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辇津玉的声音道:“可汗……要我杀了耶律延木?” “正是!”那声音道。 遥辇津玉又道:“耶律延木平乱有功, 不可汗为何突然下此命令,要耶律延木的性命?” 那声音道:“大人不必多言,不必多问, 可汗的信物在此,还有手书, 一切都证明小人并未有说谎。可汗有令, 大人只需要按照命令办事,务必将耶律延木处死在中原,让他永远法回到部族。” 遥辇津玉一时没有说话,那声音道:“大人难道是在顾及与耶律延木的父子之谊, 还是在顾及与耶律延木的师徒之情?难道大人忘了么?耶律延木自做了迭剌部的夷离堇之, 便再没有服过管教,若不是大人您的提携, 耶律延木一个低等的奴隶, 牲口不如的贱民, 如何能爬到如今迭剌部首领的位置?他如此忘恩负, 连条猎犬都不如,大人何必于心不忍呢?” 遥辇津玉眯起眼睛,淡淡的道:“我没有不忍。” 那声音道:“既然如此, 还请大人谨遵可汗之命, 完成可汗的嘱托。” 遥辇津玉沉思片刻,那声音又道:“实话与大人说了罢, 其实……这次的反贼, 便是耶律延木的手段, 他令自的兵马乔装反贼, 然出来救驾,其实目的是浑水摸鱼刺杀可汗……幸可汗命大, 识破了耶律延木的诡计,天算不如人算,耶律延木反受到了牵累,身受重伤,流落到了中原。” 遥辇津玉蹙起眉头:“耶律延木……是叛贼?” “正是!” 遥辇津玉似乎在消化这个重大的消息,过了片刻,淡淡的道:“我晓了。” 那声音笑道:“用中原的话说,小人便祝大人马到成功了!” 遥辇津玉和那人慢慢走远,咕噜噜的轮车声越去越远,刘觞和李谌这才假山中走出来。 刘觞探头探脑的左顾右盼:“走了没有?” 李谌点头道:“放心,已经走远了。” 刘觞惊讶的道:“耶律延木是叛贼?我怎么不相信呢?” 李谌冷笑一声,道:“之前朕便有所怀疑。” “怀疑什么?”刘觞道:“耶律延木是叛贼?” 李谌摇头道:“契丹内乱,封锁了一切消息,陆品身在幽州,距离契丹那么近,他一点子消息打听不出来,显然是契丹故意为之,如今看来,契丹是有意封闭消息,因着这消息不简单,内乱怕只是一个头。” 刘觞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其实契丹的可汗想要除掉耶律延木,耶律延木很可能不是因为平乱受的重伤?” 李谌点头:“如今的契丹,已然不是当的契丹了,虽还是以遥辇氏为首的大联盟统治部落,可汗是遥辇氏中选取,但耶律延木所在的迭剌部手握重兵,不说掌握了整个契丹的兵权,但总有七八成的兵权在他的掌中,连可汗的推选都要受到迭剌部的影响,你说,可汗能不忌惮他么?能不想让他……死么?” 刘觞咂咂嘴:“是,有这么一只老虎在身边蹲着,契丹可汗肯睡不安稳的。” 李谌道:“什么叛贼,说不只是借口……幸朕卖了个关子,没有将耶律延木的消息告遥辇津玉。” 刘觞挑眉道:“陛下你是要保耶律延木?” 李谌笑道:“谁让耶律延木是朕的大舅哥呢。” “大、大舅哥?”刘觞难得结巴了一下。 李谌道:“耶律延木不是你的兄长么,岂不是朕的大舅哥?都是自人,朕自然要保他。” 刘觞翻了个大眼白,道:“别瞎攀亲戚。” 李谌恢复了正色,道:“这些来,正是因为强大的迭剌部制约了遥辇氏,这才让契丹内在平衡起来,若耶律延木真的此消失不见,迭剌部必然一蹶不振,以可汗为首的遥辇氏只会快速崛起,到那时候……契丹说不会强壮起来,重新与我大唐产生冲突。所以,朕要确保耶律延木须影的回到契丹,让他继续与遥辇氏制衡,如此一来,朕才可以在千里之的紫宸殿高枕忧,对么?” 刘觞笑道:“我家谌儿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有主见。” 李谌道:“阿觞哥哥,朕这些是不是有所长?” 刘觞点头如捣蒜:“自然了,长了不。” 李谌一笑:“那方面……有所长?” 