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是干什么?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顾莞几乎一瞬间就跳起来了,但她一低头,对上的却是谢辞殇动惊心盛满祈求的一双眼睛。 这一刻,他的姿态放低至尘埃,几乎是豁出去一切伏跪在地上求着她的。 顾莞的心震颤起来了,她有种直觉,这一刻若她拒绝,恐怕将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舔舔唇,顾莞是混乱的,她简直不知所措,她是有苦思冥想这个事要怎么办的,可还没想清楚,就噼里哗啦被碰了一个稀巴烂。 她仰头看天,又看谢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辞紧紧抱着她的腰,她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得动,顾莞眼泪也下来了,心口一酸,眼前就模糊了。 但她说有认真思考,是真的。谢辞情意,日前她扎扎实实感受到了。这是过去暗生情愫的那些小伙伴们情况都不一样的,谢辞和他们也不一样。 别人的深情,哪怕无法同等回馈,但也必须以珍视郑重的态度待之。其实这两天她也想过了,就目前而言,沉默和回避已经不是最好的方式了。 之前谢辞喃喃那句“魂归来兮”,真的震撼到她了,她心里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该面对现实?可想着就觉得挺难受的,她就没有继续想下去了。 只能说谢辞这个时机确实正正好,顾莞被他一双殇恸祈求的眼眸所震颤,她真的无法拒绝他再给他沉重一击,心乱如麻,避无可避,混乱到了最后,她最后几乎是哭着说: “……好,好,你先放手!" 喊出去之后,顾莞也挣开了他,妈的,她眼泪哗啦啦下来了,她踢打他,大骂: “你这个小混蛋!" 谢辞已经不小了。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擎天般的男子。 但他一声不吭,反手紧紧抱住她,任由她踢打,一声也不喊疼。 顾莞心里气死了,拍开他手,气得往地上一躺: "谢辞我真的服了你了!"什么人呐! …… 顾莞什么当心灵导师的兴趣都没有了,气呼呼瞪了谢辞一眼,说不了两句就跑了。只不过,她心里到底不是很放心谢辞,虽然很生气,但最后还是去找了秦瑛。 等秦瑛快马赶到丘顶的时 候,谢辞还静静站在那里。 他听见马蹄声,回过头来,秦瑛远远而来,在丘底勒停马,翻身快步而上,他静静看着她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他面前。 风呼呼的吹着,谢辞头盔扔在地上,几缕碎发随风飘着,他哑声说: "二嫂,我是不是很卑劣?" 谢辞得承认,自己情绪是真的不假,但刚才确实有一些心机在。他那个瞬间,突然敏感意识顾莞肯定不可能拒绝他,他就这么做了。果然遂了他的心意。 谢辞本来应该感到很高兴的,但巨大的愧疚淹没了他,和那些累累的悲凉伤恸,汇聚一朵几要破碎的琉璃冷花,在他的瞳仁和面庞上,一触即殇。 不料秦瑛却狠狠一下拍在他的额头上,大骂: “我卑劣你个大头鬼啊!” 她拉着谢辞,往丘底冲,一路冲至河边,对着尚算平静的河边水面, “你瞧瞧,你瞧瞧!你像个什么鬼?!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秦瑛又心疼又生气,谢辞经历的一切,她都知道,三观粉碎的痛,毅然投身昔日父兄不耻痛绝权宦麾下的痛,她也很清楚,但她绝对不能让谢辞继续这么下去的! "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 秦瑛厉声! 她不是谢家人吗?死去的不是她的夫婿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她的公公小叔吗?是,她是不需要像谢辞这样一步步走进督军行辕,但短短一天两夜,她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 “我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秦瑛诘问: “他们没看清楚,他们死了,我们要活下去有什么不对?!” "况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日后怎么样了?!" “别说什么卑劣不卑劣的!等拥有了选择的权力,你再去想往哪边走是对哪边走是不对!其余时候,都是废话!!