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虞惜刚结婚那段时间, 日子挺平静的,一切都在沈述的计划之中。 他是那个布局的人,他可以撩拨她, 可以深情款款,也可以转头就冷淡自若地处理自的事情。 以,这段婚姻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往什么样的地方走, 一切都在他为自设定的轨迹之中, 他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或者意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那个礼拜他从国外出差回来时, 屋子里空荡荡的, 却整理得非常整齐。他离开时随意扔在沙发里的外套、围巾都细心地拿去干洗过了,烫好了挂在衣架上。 门口摆着两双拖鞋,一双是粉红色垂耳兔的,一双是深蓝色短耳朵兔子——大号男士, 竟是情侣拖鞋。 沈述略意外地挑了眉毛,脱皮鞋穿进去试了试。 虞惜正巧洗完澡从室内出来了, 看到他楞在那儿,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会突回来。 可能是刚刚洗完澡的缘故, 她脸颊红扑扑的, 像白里透红的水蜜桃, 甜丝丝水润润的,身上穿的还是一条白色的桑蚕丝吊带,裙摆堪堪遮过大腿根。 沈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很快就收回了, 表得很绅士。他边弯腰脱鞋子边问她:“饭吃了吗?” 虞惜终于回过神来, 忙在手机上打字,发给他:[还没有。] 这次他电话里没有说。 以前他每次回来前都会给她打电话, 至少会发条消息。 这次真挺意外的。 沈述瞥一眼手机,把手机搁到了一旁。 虞惜还愣怔着时,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那陪吃吧。” 他很高,虞惜努仰头望着他,点一头。 “稍一,去洗个澡。” 沈述有洁癖,虞惜道,他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她换了一件衣服坐在沙发里他。 他洗澡挺快的,十分钟后就出来了,换了件以前她没见他穿过的卡色大衣,西装领、通体纯色,看上去简约而修身,衬得他高大笔挺,很是优雅。 他们去银泰那边吃饭,吃完后就在附近逛街。 圣诞节,市中心人流如织,络绎不绝,一座座透明的玻璃建筑像童话世界里的水晶城堡。 虞惜看到远处有卖耳套的,想起她每天早上坐地铁时耳朵都被冻得通红就给他打字,说要过去挑一。 沈述点头,叮嘱道:“走路慢点,记得看路。” 她的表情有些转瞬即逝的微妙,转身扎入了人群里。 沈述事后回忆了一,这个眼神好像有点鄙视的意思,觉得他好像太看轻她了。 沈述一早就发了,她性格温柔也很软和,很好处,但自理能挺强的,他不在的时候过得有滋有味,甚至他原本不太整洁的屋子都打理得很齐整。 倒不是他不愿意打理,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私人领地,以没请住家保姆,他主要的精还是放在工作上,生活上有时候挺随意的,不会过于纠结这件衣服要摆在哪里,有时候随手就扔到沙发上了。 远处,她买了一耳朵套,着路边的玻璃橱窗照了照,忍不住戴在了耳朵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沈述忍不住拿出手机,将这一幕照了来。 时是意间的举动,没想到后来一直保存在他手机的私密册里。 沈述虞惜的喜欢,很难说是什么时候一点一滴加深的,他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过。 刚结婚那段时间,他是不会主动给她挑礼物的,他太忙了,过节时直接会助理去选。高定礼服、珠宝、鲜花……都是一些关紧要的东西,他手指缝里随便漏出的一点沙都不止这个价值。 不过,她于这些关紧要的礼物似乎很看重。 有一次他去巴黎出差,顺道去了某品牌的慈善晚宴,合作方送了他一颗粉钻,暇纯净,虽是裸钻,已经非常耀眼夺目。 他随手扔给谢浦,让他找工匠大师去加工成项链,回头送给她。 她马上就发消息给他,说太贵重了,不要,戴出去会被打劫。 他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忙了一午,头晕眼花,人都有些烦躁,看到这条消息忽就忍不住出声来,觉身心为之一松。 正汇报的客户经理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他忙收起了容,抬抬指尖夹着的钢笔示意他继续。 沈述喜欢送虞惜东西,一开始是喜欢看到她受宠若惊又珍视的神情,从心底里绽放出来的喜悦和忐忑,那种幸福会让他也受到幸福,那种忐忑让他觉特别有趣,为他枯燥又忙碌的生活带来了乐趣。 他也送沈媛东西,也送他妈妈东西,不过她们拥有得太多了,永远给不了他这种情绪反馈。 他不喜欢太蠢的人,但也不喜欢太有心机的人,做合作伙伴可以,但这样的人日常处太累了。没有人是真正的机器,他有时候也很累,也需要休息。 但论他一个人喜欢与否,并不影响他和这个人的日常交际。 比如他也讨厌虞沉这种蝇营狗苟的人,但他不得不和他有很深的交集。因为他们有利益往来,有共同的目的。 他判断一个人能否交往是在于这个人值不值得交往,而不是个人好恶。 算起来,肖霖算是他的第一个情敌。不过,他从来没有把他做手过,真正让他觉到威胁的是江郁白。 可能是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作祟吧,这个人不但让他觉到了威胁,也让他觉到了前未有的挫败和难堪。原来他自以为他崇拜得不行的老婆,曾经那么深切地迷恋过另一个男人。 他不在乎另一半的过去,比如她有什么高中同学的前任,那种过客他会个玩,但有一些记忆是刻骨铭心的。 