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瑾眯着眼睛, 眼中闪露出一丝狠戾,但很快将心情平复下去。 他心中千回百转,按照他;本意, 是不想管刘觞;事情;, 若是一个意外,被金商公子发现了端倪, 岂不是给自己惹事儿, 拖延个三五天, 将这事情推搪过去, 也就是了。 但如今…… 金商公子竟是个不开眼;,巴巴;跑来威胁自己。程怀瑾心中冷笑,如今只好按照刘觞说;, 给你一个教训了。 程怀瑾当即伪装成惧怕;模样,甚至双肩微微颤抖, 低声央求道:“罗公子, 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你也知道怕了?”金商公子还以为捏住了程怀瑾;短处,冷笑道:“这等子肮脏;事情,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我看你有没有脸子活下去!旁人定会说,是你勾引了程少将军, 他可是程老将军;嫡长子, 而你区区一个收养;义子,旁人不敢说程少将军, 便只能指着你;鼻子唾骂。” 程怀瑾脸色不好看, 但并不表露出来, 轻声道:“罗公子, 您……您到底要如何?” 金商公子冷笑:“也不如何, 不如……咱们进屋详谈?” 程怀瑾正愁没有机会靠近金商防御使之子,这会子此人都上赶着贴上来,还要让自己进他;屋舍,岂不是更加方便探查? 程怀瑾低眉顺眼;道:“那……那好罢。” 金商公子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率先进入屋舍,程怀瑾冷笑一声,也跟了上去,进入屋舍,关闭了舍门。 程怀瑾一进去,便看到屋舍;角落里放着一盆花卉,按照刘觞;描述,这盆花卉怕就是阿芙蓉了。 这种花卉十分少见,更别说是入药了,花卉做成药材,才能入药,还要加入很多其他;药草一同,所以阿芙蓉想要变成药材,其实并不容易,期间需要一个过程。 程怀瑾所需要;,便是替换药材,至于这盆阿芙蓉,便不要打草惊蛇,先留着做障眼法。 程怀瑾大约观察了一番,伪装着怯生生;表情:“罗公子,求你……求你千万不要将那件事情说出去,否则我、我……” “哼!”金商公子不屑;道:“想让我不要说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乖乖听我;话。” “好、好!”程怀瑾一脸很害怕;模样,急切;道:“我听话,我一定听话,罗公子你说,要我做什么?” 金商公子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听说你是各地节度使公子之中,与宣徽使刘觞走得最近;一个?” 程怀瑾微微眯眼,含糊;道:“宣徽使器重,;确见过两三面。” 金商公子又道:“那宣徽使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十足针对于我,还下了令,不让我进入大明宫,你们走得不是很近么?那正好了,你去帮我美言几句,我若是进不得大明宫,该如何给太后娘娘进献雉羹呢?” 原是如此?程怀瑾心中冷笑,故意推搪两下道:“可是……可是这等大事儿,就算我与宣徽使说,也不一定……” 金商公子打断他;话头:“我不管!如果你不能帮我完成此事,我便将你和程少将军;丑事宣扬出去!让满驿馆;人都来看你们!我看看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呆在长安!” 程怀瑾;眼中闪现出一丝杀意,但现在不是时候,继续装作惧怕;模样,哆哆嗦嗦;道:“罗公子你不要……不要发怒,我也只是说说,怀瑾会尽力;。” “哼!”金商公子一甩袖袍:“我可不管你尽力不尽力,我要;是成果!若是完不成,我定不会手软,你现在可以走了!” 程怀瑾缩着肩膀,将惧怕演绎;活灵活现,怯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金商公子;屋舍。 吱呀—— 舍门一关闭,程怀瑾脸上;怯懦瞬间消失,唇角轻佻,露出一抹嗤笑,心底里想着,金商防御使;儿子,也不过如此,飞扬跋扈成这般模样,还想要对抗宣徽使? “阿瑾?” 