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还有伤,此事宜缓不宜急,还是明日再去吧!” 韵儿理解明哲想要尽快找到轩辕剑的感受,但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如今正是需要修养生息的时候,轩辕剑的事不如暂且搁置一边,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明哲看得出韵儿是为他好,但韵儿不清楚他此刻的处境。南宫明给他安排的这些事,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痛。这些事若不尽快落实,恐酿成大祸,到那时悔恨晚矣! “无妨!反正我身上这点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倒不如把这件事解决了,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自己的身体如何,明哲比谁都清楚。他身上的伤没个十来天是好不了的,再加上南宫明为教训他,趁他不备,用内功震伤了他。如今新伤旧伤加起来,他也不知道何时能彻底痊愈,倒不如把这件事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可是……”韵儿还是不放心明哲,正要劝说他,却被他先一步打断,“没有什么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必为我担心!此事不解决,我寝食难安,你就当作为我好,让我把这件事办了!” 明哲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韵儿再拒绝他,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鸢儿自知明哲心意已决,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索性答应了明哲请求。 明哲欣然道:“就这么定了!我见天色也不早了,你俩准备准备,等会儿便出发!” “嗯!”韵儿和鸢儿点点头。 落日的余晖照在大地上,这是黑夜前的最后一丝温暖,天边的云彩犹如枫叶般通红,留下一道亮丽的风景,清风拂过柳条,光影交错,虹桥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汴河渡口停满了船只,一天的忙碌让船夫们疲惫不堪,是时候泊船夜归,好好休息一下!街道两旁的商铺也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是时候闭门歇业,好好整顿一下! 早市的结束,亦是夜市的开始。 汴京的夜市,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线。酒楼里传来的喧哗声,赌坊里传来的嘈杂声,乐坊里传来的乐曲声,都是夜市的特色。 几日前的画舫刺杀,确实震惊了不少人,但这并未影响夜市的开放。街上的人依旧很多,有的漫步长街,有的忙碌奔波,有的结伴同行,有的独身一人。 这些人中不乏有来自异地的游客,他们早就听闻汴京夜市辉煌无比,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一般,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他们有的结伴而行,游览京城风光,觉得累了,便找一家酒楼,坐下来,点上几个菜,共饮一杯酒,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选择,夜市之中还有许多值得一去的地方,临近汴河旁的怡红楼,便是许多游客的选择。 他们来怡红楼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见一见传闻中剑器舞的传人——公孙玉雪。 昔者公孙大娘凭一手剑器舞,天下闻名,而今她的传人公孙玉雪,亦是如此,一曲《西河剑器》,便叫无数人赞叹不已。 明哲等人也见识过玉雪姑娘的舞姿,那可谓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玉雪姑娘的舞姿有目共睹,天下闻名,说是世间第一舞姬也不为过。怡红楼正是有她坐镇,才生意兴隆,往来者数不胜数。 明哲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找玉雪姑娘问清画卷之事。 明哲走在街上,边走边叹气,韵儿和鸢儿并未呆在他身边。他们一出府,韵儿便带着鸢儿到处乱逛,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明哲对韵儿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先前韵儿还极力劝阻明哲不要出门,如今倒好,把明哲丢在一边,自己则带着鸢儿到处乱逛。明哲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去!照顾病人便是这么照顾的么?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一个人出来!” 明哲握紧拳头,眼神凌人,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旁边的路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吓得赶紧跑开,生怕他发起火来,不分青红皂白,波及到自己。 “明哲,你快过来!”韵儿向明哲招手,示意他过去。 明哲回过神来,看见周围的路人都以异样般的眼光看着自己,从他的两旁绕着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生气的样子有多么吓人,他不失礼貌地尴尬一笑,迅速撤离现场。 “完了,这回丢脸丢大了!”明哲自认倒霉。 他跑到韵儿这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跟过来,也没人看见,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找我什么事?” “明哲,我想要……”韵儿拉着明哲的衣袂,指着摊上的一个糖人。 “不就是一个糖人吗?你想要就买呀,我又不拦着!”明哲不假思索道。 “明哲……”韵儿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明哲好像明白了什么:“韵儿,你不会没带钱吧?” “嗯!”韵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明哲才不信她的鬼话,“别逗我了!你一个世家千金,岂会有拿不出钱的道理?” 韵儿恨不得白明哲一眼,她也不想找明哲要钱,谁叫她出门的时候,走得比较着急,身上除了带了把剑,其余的都没带。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当然要玩个尽兴,遇见自己喜欢的,正准备掏钱买下,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她本想找鸢儿借钱,奈何鸢儿身上也没带钱,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明哲。 “明哲,这钱就算我欠你的,日后我一定还你!” 明哲正气头上,本想拒绝韵儿的请求,但转念一想,他还有一些私事要去做,不如…… “钱我可以给你,不需要你还,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韵儿只想着要钱,哪顾得上什么后果,一口答应了明哲的要求:“好,我答应你!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你带着鸢儿在街上随便乱逛,我去办一些私事,我们最后在怡红楼会和即可!”明哲这人也很爽快,随手便把钱袋丢给了韵儿,“按我说的做即可,不必问为什么。替我照顾好鸢儿,顺便也照顾好你自己!” 韵儿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心里很是纠结,一边是自己想要的,一边是明哲提的要求,她看了一眼鸢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刚想拒绝明哲,却听见明哲对鸢儿说:“鸢儿,哥哥去办点事,你好好跟在韵儿身边,哥哥办完事便来找你们!记住,照顾好自己,别让哥哥担心!” 鸢儿竟也不多过问,点头答应了明哲,“鸢儿知道了,祝愿哥哥早去早回!” 明哲欣慰地笑了,“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话语刚落,明哲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半点留恋之情。 韵儿愣在原地,她知道鸢儿听明哲的话,但也不至于听话到这种程度吧!叫她做啥就做啥,也不多过问,韵儿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评价鸢儿。 “鸢儿,你就不想知道明哲背着你我偷偷做了什么?” 鸢儿摇摇头,一脸天真地说:“哥哥不想让我们知道,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按他说的做即可,其余的无需我们操心。” 韵儿简直无语,她从未见过像鸢儿一样这么听话的人。 “罢了,我们还是继续逛街吧!” 韵儿心累了,不想再说下去。 “好啊!”一提到逛街,鸢儿就异常兴奋,甚至比韵儿还兴奋。她指着摊上的糖人,脸上带着笑容,“韵儿姐姐,我们买两个糖人吧!” “嗯!”看着鸢儿孩提般的笑容,韵儿不知觉沦陷了。有时候,她挺羡慕明哲的,他的身份虽然低微,但至少他还有一个听话的妹妹,不像她身边除了南宫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鸢儿的目光看似落在韵儿身上,实则她一直在望着明哲离去的背影。她不是不想问,只是她问了,明哲也不会说。明哲的性子就是这样,自己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说。 鸢儿望着明哲离去的背影,回想起明哲再三嘱咐的话,她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忧心有仲:“每次都说照顾好自己,你又何曾照顾好你自己?每次都叫我不要担心,你又何曾让我省心过?每次嘴上都说着为我好,可你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吗?自诩诚信高洁,可你答应我的事又有几件是做到的?” 鸢儿心里埋怨明哲,可就是不恨他,任他如何对待自己,她就是恨不起来!可能这便是亲情的力量吧! 明哲走在街上,不停打喷嚏,走一步打一个,走一步打一个,一路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个喷嚏了! 明哲擦了擦鼻子,“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他决不会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韵儿和鸢儿就开始说他的坏话。那两人看上去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背后却是这个样子,平日里明哲待她俩也不薄啊,这个时候却在他背后说他坏话,不得不说明哲也够倒霉的,他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边走边注意身边的动向,从相府出来他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也曾停下脚步,试探那人的功底。那人神不知鬼不觉,他停则停,他动则动,不露半点马脚。明哲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出那人。 若是南宫明的人,明哲倒也不太担心,反正自己要做什么,南宫明心里清楚,就算派人跟着他们,也无伤大雅。 明哲担心的是,此人并非相府之人,而是武召的手下。武烈遇刺后,武召便派人日夜监视相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明哲他们从武侯府不辞而别,转角便往相府跑,想必武召便是从那时种下了疑心,所以他们从相府出来的时候,武召的手下便盯上了他们。 此地街道开阔,小道显眼,不宜甩掉身后之人,明哲索性让那人跟着,反正他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密场所。 明哲沿着街道,一路向前,直至走到一家酒楼的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他抬头一望,酒楼的招牌映入眼帘——金麟池。 