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车子的另一头, 这边安静,也和季初燕他们有段距离,说话不容易被听到。 季初兰穿了一身白色的职业装, 没有外套。 冷风吹过,她被冻得抱起双臂,但是冲着邓明姜笑了笑:“改变主意了?” 说完要从手提包里重摸出名片。 邓明姜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我想跟你说说季初燕的事。” 季初兰微有诧异, 她很快收敛神色, 把手提包上的拉链拉好:“你说。” “你不喜欢季初燕。”邓明姜没用疑问句, 用的肯句。 季初兰没想到邓明姜说的是这件事,记忆中邓明姜从不插手别人的事,他是个很不喜欢麻烦的人。 怔愣过, 季初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我们人多, 系难免复杂。” “季初燕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他志不在此,也比不过你。”邓明姜垂着眼帘,光和影都在他的脸上,却掀不起他表情中的任何波澜,他好像一直停在七年的某个瞬间,“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做,只要你成功了, 季初燕在你的人生中连一条多余的横线都画不出。” 季初兰看着他,慢慢放下抱臂的双手, 她似乎听明白了邓明姜的意思。 “你放心吧, 小燕子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我是不喜欢他,但不会一直不喜欢他, 我也很清楚我的对手不是他。” 她得清楚是非对错,也看得见黑白交汇中间的那块灰色,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不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庭里,走的又是同的路,难免产生竞争意识,有时候人被情绪左右,言语不受控。 不过她和季初燕始终是姐弟,有时候会互讨厌,可一旦有事生,血缘是会将他们凝结起来,就像今天,她推了很多工作才腾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回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只为和季初燕当说几句话。 她叹了气,转头朝车的另一头看去,只见季初燕裹紧外套在原地跺脚,像是冷得不行,又不想自个儿先回去,眼睛始终盯着他们这边。 “你们系挺好的。”季初兰说,“就是我弟弟有时候比较任性,只能让你迁就着他。” 邓明姜嗯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很好哄。” “是吗?那就好。”季初兰笑道,“可惜他要回去上学了,好都在a市,见方便,你放假有空的话可来我们做客。” 邓明姜扯扯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没有回应这句话。 等季初兰和秘书上车离开,邓明姜也和季初燕并排往工棚的方向走,杨健康等人走在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越走越远。 准确来说,是他们的步伐越来越慢。 泥泞的地上很不好走,每走一步都会在裤腿上溅不少泥水,好工地上的照明灯悬在头顶,明亮的灯光照着脚下的路,他们可小心避开地上的水坑。 季初燕忐忑不安地揪着裤子,一直没敢抬头看邓明姜。 快走到工棚外时,邓明姜忽然出声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季初燕嗯了一声,脚步跟着邓明姜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其实早该走了,是他一直拖着,杨健康问过几次,见他没打算走便没再提过。 工棚外的照明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人的影子像两条平行线,往延伸,没有交的点。 邓明姜想了一会儿,又问:“等你走了,你那间宿舍是不是要被杨工头收回去?” “好像是吧。”季初燕挠着脑袋,他也不太确,“我可跟他打声招呼,让他把那间宿舍腾出来给你单独住。” “不用了。”邓明姜说,“好麻烦。” 季初燕忙道:“不麻烦,就几句话的事,杨健康好像在办公室里,不然我现在就去跟他说。” 季初燕急急忙忙的,他也不道自己在急什么,只觉心里烧了一簇火,烫得他哪儿哪儿都疼,双脚在地上站不住,一要走来走去才能勉强冷静下来。 他要往杨健康的办公室走,却被邓明姜一把抓住手腕。 邓明姜始终站在原地没动,浅褐的眸子被眼睫投下的阴影遮挡,染得如墨一般黑,他的表情明明没有变化,却仿佛透出一丝疲惫。 像是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疲惫。 “季初燕,的不用了。”邓明姜的声音很轻,他闭了闭眼,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季初燕心头一紧,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他双手反抓住邓明姜:“邓明姜,对不起,我不想让我二姐和大姐道那些事,所吃饭的时候我……” 邓明姜叹息一声。 