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鸾鸟,乌兰国再也不受神鸟庇佑,连连灾害影响下,乌兰国余下的人不得已将念头打到了同样尊贵的凤凰身上。 “那地宫的鸟笼难道是为了关住凤凰?”叶长岐追问。 司空朔点头:“最初,确实是为了关住凤凰,毕竟凤凰一把火烧了吴山神木,乌兰国人恨他理所应当,不过话说回来,凡人打造的鸟笼怎么可能关住神鸟?你师弟自然从没被抓住过。” 叶长岐正松了一口气,又听司空朔道:“但后来,吴栖山还是被关进去了一阵,听说,是他自愿的。” “为什么?” “谁知道呢,自己去吴山问他吧。”司空朔单方面结束了谈话,看向开枢星君,“冷开枢,你的那个小弟子我可没辙了,你自己想办法。对了,若你真不知道怎么办,大可试试换羽移宫。” 司空朔话音落下,也不等两人反应,便化作星宿回到天宫之上,来去匆匆,十分符合这位星官性子。 叶长岐心中不解,只得问冷开枢:“师尊,星官说的换羽移宫是什么?” “天宫院中虽然没有能使人复活重生的禁忌之法,可却有一个十分强大且邪恶的阵法,”冷开枢手掌一翻,两指间夹着一朵花茎细长的琼花,他使用移山填海阵临时取了一枝花,“这种阵法能将重伤者身上的伤短暂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并且还能分担一部分到死物身上。”他将细长的琼花递到叶长岐掌心:“不过,施展起来极其麻烦,并且一人此生只能施展一次。” 冷开枢望了一眼沉睡不醒的路和风:“长岐,我要你将和风的生辰八字与生平事迹、喜好全写下来。” 叶长岐点头:“好的,师尊,写在哪?” “一枝春曾落到巴楚河中,河中琼花皆能题字。”冷开枢脱下左手的观星手套,两指捏着自己衣领微微往外拉开:“和风左臂受伤,你用琼花写在我的左边面颊、脖颈、肩臂与手上,用小楷,一笔一划,仔细写清楚,不可马虎。” 叶长岐怔忪了片刻,不可置信:“师尊,你说,写在哪?” 冷开枢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叶长岐两指一用力,那细长脆弱的琼花花茎便被捏软,花枝下垂。 剑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下一刻,从移山填海中取出一大把琼花,花枝淌水,浸湿了冷开枢的右手观星手套。 “别担心,琼花足够。”冷开枢如是说。 叶长岐深呼一口气,知晓当务之急是救路和风,便将脑海里别的想法通通摒除。他见冷开枢解开繁复的观星法袍,剑尊的动作很慢,但胜在有条不紊,从领口一直至腰侧,往日里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观星袍层层脱下,露出剑尊的身体。 健硕的胸膛、流线型的肌肉轮廓、遒劲的腰线……冷开枢平日里穿着的观星袍总是繁复精致,配上剑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令人生畏,与此时形成了强烈反差。 剑尊就在叶长岐眼皮子底下自己脱去衣物,冷开枢将自己的白发撩在一侧,朝他递来眼神:“长岐,为师已经准备好了。” 叶长岐深深呼吸,两指捻着琼花花茎,在脑海中默念了一遍路和风的生平与喜好,随后凑近冷开枢,从他的下半张脸开始细细题字。 琼花的花茎写出来金色的字迹,从剑尊的脸颊徐徐往下,爬过剑尊轮廓分明的下巴,来到脖颈与咽喉,叶长岐小心翼翼地提着字,却见剑尊扬着下巴,喉结无意识滑动了一下。 叶长岐手腕一抖,花茎在冷开枢的脖颈上留下金色的一团墨迹。 冷开枢虚虚掀开眼帘,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扣住叶长岐的手腕,沉声说:“继续,别抖。” 叶长岐便沉下心来,将余下生平事迹一字不落书写完,他落笔如云烟,笔力劲挺,小字铺满冷开枢的整条左臂,好似符咒一般将冷开枢封印起来,带着古怪的禁欲气息。 冷开枢道:“为师念一句,你便跟着我念。” “好的,师尊。” “北斗九宸,天载其元。天罡大神,护我长生。” 