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请多关照 . 01（1 / 1）

刘苗苗是和她小姨、也就是李含章的干妈，通电话时提到自己最近忙着各地招人时，她小姨想到马上毕业的李含章顺嘴推荐了。看过李含章的简历和照片后，刘苗苗很满意。　　刘苗苗虽然中专学历，但她妈妈也就是李含章干妈的亲姐姐，是华兴银行新上任的行长的中学老师，在华兴银行这样的关系户不多，但也不稀罕。比如财务部的刘姐老公是做生意的，公司放了上千万大额存款在行里；工会张姐老公是证券公司的高层，代发这块业务相当肥润。刘苗苗这样的关系户，并不能给华兴带来实质好处，但因为高层引进，加上她正值中年少妇的风姿卓绝，在来华兴前也早就蹚过江湖见过世面，老公又是收入不低的企业中高层，平日里穿金挂银行事高调，一般人也不会去招惹她，她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见李含章的综合素质确实比她这段时间见过的学生都要好，刘苗苗越过直接领导，直接给部门总经理如实汇报，里外都有面子。总行办公室主任一听是亲戚就更加笑逐颜开，直夸她办事得利，让她好好带带这批学生。　　李含章按苗姐的意思，只带了一个箱子，装了些她最喜欢的衣物，穿着新买的一身飞抵深圳。之前两次通话她感觉到了这位苗苗姐的“嘎嘣脆”，飞机上也一直在想等下怎么打招呼合适。　　快到出口时，李含章的眼睛就开始四处检索，远远看到人群中有一个黑色及腰直发，戴着墨镜，与出口那一堆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的女人：上半身穿着蓝紫渐变色泡泡纱紧身短袖，下面一条同色系真丝鱼尾荷叶边裙，身材凹凸极为有致。四目相对时，这位在人群中显得极为醒目的女人抬了下手，喊了她的名字。　　李含章心里哇噻了一声，赶紧挥了挥手，迎了上去。刘苗苗把墨镜往上一推，架在头顶上，朝她的同一方向特别婀娜优雅地走过来。　　李含章一看，是一个真真的大美人，脚踩一双银灰色带钻头的高跟拖鞋，小腿和脚踝也是有着恰如其分的白晰线条，脚趾甲还涂了酒红色的指甲油，李含章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有女人味儿如此精致的女人，拖着箱子快步过去，刚开口背准备好的台词：“苗姐好，我……”　　还没说完，刘苗苗把她别在头上的小花型发卡给拽了下来：“你干妈说你穿衣服就是稀奇古怪讲个性，让我多管管你，你这戴得什么玩意儿，多大了，这给我们家秀秀戴还差不多，赶紧收起来。”　　李含章这会儿看清了刘苗苗戴的一套黑珍珠耳饰和项链，这搭配简直满分。她吐了吐舌头，不敢顶嘴，干妈之前说过，她这外甥女是大姐的小女儿，倍受宠爱，性格也跟大姐大似的。李含章听话乖巧地把发卡装包里，准备了一路的“请多关照”也没说出来，一路上只听着刘苗苗说这两天的安排，一面回答着刘苗苗机关枪似的问题。　　到了停车场，上车前，刘苗苗专门给司机介绍了一下李含章，并扭头对她说：“老周可是我们的老员工，黄总安排老周带车接你，明天大部队可就没这待遇。”李含章马上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周师傅，麻烦您跑一趟了，谢谢您。”　　从机场去华强北的滨海大道上，李含章第一次来到南方。她每年寒暑假都是往北方姥姥家跑，海滨城市她也就去过南北戴河和青岛，见过最大的城市也无非就是BJ，从没有来过这么南的城市。　　车窗两边望出去都是一往无际的蓝色和大海，还有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的花草树木。李含章心想着：“原来海与海的差别这么大啊。”给妈妈电话报个平安，又回了肖鸿的短信，就这样望着窗外，默默感受着参差。刘苗苗一路上几乎都在接打电话，大概是问阿姨买了什么菜，孩子想吃什么怎么做，还有朋友约着饭局，她噼里啪啦地讲最近忙着安置新员工之类的抱怨式炫耀。　　刘苗苗让周师傅停好车，约好一小时内回来。刘苗苗带着李含章直奔女人世界，深圳最知名的卖女人一切相关物品的一个商城。　　一进一楼，一层望过去全是琳琅满目晃眼睛的各类女性的穿戴饰品，李含章张大了嘴，“哇”还没喊出来，就被刘苗苗拽着胳膊往扶手电梯转。随着电梯上行，刘苗苗扭过身子，扯了扯李含章的同色但织法不同的水蓝色拼接背心，问道：“你这穿得什么玩意儿？”李含章一愣：“这我新买的，不好看吗？”　　“你都参加工作了，别穿得跟个学生一样，以后再说你。先把马上要用的买了，一会儿让你给多少钱你就给，听我的就行。”说完，刘苗苗就径直往二楼卖床上用品的走，挑到她觉得好的直接砍价，不卖就走，绝不加价，那个爽快利索劲儿给李含章看呆了。　　一圈下来，大到被子褥子，小到枕巾浴巾迅速备齐一应俱全。李含章大包小包的拎着，看了一眼塑料袋里露出花卉图案的枕套凉被，正想着这也太女人了，刘苗苗把刚买的一打英文包装的淡灰色透明连裤袜包装的拆开，从中间抽了两双出来，往她袋子里一塞，说道：“怎么着，这几家的床单被套都是外贸工厂出口转内销的剩下的货，比商场专柜那些质量都好，只是不成套，你现在才毕业，质量好样式好就行，别学其他女孩子虚荣讲品牌。