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庳闻听昭王的表态作揖道:“谢吾王信任。” 昭王很欣慰:“哎呀,卿,你这个法子若行得通,就可以解决军饷不足这个大问题了。呵呵,寡人很期待你的好消息哦。” “一定不辜负吾王的期待。”楼庳作揖,转身出了大殿。 他很兴奋,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得到了蒲阪边军的兵符,可以助緈濑造反一臂之力了。 昭王姬遫望着楼庳离开,心里很是疑惑,王宫有秦国间谍黑鸩存在,这事除了祀夫、矶锐、石颇几乎无人知道,楼庳竟然察觉了,竟然怀疑祀夫是黑鸩?他的敏锐让姬遫感觉不可思议。 石颇不知道楼庳与魏昭王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意识到宫廷面临巨大危机。反而认为祀夫反对蒲阪郡狩猎的理由确实是为昭王着想。毕竟,社稷稳定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祀夫的理由很切合实际,是出于维护姬遫和对社稷稳定的考虑。 他认为昭王明知緈濑罪恶而没有惩处他,是出于对緈太后的孝心,不愿意伤緈太后的心。作为魏王,面对一个有篡位嫌疑的舅舅,他表现得心肠太柔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令人想不到,他不愿意对緈濑下狠手也就罢了,反而给緈濑长子下了参与太庙献祭祭祀仪式的诏令,他理解是单颖蛊惑的结果,说明单颖已经与赤山君沆瀣一气了。 他时刻关注单颖在整个蒲阪郡狩猎风潮中的表现,发现他很是低调,没有明确的表态。是他察觉到什么了么? 虽然在祀夫和宫廷士大夫的劝阻下,蒲阪郡狩猎没有成功出行,这让他颇为遗憾。却让姬遫心里对赤山君和单颖有了戒意,这就值了。 想到这一点,石颇还是很得意的,他利用蒲阪郡匪患的由头提议魏昭王去蒲阪郡狩猎,成功地揭开了赤山君脸上的面纱。 可惜的,是结局不是预料中的那样,单颖依然得到昭王宠幸,赤山君还是稳坐钓鱼台。 石颇看了翟嬋的来信后,把蒲阪郡狩猎风波的经过写信告诉了翟嬋。 翟嬋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令她高兴的,是姬遫成了魏昭王。而让她沮丧的,是昭王爽约了,没能把无忌接回王宫,回宫的事,黄了! 收起沮丧的心情,翟嬋仔细地看了一遍信。字迹很秀气,肯定不是出自石颇之手,石颇一个武将写不出这么迂回曲折的故事。一定是石颇身边某一个喜欢弄墨的小妾根据石颇讲的情节所写。 她心里不禁泛起了酸味。 目光停在了单颖提及北屈城血案这一段。虽然昭王没有搭理单颖,并转移了话题。但是,以单颖狡诘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去查个水落石出。 单颖是很聪明的人,很狡猾,心也细,锁定蒲阪城也未必没有可能……翟嬋心里有了疑狐,很担心自己的身份很会被单颖查出来。可是退一步想,她们已经泥牛入海,被他追踪到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再说了,他查出自己的身份又能怎么样? 无忌放下信后瞅着两个女人来回看了几眼,见她们都不着吱声了,很是不满,道:“我信讲完了,你们倒是说话啊?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叽叽喳喳!” “哎呀,想到的时候你不让说,现在你说完了,我……我想说的话忘了……”白莹羞怯地笑道。 “就是,我们俩脑瓜没你好使,记不住那么多的事情,想到就说多好,你偏偏不让。”翟嬋满不在乎起身,看都没有看他,嘻嘻地道:“没法子……” 白莹也跟着起身,要去忙自己的事情。 无忌很生气,大声地嚷道:“你们以为是在听故事吗?” 白莹很惊异:“可不是,不就是听听么?” “凭我看了这么多兵道、诡道帛书,举一反三,敢肯定这是情报。知道什么是情报?打仗,就靠这个决定走下一步。”无忌不满地瞪着翟嬋:“你就是这么对待情报的啊?” “嘿呦,我连情报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么?”翟嬋笑吟吟的:“无忌小大人,你发号施令也得看看是谁吧?” “娘就是个笨蛋。”