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扬前日已经在赌场输的名声大噪了,场中之人见他来了,纷纷热拢的走了过来,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赌场来说这是金主,于场中人而言这可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呀。
场上人学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个沈家公子压什么,他们反之必赢,在场的人都很诧异,这个沈家公子是如何每次都能压到输的点子上?
与昨日不同的便是,多了一个小娘子。
一个小娘子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
众人并不放在眼里。
周围皆是阿谀奉承之人,脸上赔着笑,一副亲爹亲临的眼神望着他:“沈公子来了?”
沈子扬没有料到昨日来过一趟之后,这些人竟能记住他。
这天底下之事,皆不过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记住便记住吧,传出去越荒唐越好。
于是他摆出一副关你们屁事的样子,一手挥着折扇,一手拉着姜玉蓉穿过了嘈杂的人群,坐到了昨日逢赌必输的座位上。
这边刚入了座,谢齐也从外面踏入场内,似是没料到今日来会没有知会他,脸上稍有些不快,收了折扇也跨步走了过来。
这个人看着比沈子扬还要浪荡些,长的是鼠目身圆,玉饰珠宝零零散散全被他挂在了腰间,浑身散发着脂粉味,酒味浓重。
姜玉蓉蹙了蹙眉头。
沈子扬昨日输的确实有些离谱,眼下没来由的竟想掰回来一局,毕竟传出去结果都是相同的。
可这输和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看了眼姜玉蓉,但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小娘子身上,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谢齐,见他点头,才清了清嗓子等待着开局。
在谢齐的暗示下,沈子扬已经连输两局了,而与他相反的人全部赢的炸开了锅。
沈子扬瞪了他一眼,眼下越输越多,越赌越大,沈子扬直接输红了眼,这次决定与他反着来。
众人伸长脖子,等着沈子扬押注。
沈子扬察觉谢齐给的暗示,眼看着就像压向反方向了,那双削葱般白皙的手又一次落在了眼前,握住了他,将他的手放在了与谢齐暗示一般的方向。
“你疯了?这一局再输,本少爷可就血本无归了。”
姜玉蓉望着不远处的谢齐淡淡一笑:“这次,不妨再听听谢公子的。”
说着手稍稍用力,沈子扬的手握着银钱手,缓缓移到了与之相同的方向上。
四目对视而望,姜玉蓉缓缓笑开了。
未施粉黛的小娘子看起来清落温婉,坐在这个纷繁芜杂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沈子扬第觉得,将她带到这个地方,是对她的侮辱。
银钱重要不重要,输赢重要不重要,是要看用它换什么。
红颜宛若仙莲的笑,方入了魂,又入了心。
沈子扬心甘情愿的张开了手,银票瞬间从他手上落了下去。
周遭的气氛陡然变得稍稍安静下来,众人皆等待着骰蛊开盘,沈子扬头一次感觉这场输赢,好似一点也不重要了。
分明穿越过来的时候想的清心寡欲,可眼下看到光洁如水的女子,险些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回过神来之后,沈子扬想抽自己一把,目光索性回到了赌蛊之上,那赌蛊移开的缓慢,众人屏气凝神起来。
这下场内更是落针可闻。
当看清楚骰子之后,他在周遭一阵阵唉声叹气中,扬眉吐气了一回。
赢了,他竟然赢了?
而姜玉蓉在谢齐那群人开始的不削一顾,到后来的震惊,到现在的目瞪口呆,为沈子扬狠狠的扳回了一局。
赌场的那些人眼下也搞不懂这沈家公子了,赢的时候不不输,输的时候不赢,搞得他们现在押注都不知道看不看他了。
他听从着姜玉蓉的指示,学着她的思路,这一晚上风头颇盛,赢得也是迷迷糊糊。
临结束时,她让他问问自己。
沈子扬指着他自己,难以置信道:“问我自己?”
姜玉蓉点点头:“对,问问你自己,这一次该如何?”
沈子扬有惴惴不安,他不信自己会赢,可看着边上小娘子柔软坚定的目光,又觉得好像该听自己一次。
他目光瞥到了不远处一晃而过的人影,心思猛然回转,他的手抖了起来,在桌上左右摇摆,犹疑不决,眼看着手就要将赌注孤注一掷了,又忍不住望向她:“是这吗?”
姜玉蓉见他的现在的摸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沈子扬见她笑,将手又重新收了回来。
沈子扬叹了口气:“错了?”
“这世间所有的事,其实很多时候,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况且”那只削葱般的手覆在了他宽大的手掌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我信你!”
信他?沈子扬听到这话完全愣了,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时候,就连他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有人说她相信他。
沈子扬并不能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觉得仿佛有一股热血在喉咙处不停的翻滚着,他抿紧唇线,重新注视到赌桌之上。
而这一次,沈子扬异常的冷静,他缓缓将赌注压在了刚刚猜测的位置之上,心潮澎湃的等待着开局。
当赌蛊在一次离开的时候,他狠狠的揉了一把眼睛。
赢了?!!!
沈子扬几乎是从赌桌上欢呼起来起来,众人自是搞不懂这人为何高兴至此,只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瞥了过来,这赢得也不是第一次,为何这般高兴?
这坊间传闻的事,果然是真的,这沈家少爷确实脑子摔坏了。
出来之后,天刚破晓,街上的人便已开始忙碌起来,要说最让她垂涎的,还是刚出锅泛着浓浓热气的胡饼。
裹着芝麻,包着肉馅。
姜玉蓉咽了咽口水。
沈子扬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日后你要多带带我。”
“没问题,有钱就好说!”
沈子扬赶紧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吹了两口气,递给她:“收好喽。”
姜玉蓉接过票子,心情大好,拉着他去街边吃胡饼:“我请你。”
沈子扬笑了笑,眼半阖着,嘴角随即也勾出了一个弧度,有些欠揍的来了一句:“你这真是借花献佛呀。”
姜玉蓉当即否了他这个说法,埋头吃着胡饼:“这银票可是我应得的。”
沈子扬没有接她这句话,身后跟踪他一夜的人影终于散去,他眸光遣散了方才的轻佻之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做戏这个东西,做足了,看戏的人才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