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燕的嗓门就跟他人一样, 低调不下来,才哭了几嗓,回音经在四周荡漾开来, 甚至吸引来了超市里的老板。 “喂!”老板屋檐下走来,“那个兄弟没事吧?” 邓明姜立马起身,一把捂住了季初燕的嘴巴。 哭嚎声变成呜呜声。 邓明姜扬声对老板说:“没事, 他刚刚不心摔了一跤。” “哦, 摔了一跤啊。”老板没往前走了, 嗐道,“这有什么好哭的?过会儿就缓过去了。” 邓明姜一个劲儿地点头:“你去忙吧,不麻烦你了。” “好。”老板说完走了。 等老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 邓明姜才要把手收回,结果掌心刚离开季初燕的嘴巴, 季初燕忽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接张口往上一咬—— 邓明姜猛地僵住,嘴里发一声闷哼。 季初燕嘴上的力道不是很大,可一个二岁成男人的力道也不可能轻到哪里去。 只是几秒,邓明姜就感觉自的手背可能被咬血了。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发一点声音,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与同时,一堆“万”的弹幕他脑海里飘过。 万万万…… 好了。 一点痛都感觉不到了。 见季初燕有松口的架势, 邓明姜立即把手抽,对光线一看, 果然被咬了两排深深的牙齿印, 几颗血珠印里冒来。 邓明姜随意将手背往裤上擦了擦, 看季初燕还耷拉脑袋坐在地上,便蹲了下去:“你不是有洁癖吗?坐地上咬我手, 不嫌脏?” 季初燕没有说话,抬头瞪他,仍旧没能止住的泪水掉下眶,在他脸上落一道道水痕。 “你都把我咬血了,你还哭啊?”邓明姜说,“该哭的人是我,痛死我了。” 季初燕抖声音骂道:“你活该!” “我两次拿了凳给你,你自不坐,怎么就我活该了?”邓明姜像个老头一样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我发现你在我这里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啊,但凡你用了三分之一到江总身上,还用在江总那里受窝囊吗?” 说到江瑞,季初燕的脸色立马变了,他愣愣看了邓明姜半晌,忽然一声不吭地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和屁股上的灰尘。 邓明姜跟站了起来,拿下刚刚夹到耳朵上的烟。 “想通了?” 季初燕没有搭理他,一屁股坐到他刚刚坐的塑料凳上,弯腰拿起易拉罐啤酒喝了起来。 邓明姜一愣,这下找到答案了。 原来少爷是为了江瑞在烦。 他拎起另一张塑料凳上的零食坐下,把零食放到腿上,睁睁看季初燕灌了一瓶一瓶啤酒。 看到后面,邓明姜实在忍不住了,把烟点燃。 谁知少爷即便喝醉了也对烟味敏感很,他蓦地抬头看来,不悦地眯起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抽烟吗……” 邓明姜一手拖另一只手,烟夹在指缝,扭头吐一口烟雾后,才看回季初燕:“江总怎么了?偷吃被你发现了?” “不是……”季初燕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他不自觉地跟邓明姜的话走,“江瑞他……” “他怎么?” “他……”季初燕双手抱头,把脸埋进腿,单薄的背脊绷成一条几乎拉到极致的弧线。 他在说与不说之挣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祸口,可情感上他太难熬了,仿佛一个人跌入了深海里,沉不下去也浮不起来,明明周围有船,却没有一个人丢下救生圈给他。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窒息而死。 “他说我和他不合适……”季初燕的泪水打湿了腿上的裤,他呼吸艰难,充斥湿漉漉的水汽,“他想取消婚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说口齿不清,但被邓明姜清了。 邓明姜抽烟的动作一顿,用几近怪异的神看向躬成一团的季初燕,他拿下嘴里的烟,皱眉靠近季初燕:“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有那么喜欢江总吗?” 喜欢肯定喜欢,要说有多喜欢。 邓明姜不觉有多少。 有些人在酒后最容易暴露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显然季初燕就是这类人,可上次在他家里,季初燕压根忘了江瑞的存在,喊爸喊妈,连两个姐姐都喊了,晚上的电话也是打给家里的外婆。 如果季初燕非常喜欢江瑞,怎么可能只字不提江瑞呢? 然而直到邓明姜把烟抽完,季初燕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邓明姜换了句话问:“这个婚你是非结不可吗?” 这下季初燕回答果断:“对。” 说完还强调了一遍,“非结不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邓明姜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嘴里继续问:“家里让结的?” 可他分明记其他人说季初燕在酒会上对江瑞一见钟情才有了这个婚约,那应该是自由恋爱才对。 季初燕坐直身体,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拿起啤酒开始喝。 