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鸣,天,亮了。 话落清河转过身来,正好站在门中间。 这个小屋子很小,清河抱着孩子这么一站,完整地堵住了那个世界欲透进来的清晨的光。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清河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后,道,“是官兵。” “不。”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光头,突然站在清河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调侃,笑道。 “小僧不是官兵,小僧乃小僧阁主的人。”他的声音清厚。 边说还边立定,双掌合十,肃容朝我们淡淡地鞠了一礼。 我逆着光看向他。 这人穿了一身细毡制的赤黄色僧服,黄是石莲褐,赤是朱血衣。 外服覆左肩,掩两腋,左开右合,长裁过腰。 待光线顺眼后我正对着脸看过去。 那光头好生周正。 眉宽耳阔,举止剔透。 他突然朝我盈盈一笑。 眼含汪泉,目弯如半月。 白齿如峰立朱唇,嘴角如筝飞两边。 叫人只觉,如有春风满面,如有喜事连篇。 且身材壮实却又不失竹节。 直让人感叹,是个难得的俊俏少年,好儿郎。 未等我们先发问,那少年僧又道: “小僧阁主非乃山间一老翁,小僧确乃寺中一和尚,此次呢,是路过,被她使唤,特来带走她的小小童养夫。” 说完竟是自己将自己逗得笑着的嘴都要咧到脚后跟去了。 我们见他笑得不可自抑,皆莫名其妙,刚想出声询问,只见他才笑完又朝我们拱了拱手,再道,“各位神仙,请见谅!” 说完伸出手,就要往清河怀里抢。 清河立马反应过来,一下跳开十几米跳去了一户人家的屋顶遥遥看着这边。 这是护上了,我看清河那架势。 那少年僧先是对浮黎吹了一口哨,“嗨,你不要不说话。” 然后继续道,“小僧知道你是他们老大。他们听你的。” “而且你肯定不知道这小孩儿是谁,但是小僧知道。”他靠在门框上,“所以小僧有权利带走他。” “哦?他是谁?”我审视地问向他。 “笨蛋。”他却不顾我的防备嘲弄地看了我一眼,“小僧说过了呀!他是小僧阁主的未婚夫。” “不,不过。”他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竟有几分鼠目,“现在还只是童养夫。” “你阁主是?”浮黎问道。 少年僧没有遮掩,再次站直,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后,道,“东川,雾山,归魂阁,是也。” “传闻中的归魂阁不是人间的头号捉鬼份子吗?那不就跟瞎了眼的看人面相没两样?”我忆及这一趣闻,一时觉得有趣。 但转而想到还在调查中的那件诡异的事,剩余打趣的话梗在了肚子里。 “小友顽皮,改日可上山一叙,吾带你环山一观。” 那少年僧如同关系十分熟稔般轻快地朝我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掉转话锋对浮黎直言道,“诶,你给不给,不给打一架。” 你当你三岁小儿呢大白天地说打一架就打一架,我正欲口头回击,浮黎平静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 “那便打一架吧。” 诶? 诶?! 打吗? 真打啊? 话起话落间一群官兵模样的也在往这边奔来。 浮黎和少年僧立刻闪离分立在江面两岸。 “你可曾见到一老太?”那官兵向我问道。 老太?我下意识看向屋内,“你指的是她?” “谁?”官兵向内探看后问道。 “她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也惊到了,“诶,人呢?” 然后在屋里转了一圈我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趁乱跑了?不应该啊。我心下思索。 她既受重伤,又被堵在屋内,就一眨眼的功夫,这就跑了? 回头官兵们还在疑惑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抱歉,差大哥,一时眼花了。” “一个大活人也能眼花?”一小兵不耐道。 “大哥也不能这么讲。”我目中悲伤道,“这是我家长辈生前弥留之地,她人刚走,我还没适应,一时语无伦次,这才闹了笑话。” “不过你们要找什么样的一老太太啊。”我擦干了泪后问道。 “身上应该有重伤。”那小兵道,后拿出一画像,继续道,“白发稀疏,貌比期颐,眼射凶光,肤胜雪霜。但腿脚间应该还能看出比寻常老太矫健。” 我拿过那画像。 粗略比对了下。 是她。 然后将画像还给小兵。 “见过吗?”那小兵问道。 “见是见过得,但每天迎迎往往地映像便不大了。”我回道。 “哦?她往哪处去了?”小兵问道。 “可能,江边?”我回道。 “你可确切?”小兵再问道。 “不大肯定。”我再回道,心底有些发虚。 那小兵显然有些失望,“走,继续找!” “再等等,差大哥!”我喊住他,“瞧这老太长得凶神恶煞的,你们为何找她啊,让小女子知道也好防范一二。” “这老太本是圣庙的住庙巫女,谁料她失常杀人,还毁了圣庙,因此庙堂正在捉拿!”小兵回道。 “哦,好可怕啊!那差大哥你可一定得抓住她啊!”我抓住那小兵的袖子,害怕道,“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同党,连圣庙都敢毁,要是有同党就更糟了,大哥你可一定要为民除害啊!” 小兵道,“食百姓俸禄,这是自然。” “嗯!”我感动道,然后目送他们离去。 由于官兵们动静太大,竟把周围的相邻都吸引过来了,其中船老大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记得那老太,那老太是被她和另外两个年轻小伙从船底救上来的,夜间不好租房,我便将他们安置在这个小屋里,平时这里都是给船员们暂时歇脚用的。” 糟糕! 我心想。 “阿河!” 阿河瞬间明白我的心思,一手抱娃一手拎我,几个起跳间便把我带到了浮黎与那‘阿弥陀佛’的和尚斗法的江边。 有风从江面吹过来,我喊他们他们也听不见。 此刻这二人正一人悬立于江面东岸,一人悬立于江面西岸,皆静默,不见其他动静。 “阿河,他俩现在谁占上风?”我问道。 “看不出来。”阿河道。 “那可是浮黎诶,竟没有更胜一筹?”我惊道。 “浮黎真君蓄势天成,可这和尚并未在之下。”阿河回道。 “如何看出?”我问道。 “浮黎真君生年不详,自入世起,便已是云上尊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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