明哲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前脚迈进酒楼,后脚就有小二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客官,外面春风微凉,不如进店饮一盏清酒,暖暖身子!” 人家热情招待,明哲也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了小二:“如此甚好!还请带路!” “好嘞!客官,里面有请!” 小二领着明哲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耐心询问明哲想要喝什么。 明哲四处张望,这家酒楼的客人还真不少,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看衣着打扮,不乏有达官贵人。店里的伙计上下奔波,忙都忙不过来,旁边的客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断催促小二赶紧上菜。 “小二,你们这儿的招牌是什么?” 明哲问起这个,小二那是言无不尽,张口就来:“客官算是问对人了!来我们金鳞池的客人,无一不点上一壶金鳞醇!这金鳞醇可是我们酒楼的特色招牌,喝过的人都知道,这酒醇香四逸,绵而不腻,回味甘醇,后劲十足,使人飘飘欲仙,喝了一壶还想再来一壶。但我们酒楼有不成文的规定,每桌客人只能点一壶金鳞醇,恕不续盏!这金鳞醇酿制工序繁琐,耗时耗力,而且需得风雨大作之日酿制方可,否则酿出来的酒就喝不出那种感觉。” 明哲顺着小二的话,接了一句:“这就叫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化蛟龙!” “客官说的在理!”小二阿谀奉承道。 “酒是如此,须得天时地利;房是如此,须得秣马厉兵。” 小二的神情突变,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然,手脚不协调。他仔细打量明哲,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明哲,但他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来此的目的不简单。 “客官稍等一下,我去请我们掌柜过来!” 小二走向柜台,跟掌柜窃窃私语。 明哲看见这一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难以置信地看向明哲,他再三确认,小二依旧点头表示肯定。他们谁也没见过明哲,对明哲还是有些不放心,掌柜吩咐小二:“这里先交给你们打点!我去会会他!” 掌柜放下手中的账本,径直走向明哲,“这位客官,可否换一个地方说话?” 明哲点点头,很爽快地答应了掌柜:“那是当然!” 他们移步后院,这里人少,不会有眼线,周围也都是自己人,不怕消息外泄。 “有什么事便问吧!”明哲看得出掌柜还不信任自己,索性大大方方,减轻掌柜的怀疑。 掌柜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客官来此的目的为何?” 明哲懒得解释,直接掏出相令,“我奉丞相旨意,前来巡视秣房!” 掌柜看见相令,立马下跪请罪:“臣王凌见过大人!方才臣不可确定大人身份,只能将大人带至此处,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这本就是你的职责,我不会怪罪于你,起来吧!”明哲扶起王掌柜。 王掌柜心有余悸,不敢有怠慢之处,“敢问大人,丞相大人派你巡视秣房,可是有什么事安排我等去做?” 明哲从南宫明那里打听到秣房的地址,便借着去怡红楼的理由,偷偷溜出来,把韵儿和鸢儿支开,独身一人前来秣房。 秣房集情报、暗探、刺杀、监察、编纂于一体,共分为三处,一处监察台,职能监察百官,二处情报部,职能收集情报、编纂文稿,三处刺杀课(同科),职能暗探谍者、刺杀除患。 明哲来秣房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弄清几日前的画舫刺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秣房的眼线遍布全国,没有什么能逃脱秣房的监视。 明哲想弄清画舫刺杀一事,不过是为了打消心中的顾虑,他实在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幕后之人竟会是他!但如今种种迹象都指明,他即是幕后操手! 想要弄清武烈遇刺一事,只能依靠秣房,明哲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要不然他是不会随意调用秣房的。 “回大人,此事情报部已经调查过,但都毫无进展!那群杀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自从画舫刺杀未遂,他们便消失在京城中。我们调查过京中各处,但都查无线索,我们只能将调查范围扩大到京城周边,但结果大失所望,我们依旧未能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王掌柜的回答并未出乎明哲的意料,他早就料到秣房找不出幕后真凶,因为秣房的手即便再长,扩大调查范围,也都是无用功。整个汴京城都有秣房的眼线,唯独皇宫没有布置眼线。 如果这群杀手是宫里人豢养的,秣房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凶手。秣房虽不受朝廷管制,但在宫里布置眼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宫中戒备森严,消息难以传出,单说宫中的九品高手有多少,这就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秣房海纳百川,收容能人异士,有志之才,刺杀课的高手如云,九品身手的不乏有十人以下,但与宫里的那几位相比,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为了安插眼线,耗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根本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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