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离青城山后, 并没有走远，因为最近青城山有至宝出现，探听来的消息显示, 那东西很大概率跟洗髓相关。 虽然岁集并领情，甚至另辟蹊径选了阵法修习, 但兰亭知道, 对方还是永远无法介怀当年的事，即使再难，也需要找到办法，替岁集解这个心结。 “奇怪。”兰亭看着手中罗盘, 道：“怎么会没有反应？” 这个罗盘替兰亭找到过太多宝贝, 几乎没有出过错，即使偶尔找准具方位, 但也至于在附近有宝贝出现的时候, 么反应都没有。 观察过后, 兰亭已经确定, 青城山有宝现，这只是一个谣言。 说遗憾是假的，但青年已经寻找了这么多年, 失望的次数并少, 很快恢复平静，始思考下一步该去么地方。 是夜半时出的门, 四周城镇里的百姓早已睡下, 而兰亭身处荒郊野外, 树林静寂, 知何时，遥远却好似眼前的方位, 忽然传来笛声。 第一个音节响起时，兰亭便警觉起来，只是下一刻已经自顾暇，因为——的胸腔中，有么东西在躁动。 “是蛊。”青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为谨慎，这么年来也几乎孑然一身，即使是与交谈，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蛊虫到底是谁，在么时候下的？ 心中的疑惑没有出现多久，得到了答案。 蛊虫躁动的第一时间，兰亭现自己浑身经脉堵塞，仅用出任何法诀，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已经无法做到，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耳边丝竹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兰亭擅音律，但知为何，却从这笛声中，听出了无边无际的怨恨和复杂。 那一刻，兰亭垂下眉眼，心中清若明镜。 早已辟谷，今唯一毫无防备入口的东西，是在青城山别院内，那一盏由决裂好友送上的茶。 而随后，从黑夜深处走来的那，则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身披狐裘，在寒冬中脸被冻的红，一双眼睛漆黑的仿佛能跟夜色融为一。 再见到岁集，兰亭没有看是否穿了鞋袜，也没有去看手中的横笛，只是注视着那双眼睛，叹气：“我说过，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哈。”岁集却忽然笑了一声，看着青年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 “么狗屁换灵根的术法，那都是我骗你的。”岁集将横笛拿在手中，轻轻敲了敲手掌，语气明：“兰亭，你还是这么天真，容易被欺骗。” 兰亭愣怔了一下，以为岁集费尽心思控制，是想要抽灵根，却没想到从头至尾对方都只是在骗。 “……那你到底想要做么？” 岁集的瞳孔深沉似海，一步步靠近兰亭，手中横笛像是举剑那般，刺向青年的胸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会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信口一吹，知名的烟雾席卷兰亭，青年胸膛中蛊虫的躁动平息，便也此陷入了黑暗。 再清醒时，兰亭入目则是一片黑暗，仔细观察之后，才现自己似乎是被关起来了。 四周环境干燥而冰冷，空旷的地方没有窗户，仅仅是头顶凿出几个口，用作通风。 而身上似乎没有么变化，只是手脚和脖颈上束缚着锁链，那锁链断传出刺骨的寒意，一寸寸将的所有修为都封印在经脉之中，但凡妄图使用丝毫，都会感受到成千上万根针扎一般的疼痛。 那疼痛直接作用在经脉上，表面看出任何伤痕，兰亭只试探了半刻，眉头紧锁，咬牙将口中的痛楚声咽了下去，选择先静观其变。 虽然知道岁集到底想干么，但兰亭并着急，对方将关在这里，想必会仅仅是想把关到死，们迟早还会见面。 只是兰亭现在修为被封，能感受到饥饿与寒冷，也知过了多久，在这昏暗的冰窟中，面上已经毫无血色，整个身中仿佛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这时候，岁集才姗姗来迟。 对方仍旧穿着厚实的狐裘，跟穿着单薄的兰亭比起来，倒像是更怕冷一。 “冷吗？”这是岁集说的第一句话。 兰亭睁眼时，睫毛已经凝上了冰晶，眼神聚焦之后，唇角上扬两，道：“挺冷的。” 随后青年抬眼跟岁集对视，眼神没么变化，平静到仿佛是被好友囚在冰窟中，道：“劳驾，给件狐裘。” 看着岁集肩头厚实的毛领，淡淡口：“没有的话，你的脱下来给我也行。” 岁集一言地跟对视，眼神在晦暗的光线中，让看真切。 最后终于动了，当真摘下自己肩上的狐裘，甚至蹲下身跟兰亭齐平，伸手将狐裘披盖在青年身上。 岁集仿佛没有跟兰亭决裂一般，语气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叫心中寒。 “一件狐裘，算是了结这年你为我奔走的辛苦，从此我再欠你。” “而你欠我的，永远无法偿还。” 对上岁集阴晦的视线，兰亭苍白着嘴唇问：“我非无名，你如此将我关在这里，始终逃外界的质疑。” 几乎整个道门的都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兰亭都会上青城山赴约。 