我可给你省不少钱！”　　李含章赶紧解释着说：“不是不是，苗姐，我是想说你好女人啊，真的，连这些被子床单你都能挑到这么女人儿味的，要是我自己来，我……”　　一听这话，刘苗苗很受用，笑着说道：“你还嫩着呢，以后我慢慢带你。喏，这个牌子的连裤袜好穿的，颜色也好，等你们入职后会统一定制工装，穿裙子的时候一定要穿的喔，别跟土佬冒一样光着腿穿工装裙丢我的脸。”说完她看了下表，又说道：“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们稍微快点走，说好时间的。”李含章马上加快了脚步跟着后面。　　周师傅把刘苗苗和李含章送到刘苗苗小区门口时，正好是五点半。一进屋，刘苗苗就安排钟点阿姨把李含章明天要用的床上用品先洗了晾起来，她老公晚上有应酬，晚上就李含章与刘苗苗和她五岁的女儿秀秀在家吃饭。　　李含章看着这个房子虽然只是两室一厅，但家具陈设十分进究，让她印象最深的是厨房的水龙头开关竟然是一颗用紫色的有机玻璃切割了多个反光面的像钻型一样的造型，连马桶冲出来的水都是淡蓝的。　　刘苗苗洗完澡出来，李含章正陪着她女儿玩积木，抬头看到她的肉粉色的丝质蕾丝边睡裙，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苗姐，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精致的女人，连水龙头都是紫色水晶球的。”　　刘苗苗一边擦头发一边大笑着说：“什么水晶球，那是塑料！造型，你懂不懂！”　　这大半天下来，李含章多少了解了刘苗苗的表达方式只是性格使然并无恶意，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李含章也活泼了许多，马上接道：“我不懂嘛！但就是真的好好看啊。什么时候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也想买个这样的水晶龙头。”　　旁边的秀秀拉着喊李含章“姐姐姐姐”，李含章说：“哎呀秀秀，你该喊我阿姨，你姨姥是我干妈呢知道不。”　　“在深圳没结婚的都喊姐姐！你呀，等工作安顿下来，就在我们行找个好的，在深圳安家，什么都有了。”刘苗苗把长长的头发全部捋到一侧，偏着头，继续轻轻地擦着发尾。　　李含章突然想到了肖鸿，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愣了一下，又听刘苗苗说道：“我听小姨说了你有一个男朋友”，她突然停下来看着李含章，认真地说：“今天你赵大哥不在家，等他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吃个饭，给你好好上上课。”说着又进了厕所，在里面嚷了一句：“我要敷面膜吹头发了，别和我说话了啊，我听不见。”　　秀秀在一边说：“我妈妈可臭美了。姐姐，你看你看，我这个房子搭得好不好看？”李含章哄着孩子说真好看，秀秀一把把积木堆倒，说：“姐姐，你陪我玩洋娃娃吧，我们一起她重新梳个发型好不好？像我妈妈那样子把她头发包起来……”　　第二天李含章早早的醒了，刻意等赵大哥出门上班了才起，等刘苗苗推门进来，她已经穿戴整齐，床铺也整理好了。“哟，听说你和希希一样爱睡懒觉，你可比希希还自觉。收拾一下，吃完早饭，我们一起送秀秀去幼儿园，然后去宿舍。”　　希希是干妈的女儿。小时候李含章妈妈出差时，就会把李含章送去她干妈家，和希希同吃同住。干妈总夸李含章习惯好又懂事，睡觉前还会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李含章妈妈听了只是笑，她知道李含章对她有依赖，明明在学校宿舍的床铺都会整理的板板正正，并且因为是下铺，会多铺一层床围，睡觉时才拆开，和她一样爱干净。只有在家的时候，李含章才会自在随性，起床连被子都不会叠，被她唠叨时，还振振有词、美其名曰：“这才像家的样子，多温暖嘛”。　　李含章妈妈知道女儿被刘苗苗接去家里住时，仍是一以贯之的鼓励式提醒：“妈妈知道女儿最懂事，在别人家一定要眼里有活儿，嘴上少说。早知道有这个安排，我应该给秀秀准备个红包才是。你手里的钱先留着吧。其余的你不管了。”　　刘苗苗不会开车，家里的车是赵大哥开，她打车送李含章到华兴银行员工宿舍。下车前李含章早早地看好计价器的金额，把提前数好的钱给司机。　　刘苗苗把她伸出来的手一挡，说：“一边儿去，不用你管，别招人烦啊。”随后一边掏钱，一边和师傅说：“师傅，我要发票的喔。”　　李含章也就先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一件件往路边放，一边清点一边盘算着要跑几趟才能搬上去。　　刘苗苗下车把车门一关，对着李含章说：“东西都拿下来了是吗，放那，别动。”然后径直走到门卫室说了几句，保安跟出来帮着拿了大件，一直帮送到五楼宿舍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