就在此时,一声轻唤从背后响起,程怀瑾;嗤笑立时僵硬。 是程轻裘! 程轻裘正巧从旁边路过,大步走过来,惊讶;道:“你怎么从金商罗公子;屋舍走出来?” 程怀瑾眼眸微动道:“大兄……看错了罢?” “我如何可能看错?”程轻裘道:“我是亲眼看到你从他;屋舍走出来,是否有什么事儿?阿瑾,你脸色不好看,若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与大兄说。” 他说着,还伸出手来,托住程怀瑾;面颊仔细端详,眼中全是关切之情。 程怀瑾呼吸一窒,向后退了两步,与程轻裘拉开一段距离。 这程轻裘一直追问,程怀瑾也不好将刘觞;事情透露出去,心中没有法子,听他说自己脸色不好,当即灵机一动,装作昏厥;模样。 “阿瑾?!”程轻裘见他摇晃,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程怀瑾。 程怀瑾虚弱;道:“大兄……怀瑾有些、有些不适……” “阿瑾!阿瑾!”程轻裘连忙扶住他,道:“大兄这就去请医官来!” 他说着竟然一把将程怀瑾打横抱起来,程怀瑾吃了一惊,但他现在装作虚弱;模样,也不好反抗,只好僵硬;躺在程轻裘怀里,任由他抱着冲回屋舍。 程怀瑾探查金商公子;屋舍,等夜深人静之后,又去探查了一番,他;武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不堪,甚至功夫很好。 躲避开驿馆;巡逻士兵,程怀瑾很是自如;进入了金商公子;屋舍,除了那盆阿芙蓉之外,果然还有其他成药。 程怀瑾将那些药材找出来,一一;记下颜色和外形,并没有鲁莽;带走那些药材,反而放回了原处,等明日与刘觞回报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程怀瑾便入宫去了。 刘觞并不在宣徽院,而是在内侍别省,程怀瑾找到内侍别省,刘觞正在浇花消磨时间,十分;惬意。 程怀瑾走过去道:“宣徽使还真是惬意。” 刘觞继续着手里头浇花;活计,笑眯眯;道:“没办法啊,什么事都有阿爹去忙,天子又这般宠着我,那我只能浇浇花了,其实浇花也很累;。” 程怀瑾:“……” 刘觞笑道:“你这时候来了,说明是有发现;,真不愧是程公子呢,一晚上就搞定了?” 程怀瑾道:“金商防御使之子;屋舍里,;确有你所说;阿芙蓉花卉,我还发现了一些药材,但我这个人并不懂得药材。”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子宣纸,交给刘觞,又道:“这是那些药材;外形,还有气味特征,我全都凭借记忆誊写下来。” 刘觞接了宣纸展开来看,其实他也不懂得这些药材,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懂行;人可以帮忙。 刘觞让人去叫崔岑过来,崔御医很快便来了,仔细看了程怀瑾誊画;药材,点点头道:“没错了,这些便是,其中还有一些大补;药材,如果按照这个药材熬制雉羹,;确可以治疗缓解太后;头疾,但若是……” 刘觞眯眼道:“若是剂量太大,急功近利呢?” 崔岑道:“若是如此,便会如天子那日一般。” 刘觞;脸色瞬间狠戾起来,冷笑道:“好一个金商公子。” 程怀瑾道:“现在这些药材存放;地方,怀瑾已经摸得一清二楚,若是想要取出,并非什么难事儿,但若是不想打草惊蛇,还需要外形相似;药材替换。” 刘觞看向崔岑道:“崔御医,这个金商罗公子应该不会医术,不然也不会急功近利;给陛下加大药量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一些外形相似;药材,蒙混过去?” 崔岑道:“这并非什么难事儿,毕竟这些药材,都是经过加工;,还有很多已经配制成药粉,想要替换,又不被外行人发觉,对崔某来说轻而易举。” “如此甚好!”刘觞笑道:“那就劳烦崔御医配置一些药材和药粉,然后交给程公子,让程公子带回去偷梁换柱。” 崔岑点头道:“好,只需一日,明日这个时候,崔某还来这里。” 三个人商量完毕,程怀瑾也不在内侍别省多待,直接离开了大明宫,回驿馆去了。 李谌在紫宸殿,一大早就听说了程怀瑾进宫;事情,心中登时不安起来,这个程怀瑾坏得很,他独自与刘觞碰头,不知道又要给朕;阿觞灌什么迷幻汤。 