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夭先是一僵,随后抬起头,用着戒备的眸光瞪着他,“景公子,我师门特殊,且仇家甚多,你若是只为好奇,那我劝你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你若不为好奇,刻意打听,那我会怀疑你的动机,当心把你视作仇家。”
景炫俊脸沉下,先不说这女人疑心重,就这女人的嘴皮功夫也很是了得。
他就问了一句,她便回他十句,且句句语气都不善。
他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拿去,把他手脚绑起来!”就在他心中有些郁闷之际,一捆绳子扔到了他脚边。
景炫脸色更冷。
何时有人这般命令过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表达不满,玫夭便瞪着他先表达不满,“我说景公子,我现在是在救人性命,不是在这里耍把戏。而你主动说要给我打下手,别光说不做,你若要人伺候,那便外面待着去,我这里不需要大爷!”
景炫脸色又沉又冷又黑。
偏偏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最后他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绳索,去将床上的陆子斌给绑了起来。
然而,更让他气恼的是,在他绑好陆子斌后,玫夭还上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他没绑结实。
“你如此不信任我,那为何不自己做?”
“这是信任与否的问题吗?”玫夭冷冷地睇了他一眼,还扯了一把陆子斌身上的绳子,义正严词地道,“这叫确保万无一失!若是不绑结实,一会儿他发狂起来你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为他解蛊,本来就会大伤元气,要是再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我图什么?”
“……”景炫再次被怼得无语。
“记住,一会儿若是他发癫起来,务必要控制住他,直到逼出蛊虫为止!等到蛊虫出来,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外面的人,要他们点火把那头虎烧死!”虽然已经跟景玓他们沟通好了,可玫夭还是忍不住再提醒他。
事关亲妹夫的生死,景炫神色也冷肃起来。
玫夭将被绑的陆子斌扶坐起,然后自己在他对面盘腿而坐。
陆子斌身上的银针已经被白芍拔了,只是嘴里含着那根糖人。她拿出一张黄纸,在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黑泥般的东西,似草药捣成的药泥,但却不是草药的气息,而是一股很浓郁的腥臭味儿。
景炫眼也不眨地盯着她,接着就见她拿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粉白的掌心,将掌心血抹在那腥臭的黑泥上。
本来对她还极度不爽的,看到这一幕,景炫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敬意。毕竟非亲非故的,人家能做到如此,他还有何可抱怨的?
可他不知道,这还仅仅是准备工作。
随后玫夭取出了陆子斌嘴里含着的糖人,将涂抹了黑泥和鲜血的黄纸拍在陆子斌的嘴上,然后快速转身到陆子斌身后,双手运气在陆子斌后背游走起来。
关键是她全神贯注的运气,全然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掌,看得景炫心惊胆战的,好几次都想开口让她先绑扎一下。
偏偏玫夭一点都不介意,仿佛流的不是自己的血,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陆子斌身上。
而陆子斌的情况也有了剧烈的变化——
他身体先是剧烈的颤抖,然后猛地张开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猛兽般嘶吼!
除了吼声震耳欲聋外,他身体也由颤抖变成了挣扎,可身上的绳索捆得牢实,挣扎不开的他开始在床上打滚——
要不是亲眼所见,景炫怎么都不敢相信,中蛊之人竟是这般可怖。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狰狞扭曲的神色,龇牙咧嘴的凶猛之态,这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他这才明白为何她要检查绳索了,就他妹夫这如野兽般的模样,要真没绑牢实,指不定自己已经被他当食物咬了!
而玫夭也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还是内力耗损严重,就这么短短的功夫整个人虚弱得直不起身,那白净的巴掌脸上布满了汗珠,气色更是苍白吓人。
景炫来不及管她,因为陆子斌突然滚到了床下,这一摔,让他突然大口喷血!
黑色的血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熏得景炫差点呕吐。
然而,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黑血中还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快……”玫夭虚弱地抬手指着门外。
景炫震骇得都快四肢僵硬了,听到她声音,他才猛地一个激灵,然后拔腿去开门。
景玓他们早就在外面等着心焦火燎了,可玫夭事前提醒过,他们又不敢冒然闯进房里打扰,见景炫出来,景玓赶紧下令点火。
花园里,那只奄奄一息的老虎被架在柴堆上,很快便被大火吞噬。
而屋里那滩血水中,那些黑色的原本在蠕动的虫子突然间像在油锅里炸一样,一只只全爆炸开来!
那场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恶臭就有多恶臭!
景炫站在门口,都没敢进屋。
而这时,一个小家伙冲开众人跑进房中,看到床上脸色苍白虚弱无比的玫夭,小家伙‘哇’地放声大哭,然后奔向大床,爬上床将玫夭紧紧抱住,边哭边喊,“娘……娘……你不要死……娘……”
娘?!
景炫双眸大睁,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死死地瞪着床上虚弱无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