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裙静女的话，宁凡面露诧异之色，“你们认识？”
“我可算是大梦界内活得最久的人之一，”老冯干笑一声。
“先去那具尸体那，然后我们要前往旧日，”金裙静女说道。
老冯用手拍拍自己的沙舟，说道：“老伙计估计坚持不了那么久！”
方才在巨人恐怖的怒吼下，沙舟表面布满无数裂纹，差不多已经到解体的边缘。
“你真会挑时机，”金裙静女说道。
她弯下腰，将手摁在沙舟上，这艘沙舟的裂缝中顿时被金色的光芒填满，片刻后沙舟发出一串“吱吱呀呀”的声音。
裂缝开始自行拼接，顷刻之间这艘破破烂烂的沙舟竟已恢复如初！
老冯扛起船桨，一跃上沙舟，宁凡当即也跟了上去。
金裙静女一个转身，却望向不远处说道：“惜君，你也跟上，你要和我们一同前往旧日。”
惜君一直在宁凡附近，处于更高角度的她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像一个不存在的隐形人老老实实呆在旁边。
她现有的记忆全是基于大梦界，眼睁睁看着大梦界遭受这样一场劫难，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内心也十分难受。
此时金裙静女忽然直呼自己名字，她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支支吾吾道：“您……您能够看见我？”
“不然呢？”金裙静女问道。
惜君笑了起来，但笑的很不自然。
过去她很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哪怕一个人也好，后来有了宁凡，她内心一直都很开心，尽管这家伙大多数时候都是东奔西跑，且不怎么搭理自己。
但至少这个世界有人证明她的存在，她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意识。
多一个人能看到自己，能与自己交谈，惜君原本应该很开心，但不知为何，在金裙静女发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极度畏惧，想要尽可能远离此人。
“我可以不去吗？”惜君说道。
宁凡用诧异的目光看她一眼，这惜君可是一直爱凑热闹，去哪里都积极得很，为什么今日转性子了？
“不行，你很关键，”金裙静女说道。
惜君脸上露出苦楚之色，“可是旧日那边很恐怖，我怕……”
“别装了，你怕的不是旧日，你在怕我，但不管如何你必须随我走一趟，在我这里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金裙静女冷冷说道，她对惜君显得很不客气。
“停！”
宁凡站在两个女人之间，他盯着金裙静女问道：“第一，旧日是什么？”
“旧日，就是旧日之镇，在大梦界深处，”金裙静女回答道。
“我跟你提及过，大梦界有两个很可怕的地方，旧日之镇就是其中之一，”惜君也说道。
宁凡点点头，又问道：“第二，你知道惜君的来历？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她，她一直在想寻找自己的身份。”
金裙静女面无表情打量宁凡一眼，淡然一笑，“你现在可以问问她，是否想知道？”
宁凡扭头看向惜君，惜君脸色一片惨白，她用力的摇摇头。
“你的记忆恢复了？”宁凡盯着惜君问道。
惜君还是摇头，“没有，但是……但是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她的确没有恢复记忆，但身体内似乎有某种本能觉醒，这种本能竭尽全力阻止自己恢复记忆，似乎那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反而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能告诉我吗？”宁凡问金裙静女。
“不能！”惜君第一时间拒绝道。
金裙静女冷冷一笑，斜侧坐在船舷上，下令，“开船！”
老冯得令，朝沙舟上猛踢一脚。
“嚓……”
船尾的细沙扬起，沙舟向前狂奔而去。
……
圣殿废墟前，众人刚刚迎来渡过劫难时的轻松，此时氛围又变得有些凝重。
“万化雨的命，掌握在每一位信徒手上，现在由诸位决定他的生死，希望他能活下来的人可举手表决，若人数过半，便留他一命，”陈文奇向众人说道。
大梦界并非像圣地，宗门那般由一人执掌，实际上从信徒，到圣殿使者，再到左右阁老以及贤者，或许实力上有区别，但若遭遇较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将所有人汇聚起来讨论。
这次大梦界遭遇危机，罪魁祸首自然是窦元香，但她已经被帝闻天所杀，其次就是万化雨，以及第三，第八贤者。
陈文奇在宣布后，却是第一个举起手。
他支持万化雨活下来。
但信徒中响应者寥寥，只有两三个信徒举起手，绝大多数信徒都保持着沉默，甚至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万化雨。
“陈文奇，老万先前可算是你的死对头，你为何还想饶他一命？”关通笑着问道。
“他帮了大梦界，”陈文奇说道，“很显然，整个大梦界的命运，都掌控在那位金裙女子的手中，如果万化雨没有这一系列策划，恐怕就无法干倒那个大家伙！”
陈文奇指向远处。
那个巨人半截身躯宛若巨山一般躺在沙漠上。
“按照这个说法，万化雨岂不是还有功？”王秦摸摸鼻子。
或许是出于这个角度思考，信徒中又有十余人举起手，似乎也觉得万化雨不该死。
但总数还不超过二十人，距离半数非常遥远。
陈文奇见状，当即又道：“我们大梦界原本就是依靠因果境运行，有些因从出现，到果诞生，势必需要某些人牺牲，相信诸位都有过身不由己的经历，我相信万化雨是为达成自己的理念，而非真的想对我们大梦界不利！”
“你可以闭嘴了……”万化雨上前一步冷笑道。
他的目光落在众多信徒身上，脸色更多的是淡然与洒脱，“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既然命运安排我当一个背叛者，我也只能听之任之，我曾在因果境看到我自己的因果之线的长度，我以为我会死于天道之手，内心一度很沮丧，这也是我想与天道共存的缘故……”
“说白了，走到这一步，是我太过怯懦，而且，”万化雨朝陈文奇惨笑一声：“我若不死，对因果境恐怕也会有影响，所以别挣扎了，听那个女人的话，接下来的路交给你们……”
“万老……”陈文奇想要阻拦。
万化雨伸出一根手指，直点向眉心，身体微微一颤，双眼有鲜血喷溅而出，便自倒地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