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无一物的院子里,此刻却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她四下观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奈何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她开始感到不安:“他不会骗我吧?” 她按照约定,一大早就赶到这里,可眼下除了她一人,什么都没有。早知如此,昨日她就不该回去,是她太过天真,不懂得人心叵测,若是她狠下心,跟紧他们,结局或许就不会如此。 现在后悔,又能如何?人都已经走了,她即便后悔千遍万遍,也于事无补,到头来伤心的还是自己。 “陆渊,你个大骗子!”她怒吼一声,宣泄心中的愤怒,她明明如此相信他,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婉仪小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陆某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骗子?” 婉仪蓦然回首,一脸吃惊地看着明哲,“你……你没走!” 明哲就猜到婉仪会是这副表情,波澜不惊地说:“陆某答应过婉仪小姐的事,即便再难,也会竭力而为之。诚信高洁乃陆某行事之准则,陆某怎会刻意抹黑自己?还请婉仪小姐放心,陆某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废!” 婉仪有些尴尬,清咳一声,转移话题:“看你这么诚恳,本姑娘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你既然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为何第一眼看到我,不是出来与我见面,而是躲在一旁,看我心急如焚?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婉仪目光犀利,宛若一把利剑,直接刺穿他的伪装,让他无处遁形。她把责任都推给明哲,让他也陷入窘境,体会自己的感受。还好明哲早就料到南宫韵会这么做,提前备好了说辞,不然这回他还真的要栽在南宫韵的手中。 “陆某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看看婉仪小姐的耐性。闯荡江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风餐露宿,寄居荒野,整日过着‘天为屋,地为床’的穷苦生活。若是婉仪小姐连这点耐性都没有,陆某也没必要继续履行我的承诺。咱们不如好聚好散,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条路走到黑,井水不犯河水!” 明哲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威慑南宫韵,让她不敢轻易招惹自己。本想着南宫韵一定会苦苦哀求,请求他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却不料南宫韵居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你说完了?” 陆渊难以置信,嘴角微微颤抖,“我去,这是闹哪一出?” 南宫韵波澜不惊地说:“既然说完,那我们何时上路?” 南宫韵的冷静出乎他的想象,他都这么说了,南宫韵居然一点都不在乎,说话有条有序,波澜不惊,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去,大姐你就不能给点反应?我好歹也要面子的!”明哲无动于衷,拿南宫韵一点办法都没有。 南宫韵一眼就看穿了明哲的心思,反问道:“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耐心吗?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旻间云卷云舒。” “你……”明哲被南宫韵弄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 鸢儿看到明哲吃瘪了,忍不住笑了,“哥哥,你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这次他失算了,但明哲还是想问:“婉仪,你就不担心,我一气之下撕毁约定,带着鸢儿离开此地?” 婉仪娓娓道来:“你不会这样做!你说过,你答应我的事,无论多难,都会竭力而为之。你这人把诚信高洁看得如此重要,如果你真想离去,不会找这个理由。你嘴上说着考察我的耐性,实际上是想看我出丑吧?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身份,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你堂堂一代大侠,怎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说出去,也不怕玷污了你的名声?” 婉仪把明哲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偏不倚地刺入明哲心中。这让明哲更加肯定,南宫韵这人心思细腻,胸有谋略,能从他人之言语,窥探他人之心境。像她这种人能避则避,躲不了,也只能认栽了! “婉仪小姐,陆某说不过你,承让!”明哲双手抱拳,腆着一张无可奈何的脸。 婉仪一点也不在乎明哲的态度,从他的身边径直走过,走到鸢儿身前,握住鸢儿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鸢儿,“予薇妹妹昨夜就住在这里?” 鸢儿不假思索地说:“对啊!” 婉仪看了看周围,一脸嫌弃地说:“此地如此破旧,你怎能住在这个地方?肯定是你那哥哥吝啬钱财,不肯带你投宿客栈。可伶我家鸢儿在这里受苦啦!” 婉仪这番举止,让鸢儿有些受宠若惊,明哲则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去,你说谁呢!要不是你,我会带鸢儿住在这个鬼地方吗?你倒好,恶人先告状,把罪责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想无事找事,那好我成全你,今日不把你打趴在地上,我就不姓陆!” 明哲差点没忍住,正要动手教训南宫韵,好在鸢儿给他使了个眼神,他才没动手。 “婉仪姐姐,哥哥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昨日,我们闹得沸沸扬扬,城中必有许多人盯上了我们,企图夺取承影剑。