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语之前还有些担心,已经做好了跟纸扎人动手的准备,她没料到纸扎人竟然把自己当做了喜娘。
想到她刚刚揣进口袋的特殊物品,白不语立马反应了过来。
刚刚喜娘想用那长着锯齿的红绳帮她绞面,怕就是那根红绳将她判定成为了喜娘。
原来这红绳才是本体么?谁拿到,谁就是喜娘。
“成了,吉时一到,新娘就能过门了。”
那个端着盘子的纸扎人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眼见着它要走,白不语抬步跨出了屋子。
明明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面还有阳光,可是当白不语站出来之后,丝毫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觉得一阵阵的凉意涌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整个天空都呈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银灰色,天上并没有太阳,这些光亮应该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阳光。
被这些光照到了之后,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都失去了保温性,白不语在这里站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越来越冷。
“新娘有点不听话,房门还得锁上,你知道钥匙在哪儿吗?”
白不语看着纸扎人,飞快地问了一句。
喜娘身上并没有钥匙,显然刚刚开门的人并不是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白不语扫了一眼,发现锁还在门鼻上,但是钥匙却不在上面。
应该是有人给喜娘开了门,然后又把钥匙给拿走了。
那个原本准备离开的纸扎人转头朝着白不语看了过来。
明明它的眼睛只是被画出来的,但是当它看着自己的时候,白不语却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似的。
那种阴冷的感觉更加浓郁,白不语头皮发麻,已经准备将斧头拿出来了。
不过对方盯着白不语看了很长时间,却并未出手。
“钥匙在新郎父亲那里。”
丢下这句话后,纸扎人没有再搭理白不语,直接转身离开了。
白不语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下,现在已经得到了关于钥匙的具体信息,知道了钥匙在谁身上,只要找到了新郎的父亲是谁就成了。
然而光是院子里的这些桌子上就坐了七十个人,来来去去的纸扎人也不少,想要在这些人之中找出新郎父亲,无异于大海捞针。
白不语的目光从围在桌子前坐着的人身上扫过,觉得他们中藏有新郎父亲的可能性并不大。
这些人应该是来参加婚宴的客人,由于身份不同,他们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法自由行动。
目前看来,能自由行动的就只有纸扎人,但是纸扎人的造型全都一模一样。
这些纸扎人都跟刚刚的喜娘像是在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脸是一样的,穿着的衣服也是一样的,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更别提身份了。
身份?
白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将口袋里的红绳给拿了出来。
红绳的颜色又褪去了一些,其实褪色的程度不太明显,如果不是白不语对色彩的敏锐度比较高,怕是没发现红绳的颜色已经变了。
她明明是人,但是纸扎人却将她当做了喜娘,之所以会产生这样错误的认知,白不语觉得和她放在身上的红绳有关系。
红绳是喜娘用来绞面的工具,红绳在谁那里,谁就是喜娘。
那些纸扎人应该是用特殊物品来分辨对方的身份。
但白不语并不是真正的喜娘,红绳在喜娘的身上呈现的是一种鲜艳却又不祥的红色,但是自打被白不语拿到之后,红绳就在不断褪色。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要在红绳的颜色彻底褪去之前找到钥匙。
白不语的目光落到了上房处。
这间小院儿和高晨光在的院子布局是一样的,刚刚她躺的那间屋子应该就是之前上锁的小黑屋。
上房是主人家住的地方,这家人口简单,他们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白不语抬步朝着上房走了过去。
她从宾客们中间穿过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他们像是雕塑似的坐在那里,明明没有动嘴,但却一直有谈话嬉笑的声音传出来。
这样的氛围让人觉得压抑,给人造成极强的心理压力。
然而白不语像是没看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等到她到了上房门口的时候,白不语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她不经意地回头,便看到原本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宾客们全都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宾客们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不少人的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那些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白不语,那些带有烟火气息的谈话声还在继续,喧闹的声音搭配现在这种诡异的画面,看一眼都能给人带来极强的精神污染。
