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听到陌有饭的要求,嘴角再也挂不住那点笑意,他沉默地望着陌有饭,一时之间不知对方提出这等要求,用意何在。 但他随之又觉无所谓,毕竟自己绝不会离开白云山。 “陌兄,那便明日拭目以待了。”他沉声说罢。 锦零担忧地看着二人。 陌有饭也只是笑了一声,错身便离开了练武堂。 他那条件,也只是说说罢了。 眼见着陌有饭离去,练武堂只留下了锦零与明清二人。 树木葱郁,花草香甜,彩蝶蜂子丛深处独美。 锦零见明清也久不说话,百无廖赖的她,找到一处树下阴凉处坐了下来。 她看着明清向着她逆光而来,暖亮的光晕打在他的身上,宛若他周身在发光一般神圣庄严。 明清永远都是那般平静,似乎极少能看见有何事物,能够让他失去那般冷静。 他总能化解一切阻拦于身前的障碍,自己刀真挺羡慕他这份沉着冷静,不受外物影响,坚持做着自己的事情。 但她在之前考试中,也看到了明清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不会在乎他人的损失。 这让锦零有些伤心,就目前看明清所有行为,都是有利可图的。 明清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于锦零眼中,同势利投机者划上了等号。 可他在发现锦零眼眸中的光亮少了,整个人似乎也不似平常活力,出于对同伴的关心,他慢慢走到了锦零身边坐了下来。 于家中便博览群书的他,自然也看过一些关乎情感哲学的书籍,了解此刻锦零这状况,应当是情绪低落,需要一个倾听者的时刻。 明清出于关心锦零,他靠着树木看着明清,关心地问道:“怎了?” “啊?”锦零没料到他会突然坐下问自己状况,低着头失落倒,“没什么,只是感觉到有些难过。” “难过,是因为比试名次不够好么?”明清问道。 他听对方是难过,立马就想到她第一轮邓瑟都没打过,只打了个平手。 锦零一旦名次不够靠前,她就难被一些厉害的师傅看上,她学习之路便在起点就落后别人一大截。 锦零听到明清这样问,不由得抬眼盯着他,动了动唇,张着。 她只觉得明清是会挑她痛处的。 她不由得有些郁闷,自己虽然也有在尽力学,也在没完没了的刻苦训练。 可对于实际同人对战的情形,似乎用她预想的有着很大的出入。 “难道名次就那般重要么?”锦零沮丧地问道。 明清叹气道:“很重要。若没有名次之列,如何看出众人实力高低,那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最直观体现。” 只有通过一次次夺取更靠前的名次,才能更容易被上位者关注,他才有机会接触到白云山高层圈,借机打探将军的消息。 只要他早日找到将军,城主也就不会再对他明家明里暗里的威胁着,就会放过他一家老小。 到时候,他就劝父亲离开千莲城,他们举家老小搬回青县生活。 那时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外面游历四方,惩恶扬善,打败所有武士后,他获得第一武士的称号。 正当明清描绘着未来蓝图时,锦零的声音打断了他美好构想。 “可一味地去追求名次,不就会陷入虚华浮名。我上山来来,不过想学一身武艺,下山去为民除恶徒,伸张正义事。”锦零说着这事,眼中不由又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明清看着她谈着理想时,眼中光芒四射的模样,他感慨不已:“你这可真像一位正义凛然的女侠。” “是么!真的么!我刚刚像大侠么!”锦零一听明清如此夸自己,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 她父母不知所踪,自小便是被水月洞天的隐者带大,小时候最是喜爱看话本子。 隐者特别宠她,她提出的所有要求,隐者都会满足她。 知她爱看话本子,隐者外出归来之时,他总会为她带来,人族地界最新的话本。 