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大饼画得足够大,只是不知道高如雁会吃下去吗?” 官道的狭窄部分已经过去,临近易马县,路越来越宽,更像是一条官道了。 四马齐驱,齐寻元好奇地问道。 今日早上,他们几人已经从高如雁的老窝拿了所有贪墨的灵石。好家伙,整整十二个大箱子,箱子在苏惜雪的要求下,被一个个得打开来,晶莹剔透,灵气浓郁的灵石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当场,在高如雁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时,苏惜雪和石啸流下了哈喇子。齐寻元和朱薇琴好一些,毕竟家里是不缺钱的主,但惊讶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他们以前所见到的庞大灵石,大部分只限于账目上的,亲眼所见的真金白银,还是第一次。 温文尔雅地抹掉嘴角的口水,苏惜雪干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把高如雁打发走了。 高如雁如释重负,忙不迭地按照昨晚的计划溜回了易马县。 对于他这样的“叛徒”,回到姜家才有可能发挥最大的破坏。二来,他如此急不可耐地回去了,也是因为看到自己拼搏半生的财物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打了水漂,这让他着实抓狂。若非定力足够,又有苏惜雪这样的妖孽镇场子,否则高如雁或许当场暴起,化身护食的野狗。 此刻,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而确认了高如雁确实走了,苏惜雪和石啸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一点矜持都没有,登时化作了打劫的强盗,撸下两箱子,当场分起赃来。 行动之迅速和熟稔,让作为小伙伴的齐寻元和朱薇琴惊呆了。而令他俩哭笑不得的是,他们也被分到了,一下子从看客成为了“从犯”。 齐寻元还好,毕竟随其父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朱薇琴则正派多了,看着盘坐在箱子前,仔细清点灵石的苏惜雪,劝诫道:“惜雪,这不好吧?” 苏惜雪却振振有辞:“姜家的事情很难,万一没成功,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对吧,石啸?” “没错。”石啸脸上的笑容都快变成花了。他虽说是部落首领的儿子,奈何家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太多,所以也是个“可怜”孩子。 这一瘦一胖的财迷已经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现在想起来,齐寻元依旧觉得有趣。不过,有趣之余,他还是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不会吃的。哪怕这张饼是画出来的,高如雁也吃不下,吃了,得撑爆肚子。” 齐寻元没有想到苏惜雪会如此的直白:“哦?” “之前他信了我的花言巧语,才会在某种程度上,勾勒出了自己锦衣玉带的高大形象。但是,他一回去,又亲眼瞧见了姜大巨人,那么高如雁建立在幻想上的高大形象,瞬间萎靡不振,又变回了阴暗角落里的杀手。”苏惜雪却一点都没有担心“高如雁”这枚奇兵会失去应有的价值,最后总结道,“上不了台面的人罢了。” “嗯,这话倒是不错。” 石啸拍了拍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王庆和陈阳:“他们怎么办?” “投石问路,”回答石啸的是齐寻元,“不知姜云岐看到自己忠实的手下被我们抓住了,会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都不好吧?若是救下来,坐实了姜家豢养死士和杀手。虽然这对于大部分的家族而言,是一种常态,但摆在明面上,只会让旁人人人自危。但若是狠下心来,必然会寒了其他给姜家效力的人。哦,对了,”石啸恍然大悟,“高如雁回去了。” “这就对喽!”苏惜雪拊掌,坏笑起来,“我倒是想亲眼见识一下高如雁的表情。” “如此说来,惜雪,你已经觉得姜云岐会杀了王庆,陈阳二人?” “寻元兄,你这是明知故问。无趣啊!” “哼……” 比起姜家的声誉,王、陈二人的性命则毫无价值。 一直静静聆听几人交流的朱薇琴提醒道:“其实我们已经赢了姜家一把。” 苏惜雪立马对此表示感兴趣。 “我们活着来到了易马县的城楼下了。” 朱薇琴松开缰绳的左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映入眼帘的城楼。 随着几人的靠近,城楼在他们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它显得如此朴素。青砖石条上的点点苔藓,或青或黄,无言诉说着时间的流逝,迎风而展的各色旗帜则鲜明而有活力,角楼却是摇摇欲坠,似是因为远离了战火而失去了本来的功能。 