叶长岐重复了一遍,跟下去:“烦请天苍星宿垂象,助我换羽移宫,免我弟子伤痛。” “冷开枢愿代为受之。” 叶长岐一顿:“师尊!你要将和风身上的伤移到自己身上?” 冷开枢手臂上的金色字迹好似流动起来,闻言只道:“长岐,阵法已成,快念阵术。” “我不同意,”叶长岐拧着眉,“师尊,你怎么不提前同我说,换羽移宫是将和风身上的伤转移到你身上,怎么能转移到你身上!让我来也好啊!” 冷开枢握着他的手掌:“若为师提前说了,你会答应吗?更何况,我舍不得。长岐,听话,快念阵术。” 叶长岐只得念完阵术,金色的字迹如同锁链束缚着冷开枢的左臂,与此同时,昏迷中的路和风的左臂也出现了相同的金色字迹,叶长岐走过去,见路和风手臂与肩臂上的伤痕疾速消失,最后就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出,反观剑尊。 冷开枢的胳膊上出现了数道细小的伤痕,而题字的琼花几乎在一瞬间全部断裂成数段。 冷开枢额上落滑落一滴冷汗,却仍旧保持着那副冷静的神色:“伤势已经移到为师身上,和风估计一日后便能醒来。” 叶长岐牵住冷开枢,见他面色不大好,心中焦急:“师尊,很疼吗?” 冷开枢轻轻抚了一下他的眉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别担心,这点伤为师能抗住。若你真担心,那便……”他的手落到叶长岐的唇上,目光沉沉地,“好吗?” 叶长岐自是半个不字都不会说。 他扶着冷开枢进入隔间,一进门,冷开枢便将他压在门上,头埋在首徒的脖颈间,他留有金色字迹的手臂徐徐扶着叶长岐的腰。 叶长岐攀住他师尊的肩背,将冷开枢的白发抓在掌心,偏过头同他接吻,先是虔诚地亲吻眉心,随后细碎绵密的吻逐渐印到了挺拔的鼻梁与眼眸上。 他像是在安抚剑尊,期望用温柔化解那些疼痛,又好似,只是单纯地想亲昵对方,在剑尊沉如水的面孔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冷开枢抚着他的后颈,仿佛为一头暴躁不安的小兽顺毛。 “冷静一点了吗?”冷开枢与他额头相抵,垂眸问。 叶长岐还是有些气恼他将疼痛移到自己身上,闻言轻哼了一声,揪着剑尊长发,凑过去在冷开枢的下唇咬了一口。 “没有!”叶长岐察觉到他的左臂一直不动,便知冷开枢因为疼痛无法移动,心中又疼又酸涩,“我还是生气,师尊,你得补偿我。” 冷开枢似乎也有些伤脑筋:“你想如何?” 叶长岐本来也没想到该怎么补偿,又看见他左脸上的金色字迹,顿时大脑一热,脱口而出:“让我帮你!沐浴!” 冷开枢偏过头,仔细审视他,眸中荡过笑意,好似巴楚河清波荡漾:“原来,你的算盘是这样打的。” 叶长岐抓着他手腕:“冷开枢,我很生气,你敢不答应我?” “不敢。” ……一番折腾,叶长岐见冷开枢的雪白长发垂在脑后,手指一卷,将顺滑的白发卷在掌中,他心念一动:“师尊,弟子想给你束发。” 许多年前,他也曾对冷开枢提过这个请求,那时冷开枢只当做门下弟子想要亲近自己,欣然应允,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把玩着自己师尊的白发,想的却是,这个人为了他白了头发,瞎了双眼。 冷开枢嗯了一声,叶长岐便凑近了一些,五指穿插进剑尊的长发中,他撩起一缕白发,又削落自己的一段青丝,缠绕成结,叶长岐趴在冷开枢的背上,一只手提着那一黑一白发段缠成的结送到剑尊眼前,他故意摇晃了一下那个结,随后说:“若得一知己,白首不分离。” “师尊,你愿意与弟子结发不分离吗?” 冷开枢沉默了一会儿,叶长岐诧异地转过去看他时,剑尊已经握住了那段结发,眸中似有泪光。 “你早已听过为师的答案,不是吗?” 他曾于群星下许下誓言,此生衷于饮风明君,护其道途坦荡,永无厄难。九州之中,唯有叶长岐一人得此诺言。而九州之下,黄泉路远,仍旧只会候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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