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不算小, 关月和鱼柳两个人合力抬起,才勉强抬过来。 里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瓶瓷器,只角落里勉强塞着三瓜俩枣的金银珍珠。 一眼望去, 莹润玉泽, 明光闪闪,分外富丽堂皇。 覃煊刚刚就留意到她身后丫鬟手里的箱子,万万没想到,里头居然是这些东西。 几乎瞬时想到,这些是皇上赐给她的赏赐。 回到家, 良什就将这件事禀报给了他。 覃煊罕见有些不解, 他抬头看向陆今湘:“这是何意?” 陆今湘笑得眼不见眉, 活灵活泛的眉宇间藏着欣然得意。 “昨日我救了公主,皇上命人送来这许多赏赐,这里头合该有你的一份。” 覃煊扬眉。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这不像陆今湘的性子啊。 沉默少许,他搁下手臂,站起身, 流云般的长袖垂落, 腰带松垮系在腰间, 显示出他腰窄腹部却结实坚韧,肩膀宽阔, 其下脖领微微袒露, 隐隐可见一点白皙却不减强健的胸膛。 走到箱子前,随手拎起一件瓷器, 上面刻有御制款识,的确是皇上御赐之物。 把玩手中瓷器,覃煊头一个反应是:“说罢, 想求我什么?” 陆今湘眨眼,神色茫然,“啊”了一声。 “你不是为了求我做事?” 陆今湘:…… “你想多了,我只是纯粹感激你救我一命。” 覃煊盯着她面部神情,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只看到满满的诚意,和些许无语。 还真是单纯为了感谢他。 随意搁下瓷器,可有可无道:“你自己留着即可,我不缺这些。” 他自幼进宫,跟在外祖父和太子身后,经常得见皇上太后,两位闲来无事就好送与他一些东西,不过七八岁时库房里堆积的宫廷制物已比寻常官员一辈子见到得都要多。 陆今湘愣住,随即一喜:“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着,脸上却是压抑不住的欢喜。 她是为了图省事干脆拿赏赐当谢礼,但若能全部收入囊中,那自然再好不过。 覃煊懒得看她那副暗藏窃喜的样子,这点出息! 眼神示意她将东西搬走,不经意间扫见角落里一点磕碜的金银珠宝,信口道。 “你送来的东西可谓旗鼓相当。” 正颠颠上前,准备将盒子合住的陆今湘顿时变得心虚。 似是怕他看出来什么,急忙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想着,相公你向来芝兰玉树文采斐然又风度翩翩唯有这些精致文雅的瓷器方能搭配得上你。” 一气说完,话音都不带停,说完用力舒了口气, 她若是没那么着急,他还看不出来什么,但她话赶那么急嗓音还跟蜜饯浸过一般,话尾音都带着甜渍。 她只有心虚时才会这样。 覃煊不由意味深长地打量她,过了会儿,倏忽想到什么,手指搭在箱子上,重新将箱子拢扩至身边。 嘴角笑意转为冷森。 “我若是没记错,皇上好似赏赐你四大箱金银珠宝,你却只带过来这么一小箱……” 话音余韵深长,眼神居高临下,微妙的神态似是谴责又似是暗示。 陆今湘脸色一变,强调道:“那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覃煊淡淡一笑,提醒她:“你的命是我救的,换言之,这些东西亦是我换来的。” 陆今湘脸上满是悲愤,与不可置信。 “你刚刚不还说你不稀罕这些……” “哦,我想了想,东西不要白不要,毕竟是我酬劳所得,你说是吧?” 覃煊表情轻飘飘的,语气也是轻飘飘,望过来的桃花眼余波潋滟,好似湖中央投掷一枚小石子,水纹缓缓朝四周晕荡,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懒散与旖旎。 陆今湘却恨不得抓起一把石子塞他嘴里,再塞自己脑袋里。 都怪她自己,没事送什么瓷器过来啊! 现下好了,骑虎难下了吧。 陆今湘送给覃煊这箱子东西自然是特意挑选出来的,这些瓷器虽然珍贵又好看,但上面都有内造款识没法变卖啊,夏律有云,私底下变卖宫廷制物,轻则罚款重则流放,因而,这些好看但不实用的瓷器就成了陆今湘送给覃煊的第一选择。 剩余金银珠宝都是她将来和离后的居家费,万万不可能分给他。 要不是嫌弃光是瓷器不好看,她连一丁点金银珠宝都不舍得塞里面! 