而兰亭要是真在这个时候消失，谁都有理由怀疑青城山。 “是吗？”岁集的表情却十有恃无恐。 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兰亭，口：“但都看到你已经离了青城山，谁都知道我总是会将你拒之山门外，你进来青城山，失踪了，那与我青城山，与我岁集有么关系？” “况且，们即使知道你在我这里，也会有任何敢质疑。” 这最后一句话，倒叫兰亭觉得疑惑，但岁集明显会给解惑。 对方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面具来，随后严丝合缝地贴在兰亭脸上，道：“从今往后，这间再无兰亭。” 兰亭还想再说么，但下一刻被封了口，喉咙间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出丝毫，在面具之下，看到岁集转身，而冰窟之外传来太多太多熟悉的声音。 “岁集，你说万灵阵已经有了突破，可是真的？” “冯掌门莫急，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这道门内。” …… 冰窟的大门被启，外边的一拥而入，岁集站在最前方，跟说出话的兰亭对视之后，笑了一声。 而身后那数十，兰亭全都认识——大大的门派，几乎所有掌门都到齐了。 武当掌门看着那位明显被囚禁的青年，诧异道：“这是怎么事？” “岁集，你说的是阵法大成，我们才纠集在一起赶来，这是你说的阵法大成？” 面对其的质疑，岁集淡淡道：“我说的，是。” 昔好友面面相觑，而其中一位已经化身恶魔，竖起了利爪，道：“知各位掌门可曾听过……万灵质的传说？” 所有面面相觑，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大家再看面具青年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复杂。 “你的意思是……这是万灵之？” 万灵之，修道一千里，天赋卓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飞升预备役，但比之天赋，更加如雷贯耳的，却是——万灵质的血肉，可活死肉白骨，甚至能洗涤灵根，令废变成天之骄子。 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却是谁也没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岁集唇角上翘，道出真相：“万灵阵从来没有成功过，之前那都是我骗你们的。” 所有感到愤怒，岁集却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但现在有了，这阵法想成功都难。” 所有一愣，问：“你么意思？” 岁集看着眼神平静的兰亭，一字一顿道：“以万灵血肉为引，阵法则大成。” 没有理会所有的沉默，岁集对兰亭微笑着说：“万灵和万灵阵法，是很配吗？” 四周的声仿佛已经消失了，兰亭看着岁集的眼睛，以为自己会觉得失望，但心中却只有遗憾。 所以重逢的那天，已经是少年，而岁集，同样也再是那个初见时，从轿子中走出来，笑说自己路见平，被截胡的白衣少年了。 以之血肉，运转整个阵法，原来岁集这么多年始终还是恨极了，剜心刮骨，岁集要的是生如死。 “这天下间的灵气还剩多少，想必各位掌门，要比我这个废更清楚。”岁集道。 原本还有犹豫的，听到岁集这话之后，眼神变幻莫测，其中复杂谁也说清。 “我的万灵阵，可以供养间灵气千年生生息，即使最后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也能延缓灵气枯竭的速度。” 岁集环视一圈，看到其眼中的犹豫逐渐消失，最后视线落在兰亭的面具上，头也对们道：“即使我的阵法终有消散的时刻，但千年时间……也该找到救的方法了。” 用一换千万……到底该怎么抉择，在场的只权衡了片刻，已经有了答案。 随后忽然有拔剑声响起，兰亭视线看过去，对上了其中一的目光，对方抿唇凛然道：“这个恶，便由我来做吧！” 说着，要一剑穿透兰亭的胸膛，但却在即将斩杀青年的前一刻，被拦了下来。 “岁集，你这是么意思？”问。 岁集从始至终都盯着兰亭，恍若恶魔低语：“忘记说了，要想阵法运转起来，必须活着。” 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此刻都忍住胆寒。 “这岂是要活剐了！” “慢慢来。”岁集慢条斯理道：“阵法运转需要的血用太多，只需放一碗血，再给喂点药养着，养好了再继续放血。” 旁观者忍住问：“……这是你仇家？” “仇家？”岁集哼笑，道：“，是我此生唯一的挚友。” 说完，岁集挥了挥衣袖，扔出一只碧玉做的碗，对们道：“放血吧。” 临到关头，始终有忍下手，最后群中有道声音传来：“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必再惺惺作态，你们抹脸想做善，那我来动手！” 说完刀剑出鞘，兰亭的闷哼声被咽下，紧接着被束缚住的双手处，伤口撕裂，鲜血汩汩流下。 岁集站在群之外，眼神有漠然有仇恨，却唯独没有快意与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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