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风起云涌,局势对魏国很不利。 昭王很坦然,感觉很笃定:有了攻克函谷关的历练,魏军还怕你秦军不成? 但是,魏国的合纵方向还是要加以调整的。 然而,祀夫撂担子了,他向昭王上了奏疏,提出自己“老疾不能任事”,请求致仕回家。 姬遫忐忑,心里却明白是这么一回事,老师这是在泄愤,是在表达他对自己三番五次邀请田文来魏国的不满。 祀夫认为昭王未免太看高义田文。他以为,魏国军事实力不强,不能得罪秦国的同时又得罪齐国,毕竟东方六国中,齐国的实力是最强的,背靠齐国,魏国还能与秦国周旋。没有齐国的支持,那么,魏国的危机就会马上到来。 如果魏国甩开齐国与其他国家合纵抗秦,更是一条死路,他们不会与魏国真心合纵抗秦。魏国只有与东方强国齐国合纵,才能威慑秦国,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魏国不能得罪齐湣王,必须与田文保持距离,这样才能与齐国交好,才能与其他东方国家一起走合纵的道路,赢得生机,秦国才会不敢小觑魏国。 姬遫摇了摇头,老师未免太现实,田文是对魏国有功之人,况且,上次成功组织合纵打破函谷关证明,田文的能力不容小觑,是具有睿智、大才的能人,魏国不能趋炎附势对待田文。 但是,祀夫老师已经认定自己太感情用事,是不可能被说服的。他决定不争论了,让老师设法恢复与齐国的友好关系。却没有料到祀夫很愤愤,那湣王是说几句好话就能放下愤怒的人吗?魏国如此的大好形势就要毁于一旦,姬遫捅下如此大篓子竟然毫无悔意,他一气之下上疏致仕走人了之。 这下,王宫里顿时暗流汹涌,想模糊逃避的姬遫已经被架上干柴堆,就差点火了。 矶锐、石颇等把听到的情况告诉了昭王,他们很担心,一定是秦国间谍黑鸩在煽风点火。 可是,宫廷的官员很多,究竟谁是黑鸩,立候府是一点眉目也没有。虽然祀夫是出头人,总不见得他就是黑鸩吧? 可是,祀夫一向提倡、坚持合纵抗秦,是合纵抗秦的旗手,绝不可能是秦国间谍。从祀夫提议与齐国会盟过程可以看出,祀夫老师在宫廷的作用无可替代。 必须安抚好祀夫。 忐忑的姬遫放下奏疏,吩咐宦官将祀夫老师请过来。 他推心置腹地向祀夫解释了自己器重田文的意图,道:“寡人很担心,秦国攻占襄城表明,他接下来就攻击矛头要冲着魏国来了。田文虽然被湣王撤了相国。但是,他毕竟也是姓田,他们是唇寒齿亡的关系,早晚复职帮助湣王。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维护好与田文的关系,这样才能维系与齐国结盟关系,湣王现在断绝与魏国的关系只是一时气愤,早晚会与魏国共同抗击秦国的入侵……” 祀夫不以为然,摇头道:“请吾王谅解我的不敬。老夫以为,吾王对秦国与田文关系的判断是错误的。在臣看来田文功大盖主,齐王是容不下他的,谁与田文站在一起,谁就会成为齐国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要与齐国和好,只有远离田文。 魏国与田文太亲近,齐王只能是认为魏国在干涉他的家务事,会很恼火。从这点来说,魏国只能是引火烧身,也不会得到东方各国的支持,这必将使魏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祀夫说得也有道理,姬遫很惶惶,见无法说服祀夫,也就不坚持了,向祀夫退一步表示道:“邀田文来魏国任相国这是一种象征,表明寡人器重他罢了,寡人不会有新举动。希望老师就此结束这个争执,以稳定朝政。致仕的奏疏就别再提了,老师就专心朝政,致力于与其他诸侯合纵之策吧,如何?” 听姬遫这么表态,祀夫无奈地叹了口气,答应留下来安抚其门下门徒,稳定朝政,继续助力姬遫处理好朝政。 搞掂老师,他松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去安邑,把无忌接回王宫。 但是,祀夫的担心还是来了,噩耗传来,齐闵王联合宋国一同攻打魏国,在观津打败魏军。 