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1 / 1）

听到这个名号, 张浦;;脸色顿时变了几分。 他耐着性子等红萤缓缓说完，即刻上前躬身，向陛下一字不落;汇报：“启禀陛下, 那宫女红萤已经全都招了，说——” 张浦小心瞧了眼玉常在，又继续说着：“红萤说，是有人指使她捂死了戚常在。”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到张浦;身上, 秦渊面色更沉，冷声问：“是谁，竟有这么大;胆子谋杀嫔妃。” 面对陛下;问题，张浦不敢抬头, 深深;埋下身去：“红萤说, 是玉常在。” 屋内嫔妃;神色立刻精彩纷呈起来, 有人幸灾乐祸, 也有人神色平静, 但更多人, 是在隔岸观火。 不好;预感真;应验了, 谋害妃嫔;罪名倏然扣在自己;头上，沈霁瞳孔猛缩, 开口辩驳道：“怎么可能, 妾身绝没有做过这样;事！” “这宫女妾身根本不认识，更遑论收买或者指使, 仅凭她一人攀诬如何证明得了？” 她一双美人目泛红，柔柔跪倒在陛下身前，恳请道：“还往陛下明查此事, 还妾身一个清白。” 林贵妃抬手抚了抚发间步摇, 娇笑着看向了陛下：“红萤只是区区一个宫女, 若是为了攀诬你，何须快死;时候才说出来，一开始便承认岂非更痛快些。” 沈霁看向林贵妃，只见她站在陛下身侧，高高在上;模样格外刺眼，周围;嫔妃们或看戏或沉默不语，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须臾，皇后看向陛下，开口道：“仅凭红萤一人之言不足为信，她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轻信于她，日后岂非人人都可凭一面之词攀诬嫔妃，可是要后宫大乱了。”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皇后，又朝着陛下说：“若有人动手脚存心陷害妾身，自然可以指使红萤最后才说出是妾身所为，如此不是更可信吗？还请陛下明查，妾身没做过;事，绝不替恶人承担。” 秦渊不紧不慢敲着座下扶手，嗓音淡沉：“那宫女如何说;？” 张浦不敢有瞒，续说道：“那宫女说，当初玉常在收买她;时候，正是夜间，又刮起了风，两人;帕子在匆忙中捡错了。因为颜色相仿，宫女也有几条可更换;，因此她也是昨日才发觉，她还说，嫔妃;手帕更多，想必玉常在不会细看，若是此刻去搜宫，说不定还能找出自己;那方手帕。” 说罢，他上前将一方略旧;手帕递上去，交给陛下过目。 这话说;十分清晰，有理有据，连细节都这般真实，仿佛是确有其事。一时屋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梨花带雨;沈霁，屏息凝神等着陛下;旨意。 林贵妃懒懒睨了她一眼，娇声道：“陛下，这宫女说;这般透彻，臣妾都不得不怀疑是否就是玉常在所为了，好在口说无凭不作数，只有搜宫才能证明红萤所说可真。” 秦渊黑眸微沉，看着屋内哭得梨花带雨;沈霁，开口道：“既然红萤说;如此详尽，那便去搜宫，看看是否真有其事。” 沈霁看着陛下;神色，知道事已至此，不搜宫是不可能;了。 红萤背后之人早就将一切都算好了，先是收买红萤，捂死戚常在，杖刑最后再让红萤说出是自己指使，然后早在戚常在死前便安排了手帕来栽赃陷害，环环相扣，是要至她于死地。 可笑她刚刚还在为戚常在;死而唇亡齿寒，背后发凉，下一瞬便到了自己身上。 早就听人说深宫幽怨，是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吃人不吐骨头;地儿，今日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自从给太后做纸鸢那日有人深夜潜入缈云坞起，她一直对缈云坞多加防范，周岳是个很稳重可靠;人，对她;命令素来言听计从，何况他也进不到自己;卧榻旁边去。 除非是霜惢和筠雪这两个贴身侍奉;宫女被收买，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能把这帕子塞到缈云坞。 所以这方会陷害她;帕子，究竟会在何处？ 情急之下，沈霁含泪开口道：“妾身对搜宫一事并无异议，可妾身有疑，恳请陛下一同将整个春澜宫彻底搜查一番。” 秦渊定定地看着她，却并未多问，只手指微抬，平静;嗓音中好似酝酿了风暴：“去，将整个春澜宫搜个底朝天。朕倒要看看，这出戏到底要唱到什么时候。” 搜宫一事，不论是冤枉还是事实，几乎人人都是不愿意;。 若自己是被冤枉;，那对嫔妃而言更是一种极大;耻辱，自己;居所被人事无巨细;翻出来，无异于将人剥光了露给众人看，更意味着自己不得陛下;信任，背后难免被人嚼舌根子。 本以为玉常在定然会不愿意，谁知她倒舍得下面子，还让陛下一并把同宫;李美人也搜了，难道是生怕搜不出东西来吗? 娆贵嫔看了陆才人一眼，眼底皆有些迷惑。 搜宫;侍卫离开后，屋内陷入了诡异;沉寂。 沈霁红着眼眶，一一把众人;神色都纳入眼底，在看到宜妃和林贵妃;时候，停下了目光。 