一句狗屁不通的屁话!!" “我们害人了吗?啊!谢辞你回头望望,多少北军兵丁,多少老百姓因为你活下来了!” 秦瑛握着谢辞的肩,他现在已经比她高得太多了,但她站在土丘上平视他,一字一句: “谢辞,你做得对,我们没有害人,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她细细端详他,语气终于放 柔了, “你长得这么好,那么当机立断雷厉风行,二嫂真高兴,二嫂觉得你一点都没做错。" 秦瑛从怀里取出一叠书信,这是前日到的,但一直耽搁还没顾得上,她刚才特地折返去取了来的。 "你瞧瞧这个?" 谢辞怔怔看着水面的自己,面容沉沉,眉宇阴霾不去,像覆压着万年不变的黑色霜雪。 他又怔怔看秦瑛,秦瑛因为昨夜痛哭过,眼睛边缘微见痕迹,但所有的一切,如今俱已化作一片毅然之色, "前面没有路,我们就开出一条路来!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能说我们是错的!" 谢辞的心一震,他接过秦瑛塞进他手里的厚厚一叠信笺,是家信,有荀夫人的、谢明铭的、谢大嫂谢三嫂、谢五郎、还有谢柔谢明钰姐弟俩的,甚至刚刚开始启蒙的妞妞也横七竖八写了一封。 信里都是报平安,写着他们的日常生活,平平淡淡又温暖的记叙,末尾总带上一句谆谆叮咛。 妞妞一张纸一个字,说: “四叔你要好好吃饭。”谢三嫂说,没人教她,是她自己想的。 刚刚满十四岁的谢明铭还特地给他四叔说,说他已经满十四岁了,他郑重地说,希望能来四叔身边帮助四叔。 小少年十分认真,强烈请求,并说已经取得祖母和母亲的同意。 谢辞一封封看过信,心潮汹涌,所有压抑的情绪皆化作两行热泪淌下,他真正切切感受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嫂!" 最后谢辞用信纸捂住脸,眼泪汹涌而出,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心里始终沉甸甸卡在那里的那个巨瘤,在看见家信的这一刻,终于松脱开来。 秦瑛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几分微笑,她仰头看天,知道真相后,她居然没有太意外,她心里冷笑,这才符合一切不是? 她轻轻拍着谢辞的肩膀。 谢辞没有哭太久,他舍不得打湿手中一叠信纸,小心用甲青下摆内的裤腿擦了擦,他抬起眼睛,那双如琉璃般的瞳仁一碧如洗,似这雨后的天空一样。 谢辞把谢明铭的信放在最上面, "二嫂,我和冯坤说了,我要当回名正言顺的谢家人,我要朔方。" />他低头看一眼明铭的信: “等明年,我就可以把明铭接过来。” 谢辞眉宇间一片坚定,如果顺利,明年他应当能做回谢辞了,谢家人头顶的帽子也将摘掉,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他心里所有排斥之意尽去,反而发了狠, "二嫂,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尝!" 蔺国丈,郑守芳,甚至……这一刹那,谢辞心中甚至闪过一个极大逆不道的心念,一闪而逝。秦瑛深吸一口气: “那是当然的!多行不义终反噬。但你要切记,千万别操之过急。”这是当然的,谢辞点头: “我知道的二嫂。” 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再看这漫天飞舞的杨花,也看出了夏日景致,俯瞰褐迹斑斑的大战场,也不再只感到压抑。 他低头把信纸一张张折叠好,放回它们原来的封皮里面,把一叠信都弄好之后,谢辞终于小声说: “二嫂,我好像做错了事。” 他忐忑不安,忍不住回头张望顾莞离去的方向,把刚才的事情低声和秦瑛说了一遍。秦瑛忍不住笑了, "不,你没做错,你做得可对了!" 谢辞惊讶抬头,秦瑛凑过去说: “你就当不知道,她答应了,你就顺着囫囵过去。”脚跟站稳了,可千万别往后退。 听到这个,秦瑛是有些讶异,顾莞以前有心仪对象吗?怎么家里都不知道。只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意义了,秦瑛手肘搭在谢辞肩膀上,说了一句震撼他整个人的话, "傻小子,解决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一段新的感情覆盖它。" 谢辞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的吗? 秦瑛笃定点点头: “你听二嫂的,该凑上去凑上去,该吃醋吃醋,你喜欢她,你就表现出来让她看到!" "不过先别急,”秦瑛估算了一下, “你起码得先缓几天再说。"