哥哥为了避免挑起事端,没有选择投宿客栈,而是迫不得已带鸢儿住在这里。这里的条件虽说简陋,但也勉强可以住人。我和哥哥住在这里,既不暴露我们的行踪,也可以在此地静候婉仪姐姐到来,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鸢儿为明哲辩解,她的心始终站在明哲这边。 “他真是这么想的,不会是你为他开脱罪行,故意编的吧?”婉仪握紧鸢儿的手,看起来很担心,实则惺惺作态,就是想气一气明哲。 明哲一而再再而三地压制心中的怒火,若不是看在鸢儿的面子上,他早就动手了,哪会任由南宫韵胡说八道,诋毁自己的名声。 “婉仪小姐,我知道你记恨我。昨日我让你放下身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确实让你很没有面子,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不过今日你口无遮拦,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我难免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还请婉仪小姐不要试探我的底线,免得玩火自焚,引火上身。” 明哲今日把话撂在这里,至于南宫韵是否听得进去,他不在乎。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人亦如此,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不管南宫韵是何身份,也不顾他们之间有何约定,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字——死。 眼看明哲的情绪不对劲,南宫韵立马换了副嘴脸,“我都是开玩笑的,明哲,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堂堂一代大侠,胸襟宽广,肯定不会与我一介女子计较。你就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绕过我这次,好吗?”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明哲,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带有淡淡的忧伤。 她也知道明哲不好惹,不过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她还没向谁低过头,跟别提跪地哀求了。可明哲一日之间,让她丢尽颜面,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非要与明哲争吵几句,杀杀他的威风。 南宫韵都这么说了,他若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反倒成了他的过错,“罢了,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我姑且不与你争辩。但我还是想说,江湖凶险万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脾气好,婉仪小姐若再口无遮拦,很可能引祸上身,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明哲虽然这么说,但婉仪一点都不担心。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看上去挺恨她的,实则是想提醒她不要乱说话,所谓一言成千患,她若不抑制嚣张的态度,很可能给自己惹来麻烦。 “好,我都记住了!”婉仪敷衍地说。 明哲懒得与她计较,索性当作没看见。鸢儿家在两人之间,也挺不容易的,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此事已了,明哲突然想起了昨日之事:“婉仪,我不是叫你午时再来吗?为何一大早你就赶来此地,莫不是有什么变数?” 婉仪的提前赶到,让明哲惶惶不安,生怕出什么事。 婉仪听见明哲提及昨日之事,气不打一处来,指责明哲:“还不是怪你!若不是你说今日午时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要交代我一些事,害得我一整夜都睡不着觉,一直在想你会对我说什么,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我至于今日一大早就赶来此地吗?我本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们果真住在这里,也省得我到处找你们了。明哲,你就别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省得我胡思乱想,坐立不安。” 明哲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南宫韵是因自己昨日留下的话,所以才提前赶到此地。 “我的大小姐,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没想到……唉,真是不让我省心啊!” 明哲不能对南宫韵动手,只能叹息。 婉仪却不领明哲这份情,她一心只想知道明哲想对自己说的话,就因为这事,她一整晚都没阖过眼。 天一亮,她就收拾好着装,迫不及待地赶到此地,看看能否遇见明哲,解开心中的疑惑。 “明哲,你别说别的事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经过一整晚的考虑,你想的怎么样了?”婉仪开门见山地问,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看见婉仪迫不及待的样子,明哲偏要卖关子,捉弄婉仪,“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怎么样,生不生气啊?” “明哲,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婉仪气得直跺脚,指着明哲,目光凶煞,“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偏要揪着不放,我是上辈子欠你了,还是咋地,你非要这么捉弄我!明哲,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理你啦!” 明哲没料到婉仪的度量居然这么小,才说了她几句话,她就受不了了。没办法,自己惹出来的祸,得自己解决,他只能哄一哄南宫韵,看能否挽回当前局面。 明哲委曲求全:“我的大小姐啊!我怕你了行不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生气。”