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梦叔这家伙已经两天了,不会挂在你的梦里吧!”白牙这两天被操练的间隙,唯一的事就是盯着聂尺看。用他的话来说,要把仇人记到骨头里。 “你少一惊一乍的,剑法还得再打一遍,刚刚打的什么玩意啊!绵软无力的!我们是将门,一会老头子看到,连我都要跟着挨说。” 白牙苦逼的瞪了聂尺一眼,这日子他受够了。原来在家之时,是有多么幸福啊!他也曾有过抗议,只是抗议有用的话,要拳头干什么? 皇城司校场之内,聂盖和阿瞬二人不去理会躺在地上耍赖的聂尺,转身就向着土部都堂走去。看到此景的聂尺,利索的爬起身来,小跑着去追赶二人的步伐。 转过拐角,就在土部都堂之前,停下了脚步。面前一大一小两人,看样子是恭候多时。 “副使大人,回来也没打声招呼,小弟自当去城门迎接。”来人未语先笑,一副熟稔的样子。 “水大人客气了,聂某行程难道水大人还不清楚吗?”聂盖的话直接将一颗软钉子甩了出去。 “呵呵,聂大人可是误会了?小弟怎敢监视聂大人行踪,咱们可是自家兄弟。” 伸手不打笑脸人,来人正是水部押官水自流。只是聂盖对于他口中所说的话,那是半点不信。同殿多年,彼此岂会不知对方是什么成色。并不是聂盖瞧不起这个谍报头子,只是此人皮里阳秋的性格,实在很不对聂盖胃口。 “水大人怕是有事与阿舜相商,我就先行告辞了。”这种小人,聂盖也懒得与其计较,远离就是了。 聂盖转身欲走,可是却不曾想,水自流竟然将他拦了下来。开口说道:“一点涉外公事,正好副使大人在,省的属下回头向你汇报了,您正好给些建议指正一二。” “那就里面请吧!”三年的时间,阿舜也不再是那个聂盖身后的毛孩子了,早已有了一部押官之威。 跨进院门之时,聂尺与水自流身后的那名孩童并肩而行。同为十三岁,聂尺比对方高出一头。孩童始终半低着头颅,诺诺的跟在水自流的身后。这就是聂尺与花火的第一次见面。 进入都堂之内,众人分主次就坐。作为主人的阿舜,看了眼师叔聂盖,对水自流开口说道:“不知道水大人有何公事?” “小事,小事!之前火部探子传回密信,杨家四郎杨延辉竟然没死,化名木易已经升任燕国南院大王。并且他竟然还成为燕国武侯的第一义子。这半年来,我们前后安排四名火部精英密探,想要打入南院大王府,结果全部音信全无。所以这次我跟火舞商议,派遣花火前去。” “四名专业的火部精英,都不曾成功。他还是个小孩子,派他去不是送死吗?换我去!”水自流话还没说完,聂尺竟然先站出来反对了,场中之人被他这一掺和,有那么一瞬间,大家楞了一下。 有些东西说不清,可能就是缘分吧!从小见惯人命贫贱,早已习惯冷漠的聂尺,竟然为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孩子,却挺身而出。可能是刚刚从江湖回来带着侠气,又或者单纯从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弟弟的影子吧! 三年之前,当聂尺醒来之时,阎王殿已经不复存在。四处打听之下,依然没有弟弟妹妹的踪迹。只是听原来木部的人说,有这么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偷了些盘缠,出走了。恰逢阎王殿改换门庭之时,由于是两个小孩子,也就没人去在意。自此之后,再无消息。 当年弟弟就像这个孩子一样,始终诺诺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聂尺,出去!”反应过来的聂盖冲着聂尺吼道。 “师父!我…” “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看到师父已经生气,聂尺愤愤的站起身来。走出都堂,坐在院子的木平台之上,暗暗生着闷气。 身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小小的身影,有些犹豫的坐在离聂尺不远的地方。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聂尺。声音却如蚊子一般,冲着聂尺说道:“谢谢!” “你说啥?怎么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聂尺本来就还在生气,看到对方这个神态,更是气其不争。 “你才是娘们呢?你们全家都是娘们!老子看你替我出头,就想安慰你一下。你还不知好歹,没那本事充什么大尾巴狼啊!就显你能是不?你知道个球啊!” 花火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直接就跳脚了起来。如此一来,聂尺反而不生气了,就冲着花火傻笑起来。这才对吗?