等风头过了再说。 到了这个时候,秦瑛心里才是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啊。正事之余,有人有东西牵着谢辞的心神,他身边环绕着这些人事,他心里那条路,才会越走越宽,铁定不会倒回去了。 谢家的男人,个个都是一个样,但从前的他们没有剔骨剥筋的时与机,但愿小四淬火重生,把这条路最终成功走到底。 秦瑛真的很庆幸,他们有顾莞。不然的话,很多 事情她这嫂嫂是根本没法做到的。 两人站在大河边上,谢辞低头望一眼水面的自己,眉宇间的沉郁已悉数退去,如大地般亢实又坚韧一片, 他回首望过山川原野和延绵不绝的大小营帐,视线最后回到顾莞离开的方向。 “嗯。” 缓几天时间,他记住了。 不过这么一缓,就不止几天了。 这个长夜里,一觉酣睡到天明的人没几个。督军行辕内。 气窗和帐门掀起,带着水汽的风拂动罗汉榻上金红锦垫垂绳丝绦。 冯坤斜躺在在靠窗的榻上,翼善冠两侧的金丝微微轻动,他面无表情盯着几点星子,忖度许久, 谢辞确实迄今为止是最合适的人选,没有之一。 他冷冷勾起唇,一双艳丽的丹凤目却毫无笑意。既然这样。 很好。 日子就这么忽忽过小半月,战事已彻底告一段落了。 北戎最终被从马莲道口和归缓北口驱赶出去后,余下的溃散残兵也收拾的差不多,两个关口已经在重新修筑并设下先前三倍的兵力把守,大战场也终于打扫完毕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谢辞更忙,他回去当夜,就提笔给谢明铭回了信:稍等一等,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四叔可以亲自回来接你。 谢辞得布置一切事宜奔赴未知的京都,还得完成明面上扫荡残兵祭奠牺牲将士的的事,都腾不出时间去找顾莞,终于等到六月末即将跨入秋季之际,冯坤下令,各归各位,拔营回京。 秋老虎还未到,但青青原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秋意,狗尾巴草已经长出一条条蓬松的绒须,芒草的叶尖出现了一点点的黄意。 一大清早,号角呜呜长鸣。 大营最后的部分已经拔起收拾,往各方而去,返京队伍长长往清水关。当先一行,当然是督军銮驾和皇子车驾,旌旗招展走在最前方。 蔺氏父子支持的毫无疑问是三皇子,而冯坤支持的则是沐贵妃和四皇子,有他的扶持,四皇子母子才能站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不过四皇子谢辞等人也没有被安排去拜见,现在说这个还早了,但彼此知道了这么一回事。 大家的战甲已经擦洗干净了,黑甲锃亮干净,正骑在马背上,前方队伍已经缓缓 开动,而后方谢辞等人正在告别。 谢辞终于见到顾莞了,不过顾莞没搭理他,她正忙着和秦瑛一起,与秦文萱挥手告别。 今日离去的除了秦显陈晏等人之外,还的就是荀逍和秦文萱。 秦文萱这段时间既要照顾亲爹,又要牵挂荀逍,陀螺般地转,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却是极好极好的。 她和荀逍已经换了常服,一人一骑,伫立在长草中,她笑着冲大家挥手,双目重新染上光辉,俏丽的面庞尽是恬静的笑意。 这段时间,她和荀逍怎么样顾莞也不好去深问,但荀逍的状态却是比先前要好了一些,荀逍要去大草原搜索荀逊——荀逊已经被迫舍弃肃州趁着最后一场大战脱身了,北戎子哪怕只有一些不太确切的证据,也足够致命了。 更甭提现在谢辞他们这边还有冯坤的支持。 秦文萱要和荀逍一起往大草原去了。 荀逍形象特殊,两人没有久留,挥手暂别之后,很快掉头而去,两人两马,渐行渐远消失在长草和原野的之后。 不容易啊! 顾莞也露出微笑,收回用力挥动的手,祝好啊。 “走吧。” 谢辞踱马过来,见她终于收回目光了,低声说了句。 顾莞斜睨他一眼,这么多人,她不好不卖他面子,于是点点头。 队伍很快动到这里了,前面是李弈,谢辞一声令下,所有人随之汇入了进京的队伍。谢辞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是京营都督,授命调教京军兵卒的,兼金吾卫中郎将。 秦显等人率军返回驻地,而秦关陈珞陈琅贺元贺容等人却却留了下来,要跟随谢辞一起进京。 黑甲战马,无声威势,时至今日,谢辞早已不再是当日那个满脸血泪的孤子少年,但当他再一次跨越陇山关转道面向黄河和京畿方向,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官道和景色,他冷冷盯着京畿尽头,中都的位置。 再次踏入京畿地界,大家都感慨万千,这就不细表了。 