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已全黑,借着酒楼的依稀灯光,看出那白发老者身形极高,十分雄健,鹰钩鼻,三角眼,虽只是沉着脸,也透露着满面阴狠。 琴书棋跟着便要上前夹击此人。琴昭轻声喝道:“住手!让我会会这只老鹰。”琴书棋十分听从妹妹的话,停下脚步道:“你要小心。”琴昭道:“理会的。” 来人正是康家堡的康壬鹰。 康壬鹰双手成鹰爪,一爪一爪的抓出,均向琴昭面门,誓要将其毙于抓下。 琴昭展开身法,连着躲开三爪,双掌架在面前,右足点地,左足踢向康壬鹰右臂腋窝。 这招十分简单却直击康壬鹰要害,使得十分巧妙。康壬鹰也是一愣,不得不推后两步。 琴昭身子一矮,连续向康壬鹰胸口攻去。康壬鹰比他高了两头,这些招数与别人争斗打得是头,却只能打到他的胸。 康壬鹰显然也见识了太多这样的招数。猛地跃起,身子向下,如同鹰击长空,连着向琴昭头上抓来。这凌空飞爪本就是他的绝招。借助身高,角度刁钻,更兼连环使出,江湖中罕有人敌。 琴昭右足不动身子原地转了个圈子,反向康壬鹰靠来。康壬鹰悬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她靠在大腿上,虽不受力却十分难受,本能的双腿回收,却被琴昭双手抓住脚踝。 琴昭双手用力,想把他丢出去。不想康壬鹰这一招十分凶狠,虽然扑了个空,力气却丝毫未收。不但甩不动,反被他带着一个踉跄。 康壬鹰大喜,双手回抓,向琴昭背后抓来。 琴昭眉头一蹙,急忙松手,向前冲去,又连着翻了几个跟头,这才躲开这一击。 这时,康壬鹰已经来到康韵身边,道:“年轻人有你这样的功夫,也是不错。今天算老夫输了一招。”说着抓起康灿便要离开。 刚刚二人虽各自险象环生,只能算平局。以他这样的年纪身份,自承输给晚辈,也算是给琴昭极大的面子了。 琴昭丝毫不承情,道:“像你这般的糟老头子,练成这样的武功也就到头了,不如早早龟缩太湖,别学别人称霸江湖。”这话有十分的挑衅之意。 康壬鹰勃然大怒,喝道:“小丫头不要过于猖狂!”琴昭道:“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就放你们一老一少离开。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尊重前辈了。”她说的霸气十足,语气却轻飘飘的,似乎一切都不在她的眼中。 康壬鹰阴森一笑道:“你可曾听说过进了康家堡的东西还有能出来的吗?”琴昭淡淡地道:“邓承峰他们不但进入了康家堡,还全身而退了。”其实忠义帮也有一人命丧当场。但她故意不说,康壬鹰又如何敢提。 五年前的太湖一战,康壬鹰一直引以为耻,但这五年来,忠义帮在邓承峰的带领下好生兴旺,甚至连九曲迷踪寨都不敢直偌其风。双方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尤其是邓承峰正值壮年,康壬鹰却已行将就木,若他撒手人寰,康家堡至今没有可接手之人。这也是他心中的一桩大事。 康壬鹰气的浑身发抖,大喝一声,如同鹰唳长空,震风惊云。鹰爪功连环扑向琴昭。 琴昭有了刚刚的教训,随手将头上的薄纱斗笠丢给琴书棋,蹂身而上。刚刚戴着薄纱斗笠,他人虽不觉如何,甚至觉得她躲避的十分精妙,只有她自己觉得颇为不便,好几次都只是堪堪躲过。 琴昭这套武功本是琴日升从高山流水的意境中幻化而来,一半如高山般巍峨壮阔,一半如流水般曲折清扬。伟岸中不失优雅,唯美中不失庄重。 朱无引、王连依都确定了,琴昭的武功比琴书棋的武功还要高出一截。 康壬鹰鹰爪功独步天下,端的是刚猛无铸,一抓之下似乎有千钧之力。加之多年苦练,又加了许多擒拿、点穴的功夫在其中,变幻莫测。 康壬鹰一连三十余招,连琴昭的衣袂都没有碰到,暗想:“今日当着这个小王爷的面不能将这个小丫头避雨掌下,康家堡在江湖上的名望就算彻底丢尽了!”想到此处,手上一紧,右爪握拳,直击琴昭面门。跟着右手变爪,左手变拳,攻向琴昭右胸。 他双手接连变化,爪功还是刚猛,拳却轻飘飘的,若有似无,虚化实、实化虚,变幻莫测,难以琢磨。 