刘觞一愣,方才被李谌偷袭,嘴唇还刺辣辣的疼呢,道:“长什么长,赶紧回去看看耶律延木,咱们不只要把耶律延木送回契丹,还要把他治好,他现在这个模样,送回契丹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李谌拉住刘觞的手:“一起走。” 刘觞甩不开他,反正四下人,算有人不敢正眼直视天子,刘觞便没有甩开,两个人手拉手,黏糊糊的往回走去。 耶律延木被安排在紫宸殿旁边的偏殿,距离很近,方便李谌掌握耶律延木的向。 二人走到门口,宫人在面侍奉着,见到他们立刻作礼,推开大门,请陛下和刘觞走去。 殿中安安静静的,灯黑着,耶律延木似乎早早的便歇息了下去,一点子声音没有。 李谌微微蹙眉,突然道:“没有人声。” “什么?”刘觞道。 李谌大步走去,一把掀开榻上的锦被,下面空空如,沉声道:“没人。” 宫人赶紧点起灯烛,刘觞道:“人呢?” 宫人们吓了一跳,都跪下来扣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臣们不、不道啊!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一直安安静静的,灯火熄灭了,小臣们还以为他、他在歇息,便没有打扰。” 刘觞道:“快去找找,还不能声张,若是叫契丹人发现了耶律延木,便不妙了。” 遥辇津玉回了太液湖宴厅,很多人围过来敬酒,但真心实意敬酒的没有几个,都是来看热闹的,那种看热闹的探究眼神,遥辇津玉一点子不奇怪,一点子不陌生,他们是在看一个瘸子。 身为残疾之人,在朝堂中必然会受到歧视,这一点子绛王李悟深有体会,正因为他的残疾,当太皇太都放弃了扶持李悟成为天子,让他与天子之位失之交臂。 李悟的残疾在手腕上,平日里不怎么醒目,但遥辇津玉不同,他的残疾在腿上,平日里都要坐在轮车上,行十分不便,走在大街上都要被人观摩,更别说是在朝堂中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奇怪奇怪在,遥辇津玉虽然是个残疾,但在契丹的地位比高大,甚至是连可汗都要敬畏他三分,不为旁的,正是因为当今的可汗,是遥辇津玉扶持上位的,连可汗忌惮的耶律延木,是遥辇津玉一手培养起来的。 遥辇津玉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面容温和的与敬酒之人回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酒过三巡之,宫门便要下钥,契丹使团不能在宫中留宿,都要回驿馆去,加之天子已经离开了宴席,契丹使团便要离开了。 遥辇津玉饮酒过多,眩晕醉酒还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胃中隐隐作疼,怕是突然饮酒过量,勾起了胃病旧疾。 遥辇津玉胃里不舒服,让使团回去,自则是慢悠悠的摇着轮车,他胃里又疼又拧,还有一种想吐的冲,实在是忍耐不住,他俯下身来,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因着身子向下探的缘故,重心不稳,轮车发出“啪!”一声重响,登时向前倾倒。 “嗬……”遥辇津玉险些轮车上翻下去,在此时,一只大手拦腰搂住遥辇津玉,另一手一把扶住侧翻的轮车,将轮车摆正。 遥辇津玉是成男子,他在还未残废之前,武艺出众,在契丹中出类拔萃,虽身量不算高壮,但足够高挑,对方一手搂着他,一手扶着沉重的轮车,竟然毫不吃力。 “多谢……”遥辇津玉抬起头来,他道谢的话头突然卡在了嗓子眼中,震惊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或许是因着饮酒过度的缘故,他公式化的温柔面容突然有些龟裂,直勾勾的瞪着对方,眼眸快速颤抖,喉结上下滚,艰涩的道:“延木?” 