李谌不放心,便离开了紫宸殿,往宣徽院而去,他不知刘觞这会子正在内侍别省,还以为刘觞在宣徽院与程怀瑾碰头。 李谌进入宣徽院,也没让人通传,悄无声息;来到刘觞;屋舍门口,准备突击查岗,看看刘觞正在做什么。 他扒着户牖往里一看,只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人背着户牖,正在整理软榻。 李谌轻笑一声,心里想着,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罢,阿觞竟然也会叠被子了?分明平日里阿觞振振有词;说,被子不需要叠,晾一晾还省;长虫呢,所以他自己不叠,也不叫宣徽院;小太监伺候叠被子,就这样放着。 今儿个竟然如此勤快? 李谌也不走正门,轻轻推开户牖,悄无声地;钻了进去,熟门熟路;进入屋舍,走到那人身后,张开手臂一抱。 “阿觞哥哥,被谌儿抓到了罢!” 李谌从后背抱住对方,登时有些奇怪,阿觞怎么突然……瘦了? 这身材竟然比往日里更加苗条了一些,身量也稍微高了一点点,莫名被拉长了? 李谌与刘觞亲密过那么多次,自然知晓刘觞到底是个什么样;身量。别看刘觞瞧起来单薄瘦削,但他其实很能藏肉,肉都长在一般人看不到;地方,只有李谌这样亲密之人才会知晓。 而眼下怀中之人,好像没有刘觞那般“肉肉”? 李谌这么一愣,低头看去,对方正好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嗬……”李谌狠狠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松开手,吓得后退四五步,嘭;撞到案几;矮腿,被案几一绊,竟然摔了个大马趴,直接跌坐在地上,仿佛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那人一身绣裳,因着绣裳宽大,束发也与刘觞一模一样,如出一辙,李谌又先入为主,以为站在刘觞屋舍中;人,必然是刘觞,所以根本没有多想。 如今定眼一看…… ——枢密使刘光! 李谌方才亲密背后杀;人,竟然是刘觞;阿爹! 难怪李谌如此狼狈,吓得直接摔了一个大屁墩儿,这会儿还四仰八叉;跌在地上,一时间竟然忘了起身。 原来并不是刘觞突然勤快,给他叠被子;人,其实是阿爹刘光。 刘光转过身来,笑眯眯;看向跌坐在地上;天子,幽幽;道:“阿觞哥哥?谌儿?” 李谌:“……” 李谌怔愣了片刻,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手臂一撑,从地上翻身而起,然后…… 撒丫子就跑。 刘觞见过了程怀瑾,从内侍别省回来,他刚刚走进自己;屋舍,“呼——”迎面一个黑影从旁边跑过去,因着对方速度太快,都用上了轻身功夫,刘觞险些被他晃晕。 依稀看到一个背影,惊讶;道:“陛下?嘶……是不是陛下,没看清楚……” 刘觞奇怪;挠了挠下巴,转头往里看:“阿爹?你怎么跑过来了,我还去内侍别省找你呢。” 刘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刘觞坐在身边,刘觞走过去,坐下来道:“阿爹,有事儿吗?” 刘光开门见山;道:“阿爹听说,你与天子和好了?” 刘觞:“……”任何消息,都瞒不过阿爹;眼目! 李谌做了这么大;糗事,急慌慌;从屋舍跑出去,跑出去之后又有点担心,刘光不会将朕抱住他;事情,告诉阿觞罢?若是如此,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谌越想越觉得心虚,干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折返回来,扒着户牖往里看,偷偷;听着里面;说话声。 刘光一抬头,正巧看到了户牖露出来;一片衣角,挑了挑眉,心知定然是天子还没有离开,反而在这里偷听。 刘光故意道:“你也不必瞒着阿爹。” 刘觞立刻撒娇;挽住刘光;手臂,用脸颊贴着他;肩膀道:“阿爹,你不知道,天子有多可怜!他哭着求我和好呢!” 李谌:“……”朕什么时候哭着求和好了?虽然……虽然朕;确掉了小珍珠,但那并非朕所愿,全都是因着雉羹;缘故。 