琴昭看这他招式十分诡异,只得且战且退,利用灵活的身法躲避,常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致命一击。琴书棋也不似刚刚那般随意,凝神观战,琴昭稍有不慎,便上前进救人。 忽然康壬鹰一爪向下,抓向琴昭胸脯,这本是个寻常招数,但琴昭是个妙龄女子,便显得十分下流。 琴昭柳眉倒竖,不闪不避,反一爪向康壬鹰手腕抓来。 康壬鹰大喜,暗想:“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手掌上翻,向琴昭下颌撩来。挺步上前,左手也呈爪状,抓向琴昭小腹。 琴昭右手长伸,想退已是不易。康壬鹰这一招上下均攻敌人要害,誓要将琴昭毙于掌下。 琴书棋急忙上前,要攻康壬鹰后背,此乃攻敌之所必救。不想听得康壬鹰惨叫一声,双手紧握,捂在小腹。 琴书棋看康壬鹰输了,立刻停下脚步,又退一步。 原来琴昭竟不理会康壬鹰左手的进攻,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康壬鹰习练鹰爪功近五十年,腕力惊人,虽被抓住,也不着急,反加紧左手进攻。 却在此时,琴昭飞身而起,借着康壬鹰手腕,双手成爪,攀附而上。从腕到肘,从肘到肩,连着点了十几个穴道。 康壬鹰手腕再强,也无法抵挡如此密密麻麻的点穴,不免中了几指。 琴昭身子飞起,又即落下,一脚踢上康壬鹰左手。康壬鹰只觉手指剧痛,不知断了多少指骨。 康壬鹰如同愤怒的狮子,喝骂道:“贱丫头,竟然偷学别拍I武功!”琴昭微微敛衽,十分庄重,微微点头道:“此乃旭日山庄的‘手挥琵琶’。掌、指、擒拿相结合。你怎可说是你康家堡的功夫。” 这一招和康壬鹰一开始攻击琴昭的招式十分相像,仔细分辨却十分不同。康壬鹰大败亏输,一面是误以为琴昭中计,一面是因为被她忽然使出的这招惊的手脚一慢。 康壬鹰初时愤怒至极,脱口而出,其实不需琴昭提醒,很快就明白这一招的力道、速度、发力方式截然不同,不可能是本门的武功。 琴昭走到琴书棋身边,将薄纱斗笠取过,戴在头上。刚刚一番剧斗,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展现出完美窈窕的身形。淡淡地道:“康壬鹰,现在可以把东西交给我们了吧。” 康壬鹰冷笑道:“我早就说过,进入康家堡的东西是不可能吐出来的。要想取回,不如先拿下这颗白头。” 琴昭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作晚辈的不客气了。本来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屑于杀的。”话音刚落,也未见她如何动,便听得一阵劲风,跟着“噗”“噗”几声,康壬鹰惊呼:“你这是何意?” 琴昭道:“没什么。你虽然不想活了,但我不想杀人。哥,去搜那个贼丫头。”原来是她用暗器封住了康壬鹰的穴道。 琴书棋似乎十分听妹妹的话,道:“好!”当下向康韵走来。康韵吓得花容失色,道:“你……你别过来!”琴昭温和地道:“放心,就像我不好杀人一般,我哥也不好色。” 朱无引忽然道:“且慢!”琴昭回头看他一眼,道:“哦?小王爷有何指教?” 朱无引道:“贵庄口口声声说唐姑娘拿了贵庄的东西,却自始至终不说到底是什么。不免有欲加之罪之嫌。” 琴昭冷冷地道:“贵先祖造反时可曾通知过皇上?” 朱无引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男子道:“此事皇上已经盖棺定论,你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 琴昭道:“皇上念在大家都是朱氏后人,赦免了你们的罪责,只希望你们可以感恩戴德,忠君报国。而不是在这里争风吃醋,丢了皇家的脸面!” 朱无引一愣,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挥挥手道:“我们走!”那男子还要争辩,却见朱无引已经快步离开,一半的身子淋在雨中,很快就看不到了,急忙赶上去。 黑家兄弟对朱无引形影不离,抢过伞,快步跟随而去。 