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楚随风苦恼地说道:“虽然还是挺舒服的,但是没有昨晚的感觉。” 薄虞:"……"还想怎样。 楚随风思考了下,眼眸亮起,说道:“这样,我们先重现一下当时的场景。”薄虞还没说话,楚随风已经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抵在门边。 外面阳光正炙,明媚的光线洒入室内,将青年错愕的神情照耀的一览无遗,长而卷的睫羽像一把小扇子不安地扇动,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睁圆,薄唇绷得紧紧,原先色泽浅淡的唇瓣被抿出几分嫣红联丽的血色。 楚随风望着望着,鬼使神差伸出手,原本是虚空点唇的指腹落在实处,手掌捧着青年线条干净细腻的半边脸,大拇指的指腹按在薄虞的唇上。 只是轻轻揉了几下,那殷红血色愈浓,饱含冶艳,牢牢吸引去人的目光,也让人忍不住再重一些,或是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让这红色久不能褪去,最好再染上其余地方。 楚随风眼底浸着幽暗。 他捧着薄虞的脸,如同被蛊惑般,低下头,一点点靠近。 唇上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时如过电般酥酥麻麻,薄虞呼吸克制不住抖了一下,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还未回神,男人俊逸如星的眉宇在眼前慢慢放大,嘴唇也越来越接近,薄虞屏息,近乎失神,脑中一片空白,手心爬满紧张的汗水,全身僵硬紧绷地如同一根笔直的小松柏。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楚随风……是想亲他吗?为什么?薄虞没有躲,嘴唇蠕动,像是想说什么。男人却顿了顿,目光望着他,停下了。 他蓦然清醒,按住楚随风的手,嗓音有些微哑,想掩饰什么般抢先一步打断楚随风,问道:“楚随风,你做什么?" 楚随风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不再细微发着抖的青年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样?" 薄虞:"?"薄虞:"什么?" 楚随风眸光流转,又是一副肆意不靠谱的漫不经心,问道:“有没有找到昨晚的感觉?”薄虞怀疑楚随风是故意耍他玩。 心跳立刻恢复了平静,夹杂着一点恼羞成怒,薄虞推了下紧逼他的楚随风,宽阔紧实的胸膛纹丝未动。 他唇角一抽,想起来这人体质不是一般的好,今天跳湖下去救人,几分钟就把一个成年男人给救了上来,水底的阻力大,居然用的还是扯人领子的方式,看起来还轻轻松松。 "没有。"薄虞压下面庞滚烫的热意,离开门边,背对着楚随风的那一刻,神色是全然的懊恼,不明白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居然以为楚随风想……语气却故作一派冷静地说道:“下次再说吧。” 楚随风没有阻拦,望着重新回到画架前坐下的薄虞眼眸微闪。 薄虞没有碰他,他却在碰薄虞时同样感知到了某种愉悦,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薄虞的嘴唇很软很好看,想尝一口,这个想法也确实有点超出预料了。 楚随风敛去眼底的深思,不多时,嘴角重新挂上笑容,走到画架前,笑着问道:“既然我知道了,薄先生不用避着我,可以尽情把我当模特,需要我摆姿势配合吗?" 薄虞拾起掉在地上的笔,闻言捏紧了笔杆,盯着画纸,像是在构思,说道:"不用,我画别的。" 楚随风无所谓地说:"好吧,那你想画的时候可以直接画,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低头继续打游戏,全程神态一如往常,好似只是发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薄虞停下了画无意义线条的动作,将楚随风的神情纳入眼底,清冷的眉眼转瞬间被淡淡的凉意覆盖,周身的气场瞬间更为疏离冷漠。 他垂下眼帘不再关注,带着几分自嘲,压下了心底涌起的失落空洞与明悟。 阵法布置好的这几天,别墅里总算没有再进来不干净的东西。 画室插曲后平静地过了两天,薄虞说要静心研究画技,没让楚随风跟着,大半时间呆在房间,只有在三餐的点出来做个菜,问一问楚随风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极其偶尔去庭院散步,照顾花草。 自从那次点餐后,薄虞每天都会问问楚随风想吃什么。 楚随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不像是来上班当家庭医生,像是来蹭吃蹭喝顺带拿钱的。 特别是薄虞不出门,楚随风更加没事干,呆得骨头都要懒了,但没有离开薄虞家。 他见过薄虞房间里堪比监狱的小白屋,知道薄虞应该是把自己关在里面,那样的空间很容易 对人造成心理上的影响,而心理如果出现问题,人的生气会变弱,也更容易招脏东西。 楚随风开始考虑,要不要顶着薄虞可能会生气的风险把人拉出来这天,别墅外传来按门铃的声音。 薄虞家的门铃声楚随风还是第一次听见,新奇地扬了扬眉,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同一时间,青年的身影从楼上下来。 他的肤色又白了些,周身萦绕着淡漠疏离,好似又回到了初遇时没什么情绪的那个人。楚随风眉峰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没表露出什么,问道:“你的朋友吗?” 薄虞点头又摇头,说道:“是我的经纪人。” 