观津是魏国的一块飞地,是一块富裕的地区,失去观津不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但是,这事就是一个姿态,说明了齐湣王对魏国的态度,魏国的厄运要来了。 祀夫只能专心地研判起形势,分析起诸侯间复杂的利益关系,苦苦思索起解困之道。 赤山君緈濑参加完魏襄王葬礼就回蒲阪城了,秦军攻占襄城对他的刺激很大,就怕再次攻占了他把守的蒲阪关隘。他以前丢掉过一次关隘,亏得襄王没有追究。现在是昭王当道,他可不想在外甥面前丢脸子。 在大梁期间他与许多朝官交流过对政局的看法,他们对昭王的做法很不满意,很期望緈濑能挺身而出,担负起监国的责任,把魏国拉出险境。 主要是姬遫在攻占函谷关以后自信心爆棚,一直在整军备战,似乎有与秦国大战一场的意思。 但是,魏国与秦国的实力差距太大,不是拿鸡蛋朝石头上扔么? 朝官们大大地叹了一番苦经,主要是担忧姬遫不听劝导会致局面不可收拾、哀叹姬遫若再不改变与秦国作对的策略,继续与秦国作对下去,魏国离亡国就不远了。 一番话,说得赤山君胆颤心惊。他急急忙忙地赶去了王宫后院,面见緈太后去了。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緈太后却严厉斥责了他,不许他插手朝政。她相信,以姬遫的能力和眼光,战胜秦国并非没有可能,更何况还有齐国的支持。 緈濑瞅着姐姐信任姬遫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问道:“我的太后姐姐,你不知道么?齐国刚出兵占了我们的观津,齐湣王由于吾王器重田文,已经与魏国翻脸啦。” “是吗?”緈太后淡淡地瞅了他一眼,道:“那有什么呢?魏国又不是只有齐国只一个盟友。” 緈濑无语了。 出了王宫,回望宫阙,依旧红墙黄瓦气势不凡,却有了斑驳落魄的迹像。难道听凭他衰败下去? 他不甘,他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他相信,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自己振臂一呼一定有大批的人会聚拢在自己的脚下。他应该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忍气吞声,就是在等待时间。现在襄王已死,该是他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关键的,是他必须采取行动。 他判断,魏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姬遫被祀夫蛊惑了,要让魏国重回正道必须清君侧,除掉祀夫! 但是,祀夫在朝中势力强大,要达到清君侧的目的,必须用武力胁迫姬遫,驱逐或杀了祀夫,把他的徒子门生一举剿灭。 要这么做必须取得监国的资格。只是,姬遫现在对自己明显存在偏见,这次宫廷中就没有给他安排位置,要想得到姬遫的授权无疑是痴人说梦。否则就会被视为反叛,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振臂一呼。 或许只有自己去创造机会?他想到了单颖,脑子里生成了一个计谋。 转眼就入秋了。 这天石颇去王宫,正碰上在从校场指挥禁卫军演武后回来歇息的宦官塚丘。他满是心事,低头匆匆而行,眼看就要撞上自己,石颇伸出双手架住了他。 塚丘楞了一下,见是石颇扶住了自己,笑了。 石颇笑嘻嘻的:“怎么啦塚公公?神情不对哦。有事?要我出力吗?” 塚丘收起笑脸,愤懑地摇着头道:“单颖现在左徬吾王,右靠赤山君,好不春风得意哦。想当初赤山君要组建卫队,单颖需要我这个御马太监出力,见了我点头哈腰的。现在他粘牢赤山君这条线了,见我进出王宫都当没人似的……” 石颇叹气道:“唉,他就是这样的,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好在与我等无关,随他去吧……” 塚丘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咬牙道:“可是,这次偏偏与我们有关,是关系你我生死的大事……” 他把先前看到、听到情况向石颇介绍了一遍。 