王连依看朱无引倏地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一看,却见琴书棋已经来到康韵身前,康韵浑身战栗,一脸惊恐,一时间侠义之心骤起,飞身而起。想救下康韵。 不想他刚刚想朱无引的事出了神,启动时已经慢了,正好摸到腰间的弯刀,登时飞掷而出。他旨在救人,并不像伤害琴书棋,这一刀瞄着二人中央。 琴书棋听背后风声紧厉,提后一步。却在此时,一阵金光从眼前闪过,跟着“当”的一声,却是黑暗中飞出一柄长剑,也想救康韵。刀剑相撞,火光四溅。弯刀竟绕着圈子飞回来。 王连依收回弯刀,藏于腰间,抱拳道:“抱歉。”又即退后。 琴书棋和琴昭看他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 不多时,两人从黑暗中隐现,当先之人面容俊朗,做书生打扮,上前取回剑,微微一躬道:“在下李岩,猝然出手,只为救人,还请见谅。”在他身后以一个红衣女郎,撑着一把伞,样貌甚美,看到康韵,脸上瞬间凝了一层霜。 琴昭也微微敛衽道:“不知公子此来,所谓何事?”李岩道:“这位姑娘窃取了在下的朋友的黄金,特来寻回。” 琴昭瞥一眼红衣女郎,道:“敢问这位朋友是不是公子身后这位姑娘?”李岩道:“正是。”琴昭道:“姑娘文质彬彬,想来不是这女贼阴谋诡计的对手。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红衣女郎道:“大家都叫我红娘子。”琴昭拊掌笑道:“好一个特立独行的名字,想来姑娘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红娘子道:“多谢姑娘谬赞。” 琴昭道:“不知姑娘丢了多少黄金?”红衣女郎道:“五十两。”琴昭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就在这儿,你看她现在是能藏得住五十两黄金的人吗?” 红娘子摇摇头,康韵身子瘦削,若说三五两,说不定还能贴身而藏。三五十两是绝对不可能的。 琴昭道:“这么说来,你们的事情处理完了,剩下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李岩道:“这位姑娘虽然有过,想来是一时起了贪心,若好生劝导,必会交出黄金。不可为难与她。”琴昭看他呆头呆脑,倒不知该如何应对,道:“若她执迷不悟呢?” 李岩道:“人之初性本善。她误入歧途,想来是无人教导。若以圣人之言教化,必能改邪归正。” 琴昭道:“敢问公子这么多金子是从何而来?用做何用?”李岩道:“在下从多处筹措而来。是为闯王劳军的。” 琴昭微微一笑道:“公子饱读圣贤之书,为何做这等造反之事?”李岩道:“天下乃有德者居之。朝廷不仁,涂炭生灵。百姓民不聊生,合当推翻。” 琴昭道:“小女子虽久居江南,也听说闯贼纵兵劫掠,为祸一方。非明主之相。” 李岩点点头道:“姑娘所言极是。闯王如今军纪涣散,如同流寇。但在下来时,已经劝过闯王,闯王也愿一改往日之风,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 琴昭道:“不知公子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岩道:“姑娘说的是。但闯王是成大事之人,自能克服我等寻常人的弱点。” 琴昭咯咯直笑道:“但愿真如公子所言。不过小心公子最后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李岩正色道:“若真能助闯王成就一番事业,在下心甘情愿。” 琴昭指着旁边的红娘子道:“到时候这位红颜知己,恐怕是要独守空房了。”李岩道:“姑娘说笑了。红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十分佩服。并非男女情爱关系。” 红娘子轻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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