拉着缰绳进了下榻驿舍,谢辞刚要凑过来,就被顾莞赶蚊子一样赶跑了, "走你!"不过没等两人再说下一句话,院门传来说话声,冯坤有召。马上就要进入京畿地界了,冯坤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正事。 谢辞顾莞立 即对视一眼,两人霎时收了其他表情, “我们过去一趟。” 顾莞依然作谢辞近卫装束,当下也不废话,立即和谢云等人一起尾随谢辞之后往前院驿舍主楼去了。 出了院门,李弈也整装而出,两人对视一眼,合作一股,很快抵达主楼。 该清空的已经清空了,冯坤一身火红绣金麒麟袍,头戴翼善冠,正托着那个檀木画眉鸟笼子在院内端详。 "冯相!" "冯相!" 谢辞李弈俯身见礼,冯坤点点头,把画眉笼子递给身侧的小太监,小太监小心接过,捧着下去了。 冯坤在主位坐下,抬下巴点了点, "坐。" “马上就进京了。” 冯坤端详易容过后的谢辞, "你这脸画得不错,”他微笑骤然一收: “你们接下来要办的差事,就是南下江南,查清江宁三大仓常平粮倒卖空仓的事。" 其实就是李弈上辈子被波及贬谪的那件事。大军一动,要征集粮草,然后才发现江州、宁州、嘉州三大常平仓竟然空空如也,被盗卖得几乎空仓了。 这件事情先前大战顾不上,封存等待秋后算账。 冯坤微微俯身,他勾起一边唇盯着谢辞,那双阴柔凌厉的丹凤眼却毫无笑意,他说: “嫌疑人有四个,总廪粮官韩景泰,西北粮草后备官范谦和严达光,还有一个江宁督军郑守竺。" "这个郑守竺,就是郑守芳的亲弟弟,也是内卫之一。" 谢辞倏地抬尽眼睑,冯坤居高临下盯着他, "没错,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郑守芳做的。" 一双艳丽丹凤目刷地扫视两人,冯坤冷冷道: “你们的任务就是,准确查到郑守芳身上!将他置之死地!!" 冯坤站起,白底皂靴一尘不染,麒麟袍下摆绣的四爪行龙纹金光闪闪张牙舞爪,他扫一眼面前的两个人,俯身一字一句对谢辞说: “谢家翻案的可能性不大,但可以走大赦,只要你将这件事完美做到底,不管是大赦,抑或朔方,届时都会到手。" 冯坤勾唇,阴柔凌厉的面庞在阳光下,好像一朵罂粟花,致命、有毒,却诱惑力十足。从里到外,刷地抬起的眼睛。 谢辞一下子捏紧的双拳,他垂眸,俯身单膝着地, "谢辞,必全力以赴!"冯坤勾起一边嘴角,异常白皙的面庞衬得唇格外朱红,他非常满意, "很好!"非常好! 庭院边缘的廊下,星灵站着几人,这是贴身近卫等待的地方,顾莞的心不禁怦怦跳了起来。妈呀。 真的能吗? 她对冯坤的了解不多不少,毕竟原书剧情里,已经有了冯坤的出现了。冯坤可是反派大boss之一,把前期的李弈虐了一个死去活来,她对这条阴柔美人蛇印象还挺深刻的。 又狠又绝,手段高明,腥风血雨,但感情却很凄美,沐贵妃是他表姐和年少恋人,当初全家被一纸圣旨抄斩他没入宫禁去势,沐贵妃走了千里的路,告诉他,人这一辈子,有千万种活法,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他答应了是。 她含泪回去了。 只可惜后来征秀女,沐贵妃的继母为了钱财,将她推出去,被选中后,从此一道宫墙双方身份,再见经年,却爱得而求不得。 而实际上朝廷的格局,也不是像外人以为的那样的。老皇帝固然极宠信冯坤,冯坤权倾朝野,两党魁首之一,后两者都真的,唯一有差异的就是第一点,冯坤并没有那么俯首帖耳老皇帝,他是处心积虑要弄死对方复仇的。 而老皇帝,也没有真的宠信冯坤,也是极厌恶对方,他之所以“宠信”冯坤,完全是因为他需要有一个权党来对抗当初快要失控的蔺国丈。 前面说过,这老皇帝前面十几年和亲爹斗,之后几年和兄弟斗,兄弟斗完儿子又长起来了,开始儿子互斗,权党操纵儿子们,和他斗。 大魏中叶后朋党问题就极严重,老皇帝有没有过解决朋党问题的心不知道,但他根本没这个机会,当初老皇帝为了登基和解决太上皇接受元后一家投诚,之后太上皇终于死了,为了解决钳制他的元后家族又提起贵妃也就是继后一族,之后为了解决继后一族又到蔺国丈,然后再到冯坤。 偏偏老皇帝眼光还超好,每一次提起的都是超级牛批人物,每次都失控,搞到自己被波及伤痕累累且殚精竭虑。 冯坤一直在颠覆朝野和扶持四皇子登基中徘徊未决,但他已经手掌大权触觉深入官禁,蔺国丈也是一路货色,老皇帝在上,京城局势其实挺 剑拔弩张的。 只不过,这冯坤却有个好处,每一个投归他座下为他办事的人,他的承诺向来都兑现得快准狠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老皇帝知道冯坤和沐贵妃有私情,但不知表姐弟+冯坤想他死。顾莞把他这句话品了一遍,觉得没啥大问题,她也就不管了。只要这个条件兑现,其他的都不是事。 谢辞也是这么想的。 "冯坤为什么找我做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谢辞去了李弈那边,稍稍合计之后,随即折返,他将吩咐谢云将过程告知等待已久的秦关等人。谢辞坐在大书案背后,淡淡地道。 刚才顾莞也隐晦地说过,老皇帝这么猥琐冯坤这么狠, “我们有可能会牵扯到这里头去。”但谢辞思索片刻, "先不理它。"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这个冯坤,确实洞悉人心,他们回京,本来就是一往无前火中取栗,火大和火更大,并无区别。谢辞几乎是冯坤一开出了条件之后,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就算这个江宁是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一闯! 没什么好说。 立马一锤定音。 顾莞也没有意见, "嗯,那不错的。" 诶,就是不知道,这辈子的清水战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北戎被提前撵回去,这辈子还有王庭瘟疫吗,还会有新帝被掳国门告破吗? 不知道,但反正时间不会久了,这样的环境底下,积蓄势力是肯定没错的。 "就这样吧,都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谢辞言简意赅,大家随即站起,拱了拱手,鱼贯退了出去。 顾莞闻言斜瞟了谢辞一眼,也站起身走出去,谢辞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莞莞?”卧槽,还莞莞,谢辞学坏了,怎么这么会打蛇上棍?是请教的哪路明师?顾莞座位靠前,走在最后,谢辞腾地站起,一个箭步赶在她迈出门槛前拉住她的腕子。 顾莞: "……" 不过外面刚出去的人很多,顾莞可不打算就私人问题暴露人前,于是停了一下,就被谢辞并肩拉着手了。 “我送你回去吧?” 顾 莞甩开他的爪子,谢辞也不生气,一路送到她回去,直到她进了屋。 谢辞站在屋外好一会,侧耳听着她行走方桌旁坐下,他低低地说: “对不起,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秦瑛让他站稳了,千万别往后缩,但谢辞还是觉得,他欠顾莞一个道歉。 很低的声音,原来顾莞本来听不见了,但这个驿舍房舍半旧木墙有点开裂,那一丝浅浅的声音顺着长满苔藓的罅隙被风送进来了。 然后他和往常每次一样,送到地就回去了。 顾莞忍不住呼了口气,哎呀妈呀,她搓了搓脸,把自己往床上一抛,啊啊啊啊。 但气也气过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谢辞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上辈子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段话, ——他可能不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对她好。他也不知道怎么追女人,但他知道不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敷衍。 千万般的真心,谨奉于一人之手。 当初看这段话的时候,顾莞真的有被最后一句戳到了,但今日今日,她居然忽然想起这两段话。 顾莞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唉,她是不是也该面对现实了? 有些心淡了,没意愿去想去涉及,但现在真的生生被谢辞给挖回出来了。 顾莞也不是个爱拖泥带水的人,她坐起,抱膝想了半个小时,她最后拉开门扉。 宁静的夜色中,一双小巧的厚底布靴子在迎着晚风小跑到前院,几乎是那轻盈的步履声刚停在房门之际,两扇门扉就“咿呀”一声被从自内猛地拉开了。 谢辞一身雪白寝衣,两手拉开房门,晚风吹拂,顾莞散碎的发丝和深紫色的丝绸披风在纷飞鼓动,她白生生面庞映着夜色,一双玲珑剔透眼眸像月色一样清亮,滚动晶莹。 她说: “谢辞,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吧。”可能很快。 但她真的需要一点点时间,等她收拾好心情,放下一些人和事,她就开始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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