原来刚才单颖和宦官卫尉矶锐一起来觐见大王姬遫。 他们都没有随姬遫巡边,也没有参加过“函谷关之战”,没有战功,自然在新王继位时没有获得加官进爵的机会。 自姬遫继位后,离开了东宫,寝宫设在大殿后的院子里,这里便属于后宫,平时朝官是不能进入的。但是,如今姬遫不愿意去大殿,他的那些宠臣就直接来到了他的后宫。 以往随意进出东宫的单颖,忐忑昭王会疑心自己与赤山君沆瀣一气,不敢擅自进后宫,便朝小太监作揖,让小太监向昭王禀告:禁卫军左将军求见。 很快,小太监出来了,谄笑着让他们进去。 魏昭王正和施姼坐在花园戏台上看王宫卫队演武,一旁站着的卫队总管宦官塚丘。 “臣,给吾王请安、给施娘请安。”施姼进入王宫后宫,一直深居王宫后院。单颖这个美人颇有好感,一直刻意谄媚她,他直直地朝施姼鞠躬作揖道。 矶锐直面朝姬遫鞠躬作揖,道:“主子,奴才给您和施娘请安了。” “这个龟孙子,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以前可没有少带寡人逛柳街花巷。”昭王指着单颖对施姼就是一阵嘻嘻的笑。 施姼抿嘴一笑,看着魏昭王眉头朝单颖歪了一下。 单颖窥见到了施姼的表情,心里一动:魏王对这个女人如此言听计从,何不在她身上下点功夫?那样,自己在姬遫的枕边就有了吹风人。 昭王瞅了施姼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朝单颖道:“都别装模作样了,别在娘娘面前装乖了,弄得像正人君子一样。” “诺。谢吾王。施娘娘,吾王嘴里一向这么损我,以后你可得为臣住持公道。其实,臣真的就是一个正人君子……”单颖直身,笑吟吟地对施姼道。 “我信你,你就是个正人君子。”施姼笑道:“其实,吾王对你们这些人一直信任有加,那会损你啊?不过是言不由衷的调侃罢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在宫女的簇拥下起身往内室走去。 瞅着她笑吟吟地出了大殿,单颖满脸堆笑,作揖道:“谢谢娘娘。听了娘娘的教诲,臣茅塞顿开啊。吾王,那你以后就继续拿我开涮吧,臣喜欢吾王的调侃。” 见施姼进了内室,姬遫收起笑脸,瞅着单颖骂道:“你个龟孙子,就会顺杆爬。说吧,什么事?” 单颖是禁卫军将军,负责大梁安全保卫。矶锐是立候府的立候,负责应对诸侯间的谍战。这两人同时出现,意味着出了大事情。 “没事,今天就是为请安而来。吾王继位以来一直忙于朝务,臣不敢打扰,唯有全心干好侍卫。唉,好久没有见到吾王了,如隔三秋啊。吾王,想死臣啦。”单颖真诚地道。 “正是,奴才也好久未见主子了,心痒难耐,就是不敢打扰主子。”矶锐也是一脸的愁相,白净的眼睑挂了两滴浑浊的泪珠。 “好啦,别煽情了。”姬遫心情不是很好,见不得他们苦凄凄的脸,不耐烦地道:“是不是这次没捞到加官进爵机会啊?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谢吾王。吾王,臣多年前曾接到北屈城郡守报告,说吾王在北屈城期间,北屈城曾经发生杀人血案。吾王现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了,臣很担心吾王的安全啊。”见到施姼,单颖想到了北屈城,单颖立刻有了话题,他说到这里又朝姬遫作揖,道:“臣恳请吾王以后外出,一定将臣带上。” “是啊,奴才也认为主子的安全保卫亟待加强,心里直犯嘀咕呐。”矶锐也附和着道:“以后主子外出请一定要带上奴才。” “北屈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来报杀人血案,那郡守吃饱撑的么?”姬遫显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个案子涉及无忌,而且作案人穿着禁卫军服饰,身份可疑,他不想由此暴露无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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