无忌不高兴地脱口而出。 白莹不高兴了:“无忌,你怎么说话呐?” 翟嬋却颇有兴趣:“我怎么就是笨蛋了?” “你对这份情报熟视无睹!”无忌气哼哼的 翟嬋笑了,道:“这份情报无非是告诉我们说,石颇和单颖争斗胜了一回,昭王来不了安邑了而已。” “所以我说娘笨。”无忌摇头:“虽然昭王来不了安邑了。可是,狩猎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安邑临近蒲阪也一定被天下人瞩目了。猜忌昭王南下目的人很多,你说,昭王来与不来,会影响那些敌对我们的人采取行动吗?” “嗯?你是说,他们会嗅出味……”翟嬋楞了一下。 “对,狩猎黄了,我们却成了猎物了。娘,我们狡兔三窝的时刻到了。”无忌斩钉截铁地道。 “无忌,你别吓我们。”白莹听他怎么一说,立刻恐惧起来,她懂得狡兔三窝包涵的意味,毕氏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姨,真不是吓你。你想,单颖是什么人?是禁卫军的左将军,没有两把刷子能干这个么?凭他的嗅觉,你看着,他很快就会寻到安邑来。何况,赤山君就在不远的蒲阪城!”无忌瞅着白莹,一脸的严肃。 翟嬋心悸了一下,无忌有与她一样的判断,单颖不能不防哦! 看起来,无忌是个神童啊,脑子比自己好使,以后要靠他了。 “姐,无忌说得有道理啊。”白莹反应过来了,认同了无忌的话。 翟嬋心跳加速了,心头浮起了不祥之兆。她拿定了主意,不管单颖会不会找来安邑城,还是先做好防备再说,有备无患。 她决定明天就开是实施狡兔三窝的生活方式。 悄悄地,她与白莹带无忌去小院居住了,白天由她一个人来守着茶庄。 转眼,半年过去了。 这天下午,白莹带着无忌去郡衙那边的大街看皮影戏了,翟嬋一个人来到了茶庄,开门营业。 平时无人光顾的茶庄今天竟然有两人进来喝茶了,他们在桌前坐下,吩咐翟嬋道:“来一壶普洱茶。” 这让翟嬋疑窦丛生。她给他们上完茶水,搁下铜壶,她转身进了储藏室。 两个茶客是禁卫军杀手,一个是校尉戈锒,一个是军士什刃。他们想以喝茶的形式摸一摸茶庄里的情况。翟嬋给他们上茶的时候,他们已经确定眼前的女掌柜就是汪珏了,只是没有看到小男孩。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决心静候,等待小男孩出现后再动手。 翟嬋进了储藏室他们并没有在意,以为她是拿什么东西一会就会出来。 什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咂咂嘴,对戈锒道:“这茶不错,很醇厚。” “是吗?”戈锒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四下打量起茶铺。 什刃喝着,忽然瞌睡起来了。 戈锒感觉不妙,忽然自己的眼皮也重了起来,赶紧走到茶庄门口朝外招招手。 校尉塤汉进了茶庄。戈锒附耳悄悄地说了事情经过,手指了一下储藏室的门。 也不知道翟嬋进去多少时间了?塤汉的心忐忑起来。但是,茶庄前的兄弟们没有见到她离开过庄子,她呆在储藏室里干什么呢?不由得纳闷。他走到储藏室前,推开储藏室的门朝里探了一下,储藏室根本就没有人。他吃了一惊,赶紧示意戈锒和他一起进去。推开屋子后门,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哪有翟嬋身影?戈锒懵了,俩人眼光交流了一下,冲过院子,推开了院门,朝街上追了过去。 在巷子候着的禁卫军没有看到过翟嬋。他们俩回到浣溪茶庄,怀疑翟嬋还在茶庄里,只是躲起来了。 把饭堂、灶头什么的都搜了一遍,然后开始往楼上搜索。 但是,依然没有翟嬋翟嬋?他们很是疑惑,她凭空消失了? 单颖在昭王面前刻意奉承赤山君,连哄带骗地为赤山君的长子争取到了进入太庙祭祀的机会,请求昭王下了诏书,加盖了异色龙封印。 这事是赤山君緈濑交代他办的,原以为这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想不到就这么轻易地得手了。 持有异色龙封印的诏书,不管诏书里说了些什么,赤山君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就确立了。 