听到说要搜春澜宫整个宫;时候，林贵妃;神色显然慌张了一瞬，但随即便轻松了下来，好似并不担心，而宜妃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神色，像什么都和她无关，可每次开口时，话里话外却又是在针对她。 既厌恶戚常在，又想同时除了沈霁;，除了前几日得罪过;林贵妃她想不出第二人。 可林贵妃娇纵张扬，能想出这样;好点子吗，又或是，宜妃出;主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沈霁;内心愈发焦灼。 皇后看着那方手帕，不紧不慢;开了口：“虽说搜宫;结果还没出来，可臣妾方才细细观察了一番，这方手帕未必就是玉常在;。” “这手帕;材质用;是淡青色素锦，上头绣了白梅花，看着磨损程度，应当是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按着规制，也;确是宝林及以下可用，但未必便是玉常在;。” 这话将死水掀起阵阵涟漪，陆才人投目过去，嗓音清婉：“妾身从前和玉常在也算熟稔，曾经见过玉常在;确有这样一方素锦白梅手帕。” 她柔柔说着：“手帕虽是小东西，可人人喜欢;颜色，材质和花样都是不同;，难道还真有人用一样;吗？“ 皇后看了陆才人一眼，并不作答，只是将这方手帕展开给陛下瞧：“陛下看看。” “臣妾记得，今年殿选后尚服局曾做过一批这样;帕子给西苑;选侍用，颜色不一，绣花不一。可同一批布料上裁下来;却是差不多;，这条不是孤品。” 秦渊垂眸看着，淡声道：“既不是孤品，便是有人刻意拿了差不多;东西来栽赃陷害了。” 林贵妃冷眼瞧着皇后，嗤声道：“从前就听人说皇后娘娘喜欢玉常在，时常提点着，臣妾原先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搜宫;结果尚未出来，皇后娘娘便先想着法子替玉常在开脱了，再说，这帕子用过;人毕竟是极少数，又如何证明不是玉常在;呢？” 皇后让身侧;云岚将帕子收起来，嗓音十分平静：“本宫乃是中宫之主，正因为了公允，才不愿冤了任何一个人。” 林贵妃一向不喜欢皇后这幅惺惺作态;仁德模样，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陛下在此，她也不好太过放肆，只得不情不愿地住了口。 两刻钟后，前去春澜宫搜宫;侍卫们匆匆回来。 为首;侍卫手中正抓着一方素帕，进屋行礼：“启禀陛下，微臣等搜遍了春澜宫，最终找到了宫女红萤所说;这方帕子。” 张浦快步上前将帕子拿过来，双手捧起来，递到陛下跟前。 听到这话，林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秦渊淡淡扫了一眼，耐着性子问：“哪儿找到;。” 那侍卫低下头：“启禀陛下，在春澜宫;竹云馆，从李美人;袖中掉下来;。” “李美人已经被微臣等人带来了，正在屋外。” 话音甫落，屋内嫔妃;脸色皆变了变。 这事态;走向愈发出人意料，竟还把李美人牵扯了进来。 李美人虽不是什么好性子;人，亦失宠已久，可也不曾听说过她和戚常在有什么过节，这又闹得是哪出。 听到李美人;名字，秦渊眉头蹙起，声沉：“将她带进来。” 这时，松了一口气;沈霁适时落下泪来，豆大;眼泪如断了线;珍珠般颗颗滚落，端;是我见犹怜，动听;嗓音也哽咽了：“陛下，妾身方才之所以恳请一同搜宫，便是因为同宫;李美人心思不纯，昨日便派人鬼鬼祟祟要进缈云坞，结果被妾身;首领太监周岳揽了下来。” “但当时正是正午，无人可以证明，所以李美人咬死不认，妾身无法去向皇后娘娘陈情只能忍气吞声，结果今日便出了这样;事。妾身不得不怀疑，昨日李美人派人去妾身;宫里，是否就是要将赃物放入缈云坞来陷害妾身，可谁知不成，被周岳当场擒获，一直到今日都不曾找到机再次动手，这帕子才憋在了自己;手里。” “李美人自妾身搬入春澜宫以来就处处刁难，还请陛下明查，还妾身一个清白。” 看着沈霁潸然泪下楚楚可怜;模样，秦渊;语气缓和了两分：“朕自会明查。” 李美人神色惶惶;被侍卫压到醉云馆，一看到陛下沉厉;眼神，立刻膝盖便吓软了。 今日一早听说戚常在死在宫里;时候，她就心中十分不安，不敢前来。 她不清楚戚常在;死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联，但娘娘交代;事情没做完，不敢将东西处理掉，这毕竟是祸害人;东西，放到哪儿她都不放心，便日夜塞在自己;袖子里，半点也不敢再经由她手，一直在宫中等消息。 谁知等着等着，来;不是好消息，竟然是搜宫;侍卫，还同时搜了整个春澜宫，连竹云馆都不放过。 她慌张之中不慎掉落了袖中;手帕，恰好被人抓了个正着。 难道这手帕和戚常在;死有关系，她要当这个替罪羊了吗！ 醉云馆内;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陛下;神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李美人简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被认为是凶手，会是什么凄惨;下场。 她凄凄艾艾地被人推到地上，那方手帕也轻飘飘落到了跟前。 只听陛下冷声开口：“这手帕是从何得来，朕给你机会如实招来。” 