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悯非常清醒地回答他: “似乎是的。” 理智可以碾压一切生理反应,但迷迷蒙蒙的时候还是让他遗漏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一闪而过的——却没有什么落点的怒意。 宫炀都不由惊讶地看过来。 他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现,司悯除了那些外伤以外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就是睡梦中也依然那么警惕,所以就算是医生也察觉不到。 司空阑依然皱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吃吗?" 帝国早就在用药指导里面删掉了某些药物,甚至有一些现在还在违禁名录里面。司悯非常坦然地回答他: "“没有。" 他似乎是终于思索了一下,然后茫然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了。"这孩子不配合的时候能把人噎死,很温顺的时候也乖巧不到哪里去,似乎每一寸都让人如此的不爽 但他又不是故意的,他情绪化的时候太少了,好像和世界都朦朦胧胧隔着一层雾一样。 宫炀觉得这是他有生之年唯一一次在陛下身上见到一种近乎于无力感的情绪,这个帝国最强大的男人总是无所不能万事万物尽在掌握的,但孩子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况且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司空阑的踌躇只是一瞬间,他把手从有些发烫的额头上移开,不轻不重地说道:“那么现在有人告诉你了。” 他对宫炀说道, "给他找一点正常的药,记得把说明书留下。"宫医生表示明白,忙不迭溜了,一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轩辕还留着你的房间,把药喝掉就去睡觉。"司悯仰头看着他:"但你似乎有话要说?"司空阑断然否认: "不是现在。" 司悯认真表示: "现在也没有关系,我很清醒。"清醒且可以理智地进行一场对话。 "你可以不用这么清醒。" 司悯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发现自己又被轻松提了起来。 他实在很轻,怎么摸都只有一把骨头——也许是因为高热所以反抗的动作慢了半拍,但挣扎依然很激烈。 34;如果你现在乖乖去睡觉,明天就把你的刀还给你。" 于是司悯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说话算话?”"当然。" 这种质疑毫无意义。 司悯沉默了一下, "那好吧。" 他迅速地、轻巧地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很稳,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可是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怎么可能一切如常呢?司空阑没有再做什么,直到轩辕打开了房门。 宫炀带了药,露出了有一点苦楚的表情,但是很快就出来了。 "备用药物味道非常糟糕……”医生稍微解释了一下, “有些军官都会偷偷吐掉,但小殿下一点也没有拒绝。" 唯一的犹豫不是因为味道——大概是担心医生对他下毒。 宫炀并没有提到这一点,束手站着。司空阑隐没在阴影里, "你很喜欢他?" “没有哪个医生会喜欢总是把自己搞得很糟糕的病人……”宫炀垂眸道, "但医生不会拒绝想活下去的病人。" 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轻声道: “治疗依然可以继续,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始终在岗位上。" 医生匆匆离去,于是所有的灯都暗了下来。 司空阑不再倚靠墙壁, "我想你还没有到需要智能生命检测的时候,这里的传感器也没有坏。"“是的。”轩辕礼貌地回答道, "但我猜测你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可是甚至有人在刻意等着他。 ★ 任将行少将并没有得到来自于轩辕的任何消息。但作为司空阑的嫡系,要知道在哪里找到他也并不难。 “我把驻地里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遍,”任少将无辜道, "所以能找到这里来也并不例外吧。 "你提醒了我,”司空阑漠然道, "下一次那帮机师没有事情干的时候,就把驻地重新装修一遍吧——上下左右镜像一遍,人工湖要挖的工工整整。" “……”任少将无奈表示, "不要告诉他们是我说的。" "当然我也会 这样转告。" 任将行一向想得很开, "如果这样能让您心情好一点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似乎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司空阑看向他,眸色深沉,没有什么情绪。 “我还记得我们刚刚到第二军团的时候。”任少将面不改色说道, "这里什么也没有,几乎都是我们搭建出来的,轩辕帮了大忙,还有顾……”他卡了一下,继续道, "原来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联邦都不再是我们的死敌。" 这种回忆被无情打断。 "追忆过去是中年秃顶男人才会做的事情。" “我该庆幸我的头顶还算安全吗?”任少将依然很无奈, "在您十几岁的时候就不喜欢谈论这些话题,现在还是这样。皇后陛下对我们说这也是逃避的一种表现,慢慢长大之后就会消失……" 但到底还是没有,二殿下从一个任性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任性依旧的男人,并不像他的母亲期望的那样——也并不愿意像他的父亲期望的那样。 "慎殿下会偷偷告诉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您……"“我知道。”司空阑打断了他的话。 任少将微怔,即使是他也没有料到——但许多年以来也只有这一次他说出了口。 但他释然的笑了一下, “我应该猜到的。” 司空慎和司空阑的关系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加亲密,所以那件事情才会直到现在都是无法愈合的裂痕。 “我只是有一些意外,您会选择中途从战场离开。”任少将说道, "辰殿下很生气——第一军校现在在他的暴怒之下,这是否也是您已经料到的?他暗示了法案的那份抚养条例和小殿下的身份。" 尽管消息被很快压了下来,但是应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才对。 "辰那个家伙永远只有表面上的理智,某些时候他连澄都不如。" “那么您的想法呢?——很多事情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也在您的放任之中,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叛逆的表现,阑殿下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任少将平静道, "没有什么能夺去您的理智。" "你在向我要一个解释?" ; "不,第二军团没有任何的可能背叛您,也绝不会怀疑您的任何命令,"任少将说道, "但作为友人,我只是希望您能更轻松一点。" 他如释重负一般迅速说完, "关于小殿下的事情同样如此——我没有孩子,但第二军团所有的婚假产假都是我批准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找来一个合适的军官。一个孩子的出现是令人欣喜的意外,不必被您当年的话语困住。我见过他们喜悦的样子,那是一个柔软的弱小的但自然向您靠近的生命——也许是世界上唯一期待着,全心全意信赖着您的存在。" 任少将低声道: “即使那是一个意外,那又怎么样呢?” 他发现司空阑的神色相当诡异。 "但你没有一个孩子。" "……是,不用强调这个。" 任少将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不……”司空阑停顿了一下,不想说下去。 任将行是没有见过那个油盐不进的逆子——大概也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司悯这样的小孩,没有什么期待也绝不会向任何人主动靠近。 这本来不是一件会让他感到苦恼的事情,起初他认为这样很好。 但每个人都会犯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任将行该说的已经说完,主动告辞。 司空阑没有留下他,也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沉默良久然后向北落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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