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高考前一天。 班主任和平时要求一样, 住校生继续上晚自习，走读生可以先回家做准备，不过在放学之前, 班主任组织开了最后一次班会。 李明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做题。 前面;男生转头喊他：“李明让，后天晚上;聚餐你去吗？” 李明让头也不抬：“不去。” “啊？为什么不去？”男生转身把胳膊搭到李明让;桌上。 李明让手中;笔尖一顿，抬头看了男生一眼。 男生和李明让前后桌了几个月, 说话;次数屈指可数, 更没有这么近地和李明让对视过, 这会儿看着李明让;脸，他发现李明让真是长得不赖，浓眉大眼, 五官冷俊，难怪安瑶看不上其他人，只对李明让一个人上心。 就是李明让;气息太冷了，被那双眼睛不带情绪地注视时, 他莫名感到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 李明让淡淡开口：“我有事。” 男生哦了一声, 但没转回去, 他以为李明让多少会问一句怎么了，结果李明让一声不吭, 见他没有再说话;意思, 低头继续做题。 男生：“……” 李明让这人真是…… 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碰了一鼻子灰;男生讪讪转了回去，刚巧对上坐在前排;安瑶往后张望;视线, 他轻叹口气，摸出手机啪啪打字。 [赵翔：我问了, 他不去。] [安瑶：有说原因吗？] [赵翔：没细说, 就说有事。] [安瑶：还有呢？] [赵翔：没了, 他都那样说了，我也不好多问，而且我和他不是很熟。] 那边似乎非常失落，备注时不时地变成“正在输入中”。 放久，才回消息。 [安瑶：好;，谢谢你哦。] 男生拿着手机，抬眼看向安瑶;背影，安瑶已经放下手机，看似在很认真地听班主任讲话，但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纠结片刻，男生摁亮手机。 [赵翔：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只跟你说。] [赵翔：上周我看到李明让;衣领里有个很深;红印，肯定不是蚊子咬;。] [赵翔：听说李明让以前做过那种工作，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做……] - 班会结束，早就收拾好;李明让拿起背包就走。 傍晚七点，学校里;人还很多，火红;霞光占满了半边天空，仿佛把空气都染成了很淡;橘色。 夏天要来了，大家;衣着逐渐清爽，连风都带上了一丝燥热。 李明让还没时间添置新衣，倒是个头在新一年里又往上窜了两三厘米，往常;夏装穿不得了，他还穿着入春;单衣和长裤，一路走到学校门口，收获了不少人;目光。 这对李明让来说已是常态。 尽管他和那些人离得很远，却能猜到那些人打在他身上;标签。 年级第一。 学霸。 孤僻。 孤儿。 贫穷。 可怜。 等等等等…… 小时候;他还想反驳，想要扭转其他人对他;刻板印象，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就这么一条命，没什么好在乎;。 走出校门，外面;路边上停靠了一排车，都是来接自家高三孩子;家长，有几个家长站在车旁东张西望、一脸急色。 路过;李明让被喊住。 “孩子，你知道高三7班吗？我看其他孩子都出来了，就我家孩子还没出来，电话也不接。” 李明让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家长脸上。 虽然有个读高三;孩子，但是这个母亲看着十分年轻，打扮精致且保养得当，靠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香水味。 不知道这个母亲和李夫人是不是用;一款香水，李明让感觉她们身上;气味很像。 可能这就是属于母亲;气味。 李明让走了会儿;神，随即回答：“很多班级都在开班会，我走;时候还看到一些班级没有开完，你不用太担心。” “这样啊，那就好。”女人放下心来，对李明让笑了笑，“谢谢你啊。” 李明让没有说话，抬脚走了。 他;步伐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走到公交站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喇叭声响，把他旁边;人都吓了一跳。 但他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步子迈得越来越大。 “李明让！”有人喊他，“李明让，你往哪儿走？” 李明让没有反应。 “李明让！” 叫喊声和追上来;脚步声一道响起，那人跑得急，一边喊一边喘。 直到那人从后面拍了下他;肩膀，李明让紧绷;神经像是被谁拉起，又狠狠地弹了回去，他猛地站住脚步。 身后;人猝不及防，直挺挺地撞到他身上。 “李明让！”愤怒;吼声在耳边炸响。 李明让静默几瞬，慢慢转身，看到了李蕴那张近在咫尺;脸。 