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这么快就从那样的角色中转换过来,即使是拥有被霍格沃兹以严苛出名的斯内普称赞的大脑的艾伯特小姐。 克劳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那种酸涩的情绪压了下来,正视眼前这个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的谈话里,他们几乎没聊什么东西,不过是她在博弈的牌桌上向对方展示自己手头上还保有多么庞大的筹码。 一个巨大的野心需要无数的资源堆砌,无论他们想要的是什么,都需要从最微小的时刻开始积蓄。 不过,如今的格林德沃却不像个阶下囚了。 一种夺目的、生的光芒,从他的眼里重新燃起了。 年迈的大魔法师的背挺得很直,听着她对于“计划”的滔滔不绝,终于在此刻起,感觉到了一丝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共鸣。 他有那么一丝了解了。 为什么邓布利多热衷于所谓的“教育”,要把自己和理想都囚禁去一个小小的学校。 “教育”。 这个词相当的玩味。 就像在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能够出一个举世震惊、引起英国百年骚乱的汤姆·里德尔。邓布利多将这一切“归功于”他没能好好给予汤姆·里德尔一个良好的教育。汤姆·里德尔是他教育史上的污点。 但显然,阿不思看起来对这个女孩很满意。 格林德沃用愉快的眼神看着她。 他终于在某方面能够暂时和邓布利多达成一致,这是他们彼此之间很多年没有的。 克劳尼亚手矜持地搭在破旧的木板桌上,从某个阶段过后,她身上升起了一种新的气质。 “过快的发展会冲击市场。” “那么过快发展的科技会冲击社会。” “这会动了更多人的蛋糕。” “我不确定是否应该占有这样大的市场份额,先生。您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对于格林德沃来说,未来和远见都是一种好用的工具。 他左右端详着,指了指她的眼睛。 【他根本没在听。】克劳尼对老人有些孩子气的动作有些无话可说。 “怎么了呢?先生?”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眼睛,总是变来变去的。为了不引起恐慌,克劳尼大半的时间都维持着变形术。人们已经太恐惧再出现另一个格林德沃了。 或者不是人们,是这个地方的魔法部。 但显然这种方法在这个监牢里头一点儿也不管用。或许用阿尼玛格斯附带的变形咒可以改变这种情况。 克劳尼有点儿懊恼:“它总是这样,所以,它的颜色还是不一样?” “是的。我就说,这不太一样。”格林德沃凑近了看,他得到了一种新的感觉。 这眼球看上去与他的相似。在人们当中,拥有异色瞳孔的人是非常少见的。 魔法的世界拥有更多的意外,但这种天生的能力被后天取得,确实万中无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每个人都想要去获得未来,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 “等我发现时,它就已经这样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 “它原本是黑色的。” “你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吗?”格林德沃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明白。”她说,“从我能够看见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开始。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发生了变化。” “这是先知的特征。”格林德沃说。 “但是,我看不到更远的。” “我没法控制我想要看到的东西。”克劳尼觉得这和她丢硬币差不多,她没法看到更远的,也没法看到有用的。 “如果未来是可以观测的。”格林德沃意有所指地说,“他就不叫未来了,克劳尼亚。” “总而言之,这是好事。” “我可不确定。”克劳尼说,“没人能够得出结论。”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默认格林德沃在岔开话题。 “我听进去了。”格林德沃说,“不要抱怨我突然提起这件事。” “你的想法很好,但,你为什么总执着于那个‘汤姆·里德尔’?” “什么?” “你的规划其实很明确。”他这时候确实表现的像是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了。格林德沃的脸上露出了堪称是慈祥的笑容。 “但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一个已经失败的人呢?” 克劳尼闭上了嘴。格林德沃岔开了话题,并且成功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对于她来说。 而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 该怎么说?她见着了这个掀起巫师界血雨腥风的男人死在了一个只活跃在英国的独裁者手上吗? 还是说,因为伏地魔杀人不眨眼? 格林德沃儒雅又英俊,手上因为长期的关押变得骨瘦嶙峋,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是一个卓绝的巫师。 当然,不止这个,。 眼前这个人不止是一个卓绝的巫师,还是一个曾经手上屠戮过无数生命的政治家。 想要得到对她没有爱的格林德沃的青睐,和他谈论带有感情的生命是没有价值的。 她能够在曾经与他无数次的谈话中证明这一点。 军队和变革总是需要流血的。 有牺牲的人,也会有替罪羊。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耿耿于怀一个失去了性命的、或许交情不深的人,并不是一件值得提及的事情。 格林德沃对几乎所有事都不屑一顾,他在史书里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但他却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矛盾的特质很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没再提到奇洛的事。 “因为他还算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克劳尼回答他的问题,用另一个角度,“他能够撬动其他的人成为他的拥磊,这就很难得了。” “而且他一样是白手起家。”克劳尼回答,“我很好奇。” “一个混血是怎么做到让纯血家族的人们都马首是瞻的呢?” “这很简单。”格林德沃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必要,“因为他很强大。” “除了力量之外,没有其他制衡的因素吗?” “一只蚂蚁和一个人。”格林德沃说,“这就是他眼中的自己和其他的人。” “你认为蚂蚁和蚂蚁有什么区别吗?他们可以左右一个人的想法吗?” “魔法就是这样的存在。”格林德沃的指尖敲击着空彤彤的木板,“只是有的人走了弯路,不想运用这种生来就卓绝的特性,以至于让自己埋没其中。” “被其他的、无关的事情牵绊是一种非常愚蠢的选择。” 格林德沃不是在说自己,也不是在说她。至少现在不是。他的眼睛偏移了。 邓布利多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知道格林德沃指的是什么。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 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他之间的隔阂并不只是对于巫师们应当走向何方的意见不同。还有对于亲人的态度。 当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妹妹失手死在他们争执的那一天时,他们两个之间脆弱的理由就消失了。 格林德沃反对阿不思邓布利多被家庭所累。 当然,确实是这样。 如果没有家庭,邓布利多本可以飞向更远大的世界。 而不是只能艰难地拉扯、籍籍无名地消失在一个小村庄。 但亲情是无法割裂的链条。 人们需要爱。 他的世界里,亲情比爱情来的更早,当他没法同时拥有两个的时候,他只能选择那个可能被伤害的。 “但感情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克劳尼。”邓布利多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一个人因为拥有了对周围人的感情,然后她才能够成为一个人。” 邓布利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双即使历经艰辛也难以磨灭的眼睛:“每个人都需要这样的事物,只是有的人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他们好像在吵架。 因为格林德沃的脸很快就黑了下来。 只不过碍于有眼前还有其他人没法发作。 他要送客了,克劳尼猜测。 “时间到了,克劳尼。”邓布利多说,“很抱歉,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 “很高兴见到你,盖勒特。” 她被邓布利多强势地带了起来。 “再见,盖勒特。”她不得不和他道别,“很高兴见到你。” “再见。”格林德沃又变戏法一般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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