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望着被自己吊院子里的人,真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受制于云星城,自己何许如此受他差遣。 他终是无奈走向那个人,搓搓手,搓搓肩,感受着那袭人刺骨凉意,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叶响,瞧着一脸茫然地人,抬手拍了拍他脸颊,直到对方迷蒙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看向自己的眼神可算有了丝怯意。 云九也不想太多废话,毕竟此刻陈务办地弟子所做出行径,落入他的眼里那可非趋炎附势可形容。 那名弟子悠悠转醒,入眼便是云九那魔头,费力扭了扭头,才发现自己被扒光了外衣挂在树上,害怕地连忙扭动身体,在绳子上蹦跶晃悠得叫着:“哎哟,我的好师兄,您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吧!” 云九掏了掏耳朵,只觉这人聒噪,揪住他耳朵,低声威胁道:“再吵,给你修理一下舌头长度。” 那弟子听此立马老实了,闭上嘴可怜巴巴得望着云九,眼中满满地恳切。 这云九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只是守在树下盯着他。 这么一盯,便又是一整夜。 在素殿幽静别致的房屋里,明清早早便穿好了衣服,到院子里打好水,简单洗漱过后,便开始了晨练,先简单打了一套拳,练到额间微微出汗后,体内一阵暖意,呼出一口浊气来,才缓缓收势站定。 晨练结束后的明清,此刻只觉神清气爽,休息了一晚后,打算去白云门四处转转,顺带碰碰运气,自己能否找到些长风将军的线索。 明清才出了素殿,偏过头无意间就看见了一个人被掉在了树上,走近了一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依靠着树干,歪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在树下,怀里抱着长枪,紧锁着眉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明清慢慢靠近那个人,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心中那是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 他小心地观察着此人,一年前他虐杀狍辉的画面,此刻还历历在目,那时他脸上充斥着癫狂之色,对于从未还手的同门师弟,竟也能狠下杀手,如此残暴不仁地家伙,竟然还于此处虐待其他弟子。 明清抽出手中剑,朝着吊着那名弟子的绳子,猛的一挥,剑光划过,绳子应声而断,那个光着身子的弟子,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见被人解救,他也是感激不尽,立马朝着明清鞠躬言谢。 明清也只是摆摆手,撇过头去不去瞧那人,示意对方还是趁眼下无人,快些离开,省的闹出笑话才是。 对方低头看来看自己,连忙羞涩地抓起地上的短绳,捂挡住重要部位,四下张望偷偷摸摸地溜回自己房中。 瞧着跑没影的人,明清突觉后悔,自己应该先问清楚对方姓名,不然他欠自己这人情,自己找谁去讨还,最后捂住脸无声地苦笑。 待人跑没影了,他回过身来,看到熟睡中的云九,顿时滚滚恨意再次爬上了心间,此刻趁他睡着了,毫无防备之时,正是杀了他,为狍辉报仇的好机会。 狍辉一年前叫此人云九师兄,可他不念及师兄弟情谊,那如今自己更不必手下留情。 说着握进手中的剑,猛的插入他的胸口,却见对方闷哼一声,胸口处忽的发出一阵青色的星芒。 明清见云九一直没有睁眼地迹象,抽回手中的剑,隐隐约约透过衣衫被刺破的布料,看见了一瓣青色莲花样式,总感觉此物有些眼熟。 明清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都没有人时,他把剑插回了剑鞘中,伸出手来,抓住衣服的缺口,然后猛的一使力,把那个口子撕裂开了,他撕开衣服后,映入他眼帘的东西,让他大惊失色。 云九左边胸口处,有一朵开得妖冶的青色千瓣莲花,莲花中心处乃是一处牢笼一般的纹样,最其中是一轮玄色半弦月,这个纹样他太熟悉了。 明清蹭在父亲书房中,关于一份狩猎计划书上,看到过这个图案,那是他父亲,同长风将军联手一同设置地烙印,专门用来奴役所捕捉到的夜族。 它便是莲狩烙印,一种专门为身负异族权能者而生,一旦有人被刻上烙印,那就得奉刻下烙印的人为主,终生为其效命,神魂权能为主所用,死后无法回归星夜天穹。 莲狩烙印,同样具有封印神魄效用。 明清小心触摸那个烙印,自己方才刺中的胸口所留下的伤口,正好刺中了莲狩烙印中间的月亮图案,仔细查看这个烙印,倒觉得和长风将军的极其相识。 如今千莲城中人所刻的莲狩烙印,多是会用白莲,传闻中唯有将军独爱青莲,烙印刻下的也是青莲。 