季初燕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邓明姜……” 邓明姜没有挣扎,由着季初燕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他缓慢地说:“我现生活中总有一些既的事,通过人力无法改变,我们就像钟表的齿轮,每时每刻都在行走,为自己走了很远,可只有低头才会看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而钟表每时每刻都在生变化,一点钟、两点钟、三点钟,早就好了的。” “邓明姜,你在说什么呢?”季初燕没听懂,却不妨碍他心里的难受加剧,他感觉邓明姜说了很多,可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邓明姜从季初燕的束缚里抽出自己的手。 季初燕抓得很紧,他也抽得艰难,但是一点点地抽出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把手搭到季初燕的脑袋上,跟之很多次一样地轻轻揉了揉。 手感依然很好。 “我说——”他说,“生活中的一些事无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接受命运。” 就像他爸一样。 就像他妈一样。 就像他一样。 也许他不是小说里的主角,没有像季初兰一样逆流而上的机会,也没有改变他人的能力。 回到工棚,两人的裤腿上是泥点,一起洗完澡躺到宿舍的床上,被子是冷的,好在季初燕手脚火热,很快就让被窝暖和起来。 宿舍里的灯了,窗外没有月光,夜色在两人床无限蔓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初燕窝在邓明姜怀里,抬头找到邓明姜下巴的位置,亲了亲说:“对不起。” “嗯。”邓明姜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季初燕有些失眠,硬是熬到凌晨三四点才有困意,他靠着的邓明姜呼吸绵长,显然经睡着。 他不道自己多久睡的,但睡得很沉,也睡得很久。 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小季少爷。”杨健康在外喊,“你起来了吗?” 季初燕等了很久才勉强睁眼,他的眼皮太沉了,意识也重,脑子没清醒过来,双手下意识地去抱靠着的人。 抱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感觉不对,睛一看,是个枕头——是邓明姜睡的枕头。 “小季少爷!”杨健康在外喊。“我们要出去了,你跟我们一起吗?” 季初燕推开枕头,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他拿起床尾的衣服披上,穿着拖鞋去开门。 杨健康站在门外,抬手看表,对他说道:“季老板刚刚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你要去吗?正好你也在这里呆够了两个月,是时候跟你爸汇报一下了。” “我不去。”季初燕没醒透,声音沙哑,“没什么好汇报的。” 杨健康惊讶:“可说说你在这里开展的工作情况和每天的工作内容。” 季初燕摇了摇头。 他做的那些事算什么工作?不过是跟在杨健康身打杂而,反正两个月经熬过去了,等他一走,这工地上除了邓明姜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和他有牵扯。 杨健康劝了几句,见季初燕着实没有兴趣,只好作罢。 “那你继续睡吧,下午要开工的话再喊你。” 上门,季初燕准备继续窝回床上,这个时候,他觉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 他刚刚为邓明姜去洗漱或者去小卖部买东西了,所没把邓明姜的不在放到心上,这会儿视线变得清明,他意识到了什么。 上床的动作顿住,他猛地转身,视线在宿舍里搜寻一圈。 宿舍里少了东西。 他的床铺在、行李箱在、放了满地的鞋子在,但邓明姜的东西不在了。 季初燕眼皮骤跳,脑子瞬间清醒,他立马蹲身往床下看去。 邓明姜日常用的盆子和装在盆子里的东西不在了。 只剩他的床铺在,是邓明姜的床铺,可上也没了属于邓明姜的体温,只有他爬起来时留下的凌乱痕迹。 邓明姜的东西呢? 邓明姜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阵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呼啸的海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季初燕头顶,他脸色惨白,瞳孔紧缩两下。 然连一只脚的鞋都忘了穿,惊慌失措地冲出宿舍。 站在过道上抽烟的几个工人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就见季初燕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一边往楼上冲去。 他跑到邓明姜之住过的宿舍,忘了敲门,直接冲了进去。 里的人闲得无聊围在一起打扑克,听到动静声,纷纷抬头看他。 “邓、邓明姜呢?”季初燕从人堆里找到文四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文四顺愣道:“你说明姜啊?他不是走了吗?一早就走了。” 与此同时,拨通的电话里传来提示音。 对方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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