楚随风看着薄虞去开门,不一会儿迎着一个提着许多水果的中年男人进屋,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大部分是那个经纪人说话,薄虞回答。 “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你好久没联系我,新作品也没有,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就自己上门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画画了?" "还好,没有,付叔,下次不用买这些东西。""不行,你……" 他们进了门,经纪人付叔看见客厅朝他点头示意的楚随风,满是诧异,手里的水果差点掉地上,过了会儿,惊喜地看向薄虞问道:"小虞,他是你的朋友吗?" 楚随风笑意盈盈地也看着薄虞,等着他回答。 薄虞触及他的视线,别开头,把付叔手里的水果放去桌上,介绍道:“他是我的家庭医生,叫楚随风,这是我的经纪人,付叔。" "家庭医生?”付叔愣住了,急忙问道:“你又不舒服了?"楚随风捕捉到这个“又”字,眯了眯眼。 薄虞含糊地说道:“不是那个,只是身体有点小毛病,正好付叔你不是总说一个人住不好吗?我就雇了个照顾我身体的家庭医生。" 付叔没有轻易相信,狐疑地看他几眼。 薄虞心头一紧,余光瞄向楚随风,注意到那边眼也不眨的视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拉着付叔上楼谈话。 两人上了楼,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薄虞不想让他在场,楚随风没有跟上去,坐回沙发,望着楼上的方向若有所思。 没多久,薄虞送付叔下楼。 >楚随风没有表现出异常,只随口问了两句,继续拿着手机上网冲浪。薄虞松了口气,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 楼上“咔哒”一声,楚随风立刻收起手机,悄然无声地出了门,追上了刚打算开车的付叔。楚随风朝车内的人招了招手,笑眯眯地做口型:“可以谈谈吗?”付叔一愣,犹豫一番同意了。 楚随风请付叔去了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除了工资,薄虞之前零零碎碎地给楚随风打过一些钱,比如让他去买合身的衣服等等,总算不是赤贫,一杯咖啡还是请得起的。 "楚先生想聊什么?"付叔问道。 楚随风没有浪费时间,要是薄虞出来发现他不在就麻烦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付叔看起来很关心薄虞,和薄虞相熟,那知道他父母吗?" 付叔顿了下,说道:“知道,我之前是小虞父亲的经纪人。” “薄虞其实跟我说了一些,但我还有一点问题。”楚随风不动声色地诈道:“比如说房间里的那间白色屋子……" 付叔震惊地问道:“这他都告诉你了?”楚随风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付叔以为他默认了,放下心防,开始回答楚随风的问题。楚随风旁敲侧击问了很多,零零碎碎从付叔口中拼凑出薄虞的身世。 薄虞的父亲和母亲在国外的一场画展上对彼此一见钟情,即便各自的领域不同,一个是西方绘画一个是中式国画,但他们还是深深相爱并结婚了,还生下了薄虞。 薄虞刚出生时没有异样,父母把他当□□情的结晶培养。可从一岁开始,小薄虞总是会说自己看见了奇怪的东西,他们起初没当回事,后来家里出现一些怪事,小薄虞开始自残,他们试图阻止,但下次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薄父精疲力尽,每天出门逃避,薄母受不了,打造了一间屋子困住小薄虞,哄他每天在里面画画学习,请保姆和老师照顾薄虞,他们则开始视而不见。 慢慢的,小薄虞长大了,再也没有说过看见了奇怪的东西,也停止了自残的行为,薄父薄母却习惯了忽视他,小薄虞也越来越不爱说话,不爱出门,只是每天在那间小屋子里,埋头画画。 薄虞越长越大,成了画坛有名的天才少年画家,便早早搬离了别墅。没几年,薄父意识到这样不行,和薄母开始试图 弥补薄虞,花了几年时间,薄虞依旧不愿意回别墅。 直到三年前,薄虞有了破冰的迹象,薄父在国外参加完画展交流,高高兴兴地飞回来,却因为飞机失事意外身亡,薄母便疯了,没多久跳湖自杀。 不知道她对薄虞说了什么,薄虞生出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虽然后来治好了,但他搬回别墅,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画作一副又一副,画风越来越浓烈晦暗,超高的产出在几个月前戛然而止。 付叔紧皱着眉说:“快小半年了,小虞一幅画的消息都没有,我实在很担心是不是出问题了,但是每次问他他都说还好,有时候还会给我看他做的菜,看起来是很好,但我总感觉不对。" 楚随风没有说话。 "小虞没有朋友,也很不喜欢别人靠近,我几乎看着他长大,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被允许接近他的同龄人,甚至跟他住在一起,还告诉你那些事,他一定很信任你。" 说这话时,付叔脸上闪过一丝感叹,诚恳地说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既然你是家庭医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不要让他出事,好吗?" 楚随风抿了一口桌上的卡布奇诺咖啡,口中苦涩的口感溢满,后调却醇香带微甜。而有些人的人生就像一杯浓郁的黑咖啡,出生即苦,此后无一丝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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