明清看着云九胸口那个烙印,一时间竟不知该喜该忧,自己寻找将军的线索,竟然出现在这小子身上,眼下只要弄清楚谁对他下的烙印,便可知道将军身份。 他正想着,突然感察觉有一股气息靠近,连忙翻上房檐之上,匍匐于琉璃瓦间,紧紧地盯向云九的方向,看来者究竟是何人。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神色匆匆出现于视野中,由于对方一直埋着头,垂下的发丝遮盖了对方面容,导致明清此刻位置看不太清。 来者却不是别人,正是白云山五长老云无风,他从天寿山回来之时,听闻叶臧峰弟子来言,说云九弟子自新生入门时,便不知踪影,许久都不曾回峰。 云无风只觉一阵头疼,因去年发生的事,自己本就怕再出现类似之事,将他平日里来与云九往频繁弟子名单,以莲城古籍为求拜托墨竹搜集成份,于今年新生入门时,特地将戒律阁长老弟子借走了。 怎能想到,即便如此,他仍旧死性不改,又去刁难新人了。 自己连找了俩日,将整个白云门几近翻了个底朝天,若非刚才烙印触发了封印,遗漏出些许星源气息于风中,自己竟还不知,他在这陈务办地素殿外中庭。 云无风急急忙忙地敢来时,入目的便是云九抱着枪靠着树干,胸口处又添了几道伤痕,连衣衫领子都被人粗暴地撕扯开,露出胸膛一大片肉,看着直接气血攻心。 好啊,现在云九都玩这么花了。 云无风因着此刻注意力都在云九身上,并未注意到空气中除了星源气息外,还夹杂着千莲同族的味道。 故而当他快步走到云九身前时,也只是苦命的将云九抗在背上,拿好他的枪后施展轻功,几个身影瞬移,若一道飓风一般冲向叶臧峰去。 在云无风同云九离开后,明清这才跳下房檐,走到刚才云九倚靠的地方,左右转了转发现脚边有一片红,估摸应该是方才自己偷偷刺中他胸口,而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他蹲下身子从怀里扯出张手巾,拿着手巾往地上一抹,抹掉血迹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袖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明清才站直了身来,望向白衣男子带着云九离去的方向。 方才也不知对方是否有意,好似对云九胸口的烙印,毫无一点情绪变化,难道刚才那个白衣男子,并不知道云九胸口那个烙印,所以将其当做了普通的纹青。 明清秉持着如今找到线索,来自于云九身上,自己便暂时把要杀他的心放一放,只要想尽办法接近他,自己必然能够从他日常接触的人中,找到给他刻上烙印的将军。 看着天边鱼肚白,明清猛的想起了通过所有测试,成为入门弟子后,审核官曾有说过,入门后有为期一周入门培训。 培训完,紧接着又是新生比试大会。 他们之后的师傅,便将按照比试名次分配,总之他们这些弟子最后归宿,也无非是藏书阁,藏剑峰,戒律院,陈务办,食斋这其中之一。 新生大会的头筹,则不用接受调配,反而拥有自由选择师傅的特权。 明清觉得这个特权很不错,也因此他决定要拼尽全力去强夺第一名。 想来既然可以给云九下印,那人必然身份不小,莲狩烙印需要不定期维护封印,那由此可见,此人必然得经常接触云九,这样一来自己寻找范围便缩小不少。 如果将军真在白云门,按照他那样秉公执法,严于律己的行事风格,想来应该是待在类似于戒律院之类的地方。外加将军惯用武器,乃是银辉枪,巧的是云九武器也是长枪,想来俩人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明清理清思绪后,张开双臂,拥抱蔚蓝无垠地天空,目光坚定,此时的他顿觉未来一片光明。 他不由得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响起来,恍然发现自己晨练至今,还未进食一米一粟,从袖子里掏出陈务办弟子给的白云山地图,找到陈务办素殿位置,又找到画着食物的食斋,以及绘有书的藏书阁。 明清惊奇地发现,地图上绘制的藏书阁与食斋紧挨着,不由大喜过望,日后自己于藏书阁看书之余,他若感饿了便只需迈出门,对面便是食斋,这地形规划可太合自己心意了。 若有一日,他见到建造白云门的建筑设计者,必然要万分感谢他,简直满足了他此生最大的乐趣。 叶臧峰地云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擦了擦鼻子,精神乏乏地看着云无风,眼看着对方拿着剪刀,减去缠绕于身体上多余的绑带,脑壳只感觉到昏昏沉沉地,歪歪扭扭靠在云无风宽大的臂膀上,对于胸口上又多了一道剑伤,自己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云无风看着自家徒弟这迷糊模样,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手偷偷摸摸地修复着烙印,刚才这不知谁扎的一剑,破坏了莲狩烙印的法阵,致使此刻的云九神魂有些紊乱,若自己去迟一步,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神魂,又该陷入暴乱狂躁期。 