喝了一口,才想起回答邓明姜的问题,他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取消婚约了对家里没法交代?” 季初燕还是摇头:“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邓明姜把装了零食的塑料袋放到塑料凳旁,岔开双腿,双手插兜,“与其上赶受窝囊,不如早点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季初燕双手捏喝空了的易拉罐,罐身被他捏往里扁去,发噼啪声响,他低垂头,沉默良久,嘴里很突兀地冒一句:“我姐要回来了。” 邓明姜没明白:“什么?” 季初燕不吭声了。 晚上二点,邓明姜臂弯里挂塑料袋、身后背醉不省人事的季初燕回到工棚。 季初燕单独住在一楼靠右的房里,他季初燕身上摸到钥匙,把门打开。 里面的布局和楼上楼下的所有宿舍一模一样,不过除了季初燕睡的那张床铺外,其他床铺全是空的,连床垫都没有。 这宿舍的灯比邓明姜的宿舍亮,把房里的每个角落都照清晰可见,季初燕睡在窗户对面那张铁架床的下铺,床的高度肉可见地被垫了一层,上面铺纯色四件套,地上还有一张毯,旁边堆放两个打开的李箱以及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 季初燕不会收拾,只有床上整齐,其他地方都乱没看。 邓明姜想把季初燕扶到床上躺,可还没走近,季初燕就在闹了。 “还没……没换睡衣……”季初燕的睛都睁不开,说话大舌头。 邓明姜帮他把外套脱了,强推到床上:“了,你这样也没法换,我经帮你把外套脱了,你自脱鞋和裤吧。” 季初燕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摇头想床上爬起来,却被邓明姜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 邓明姜看他实在难受,想到他不久前还在泥巴地上坐了,索性硬头皮帮他把鞋袜和裤全脱了。 季初燕只穿了一条牛仔裤,直筒宽松型,解开皮带后,一扒就下来了。 同时露来的是两条光溜溜的腿,在灯光下白到晃。 季初燕长有一双分好看的腿,修长、笔直、匀称,腿部线条优美且流畅,甚至连腿毛都少可怜。 很难想象这是一双男人的腿。 饶是心如铁石的邓明姜也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但一想到这是一双男人的腿,他瞬什么想法都没了,面无表情地把一双腿塞进被里。 “好了,睡觉。”邓明姜伸手按住还想起来的季初燕,“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季初燕被他捣鼓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几根手指悄悄探,勾住被边缘,他脸颊通红地望邓明姜:“我还没洗脚……” “明天再洗,工地上没那么多讲究。” 季初燕还想说话,可躺下之后,睡意如雨覆来,他的上下皮激烈打架。 邓明姜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看季初燕昏昏沉沉的快睡过去了,转身打算离开。 哪儿想到刚转过身,衣服便被拽住。 他回头一看。 季初燕的手被旁侧伸,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抬抬眉,用神询问。 “下次放假……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季初燕口齿不清地问。 “不可以。”邓明姜还是同样的回答,“不好意思了,少爷,我家不方便。” 季初燕安静片刻,说:“你可以等我睡再走吗……” 邓明姜想了想,扯开季初燕拽自衣服的手,旁拉来一张凳:“可以,你睡吧。” 季初燕像是松了口,慢慢闭上睛。 邓明姜一直坐到凌晨一点才回楼上,洗完澡是一点半了,他疲惫很,闭上睛快睡时,才想起忘了一件事。 忘了跟季初燕说找杨工头分活儿的事。 只能等下次了。 江瑞说要取消婚约的事明显给季初燕带来了不的打击,后面几天看到季初燕,他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隔老远都能看到下的黑圈。 连杨健康都在问:“季少爷,你是不是失眠了?下黑好厉害。” 季初燕只是摇头。 邓明姜和文许二人坐在季初燕和杨建康那桌旁边,中午的食堂坐满满当当,还有不少人在东张西望地找位置。 邓明姜吃饱了,为了不占位置,拿烟盒起身去了食堂外面。 他前脚刚走去,就有人后脚跟了来。 邓明姜到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跟来的人是谁,他走一段距离才停下脚步:“少爷,我上午干了太多活儿,现在只想抽根烟回宿舍睡一觉,没精力你诉苦。” 上次之后,季初燕每天都找到邓明姜诉苦,一诉就是一个时起步,说到一半还要流泪。 昨天邓明姜等他诉完,也说了自和文许二人的请求,结果季初燕只说考虑一下,考虑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也没考虑个结果。 邓明姜也烦了,免费当了几天的垃圾桶,他也有装满的时候。 他说完要走,却被季初燕喊住。 “你不是想找杨健康分活儿吗?我可以帮你。” 邓明姜身形一顿,很快明白过来:“有条件?” “这周我帮你请个假,你陪我去一天。”季初燕说。 邓明姜转过身体,两手放进兜里:“去干什么?” “江瑞和那个男的约了周五下午去,你陪我去跟踪他们。”这次提起江瑞,季初燕终于没再掉金豆,但语是低落的,“我估计他们晚上会去酒店,我想捉个现场,到时候需要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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