这承平的景象是好事,却又是坏事。 “我们是带着旁人的期望来的,走了他们想走,却永远走不了的路来的。我们可不能输了。”苏惜雪知道朱薇琴想说什么,脸色微沉,领着齐寻元,朱薇琴和石啸来到易马县城楼下面护城河前。 护城河和年久失修的角楼一样,浅浅的一汪河带清澈见底,已经成为养鱼虾的地方。 “咚,咚,咚……” 苏惜雪目光沉静,从上书了“易马县”三个大字的城楼牌匾上落到了似有一丝微光透出的古老大门,淡淡道:“来了。” 急促的鼓点声响起,似乎久未打开的城门终于在一阵犹豫下缓慢开启,厚重的灰尘掉落,升腾起灰蒙蒙的烟雾。 这种不情不愿的感觉,像是深闺小姐第一次去见意中人时,因为打扮,因为害羞而慢吞吞地让人心急。 可惜,开门的人不是千娇百媚的黄花儿,等待着开门的苏惜雪他们也不是什么意中人。 这就是这世间的无奈。虽然易马县早就远离了战火,但偶而会出现的妖兽依旧会伤人,更不要说附近还有随时可能暴起的黑潮,时时刻刻威胁着这些城镇的安全。 交通不畅,消息亦不畅以及其他的种种因素导致了城与镇在治理上的独立性,某种意义上,算是真正的小国寡民。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很美好,但城镇内几乎一尘不变的时间使得人们失去了进取心,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姜家,亦习惯了被人欺压的事实,麻木且不仁。里面的人像是期待着某种变化,又隐约间抗拒着变化—— 这是被时间风化了的一座城和城中人。 在朱薇琴感叹着如果没有姜家,或许在这里生活、修炼也不错的时候,苏惜雪意外地摇摇头,否定了朱薇琴的说法:“说到底,在面对真正的天灾时,这座城或许连一息都坚持不了。除非里面的人真得能做到,在洪水猛兽来临时,依旧盖着被子,蒙头睡大觉。” 将生与死看淡,把福与祸看轻,达到超然物外的境界,而这是不可能的。 苏惜雪已经在落英城最混乱的那一夜,见识到了。 正当苏惜雪胡思乱想时,一声嘹亮的号角打断了她的思绪。 守城的士卒从城门列队而出,分站于城门外的两侧。统一制式的长戈寒芒将出,不苟言笑的士卒拿着它们,附和鼓点声,敲击着坚硬的地面,一时间风头正盛。 “来者不善哪!” 齐寻元提醒道:“惜雪,我们才是来者。” 苏惜雪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别抬杠。” “……” 士卒列队完毕,鼓声渐息,城内的宿老和其他世家的头面人物亦如鱼涌而出,熙熙攘攘。 苏惜雪沉默着,就这么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宛如看客一般,静静地望着河对岸的开幕大戏。 按道理,苏惜雪几个人是以副县主候补的名义来修习的。在修习后,至少摆在明面上,他们很大可能不会留在易马县这个是非之地。 但就是这种不正式的任命却引来如此多、德高望重的人前来欢迎。这就令人惊奇了。 巴结? 临清城的城主亲自来了,还差不多。 敬畏? 这就更加不可能。论实力,这些翘首以待的各家家主最低就是格物境。 虽然对于苏惜雪他们而言,格物境的修士又不是没有对付过,最近的例子,就是苏惜雪单枪匹马且轻而易举地拿下了高如雁一行杀手。但这些家主却不知道苏惜雪几人有此等实力,那么现在如鱼贯而出的贵人们,黑压压地站成一团,就很有意思了。 在这帮人审视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苏惜雪,齐寻元,朱薇琴和石啸身上时,几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下马威”三个字。 台下的观众看戏,台上的戏子亦可看下面人的戏——有时候,谁看谁的,还不一定呢! 易马县的城楼下,观众可以说是苏惜雪这些外人,但也可以是眼前这帮神态迥异的各家家主——而且他们还是被请来的,姜家请来的,同时这一呼百应的威望亦是在向苏惜雪等人示威。 石啸冷嘲道:“虽然某种意义上,我们来这易马县的确是居心不良,可这阵仗大过头了,总感觉有些幼稚。” 齐寻元展开玉影扇,扇了一阵灵风:“是幼稚了些,但杀鸡用牛刀,对方也足够重视我们。看来高老大已经完成报信的任务了。” 朱薇琴接着话茬继续说道:“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我们背后叶城主的关系亦能使姜家不得不重视。但这下马威还真是厉害,眼前都是些易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下这马,显得我们太傲慢了。” 闻言,苏惜雪执拗地嘟哝道:“我偏不下马。傲慢就傲慢吧,谁叫我们年轻呢!” 这话刚说完,姜家家主姜云岐领着自己的儿子姜质文,弟弟姜云峰姗姗来迟。 众宿老和家主主动让开一条大道,让姜家风头最盛的三人来到了易马县门楼牌匾的下面。 一条浅浅的护城河隔开了苏惜雪他们和姜家三人。 两边隔河而望,隐隐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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