陆今湘眼珠滴溜溜地转:“剩余那些都是女子的首饰绸缎什么的,想必相公不会放在心上。” “这样……” 陆今湘眼睛一亮,这是说服他改变主意了? “我突然想起,就算我用不到,回头亦可以送给能用到的人。”覃煊信手拾起一串东珠,这串东珠圆润饱满,个个足有鹅卵石那么大,串成一串手链,莹莹表层折射出剔透的薄光。 陆今湘还有几串东珠串成的项链和手链,个个比这个大比这个有光泽,她是百般对比后挑选一串看起来最不起眼的放到了里面。 “你库房里金银珠宝多得是,有必要跟我抢这点东西吗?”她不禁幽幽道。 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对啊,她才是她夫人吗? 于是立马展露凶巴巴的神情,叉腰狂怒:“你要送给哪位小娘子?你还记得我才是你夫人吗?” “不行,不能分给你其他金银珠宝,省得你再送给哪位小娘子。” 神情颐指气使,内心更是洋洋得意。 哎呀,她可真个大聪明,这不就得了,她就有借口不必分他东西了。 覃煊低低垂视她,眼神嘲弄,望着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介蠢人。 陆今湘被看得心情不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好心分他一碗粥,他居然想连锅带盆一块儿端走。 取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句话没听过吗? 现下一点也不想分给他。 扫到他手里攥着的东珠,趁他一不留神,突然扑了过去。 她信心满满,蛮以为会得手,谁料想覃煊反应极快,虽然没料到她会扑过来,但常年刀口舔血令他下意识后撤,此时陆今湘已经攥住了东珠,被他拽得跟着一块往后撤,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一下扑到了他怀里,另一只手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腰。 “主子,太子来信……”侍卫奉曲突然走进来,手中捏着封信,刚要说什么,抬眼却望见这一幕。 他张开的嘴,缓慢闭上,神情变得僵滞。 他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覃煊回过神,冷着脸一把推开陆今湘。 两人同时攥着的东珠一下绷紧,断开,随着叮叮当当声,落了身周一大片。 还有一粒落在覃煊清瘦的锁骨上,在上头晃悠两圈,然后转着圈滑了下去,隐入腹中,消失不见。 僵滞氛围被打破,陆今湘踉跄几步,站好,抬眼见覃煊脸色极臭,不等他找茬,立马道。 “不怪我,谁让你突然后退,吓我一跳。” 覃煊沉眉:“你突然扑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抢回东珠,一点也不给你送其他小娘子的机会。”陆今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闻言覃煊不禁头疼,他真是吃饱了撑的跟她浪费这许多口舌。 摆摆手道:“抓紧走,别杵在我跟前。” 看见她额角就突突地疼。 陆今湘十分有志气,扭头就走,他不乐意看见她,她还不乐意过来呢。 “等下!”身后又传来叫停声。 陆今湘停住,回头看去:“怎么?” 瞥见地上那一片狼藉,外头价值千金的东珠对他来说只是碍眼的珠子,想到这些碍眼狼藉都是眼前人造成,而她却甩着袖子走得坦坦荡荡,覃煊莫名不爽。 沉声道:“不想我分你钱财,倒也简单,若能将这串东珠恢复原状,我就放过你手中那点东西。” 他直接挑明,根本不相信她嘴中那什么文人雅客当配雅致瓷器的胡言乱语,分明是她财迷本性罢了。 陆今湘眼珠转动,思虑一番,觉得不无不可,回头拿条绳子重新将东珠串起来不就得了,简单! 于是爽快应下。 覃煊立马吩咐人送客。 陆今湘信心满满地捧着碎成一颗颗的东珠回到正黎院,又吩咐关月找出一条跟原本串联东珠一模一样的绳子,直接亲自动手开始串。 串到最后,发现怎么都不对。 还少了一颗。 不可能啊,她眼盯着鱼柳关月将所有散在地上的珠子都捡起来了。 等等,貌似还真有一颗? …… .w21格格党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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