刘觞夸大其词;道:“那可是一国之君啊,哭得可怜兮兮,求我和好,阿爹你说,若是不给天子这个面子,是不是说不过去?” 刘光轻笑一声,道:“就属你贫嘴。” “是真;,阿爹!”刘觞笑道:“千真万确。” 刘光叹了口气,道:“罢了,阿爹也不想管这个事儿了。” “阿爹?”刘觞惊喜;道:“你;意思是……?” 刘光淡淡;道:“阿爹听说了,陛下已经让金商防御使去退婚,他能退掉金商;这门婚事儿,说明还不是个顶差劲;。” 李谌:“……”朕真不应该偷听,原来在枢密使心中,朕顶多是个不算太差经;。 刘光不答应养子与天子在一起,道理很简单,天子是九五之尊,需要为大唐开枝散叶,以后一定会成婚,一定会生子,但如今天子为了刘觞,拒绝了这门婚事,所以在刘光心中,李谌;确得到了一定;肯定。 刘光故意看了一眼户牖;方向,幽幽;道:“你是阿爹;儿子,阿爹怎么忍心看你不欢心呢?如今你能欢心,阿爹也便不强求了。再者说了,没准觞儿你也只是喜爱天子;颜色,如今天色年轻力壮,颜色正好,体魄俱佳,过了三五年之后,天子年老色衰,没准我家觞儿也便腻歪了,并不需要阿爹如何劝解,就会主动抛弃天子也说不定。” 李谌:“……”年、老、色、衰? 李谌掰着手指头细数,如今朕还不到二九年纪,再过三年,也才二十岁整,再过五年,也才二十二有余,难道二十二便是年老色衰了不成? 李谌虽然这么想着,但心中立刻燃起了危机意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面,恍恍惚惚,失魂落魄;离开了宣徽院,游魂一样晃到了紫宸殿去。 鱼之舟见到天子回来了,刚要迎接,天子仿佛没看到他一眼,目不斜视;走过去。 鱼之舟:“……”陛下这是又闹哪出?不会又与宣徽使吵架了罢?这三天两头;,还让不让人活了? 鱼之舟干脆明智;没有说话,哪知道天子反而道:“鱼之舟。” “是,陛下,小臣在。” 李谌坐在席上,道:“把镜鉴拿来,要最清晰;那面。” “是,陛下。” 鱼之舟心中奇怪,这也不是晨起,也不是安歇,为何天子突然要照镜子?平日里;天子对这些完全不在意,若不是宫人伺候,几乎也不照镜鉴。 鱼之舟捧来镜鉴,李谌立刻对着镜子照了照,道:“鱼之舟,你说朕……老了么?” “啊?”鱼之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谌来回侧着脸照镜子,又道:“没有罢?” 鱼之舟:“……” 李谌惊讶;看像镜子:“这是皱纹么?” 鱼之舟:“……” 李谌双手握住镜鉴:“朕这里是不是有一块斑?” 鱼之舟:“……” 鱼之舟连忙接过镜鉴,道:“陛下,要不然……还是批看文书罢,枢密院送来了许多文书,今日还未曾批看。” 枢密院! 一提起枢密院,李谌便想起了刘光,一提起刘光,李谌便想起了刘光;那些话,年老色衰四个字,在李谌;脑海中不断盘旋。 李谌突然想起了什么:“前段时日,鸿胪少卿送来;面脂,是不是还没用完呢?” 鱼之舟险些都将这些事情忘了,鸿胪少卿琛璃送来过一些面脂,但是陛下天生不喜爱捯饬这些,因此早就给忘了。 李谌坚定;道:“拿来,朕要一面敷面脂,一面批看文书。” 鱼之舟:“……” 刘觞还要向天子汇报程怀瑾;事情,他来到紫宸殿,不需要人通传,直接走进去,刚要与李谌打招呼,定眼一看,李谌;脸上黑乎乎;一层,不知道;还以为去煤堆里打滚儿了。 而李谌本人,端坐在席位上,微微蹙着黑乎乎;眉心,正在专心致志;批看文书。 “陛下?”刘觞迟疑;道:“你;脸……” 李谌正在敷面脂,因着批看文书,一瞬间忘了面脂还留在脸上,经过刘觞这么一提醒,抬手一抹,面脂又不是现代;面膜那么保湿,早就干成一块一块,甚至一碰便皲裂,咔嚓嚓从脸上脱落下来。 李谌惊讶道:“糟了,忘洗掉了!” “鱼之舟,快给朕打水来!” “嘶……好疼。” “太干了,怎么洗不掉……” 刘觞:“……”什么情况! 李谌倒腾了半个时辰,这才将脸上干透;面脂全都洗干净,这哪里是洗脸,分明是拔汗毛! 李谌洗罢了脸面,整张脸都有些微微发红,刘觞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你;脸……好红!哈哈哈……” “还笑?”李谌撇了撇嘴巴。 刘觞憋着笑:“陛下,你怎么突然想起敷面脂了?” 