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你有病吧!傻乐什么?”看着聂尺的傻乐,花火反而被笑的心里有些发毛。 “我笑你人不大,脾气还不小。” “你懂个球!傻子一个。还是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只有我能去,因为我叫杨天明。”说着说着,当花火说到自己名字之时,神情却有些落寞。结果刚有些伤感的氛围就被聂尺给打破了。 “天明,天明多个锤子,老子还叫天明呢!”久违的同龄人,让两个长期压抑自己的灵魂的孩子,得到了释放。可是也就仅此而已。聂尺说出天明二字,也慢慢的收起了笑容。两个有故事的孩子同时沉默了下来。还是花火先打破僵局,开口继续说道。 “叫我花火吧!我就是刚刚水大人所说的,北燕南院大王木易,这世上唯一的亲侄子。所以也就只有我能有理由接近他。” “那可不一定,他又没见过你。凭什么就不能让别人顶替。”小孩子之间脾气上来,就会开始斗嘴,谁都会认为自己是对的。 都堂之内。 “水大人的意思是需要一个底子干净,还要绝对忠诚皇城司的人,去协助花火叛逃。甚至说一旦出现变故,还要出手除掉花火。” “正是此意!”水自流微微点头。 “如果你保证不了花火的忠诚,那么同行之人岂不是更是危险?”阿瞬的话中已经带上冷笑。 “他是火舞的弟子,忠诚这方面不用质疑。” “既然忠诚?那还何必去灭口呢?”阿舜的脸上已经挂上寒霜,手刃队友这种事已经超出他的底线。可是水自流却不甚在意,继续开口说道。 “舜大人,你不用这样看我。对于我们谍子来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是无法想想一旦落入敌手,到时就不是你想不想说的问题了。即便是我亲自出任务,也会安排好行刑人,这是规矩。” 水自流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要不是武侯与梁国有深仇大恨,一直在暗中策划覆灭大梁。我们始终无法渗透进去,现在更有消息传出,他即将付诸行动。我们也决不会安排花火前去。由于杨四郎的叛国,他满门被抄斩。要不是恰巧被我发现他的天赋,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最恨的人就是杨延辉了。” “只是水某也不敢小瞧天下人,武侯创立的‘年’。虽然以刺杀为主。可是数次交手下来,不得不承认,能人异士比起我们只多不少。一旦花火被擒,他所掌握的情报暴露,我们在北燕的暗谍将全部覆灭。” “那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我手下可没有这样的人。身为护卫之职,能向同伴背后捅刀子的人。让我发现,我只会先灭了他。”阿舜粗暴的打断水自流的话。 “阿舜大人,你!这是关乎梁国社稷安危的大事,你少做儿女姿态。” “慢走,不送。” 全程没有发表意见的聂盖,这时站起了身看向门外。越王的身影出现在那。 “这是干什么啊!工作上的事怎么还整的急头白脸呢?都坐下说。” “使官大人,您来也没有办法,我土部就没有水大人要找的人。他大可以上禁军,大内,或者干脆上大街上去找。” 越王没有接阿舜的话而是转头冲着聂盖说道:“回来了啊!路上可好。” 仿佛之前阿舜和水自流争吵的真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这是梁王下的命令,花火无论如何也得去北燕。与其交由外人,我想还是自己人更放心一些。至少不会半路之上,草草杀了花火了事。” “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墨者遵从本心,这是阿舜自己的选择,我也强迫不了,更不会去强迫他去做。我们选择的牺牲只可能是我们自己。” 越王想要说的话被聂盖全部兑了回去。可是此时堂外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去!” 声音斩钉截铁,正是聂尺。 阿舜和聂盖同一时间看向聂尺,尤其阿舜的眼中几乎喷出熊熊的烈火。 “你瞪我干什么?师兄!” “别叫我师兄!你不配了!” 一脸懵的聂尺,可没想到师兄会说出如此重的话。只能委屈的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啊!只要保护好花火,不就行了!放心,我拼死也会护她周旋。大不了我俩一起死。” 大人眼中的复杂,可能在孩子眼中却如此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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