眼看事情反转，林贵妃有些急了，她生怕李美人不知情说错什么话，急忙开口提醒说着：“这手帕……” 谁知话没说完，陛下便冷声打断了她：“任何人不得出言打断，负责以同罪论处。” 林贵妃身子猛地一颤，不敢再出一星半点;声音。 难道……是陛下猜到了什么？ 李美人跪到陛下跟前，支支吾吾了好半晌。 娘娘当初跟她说，只要能把这帕子放进玉常在;宫里，别;什么都不必做，既能出了沈霁陷害她出疹子;恶气，还能保自己重获圣宠，便是这么好;打算，她才百口应下了。 谁知这帕子牵连了戚常在之死，眼下又仿佛是证物，她平素欺负沈霁再胆大，此时也是不敢胡说;。 若承认指不定便是谋杀戚常在;大嘴，不承认也是欺君之罪，若是说实话…… 她下意识看向林贵妃，眼中带着哀求。 可林贵妃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威胁不言而喻。 林氏一族家大业大，极为煊赫，若是她说出是林贵妃指使，那自己;家族也算是完了！ 况且就算说出是林贵妃指使，她也可死不承认，证物还在自己这里，陛下看在她家世和长乐公主;份上，不会真把林贵妃怎么样，也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所有路都被堵死，李美人越想越绝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想报复报复玉常在，竟然会落到如此田地。 李美人惶然地看着陛下，浑身抖如筛糠，害怕到了极点。 她是想活，可她更想家中人也都能活，宫中嫔妃关系着母族荣耀，她不能因为自己，让家中受陛下冷遇，同时还被林家针对。 方才林贵妃那一眼，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分明是一箭双雕;计划，自己只是其中一环罢了。 亲口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罪名;滋味，无异于用刀子一片片刮自己;肉，生生把自己送到万劫不复之地，李美人颤抖着身子，一字一句艰难道：“妾身……妾身看不惯戚常在狐假虎威，亦不喜玉常在得宠，同她不睦已久，这才一时鬼迷心窍……” 沈霁睁大了眼睛，不曾想她如此都不肯说出幕后;指使，转头质问她：“你我二人虽不和睦，可你同戚常在无冤无仇，根本没有下死手;理由，你;幕后指使究竟是谁？” 秦渊探究;目光扫视在李美人;身上，然而她只是浑身瘫软地跪倒在地上，凄婉地哭着：“没有幕后主使，都是妾身自己做;。” 屋外;宫女红萤已经断了气，线索就断在这里，此事就算还有疑惑，也是应该盖棺定论;时候了。 秦渊幽深;眸探究;落在林贵妃等人身上，但他最终什么都不曾说，只是淡淡收了目光，起身说着：“涉事;宫女太监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李美人谋害宫妃是大罪，将她贬为庶人发配冷宫，永世不得出。” “抚慰戚常在;家人，追封其为贵人，以贵人之礼下葬。” 李美人哭喊着被人拖下去，御驾也渐渐消失在醉云馆门口，皇后轻叹一口气，让屋内众人都散了。 林贵妃回眸瞧一眼戚常在;尸首，又觑了眼沈霁，同宜妃对了眼神后匆忙离开了醉云馆。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霜惢扶着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沈霁起身，她;神色依旧怔怔;，未曾回神。 几个呼吸前还拥挤不堪;主屋此时冷清如斯，一阵冷;风刮进来席卷了沈霁，将她一身薄汗吹得冰凉。 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沈霁和霜惢，似乎只剩床榻上被一张白布盖着;戚常在。 倏然，她背后传来极淡;嗓音：“事已至此，没想到你还能将自己摘出来，你果然没那么简单。” 沈霁沉默片刻，转过身看向说话之人，神色漠然：“陆才人，你也比我想象中敏锐;多，心狠;多。” 陆才人看着沈霁，忽而轻笑了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是人呢。” “玉常在，你是聪明人，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断示弱，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性子软弱可欺，连我险些都被你骗了去。可你从不曾真;相信我，我也不曾真;相信你，不过是互相利用，表面亲昵罢了。” 沈霁扬起下巴同她对视，眼中只有冰冷;寒意：“既然你都知道，就不该在今日选择与我为敌。” “你若继续装下去，我兴许还有心思跟你演一演姐妹情深，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可如今是不能回头了，陆才人。” 她扶着霜惢，脊背挺直，头也不回地离开醉云馆。 “既然你要斗，那咱们就等着瞧，看最后是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