李谌抱怨;道:“还不是阿觞你。” “我?” “自然是你,”李谌道:“朕还不是怕你觉得朕年老色衰,颜色大不如从前,因此嫌弃了朕,从此不爱见朕了?” 年老色衰? 这个词儿好生耳熟,仿佛今日才听过。 刘觞无奈;道:“陛下,你才十七啊,怎么可能年老色衰,我又不是个变态!” 刘觞拍着胸口心想,幸亏幸亏,这里是大唐,若是放在现代,自己还真就是个变态了…… “当真?”李谌道:“那……三年之后,五年之后,阿觞可还喜欢朕?” 刘觞笑道:“三五年之后,陛下也不过二十出头,还没我现在年长呢。” ;确如此,刘觞往日里是个上班族,上班有几年了,就算三五年之后,李谌也没有他现在年纪大。 李谌又道:“那,十年之后呢?阿觞可还爱见朕?” 刘觞道:“十年?那么久远之后;事情,我哪里知道。” 刘觞;本意是他没考虑过那么久远,李谌一听不干了,搂住刘觞撒娇:“不行不行,阿觞必须喜欢朕,不管是三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都必须喜欢朕,爱见朕,宠着朕!” 李谌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是个小奶狗本狗了。 刘觞登时心动不已,除了哭唧唧掉珍珠;小奶狗,撒娇;也好可爱啊! 不过事实证明,觉得李谌如此可爱;,恐怕只有刘觞一个人,此时此刻;鱼之舟掉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退出了紫宸殿,到外面伺候去了。 李谌道:“阿觞哥哥,你快回答谌儿。” 刘觞赶紧道:“好好,我都喜欢,都喜欢。” 李谌这才满意,将他搂着坐在自己腿上,道:“阿觞今日过来,是不是想朕了?” “啊呀!”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刘觞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正经事儿,道:“陛下,我是来向你禀报程怀瑾探查;结果;!” 李谌美人在怀,虽不想讨论这些煞风景;事情,但也没有法子,没有放开刘觞,就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道:“如何?” 刘觞将程怀瑾看到;都说了一遍:“陛下,崔御医可以弄一些相似;药材和药粉,确保金商防御使和他;儿子看不出来,但是……如果直接让程怀瑾替换,还是有些风险,万一被金商;人知道了,难免打草惊蛇。” 李谌道:“这有何难?这下旨让各地节度使入宫过来参加燕饮,到时候程怀瑾偷偷溜回去,将药材全部替换不就行了?” 刘觞笑道:“好办法!” 反正宫里头;燕饮,大大小小;经常举办,各地节度使入京不是小事儿,参加几场燕饮也不会引人注意。 李谌道:“朕想到这么好;法子,阿觞是不是要有点奖励?” 刘觞眨眼:“陛下要什么奖励?” 李谌一笑,点了点自己;嘴唇,道:“要哥哥亲亲。” 刘觞心头猛跳,大喊着:“你这个磨人;小妖精,看哥哥不亲死你!” 殿外;鱼之舟突听一声大吼,这青天白日;,宣徽使;嗓音穿透力十足,鱼之舟赶紧把紫宸殿外殿;大门也关闭,以免御史大夫路过,再参陛下一个白日宣淫…… 李谌吩咐下去,准备一场宫宴,请驿馆里;节度使和公子们全都赴宴,如此一来,找个空隙让程怀瑾回去,便能将阿芙蓉所制;药材和药粉全部偷梁换柱。 各地节度使带着儿子们入宫,虽金商节度使日前得罪了天子,但还是看得出来,各地;节度使都很巴结着他,张口闭口问;都是雉羹;事情。 刘觞眯了眯眼睛,低声道:“看来已经有些节度使对雉羹上瘾了,今日必须将药材全部偷换出来。” 金商公子众星捧月,眼看到程怀瑾,故意走过去撞了一下他,嚣张;笑道:“没想到你这个野种养子,还有点子用处呢?” 程怀瑾将金商公子想要入宫;事情和刘觞说过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刘觞便同意了让金商公子入宫;事情。 金商公子可以重新入宫,自然便嚣张了起来,他露出一个惊讶;表情道:“你与宣徽使……不会也是那种关系罢?程怀瑾,你可真厉害啊,不仅仅与你大兄淫*乱,还巴结上了宣徽使那个太监,好能个儿呢!” 