他不能忍受自的伴侣心里有一个过不去的人。 但是,他道她为什么不能说话、那些被伤害的往事,他惊觉自有多么过分。 原来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虚荣、傲慢、小心眼……这些别人有的特质他也有。 自此她在他心里真是独一份了,至少,以前没有谁能让他的心情这么大起大伏,痛彻心扉,能说人都有一定的受虐倾向。 那段时间,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另一个男人,出于一种从不服输的较量心理。尽管后来道了虞惜是被江郁白欺骗,但这人能骗到她,想必外貌条件、人格魅方面不会太差。 …… 虞惜一开始选择和沈述结婚,很难说不是看中他的条件,尤是比了那么多个亲象之后。 ,这不是代表她有多么看重钱,可钱在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 至少他不会在婚后拖后腿,不会跟她伸手要钱。她有一个高中同学,是个白富美,时为了谓爱情罔顾父母意愿,和出身贫困的男友私奔结婚,去年已经离婚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再美好的情都抵不过生活的压和磨砺。 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就算不能找一个条件比自好的,也绝不能找个比自差的。 男人看重女人的外貌气质和学历同理,这让他们觉有面子,也有利于优秀基因的传递。 沈述很忙,刚结婚那会儿就经常出差,那段时间他们也不怎么熟,她不会主动给他发短信,他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但这种处状态她觉得挺好的,反而让她觉得舒服,她不习惯跟异性靠得太近,尤是像他这样压迫性很强的人。他也从来不会过问她的工作生活,也从不涉足她的交际圈。 看似给了足够的空间和尊重,则觉还是漠不关心。 那天她班时和江初意约好了一道去附近的餐厅吃饭,却忽接到了沈述的短信,让她朝身后看。 虞惜驻足回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不远处的行道树。车窗降,沈述在里面她微。 虞惜在是意外,他竟会过来找她。 “去参加一个高峰论坛,路过这里。”他她解释,又看向她身边的江初意,容懈可击,“这是你朋友吗?不给介绍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虞惜连忙给他介绍了一江初意。 沈述礼貌地颔首,随口夸赞了两句。后,他们三人就在附近的火锅店里吃火锅。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各种食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虞惜频频去看沈述,觉他内心也许并不像他外表那么礼貌平静。她记得,他有洁癖。 沈述期间接到一个电话,跟她们说了声抱歉,起身去了外面。 虞惜打字问江初意:[不说要去吃中餐吗?干嘛突改地方?] 江初意夹了口肉菜到碗里,低头慢慢吹着凉,轻嗤一声说:“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很瞧不起吗?” 虞惜是真没看出来:[你是不是想多了?] “是你把人想得太美好了。”江初意放筷子,不屑地朝远处站在房檐打电话的男人睨去一眼,“他这种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眼高于顶的,打心底里就看不起别人。你以为他真的会看得起咱们这种人吗?吃个火锅而已,怕熏到他十几万一件的高定西装吗?” “一个有修养的混蛋而已。他这种看着很绅士的人是最可怕的,怕你以后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虞惜是。 她不认为沈述是那种真的真善美的人,但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他身边人还是很不错的。说话她不太懂他和江初意之间的矛盾,明明没见面之前江初意说起他时还是挺向往崇拜的,但好像第一次见面开始,两人的磁场就不是很合。 沈述虽从来不在她面前点评江初意,虞惜隐约也有一种直觉,他确不太喜欢江初意。 或者说,有点瞧不上。 她不太摸得清他心里的想法,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也没放心上。每个人性格不同,磁场不合也是很正常的。 但她那天挺内疚的,因为他出门之后就把身上那件西装直接扔垃圾桶了,都没有拿回去洗。回去的路上犹豫了很久,她还是跟他道歉。 “你道什么歉?”沈述失,原本在笔记本上敲字的动作都停了。 一件衣服而已,他不会放在心上。他讨厌江初意也与她关,更不会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但他也并不会因为她而她那个朋友改观。 沈述也道自的毛病,于自瞧不上的人,他很难真正去和方做朋友,顶多维持一表面客气。 他也道虞惜夹在中间挺为难,以之后基本不在她面前提到她这个闺蜜,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矛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这件事确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降温了一段时间。 倒不是矛盾,是因为受到那种形间的阶级差距产生的距离。 他们之间最严重的那次矛盾就是他道了江郁白的事情。他那天那样愤怒,那样受伤,让虞惜有种他不会再回头的觉。 