他狂喜不已,立即将这个大消息用鸡毛信送给了赤山君,说明加盖了异色龙封印诏书的意义:赤山君将成为监国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封鸡毛信向赤山君邀功的意味浓烈。 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昭王突然反悔了,非但收回了诏书,还要狩猎蒲阪郡。这非但没有给赤山君带去好处,还弄巧成拙,让赤山君成了姬遫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姬遫就把矛头对准赤山君了呢?如果这是与自己有关,那么姬遫一定也会怀疑上自己与赤山君有勾连,而且赤山君也会恨自己。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很恐惧,赤山君完了,自己也要跟着倒霉。一晚没有睡,感觉自己还是要迅速撇清与赤山君的关系,先保住自己的地位要紧。一大早他就赶往王宫参加朝会,准备在姬遫面前眼泪鼻涕的表演一番,说自己受了赤山君的蒙蔽,瞎了眼。 随着众士大夫们进了大殿,心里忐忑,就拍姬遫忽然朝自己大喝:“单颖,你知罪么?” 偷偷地瞥了姬遫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 单颖很惶恐,担心昭王的平静是雷霆震怒前的郁闷。 没有料到,昭王竟然根本没有提赤山君的事情,而是下旨要去蒲阪郡狩猎。立刻,与会的士大夫们炸雷了,而且众口一词,坚决反对姬遫蒲阪郡狩猎。 单颖有点懵逼,而后忽然醒悟,尽管昭王对赤山君心怀不满,却仅仅是猜忌,并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是不敢对赤山君采取什么行动的。而朝廷有太多强大的反对昭王狩猎蒲阪郡的声音,说明朝廷里像他一样拥护赤山君的士大夫太多太多。看来赤山君早晚会“挟天子令诸侯”。所以,这场箭在弦上的危机,对赤山君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伤害! 如此看来,赤山君早就布局完了,他却蒙在鼓里。他急了,是真的急了,感觉自己与赤山君的关系落后了,他必须快马加鞭,抓紧时间为赤山君立一个大功。 想起赤山君夜袭夏季牧场的事情,他把视线聚焦在了翟嬋和无忌身上。赤山君对这对母子很上心,他可以从这里下手。 派到义渠的禁卫军向单颖报告石颇在郁郅城通缉翟嬋的消息后,他旋即通知了赤山君的人。然后,派禁卫军潜入义渠国郁郅城一带,伺机除掉翟嬋母子。 但是,他没有料到,凤城那两个冒充义渠卫戍军的军官竟然被人用箭射死了,翟嬋和孩子也失去了踪影。而赤山君在仙池城也白忙活一场。 赤山君因此对单颖十分不满,话里话外嫌他脚踩两条船,没有和他一条心。怪他没有当时就下令干脆利落、不顾一切地干掉翟嬋母子。以致姬遫继位后,没有立即让姬圉上太子位,为姬圉留了一个竞争悬念。 单颖只好捏着鼻子表态,会继续寻找翟嬋,杀了她和无忌,给赤山君一个交代。但是,却一直没有结果。这一次,他想好寻找翟嬋母子的思路。 回将军府以后,他迅速召来了禁卫军中自己的亲信,向他们面授机宜,让他们去找汪珏母子的下落。 他让他们迅速赶去与魏国北屈城,顺着姬遫巡边的路径查找汪珏下落。他相信姬遫不会无缘无故去这些地方巡边,一定与无忌有关联。他确信可以从姬遫的留下的踪迹中找到翟嬋母子的蛛丝马迹。 寻找的过程很艰难,总算,在蒲阪狩猎风波最激烈的时候,他的部下校尉塤汉终于找到了翟嬋在安邑落脚的确切地点。 单颖很兴奋,终于找到了翟嬋的下落,心里的一块石头卸下了,他可以向赤山君交差了。蒲阪狩猎风波刚刚平息,他连夜匆匆地赶来了安邑。 他骑着马沿着安邑城靠砂卵河边的巷子缓缓地往北门方向的浣溪茶庄走,一群穿褐色长袍的禁卫军官员也骑着马,小心翼翼地跟在单颖身后。 沿街的商铺人头攒动,恍惚间,单颖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商铺前街上走着。 他脑子满是疑虑地思索着、双眼紧盯着……呆愣了一会,他忽然醒悟过来,这人是翟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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