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南宫韵立刻从悲转喜,露出得意的表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的事,不会轻易反悔,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明哲虽然很不想说,但事都已到此等地步,他再刻意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好,我且问你,你昨日答应我的事,是真的想好了,还是编造谎言骗我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想好了,我像是那种随意做决定的人吗?” 明哲虽然不太认同南宫韵的身份,但一事归一事,他既然答应了南宫韵,就一定会办到。 “我姑且信你这一回,其次你说要交代我一些事,敢问是何事?” 明哲就猜到婉仪会这么问,“这件事不慌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明哲暂且卖了个关子,等到时机成熟,他再与南宫韵细说。 南宫韵想问的也只有这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明哲已经回答她了,结果差强人意,勉强可以接受。第二个问题明哲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但他承诺不久之后便告诉她一切,所需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婉仪小姐,我还有别的问题想请教你,不知你可愿意为在下解答一二?”明哲的语气很平和,不敢有任何偏激的举止。 “你想知道什么?”婉仪一头雾水,明哲刚才还对自己不耐烦,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客客气气? “不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聊吧!”明哲邀请婉仪进屋内一叙。 起初,婉仪是不想去的,但看到明哲使了个眼神,她立刻心领神会,“正好!我也累了,那就我不客气啦!” 婉仪前脚踏入屋内,明哲后脚就把门给锁上了,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哲压低声音:“我的大小姐,你被人跟踪了,你不知道吗?” 婉仪蓦然一惊,“什么!” 瞧她的表情,应该是完全不知道。明哲也没指望她察觉到,“婉仪,你平日里出府身边总有侍卫跟着,对吧?” 婉仪点了点头,“不错,那些人都是我爹安排的,目的就是保护我的安全,平日里他们对我也都是形影不离的,无论我去哪里,他们总会跟在我身后,时刻维护我的安全。” 婉仪的回答与明哲想的相差无几,他大致能猜到屋外那群人的身份,不过还需进一步印证。 “那你今日出府的时候,有没有带上他们?” 婉仪一脸嫌弃地看着明哲,“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见你们,当然不可能带上他们啊!他们表面上是我的贴身护卫,实际上都是我爹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婉仪也不是糊涂之人,这么明显的事她还是看得出的。 “那你是如何离开相府的?相府人多眼杂,周围还有你爹布下的探子,你若离开相府,你爹岂会不知?” 明哲说的这些,婉仪早就想到了,“我知道我一旦离开相府,我爹一定会知道,所以我只能耍一些手段,避开我爹的眼线。” 婉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原来南宫明早就上朝去了,相府里除了那些佣人和侍卫,就只剩下婉仪一个人。她找来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似的婢女,让她假扮自己坐在屋内看书,并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搅自己。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相府了,而且不会被南宫明的眼线察觉到。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那些人应该不会识破,为何明哲会说屋外有人? 明哲解释道:“你的计划看似没有问题——你爹不在相府,整个相府的人都得听你的差遣,你叫他们不要打搅自己,他们肯定唯命是从,这样做确实有助于隐藏你的身份,便于你出府。不过坏也坏在这里,我且问你,平日里这个时候你在干嘛?” 婉仪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练剑啊!” “这就对了,平日里这时你在练剑,而今日你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不准任何人打搅,如此反常之举,那群侍卫岂会注意不到?他们是南宫明故意安排的,监视你只是一方面,保护你才是根本。你若出事了,南宫明必定饶不过他们,他们自然不敢放任你随意出府,即便出府了,也要紧跟在你的身后。你虽绕过了佣人的眼线,却没绕过他们的眼线,到头来,就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左右不是办法。” 经明哲这么一说,婉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跟着我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为今之计是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开他们的眼线。”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们就堵在门外,我一出去,必然会落入他们的手中。那我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婉仪正气头上,明明都快火烧眉毛了,明哲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你先别急啊!我既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自然是想好了应对之策……”明哲得意一笑,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二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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