她之前于这段婚姻都是持着消极、被动的态度,直到那一刻她明白,她渴望沈述留来。 她不喜欢跟他吵架,那会让她很难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被什么挖空了一块一样。 那段时间她也浑浑噩噩的,能搬回公司去住。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了,毕竟他是那么自负又高傲的一个人。 可是他来了,还用一个拙劣地不行的借口让她回去。 虞惜也心肚明,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他回到了家里。 一旦关系有了裂痕,破冰是很漫长的一段苦旅。好在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包括一些难堪、窘迫和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去。 可主动问起这段过去的是沈述。 她时刚刚听到时是有些迟疑的,不过他很快就帮她打消了疑虑。他说他不是想窥探她的过去,是希望她能放,也希望能更多地了解她。他又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她决定告诉他。 如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是介于亲密又疏离之间,各自有各自的小天地的话,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彼此有了新的认识,是真正像一可以话不谈的夫妻了。 虞惜觉得,沈述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出身优渥,能卓绝,强大又自信,甚至有目空一切的气度,决不被任何人压倒的气场。 但是,处中她也发,他也有很多缺点。比如傲慢,他于自瞧不上的人,真是永远都不会改变自的想法。 但他固执起来有时候也很可爱。 他有坚决不吃的食物,比如那种茶糕饭团,他嫌粘牙。 她就话他,说喝点茶水和着一起吃就不会粘牙了。 后来他试了一次,确不粘牙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再吃。他于自不喜欢吃的东西,是坚决不会再尝试的,比如他打死都不会吃甜品和糖。 “沈先生你这样很赖哎。”她坐在他腿上,手指有意意地勾着他的领口调侃他。 沈述将她的手拍开,将笔记本搁在桌上:“发完这个邮件。” “假正经。”嘴里这么说,她站起来,没有打扰他工作,转身去了厨房里切西瓜吃。 腰却忽被人从后面搂住了,沈述略弓着身子伏低了看她,语气温和:“生气了?” 虞惜怔了一,忙摇头:“没有啊。” 她真没有生气。他为什么会觉得她会那么容易生气啊? 沈述低头看了她会儿,确定她没有生气后舒了口气,不过,他面上什么都没说,而是搂着她跟她聊一些琐事。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从后面搂着她,有一段时间,虞惜都怀疑她是不是胖了,以很有肉,让他觉得这样抱起来很舒服。 她忐忑地将这个想法跟他说时,沈述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他皱着眉头,啼皆非的样子,事后说她这个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觉又被他给教训了,不是很开心。 他放喝了一半的茶来哄她,拿手背悄悄碰她的手背,她生气地把手背往另一个方向移开些,他就故意凑过去,继续碰……两个人,你追逃,在是幼稚得可以,像是回到了幼儿园。 此后每每回想起来这些细节,虞惜都忍不住会心一。 他很听劝,有一些毛病她指出来他就会改。不过,有些毛病是怎么都不会改的。或者说,那不是毛病,是他的本性。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他心气儿高,瞧不起江初意那类人是真瞧不起。,他没在她面前说过江初意的不是,是她自看出来的。 比如那天,江初意考某个证失败了,让她帮忙看试卷分析。 沈述刚刚看完资料,端着咖啡杯路过时驻足看了会儿,问她:“她自考试失败了为什么让你帮忙改试卷?” “她不会嘛。”虞惜抬头他。 沈述不置可否。 他想说的是,退一步说,就算要帮忙讲解,也应该连麦吧,结是把试卷扔给虞惜让她帮忙改。 这能讲解个什么?有什么用?她就是想找个工具人帮她写答案吧。 不过他们时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可以话不谈的地步,沈述就没有说什么。 是,他于这种行为根本不能理解。他来说,帮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分析这种题目,纯属浪费时间。那时候他就觉得,她是真正绅士的人,愿意条件地付出。 至少,他做不到。 可能她也看出来了,后来有一次再次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江初意。 他觉得谈这个事儿会伤他们夫妻的情,以他没正面回答,而是忽抱住她一本正经地说:“如她要是有你三分之一的美丽和善解人意,兴许就会喜欢她了。” “你好坏!”虞惜觉得,他又在调戏她。 但也成功被转移注意,她没有再关注先前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述却正色道:“像你这样高雅迷人的女孩子,不就应该配这样九流的混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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