云无风看着那个伤口,不由得感到恼火,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咋总能精准无误的捅同一个地方,虽说自己银辉枪化出的躯壳耐揍,动不得就捅胸口,这是跟云九有多大仇怨。 一年前如此,今天又是如此。 他想着想着,不由手上力度大了,勒的云九一口气险些上不来,颤抖的手抓着云无风的手臂,虚弱不堪地恳求着:“师傅,徒儿有罪,但请您不要这样罚我。”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云无风白了他一眼,整理起纱布,以及大大小小得各式药瓶子,每次云九出去一遭,都带了一身伤回来。 去年受得伤都还未好全,如今又来,分明自己已将毕身本领传授于他。按理说,整个镜界当无人可伤他分毫。难道说,自己弟子心中有一些奇怪地癖好,偏偏喜欢把自己搞残废? 云无风低头瞧着自家弱小脆弱地徒儿,拿起他的一只搭到肩膀上,就这般轻轻扶着他,慢慢地把他带到他床榻上坐好,放下让他平躺在塌上,盖上薄被子后,安静地注视着面若纸色的少年,陷入长久地沉思。 云无风手轻轻抚过云九得额头,退却施加于他面容上的障眼法,他额头间赫然显现出星夜翼印,印记泛着微弱的青光,这样的光芒宛若夜空中的星辉一般,清冷无暇若银汉。 在千夜长野广袤无垠下,夜鸢成功将新一代年轻者全部平安带到了此地,看着那些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希望的年轻一代,他得心中积攒得痛苦与孤寂,成倍得生长蔓延着,他无数次向星夜女神祈愿着,向她诚恳地求问着自己幼儿的下落,回应自己的唯有那静寂又狂躁地风声。 如今他可算完成了族长交代给他的任务,到达千夜长野后,这些来自浑墨海得玄夜族青年,会同其他地域迁徙夜族部落,共同度过三五年的觅偶交尾繁衍期。 夜族一直采取同种族,不同部落交互通婚方式,以此来保证夜族基因,朝着进步性优秀方面进化。 像夜乌桓便是自己同来自白夜族的云姣雪,现已成为自己伴侣后改姓夜,她同自己共同诞下的孩子,身上便同时具有玄夜族和白夜族得优良血统。 可是他自己,还没看到夜乌桓觉醒何种力量,自己就把他给弄丢了。 夜鸢正沉浸在极度悲伤之时,忽然看见手里紧紧握着的星命石,陡然爆发刺眼地青光,星命石自身温度也逐渐升高,滚滚灼热感炙烤着夜鸢的手。 可他此刻已然顾不上那点烫意,俩只眼睛都贴在了星命石上,死死盯着这石头,只见石头表面上,隐约浮现出了一处云雾缭绕地山峦,紧接着星命石散发出地青光,逐渐形成了一个画面。 夜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青光汇聚画面折射于浮空,画面里出现了俩个少年。 夜鸢正研究着这俩少年时,白夜族得族长拿着酒,本想过来同夜鸢于月下对饮,却无意间飘到了星命石投射出的一个画面,那个白发少年,竟是自己的儿子。 白夜族族长抓着夜鸢地领子,满脸疑问地指着那个画面,面露凶光道:“我儿子星城的身影,咋出现在星命石里。” “你儿子?”夜鸢掰开他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对着白夜族族长指了指那个白发少年,语气颤抖地问,“你确定,这个白头发的,是你的儿子?”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我那不肖子云星城。”白夜族族长想到他,便觉心如刀绞一般,这孩子自己原本都替他选好伴侣,哪曾想大婚当夜,这孩子把别人雌族一人丢窝里,他人跑没影了。 夜鸢见此确切了一点,那便是自己的幼儿,应当同这云星城于同一处,被绝望遮盖的眼中,首次跳出了名为希望的种子。 他抓着白夜族族长地手,兴奋不已地握住,态度诚恳地央求着:“族长你就看着,我娶了你闺女云姣雪的份上,你把你儿子叫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打探一番,求你了,帮帮我吧!” 说着说着夜鸢长跪于地,同族长不停地作揖,以此请求着他的援助。 白夜族长看着夜鸢如此不顾及尊严,他的决心,也让自己尤为感到,忙将他扶起,对于他的话,自己也只得尽力帮忙了。“行吧,我尝试一番,看看能否把这不肖子叫回来。” 说罢,白夜族长掏出了一块传言诀,心里没底地录下讯息,将玉诀捏爆化为星尘,随着流星去到云星城的所在之处。 可是这小子是逃婚跑的,自己也没信心这小子,真能听话乖乖回千夜长野,看向夜鸢一脸期许,自己也只得闷灌一坛月澪酒酿,但愿那小子这次能如愿回来一次。 白夜族长拍了拍夜鸢得肩膀,安慰道:“我已经给他传信了,等他回来,我亲自把人给你带来,你有什么想打听的都问他就好了” “万分感谢,万分感谢。”夜鸢此刻终于找到了夜乌桓的下落,沉重的担子总算变轻了一些。 夜鸢看着画面上另一个少年,对方眉目上有些许雪儿的影子,这孩子终究是长得更像他夜母一些,都是那样的漂亮又自然,恍若夜空中皎月一般明媚。 夜鸢像一位慈祥父亲,格外关注着画面中那个黑衣少年,看着他面色惨白,似有山崩玉倾之颓势。 老父亲夜鸢,那是一片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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