在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白不语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心态,她朝着这些客人们点了点头,木着一张脸说道:“欢迎大家来参加喜宴,大家吃好喝好。”
与她毫无表情的面孔不同,白不语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喜意,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喜娘似的,以半个主人的身份招待着这些宾客。
话音落下之后,宾客们齐刷刷转过头去,那些让人如坐针毡的目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白不语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绳,发现它的颜色又浅了一些,原本是浅红色,现在已经蜕变成了浅粉色。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白不语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抬步走进了屋子里。
和之前她和高晨光看到的那灰扑扑的屋子不同,此时的堂屋是刚刚粉刷过的,墙上面贴着喜字,椅子上也绑着大红花,看起来格外喜庆。
堂屋里多了个贡台,上面放着龙凤花烛,不过此时龙凤烛并未被点燃。
堂屋里没有纸扎人,白不语刚准备去右手边的屋子看看,刚有所动作,她就听到左边的屋子传来了男人的闷哼声。
白不语的挑了挑眉,脚步一转,朝着左边的屋子走了过去。
***
高晨光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他跟着白不语跳进了猪圈里面,刚跳进去后他就晕了,等到他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铺着红色被褥的炕上。
身下的被褥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东西放了很久不见阳光的闷壳味儿,闻着就让人感觉头晕脑胀。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被褥却如同沼泽似的,牢牢黏住了他,高晨光挣扎了几下,非但没有起来,反而将自己黏得更紧了。
“救命啊!”
他没忍住叫了起来,希望有人能过来帮帮他。
结果叫了两声之后,门帘被人掀开了,他以为是白不语来救他了,然而当高晨光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从外面进来的居然是两个纸扎人。
高晨光:“!!!!”
让他感觉到更为恐怖的是,这两个纸扎人居然还会说话,他们一个发出男声,一个发出女声,如果不看脸的话,还以为是两个正常人类。
“儿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跟小孩子家家似的,还冒傻气,乖乖听话,你马上就要有媳妇儿了。”
“是啊,娘的好大儿,娘盼这一天很久了,你要抓紧努力,争取让娘早日抱上大胖孙子。”
他们就像是一堆平常的父母,在做着结婚前的最后叮嘱。
高晨光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吓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他才不要娶媳妇儿!
“救命!!”
高晨光又喊了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可是粘性十足的被子将他牢牢束缚在了炕上,任凭着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原本上半身还能动弹一下,结果因为挣扎得太厉害,上半身被牢牢黏住,他连头都没法抬。
左边那个纸扎人朝着右边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带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都是你惯的,这孩子都十六了,还跟个不懂事儿的娃娃似的,结婚是好事儿,你看看他像是什么样子?”
右边的纸扎人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无奈之意。
“行了,你别跟儿子计较,他从小就憨,现在还小呢,怕是连结婚是啥都不知道。”
说着,女纸扎人推了推男纸扎人。
“孩子还小,我怕他连洞房都不会,咱们这地方弄到个媳妇儿不容易,好不容易来了个,得让她早早怀孕才是。”
“外头来的媳妇儿心容易野,还是得生下孩子才成,儿子小是小了点,也不懂事儿,但应该是能让儿媳妇有孩子的。”
男纸扎人听到女纸扎人的话之后,也觉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显然我检查检查他发育好了没有。”
女纸扎人点头:“是该如此,你小心点,咱儿子害羞,你别让他踢到你。”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高晨光听到他们的对话,几乎要疯了。
“你们想干嘛?!别碰我!混蛋啊!!!”
发觉那个男纸扎人利落地跳上了炕,伸手要拖他的裤子,高晨光吓得魂飞魄散。
检查能不能生孩子?怎么检查?脱他裤子干嘛?
他羞愤愈加,更多的还是恐惧,他又不是纸扎人,要是检查出来多了或者少了什么东西,对方会怎么对他?
高晨光挣扎得更厉害了,女纸扎人见状,也跳上炕来,伸手捂住了高晨光的嘴巴。
“儿子,你乖乖的,很快的。”
高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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