那扶住遥辇津玉的人,竟然是失踪的耶律延木! “是你?”遥辇津玉纳罕的道:“你怎的在大明宫中?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着,胃中一阵绞痛,仿佛痉挛了一样,疼痛的让遥辇津玉几乎法忍耐,整个人蜷缩起来,额角滚下阵阵冷汗,被夏日的夜风一吹,竟有一种寒冷刺骨的错觉。 “唔……”冷汗滑下来,遮蔽了遥辇津玉的眼目,疼痛消磨着他的意志,甚至让遥辇津玉的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耶律延木变成了重影,交叠在一起,不停的轻颤着,遥辇津玉痛苦的呻*吟一声,突然头一歪,软倒昏迷在了耶律延木怀中。 踏踏踏—— 便在此人,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是刘觞!刘觞看到耶律延木,朝大喊着:“谌儿!谌儿这边!他在这儿呢!” 紧跟着李谌疾步走过来,一眼便看到了昏迷的遥辇津玉,还有“一脸傻呵呵”的耶律延木。 耶律延木看到刘觞十足欢心,立刻将遥辇津玉往轮椅上一扔,跑过去,揪住刘觞的衣袖,冲着刘觞傻笑。 刘觞震惊的道:“遥辇特使怎么在这里?” 耶律延木转头看着遥辇津玉,送给刘觞一个“巨型歪头杀”,一脸迷茫的摇头:“不道,不认识……” “不认识?”李谌眯眼道:“你不识得他?” 耶律延木仔细看了看坦然在轮车上昏迷的遥辇津玉,似乎在回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识得,不过……有些熟悉。” 刘觞道:“别让旁人看到耶律延木,把他带回去。” 李谌嫌弃的看了一眼昏迷的遥辇津玉,道:“他怎么办?晾在这里,当没看到?” 刘觞干笑道:“不太好吧?” 李谌奈,两个人将耶律延木送回偏殿,叮嘱耶律延木不要瞎跑,又让人将昏迷的遥辇津玉送到其他殿歇息,找了御医过来看诊。 遥辇津玉昏昏沉沉的,不何时胃疼才得到了缓解,沉沉的睡了过去,一丝阳光洒在他的眼皮上,遥辇津玉浑身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入眼不是驿馆的屋舍,看起来应该还在大明宫中,他的双腿力,用手臂踉跄的撑坐起来,下意识的道:“耶律延木?” “特使大人。”一个带着笑意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遥辇津玉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刘觞坐在榻边不远处的席上,笑眯眯的道:“遥辇特使,您终于醒了?” 遥辇津玉捂着自的胃部,道:“原来是侍郎大人,臣这是……” 刘觞道:“遥辇特使昨日饮酒过度,突发胃疾,昏迷在了宫中,是微臣发现了遥辇特使,请示了陛下,陛下特意恩准遥辇特使在宫中留宿过夜的。” 遥辇津玉拱手道:“多谢侍郎大人。” “诶,不必客气。” 遥辇津玉看了看左右,似乎在回忆什么,迟疑的道:“不……昨夜侍郎大人发现臣之时,可还看到了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耶律延木了! 刘觞明故问:“微臣并未发现什么人,昨日遥辇特使一个人昏迷在宫中,难道遥辇特使身边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并没有耶律延木,连个影子没有,遥辇津玉昨日突发胃疾,疼痛的厉害,难道是酒水作祟,产生了幻觉? 遥辇津玉喃喃的道:“是么,许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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