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水雯来说, 回家日子是相欢畅。 虽然爸妈还是很忙碌,但这段日子里,只要有了空, 一家人就会聚在一起, 一边聊天,一边准备着过各种事宜。 二十三, 祭灶,摆灶果。 红球、球、芝麻枣、脚骨糖、油果子、寸金糖、冻米糖、藕丝糖。 据说, 得凑齐八种灶果——这是给灶神封口费,好保佑来顺利太平。 这祝水雯是不懂,全靠父母采买。 她只要跟着上车、下车, 再拎着听听堂堂满手塑料袋跑上跑下,就算完事了。 二十四, 掸尘,即全屋大扫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哗—— 清澈水流浇在黑乎乎拖把上,祝水雯一边用刷子排出“呲啦呲啦”声响,一边暗暗发誓:明她一定要提前先打扫一部分, 绝对不要压在同一天做完了! 然,她想起来, 她好像也是这么发誓。 ……好, 没事了。 二十五,打糕。 二十六, 灌猪肉, 做香肠。 二十七,做艾草青团。 和清明吃青团不同, 它个头更大一,足有拳头那么大, 内包绵密豆沙,最外头裹一层糯米。 路边商铺很少有卖,祝水雯只看到过外婆那边老人会在节庆日时做一,再就是在酒席上作为糕端上来。 以这类食物会慢慢消失吗? 她也不知道。 不过…… 咀嚼了下,豆沙香糯和艾草清新相互映衬,逐渐漫出滋滋甜。 这种味道,她倒是不讨厌。 二十八、二十九,采买。 爸妈不在时候,她就和原来学校朋友们一起约饭。 野外钓鱼,户外烧烤,赶鸡赶鸭,再被大鹅啄得满地跑。 从天亮玩到天黑,颇有种乐不思蜀意思。 不过,每晚在入睡以前,无论有疲累,她都会赶在眼睛彻底闭上以前,争分夺秒地瞄一眼手机。 【关联消息:0】 * 还是……没有啊。 少女刷新了一遍,又切换了账号。 真没有。 虽然是她先拒绝。 虽然……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抱紧了一,看了眼上次对话时间。 七天前。 一个学期下来,个人还没有这么久都不说话先例。 这七天,她拍了好照片,只要他发个表情过来,她就能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发给他看了。 他怎么忍住啊? 她又翻了个身。 ……果然是,根就没有想起来她吗? 如果是这样话,他说那,只是出于血来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越想里越烦,她干脆爬起来,往房间外走。 * 殷姿半夜起来喝水时候,看到客厅有灯光,还以为是自己忘记关灯了。 结果,走过一看,她目瞪口呆地发现—— 凌晨一半档口,女儿居然就着一台小夜灯,正在桌子边奋笔疾。 旁边丢着一张已经写完试卷,上头用红笔订正得满满。 她一摸,闺女手冰冰凉凉,显然是坐了相长一段时间了。 她吓坏了:“小水,不睡觉吗?” 好半天,祝水雯都没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殷姿才发现,灯光下,闺女眼眶红红。 她分明是在哭。 见母亲在看,祝水雯胡乱地抹了把脸:“这题目、太难了……” 一说话,浓浓鼻音顿时就憋不住了:“做不出来,看不懂,我太笨了……” 殷姿:…… 宝贝闺女,学习是重要,但也不用这么魔怔吧! “做不出来就不做了啊。”殷姿拿走女儿手里笔,搁在一边,“明天再学,不急这一天。” “好。”祝水雯小声应了一句。 殷姿把她赶到床上,给她拉好了被子。 祝水雯突然抱住了她胳膊,哑着声音道:“妈咪,我要跟你睡。” “好好。” 殷姿躺进,温柔地一下下拍着女儿背。 好一会儿,她道:“有没有么想跟我说?” 少女声音听着很有悒悒不乐,却道:“没有。” 殷姿头叹了一声。 闺女哪里都好,唯一让她担忧是,孩子在是太懂事,里头太能藏事了。 知道她和祝曦忙,每次通话时候,闺女都挑高高兴兴事和他们讲。 从不抱怨,也不要求他们做么。 唯有一次,她在视频里吞吞吐吐了半天,最竟然是他们有没有时间来参加家长会。 可是……生活里,怎么可能只有开没有难过呢? 殷姿不由得担起来:到底是学习难度太大了,还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是不是跟绯绯在一个班里,压力太大了?”殷姿忍不住猜测起来,轻轻摸着女儿头发,“要转班吗?” 她听女儿说了,绯绯这次考了班级第四。 虽然女儿性格她很清楚,只是,有时候态失衡与崩溃,只在一瞬之间。 身边亲戚和自己一个天一个地,如巨大落差感,即便再开朗宽人,也难保不会耿耿于怀。 不,也许真正耿耿于怀人,是她自己。 「我太笨了」——女儿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像针刺一样扎在口,让她难以释怀。 听到“转班”个字,祝水雯赶紧摇起了头。 细软发丝在她掌里滑过,像是毛绒绒小动物在蹭来蹭。 “不是这个原因。” 殷姿有犯难了。 “那,是跟老师沟通不畅了?” “也不是。” 她开玩笑道:“那就是谈恋爱咯?” 这句话只是打趣,谁料,下一秒,女儿身体,直接僵硬住了。 随之一起僵住,还有殷姿笑容。 ……啊? * 三十。 “‘金玉堂’贵客,这边请。” 服务员笑容可掬地为他们带路。 同香楼人流不少,大厅熙熙攘攘,能听得见其他人正在高谈阔论、举杯祝词。 “金玉堂啊……我还是喜欢和顺堂。”祝曦道,“钱嘛,挣差不就好了,还是生活和和顺顺最重要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妻子回答,祝曦不禁奇怪起来。 他一转头,才发现殷姿端着堪称可怕表情,直直地盯着女儿背影。 突然间,女儿转过头:“妈咪,阿爹,你们看,这里有个金貔貅哎。” 殷姿脸如同变色龙似,立刻换成了如沐春风笑容:“啊,对哦,真是貔貅哎!老公,你说这雕像是金子做,还是黄铜啊?” 祝曦:…… 明显是鎏金。 殷姿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她既然说出了这种话,这只能说明:老婆现在完全不在焉,已经进入“敷衍”自动应答模式了。 误解她魂不守舍是因为即将见到大哥一家,祝曦想了想,握住她手,安抚道:“老婆,别怕,我在呢。你要是在觉得难受,到时候吃个菜,带着小水走了算了。” 殷姿绷着脸道:“不是这个原因。” 她视线,再一次落在了今天格外乖巧安静女儿身上。 为了配合同香楼古香古色木雕风格,闺女今天没有穿羽绒服,而是穿了米对襟上袄,搭配了一条毛呢内衬深蓝马面裙。防风用大红色斗篷则脱了下来,半挂半抱在肘上。 最晃眼,还属她发型,盘起花苞头外扎了一圈红色绳线,末端缀着兔毛小绒球一晃一晃。 像极了不谙世事大家闺秀,天真无忧地呈现着“岁月静好”画面。 “……老婆?” 祝曦有受不了这种被排除在外感觉,偷偷凑过来跟她咬耳朵:“到底在想么啊?” 殷姿面无表情地把老公推开。 时刻,她满脑子只剩那个折磨了她整整一晚加一个天念头—— 是哪个!? 到底是哪个混小子,骗走了她闺女! 甚至让闺女大晚上,坐在冷冰冰客厅里,一个人默默地哭!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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