面容有若阳光洒落,让小桃看了神。 “我们去哪儿?”安玉问。 小桃骤然回神,脸耳根都红透了,小声嗫嚅:“安公子跟我便是。” 安玉有多看季明一眼,起身跟着小桃了。 季明跟扎在凳子上的钉子似的,厢房的人来来去去,只有他稳若磐石。 柳烟烟在旁坐下,同季明叙了会儿旧。 其实他俩也什么旧可叙,两人生活环境不同、生存方式不同、生长圈子不同,聊起天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能的只有如今长岭城的变化。 “听闻今年元宵节还会举办灯会,季大哥还会来吗?”柳烟烟问。 “看情况吧。”季明念着出去了的安玉,心不在焉地,“若是有要事,应该不会过来。” 柳烟烟明显失落:“那可惜了……” 季明感觉了什么,正了正脸色,有接话。 然而柳烟烟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并有就此放过的意思,她攥着手帕的力道紧了又紧,犹豫半天,像是豁了出去:“季大哥,其实这两年我一直都在你。” 季明沉默地看着她。 柳烟烟鼓起勇气,吸气:“若是你不嫌弃我的话,我……” “烟烟。”季明不得已打断了她,“抱歉。” 柳烟烟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煞白,半天才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可以问下原因吗?” 季明:“什么原因?” “你不选择我的原因。”柳烟烟这个出生很早便明白了执念太多只会对己造成伤害的道理,所以她经常劝己不要多看、不要多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可许是对季明的执念一层层叠加上去,叠得太厚,让她心有不甘,她喉咙涌上一丝酸意,还好被她很好地控制住了,“因为我是青楼女子吗?” 季明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你很好,柳姑娘,你能写诗会识字,而我大字不识一个。” “那是——”柳烟烟停顿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季明还是摇头。 这下柳烟烟懂了,季明纯粹对她感觉罢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 她喜欢的便是季明这股认真劲儿,她见过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不一样,然而她隔绝在外的也是季明这股认真劲儿。 季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呢? 柳烟烟象不出。 隔壁厢房,安玉小桃已经坐床边。 这个厢房方才的厢房不同,这个厢房似乎专用来办事儿,有吃饭用的桌椅板凳,进来便能看一张桃木做的大床。 白中带粉的帷幔覆在床顶,轻纱垂下,让一张雕工细致的床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床前有个小小的圆桌,桌上放有一个莲花形状的淡金色香炉,缭绕的白烟从冒出,悄声息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屋内的香气比方才的厢房足,隐隐有些发腻,但吸入鼻中,并不叫人讨厌。 安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香炉:“面放的什么?” “回安公子,面放了安神香。”小桃轻声细语地。 “安神香有何用?” “顾思义,安神用的。” 安玉起身桌前,每近一步,萦绕在鼻尖的香气便腻上一分,他面不改色,垂眼看着桌上小小的香炉,任由白烟宛若一双柔软的手拥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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