锦零从小就羡慕话本中能仗剑天下的大侠,他们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关心贫苦百姓,为其除去为祸一方的恶徒,后不留功与名的离去。 锦零第一次听除隐者以外的人,如此夸她的像正义凛然的大侠,她一时之间竟是面红耳赤。 明清见自己不过平平无奇地一句话,竟还意外叫这姑娘脸红成了柿子,心中不由地对她有了些好感。 “大侠可都是武功盖世,你现在可还要好好练啊。”明清温声说着,可脸上确实止不住地笑容。 锦零心知明清说的不差,也是格外认同他的观点。 若没有厉害的功夫,她总不能靠一阵嘴,去说的恶徒自绝而亡。 她想到这连忙抱起剑,于树下挥舞起剑来,不同于明清等人的剑意凶悍,锦零的剑意却是花开烂漫,绚丽夺目,美妙绝伦。 明清看着锦零的这剑法,一晌之间倒有些眼花缭乱,晃了晃双眼发黑的头,心中暗想着,这剑法似乎隐隐有致幻的效果。 他怎没见锦零于比试大会使出过,若有这剑法于手,何愁打不过玩虫的邓瑟。 明清哪知这乱花剑法,出自莲生千景境其中一境,乃被长风灭了国的玄华国君之物。 乱花剑法,本就是玄华国最后一名国君所创。 因该君一心习武,沉迷于往昔风华岁月,不问朝政,闭门练武。 以至于长风大军开进国都之时,这名国君妄图一人之力,打败长风的千军万马。 长风最终只是断了他手筋儿脚筋,废了他一身的武功,把人带回了千莲城,囚禁于困龙台撰写他武功秘籍。 乱花剑法也称亡国剑法,被长风封为禁书,只因此剑法具有练之比疯魔,会使人陷入乱花眯眼,沉迷虚幻,忘却真实之境。 那玄华国君正是练到最高境界,导致沉迷于乱花,无法回归现实,耳目失却了真知。 明清看着看着觉得头昏的厉害,他见锦零练的格外认真,便也不忍打断她。 只是忽然想到了云无风还在水淞迷涧等他,他也就没有同锦零说一声,直接离开了练武堂了。 正当锦零练了数遍,剑法已是从最开始的笨拙磕绊,乃至如今她可无误武出整套剑法。 可这时忽然锦零感觉周身刺痒难耐,她手中的剑无端飞出,笔直得插入了那棵大树。 锦零周身如千百万的虫子啃咬,那股深入皮肉直至骨骼的刺痒感,折磨着她倒在地上,不住地在草地上打滚,后背上尤其疼痒最甚。 与之同时,云九正拿着解药同那美姿擦拭着脸上的烫伤之处。 那美姿之前因被火烧坏了周身的皮肤,后续虽有墨竹的救治,可终是永久毁容了。 她身上烧坏的死皮,同新长出的皮肉宛若一条条蛆虫一般,一点点侵蚀在那美姿那肌肤。 可也幸亏这些死皮难看疤痕,因着他们的厚重扭曲,锦零虽然拿瓶子中的膏药,抹在了那美姿的脸上,可药膏的毒是慢性的。 且那药膏毒性,有一定的蚕食性,涂的皮肤地儿越多,伤口越新留的,它发作之时越汹涌澎湃。 “好了,得亏锦零给你涂的少,不然那毒估计也够你地上滚个百把遍。”云九不轻不淡地说着,眼神中的还蓄着一丝嘲笑。 那美姿怒气冲天道:“你给我药膏时,怎不和我说那药膏有毒,故意害我么!” 云九听到她的声音,手上东西一顿,眼中的冷笑蔓延到整张脸,他手中镊子夹着的棉花,慢慢靠近对方的眼球,语气危险道:“就算我害你又如何。一个连自己想要的人都得不到的,不如我把你做成永生花,送给爱研究植物的云星城如何?” 那美姿看着眼前人那眼中的疯狂,不由得吞咽了一番口水,她老老实实得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那美姿她虽然有藏剑峰师兄们及师父得爱护,可对于云九这个魔王,她不觉得他们讨得到便宜。 云九说完话如愿以偿得看到了一个安静的那美姿,他虽然有意将那美姿培养成咬撕锦零的疯狗。 可他可不想让一条狗,反过来对主人吱吠。 说到云星城,云九忽然发现很久没有他的消息。 最近的一次见面,似乎还在后山时,对方当时面对自己似乎一直在叹气,搞不懂这个养食人花的怪人想法。 正当云九给那美姿脸上解药上完了后,这才又给她脸上涂了解药的地方,又重新缠好绷带。 因着药膏解药容易挥发,他绑上绷带盖上,也好叫那美姿皮肤慢慢吸收解药药效,中和掉皮肤中的毒素。 “云九,要不你把这解药给我一份吧。”那美姿看着云九手中的解药,说话声音微小,语气卑微可怜地渴求道。 “药都给你上好了,你脸上那点毒够解了。要什么解药,不给。”云九横眉寒声道。 “可是,我担心锦零毒发,有人会找我麻烦。”那美姿缩了缩脖子道。 锦零毒发也就半个钟头,只要这半个钟头没别人看见,自然不会有人帮她。 且以锦零那人智商,顶多怀疑到自己身上,哪有心思去找那美姿麻烦。 云九冷哼一口气,他直接把药膏解药收起来,揣进了自己胸口贴心脏的位置,斜瞟了那美姿一眼,转身就出了叶藏锋于练武堂的杂房内。 他在是在半决赛比试结束后,便找去了那美姿带锦零更衣的房间。 房间内刚好看见那美姿一副惊恐的神情坐在地上,双手僵硬地张开手指,停在脸前十毫处,询问了一番才知对方脸上被锦零涂了云九给的药膏。 云九离开路上回想到那美姿那副惊恐又害怕的神态,忍不住抚胸口大笑,他真心不理解一个药膏,就让对方怕成了那双眼。 正笑着笑着,他脚边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 他低下头看了看,被他踢到的是一个人,他四下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才蹲下身来,打量着那个姑且叫人的人。 他拉长衣袖盖着手,他就隔着袖子去,把趴在地下的人,扒拉着翻了一个面。 他撩开对方的乱发,这才认出对方正是刚才还和那美姿聊起的主人公——锦零。 看着对方一身狼藉,身上裹扎着杂草,身下还有一些被压瘪的野草野花,身上染上了一些草汁花汁。 他猜测应当是对方毒发时,在地上打滚想止痒之类,这才压坏了那些花草。 此刻锦零中了云九下在药膏里的虫毒,她当时被那毒折磨地在地上打滚,双手因着够不着背后,可背后又很是疼痒。 最后锦零没能抗住,被毒折磨的昏死了过去。 云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瞧着昏迷的人,说着:“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偏生得咋就和我不对付。你知道朝人砸鸡蛋,那是多么让人愤怒的事么?” 云九说着见人依旧没人意识,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如今锦零同明清走的很近,自己也就少有机会再报复她。 可眼下她竟一个人落了单,也为了让明日的决赛明清没法好好比试,云九决定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云九拖着锦零一点点走上孤风崖,他看着崖底一片迷雾笼盖,他回过头看了看昏迷中的人。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人,直接往崖底抛去,也不管对方被丢下去后,必定是九死一生,死活难料。 云九其实最想丢下去的人,是那个如今于门内光鲜亮丽的明清,如今他在众长老口中皆是未来可期的冉冉新星的赞誉。 云九对那些长老的说法,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可他那“善解人意”的好师傅,此刻于水淞迷涧偷偷指导对方剑艺,二人日日约定于那相见。 一想到云无风悉心教导自己,耐心照顾自己的那些特殊关照,也将一比一分一份给明清,云九心中就窝心疼。 “锦零,永别了,要怪就怪你们倒霉,遇到的人是我。”云九看着快速往孤风崖下坠落的锦零,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朝她挥了挥手告别道。 云九把锦零丢下孤风崖后,他便离开了山崖。 孤风崖之上老松交握柏树,树下石台棋盘被落叶掩盖,树下再无一大一小看书对弈,唯有孤独一黄鹂,仍旧立在枝头唱着无人可懂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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