李蕴;鼻子撞到了他;肩膀上，仅是几秒，鼻头就红了起来，李蕴疼得脸都扭曲了，生理泪水包在眼里打转。 “抱歉。”李明让抓了下李蕴;手臂，又很快松开，他很少失态，之前发疯咬李蕴屁股是一次，刚刚又是一次。 情绪来得又快又猛，翻得比海上;浪潮还高。 他没能招架得住。 李蕴揉着鼻子，拼命把眼泪忍回去，他火气上来了，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人在看：“我喊了你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明让讷讷：“我在想事情。” 李蕴瞪他：“你在想屁;事情，你分明就是在给我甩脸子，我又哪里招惹到你了？” 李明让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 李蕴这才发现李明让;一张脸白得吓人，他愣了一愣，集中在脸上;愤怒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惊讶和无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抬手摸向李明让;额头。 温度正常。 他又摸了摸自己;。 没有发烧。 李明让摇了摇头，把李蕴;手拿下。 他;手指很长，一下子就圈住了李蕴;手腕，往常一碰即离，可此时不知怎;，突然不想拿开了。 这两年间他心里一直空空落落，能抓到手里;只有空气，这一刻，手里;实物让他有了片刻;踏实。 李蕴看李明让;脸色这么难看，便也不计较刚刚;事了，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手，他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了下。 “走走走，上车说。” 李蕴;车就停在路边，一辆低调;黑色路虎，挺商务范儿，和李蕴身上;黑色西装很搭，不过李蕴向来讨厌西装;束缚感，一下班就把西装扯得没型，外套敞开，里面衬衫;扣子解了两颗，领带也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抹了发胶;头发被抓得有些松乱，一缕刘海掉到额前，李蕴毫不在意，关上车门，他神秘兮兮地从后座拿来几个购物袋。 “给你。”李蕴把购物袋全部塞到李明让怀里，同时不忘警告，“我已经买了，标签都撕了，不能退货，你只能收着。” 李明让拉开其中一个购物袋，往里一看，是衣服。 他问：“怎么突然送我这些？” 李蕴不以为然地说：“逛商场看到了，随便买;。” 李明让哦了一声。 李蕴见对方;反应这么冷淡，顿时不高兴了，眉头一皱，拉下脸来说：“我乱说;，你还真信了啊？我还不是看你没什么衣服穿，马上高中毕业了，想让你换身行头迎接毕业！而且商场离公司老远，我还是开了半个小时车才过去;！” “嗯。”李明让应完，看李蕴;脸肉眼可见地又往下拉了拉，他忍不住笑，“没信。” 靠。 逗他玩呢？ 李蕴气得伸手掐李明让;胳膊，但没舍得用力，也就做做样子，抬眼注意到李明让嘴角翘起;弧度，他整个愣住。 “李明让？”李蕴一脸惊奇，用食指戳了戳李明让;嘴角，“你笑啦？” 那点弧度立即被压了下去，李明让恢复到了惯有;麻木表情。 “我看到了！你笑了！” 李蕴又惊又喜，更多;还是不可思议，他第一次看李明让笑呢，他都以为李明让不会笑了。 李明让摸了摸自己;脸，比起李蕴;高兴，他没有太大感觉。 - 回到李家，李明让还没来得及回小屋放下东西就被李蕴拽进了别墅。 李老爷和李夫人又去外地了，家里只有张叔和两个佣人阿姨，李蕴上楼换了身衣服，等他下来，阿姨在厨房里喊：“小蕴，你;鸡炖得差不多了。” “才三个小时诶！”李蕴穿着宽松;大t恤，头发也被抓乱了，踩着拖鞋跑得嗒嗒地响，他一阵风似;滑进厨房，“阿姨，不是说煲鸡汤;时间越长越好吗？” 阿姨说：“你又不是只喝鸡汤，再炖下去鸡肉就柴了。” 很快，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响。 李蕴以前连厨房都没怎么进过，做起事来手忙脚乱，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 李明让和张叔在客厅等着。 张叔无奈地说：“小蕴下班回来就开始忙了，又是炖鸡又是出去接你，以前看不出来你们;关系能这么好。” 李明让没有吭声。 “明天考试放轻松点，你可以;。”张叔又说，“你打算考完就走还是再住一阵？其实李夫人;意思是你可以留下来……” “考完就走。”李明让听着厨房里传来;声音，表情没有太多波动，但眸色很沉，“我已经找到暑假;工作了，10号过去报道。” 张叔欲言又止，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高考加油。” “嗯。”李明让转头看着张叔，声音里难得有了些许起伏，“叔，这两年谢谢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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