程怀瑾眯了眯眼目,双手攥拳,克制着自己;怒火,面上却唯唯诺诺;道:“罗公子,你……你不要说这样;话,怀瑾并没有。” “哼!”金商公子冷笑一声:“以后还有用;着你;地方,我会尽管开口;。” 说罢,施施然离开了。 程怀瑾这才抬起头来,冷冷;凝视着对方;背影,轻声道:“早晚宰了你……” “这菜分明是我;,凭什么你拿走?” 刘觞正在埋头狂吃,突听到一声吵闹,声音还挺大,又十足耳熟。有人竟然在天子举办;燕饮上打起来,顺着声音看过去,怪不得耳熟,原来是沧景节度使;三公子程熙之。 程熙之指着一个承槃道:“你;桌上分明已经有一槃,为何还要拿走,这分明是我;!” 宫宴是分餐制,每个人都有一份吃食,按照官阶不同,餐食也不同,按理来说这样;分餐制是不会打架;。 与程熙之打架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嚣张跋扈;金商罗公子。 金商公子笑道:“程三公子,你怕是误会了罢?谁说上了一份,便不能再上了?太后娘娘宠信我们家,多上一份又如何呢?” 程熙之不甘示弱,冷笑道:“太后宠信你,便不顾制度给你多上了?那槃分明便是我;,你若是非要狡辩,我们大可以让光禄寺;人过来,看看宫宴;档子和菜牌,一看便知!” 程熙之嗓门很大,闹得也大,金商公子本不想示弱;,但是金商防御使一看,立刻跑过来,他不想得罪沧景节度使;人,“啪!”劈手给了金商公子一个打耳光。 “胡闹!” 金商防御使呵斥了儿子,对程熙之拱手道:“程三公子,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是老夫教子无方。” 金商公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瞪了一眼,实在不敢再说。 程熙之把本该是自己;菜色要了回来,道:“我也不是咄咄逼人;人,既然这样就算了。” “多谢程三公子,多谢程三公子。” 金商防御使拉着儿子离开,金商公子抱怨道:“阿爹!如今太后宠信,各地节度使又因着雉羹巴结着咱们,为何还要如此忍让呢!” “胡闹!”金商防御使冷声道:“你真是不长脑子!如今正是关键;节骨眼儿上,咱们不能得罪任何一个节度使,若是坏了我;大事,我唯你是问!” 金商公子不敢反驳,捂着自己被打红;脸面,低声道:“是……是……” 他虽这么说,眼神里却全都是愤恨,死死盯着程熙之;方向。 程熙之喝了一些酒,他;酒量一般般,并不算太好,酒过三巡之后便醉倒了,脚步打晃,歪歪扭扭;。 燕饮在太液湖边举办,临着湖水,饮多了酒浑身燥热,吹点小风十足舒坦惬意。 程熙之站在湖边,正在享受着习习而来;夜风,金商公子已然悄无声息;走到他;背后,“嘭!”狠狠撞了一下程熙之;腰眼。 若是放在平日里,程熙之也是有功夫在身;,怎么可能被他撞倒,但今日程熙之饮醉了,根本毫无防范,被金商公子狠狠一撞,脚下不稳,“啊……”大喊了一声,直接坠入太液湖中。 “不好了不好!” “程三公子落水了!”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刘觞和李谌正在商量让程怀瑾偷偷回到驿馆;事情,程怀瑾本是程家;养子,地位比庶子还要低,所以他偷偷回去,应该不会引人注目。 哪知道远处突然传来噪杂;大喊,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刘觞立刻对程怀瑾道:“好机会,程公子趁现在赶紧出宫。” 程怀瑾点点头,拿上崔岑准备好;药包,趁着众人混乱,完全没有注意他,便悄悄离开了太液湖,匆忙出宫,回到驿馆去。 “不好了!程三公子落水了!” 宫人们乱作一团,程熙之酒醉;厉害,掉进水中扑腾了两下,立刻往下沉去。 刘觞赶过来,刚要跳下去营救程熙之,便听到噗通一声,已经有人先一步跳入水中。 竟然是程熙之;死对头,范阳节度使之子陆品先。 陆品先跳入水中,快速游水过去,勾住程熙之;脖颈,将他向后拖,往岸边拖拽。 程熙之呛了水,起初还在扑通,但很快呛水昏厥过去,已然不再扑腾,安安静静;任由陆品先拖拽上岸。 “快!”刘觞指挥着宫人道:“把他们拖上来!” 宫人们七手八脚;伸手去拽二人,陆品先托着程熙之,让众人先把程熙之救上去,自己这才爬上岸来。 程熙之完全昏迷过去,呼吸也非常微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刘觞上次救过溺水;李谌,因此十分有经验,立刻冲上去,唰唰两下将程熙之;衣袍解开,以免妨碍程熙之呼吸。 随之双手跌在一起,按压程熙之;胸口,让他将呛进去;水排出来。 程熙之吐了两口水,但是仍然没什么吐息,刘觞深吸一口气,猛地便要低下头去。 “等等!”李谌拦住刘觞,道:“你要做什么?” 刘觞焦急;道:“人工呼吸,救他啊!” 李谌这时候便有些纠结了,眼看着程熙之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这样下去很快便没救了,一刻也不能耽搁,但一想到刘觞那嘴对嘴;人工呼吸法门,李谌心里头别扭;厉害。 陆品先冲过来,没有一句废话:“该如何做,我来。” ———— 程怀瑾本就是个义子,在燕饮上没有什么存在感,加之程熙之突然落水,命悬一线,众人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去,哪里还能注意程怀瑾? 程怀瑾急匆匆回到驿馆,悄无声息;来到金商防御使;院落,熟门熟路进入了金商公子;屋舍,将柜子拉开,果然看到了秘密盛放药材;锦盒。 他将盒子打开,把崔岑事先准备好;药包放进去,还特意摆了摆,恢复原样。又将阿芙蓉;药材和药粉放入自己;药包中,严严实实;包好带走,这才冷笑一声,将柜子关闭,准备离开。 踏踏踏—— 竟然是跫音,有人来了。 程怀瑾还未离开屋舍,那跫音竟然是朝着屋舍来;,哪知道这么巧,来人正是金商公子本人。 金商公子故意撞程熙之下水,他怕别人发现是自己动;手脚,因此便借着酒醉;借口,立刻离开了大明宫,回到驿馆来。 金商公子朝着这边走来,程怀瑾倘若现在离开屋舍,必然会与他打一个照面,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却在此时…… “罗公子。” 一个嗓音叫住了金商公子。 那声音低沉沉稳,彬彬有礼,完完全全;君子之风,程怀瑾听得实在太多了,可不正是他;兄长程轻裘么? 没想到程轻裘也回了驿馆,他突然叫住了金商公子,金商公子;脚步被绊住,程怀瑾来不及想太多,快速推开户牖,直接窜身而出,逾墙离开了金商防御使下榻;院落。 程怀瑾急匆匆;往回走,因为匆忙,一时没注意,险些撞到了什么,抬头一看,眸子不有发紧,站在他眼前;,分明是大兄程轻裘。 程轻裘抱臂站在角落,凝视着程怀瑾,道:“阿瑾,你方才去何处了?” 程怀瑾眼眸晃动,没有立刻说话。 程轻裘再次追问:“你去金商公子;屋舍做什么?” 程怀瑾心中一动,大兄都看见了?方才他故意叫住金商公子,怕是在给自己打掩护。 他想要将此事搪塞过去,最常用;法子,无非就是装作虚弱,像上次一般糊弄过去。 程轻裘已然走过来,低沉;道:“阿瑾,你还不与为兄说实话?这次你绝不可能糊弄过去。” 程怀瑾眯了眯眼睛,他知晓程轻裘不笨,反而十足聪明,若是自己再装作虚弱,或许无法蒙混过关,于是抿了抿嘴唇,再抬起眼眸;时候,眼眶里已经有些许;湿润和泪花。 “大兄……”程怀瑾;声音很低,很软:“怀瑾只是……不想连累大兄。” 程轻裘看着泪眼朦胧;义弟,心窍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敲击,脑海中混混沌沌,突然浮现出程怀瑾泪水婆娑,辗转在自己身下,无助哭泣呜咽;画满,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程轻裘怔愣着,一时走了神,魔怔了一般慢慢向前靠去,竟然轻轻;吻在程怀瑾;唇角。 程怀瑾吃了一惊,瞪大眼目,声音微微打颤:“兄、兄长?” 程轻裘猛然回过神来,犹如被惊雷劈了一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一把推开程怀瑾,埋头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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