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涂久离开,陆吾这才开口,道:“传~”。 门外宫人闻声,双手轻推门扇。 ‘咯吱’ 一声,门被推开。 宫人进得门来,弯腰不曾抬头,双脚小步快频地在前带路。 紧随其后的,就是冷云天军队的信使士兵。 相比那宫人来讲,士兵的步伐更显粗犷。 宫人来到御前,躬身行礼后,低头退到一侧。 信使士兵单膝跪地,双手中捧着一杯口粗细的竹筒,那是军队专门放信件所用。 士兵将竹筒举过头顶,道:“启禀国师,鲁门关隘大捷,冷将军不日便可回京”。 士兵说罢,一旁宫人再次躬身上前,双手将士兵手中竹筒接过。 然后转身,低头弯腰,一路小碎步,来到陆吾面前。 宫人深鞠一躬,将手中竹筒双手奉上。 陆吾早在涂久消失前,就已变了模样。 此时又变成盘发白须,老者模样。 他接过宫人手中竹筒,将竹筒端头盖子拔掉,取出竹筒腹中信件,随后将竹筒置于面前案桌之上。 少许,国师脸色大喜,站起身来,道:“太好了!!不愧是冷王府的人!那些蛮人骚扰我关隘百姓数年,多次清剿,都不得而终,反而让这些蛮人气焰更胜。 如今冷云天替冷易出征,将那些个蛮人一举全歼!彰显了我南盛国的雄伟!如此,君主也可安心地下了。 冷云天功在千秋,定要好好奖赏于他!”。 国师话到此处,朝着那御案前跪着的信使士兵,问道:“我问你,冷将军如今到了何处?”。 信使士兵抱拳行礼,回应道:“回禀国师,冷将军向北追击小股蛮人流寇。属下乘快马加急至京。 按时间算,应不出半月,冷将军便可回京”。 信使士兵回罢,国师接着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士兵跪拜后离去。 国师让人将那信使士兵领下去之后,独自坐在御案后,凝神想着涂久刚才的话。 他内心道:“我寻找玉河多年,不想它就在身边。改日,得去趟城北郊边的宅子里看看”。 ~~ “唐掌柜~” “唐掌柜~”。 几名女使家丁们,还在院中忙活着明日比武招亲的东西。 见唐五从大门口走来,纷纷上前行礼问候。 唐五也是点头回应。 “唐掌柜!~”。 唐五一脚刚刚跨过前厅门槛,就被一家丁声响拦了去。 唐五转身,将脚又从前厅门槛里抽了回来。 他朝着家丁,道:“什么事?”。 家丁几步上前,朝着唐五行了礼,道:“老爷说,若是你回来了,就去找他”。 接着家丁的话,唐五又问道:“哦,老爷现在在何处?”。 家丁回应道:“老爷在小姐屋里”。 唐五应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话音落地,家丁行礼后离去。 唐五转身,从前厅廊道朝着后院霍歌的房间走去。 来到霍歌门口,唐五正要伸手敲门时,就听得从霍歌屋内,传来一声茶盏碎地的声音。 ‘哐嚓!!’ 伴随着声响,霍林吼道,那声音,隔着门扇都听得真切。 “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比武之事已经由着你的性子,不管明日结果如何,你都要嫁给贾彪!”。 霍林被气的眉目飞起。 一旁霍歌也毫不示弱。 她道:“爹若是不肯答应,那我此刻就撞了柱子,去找我母亲!”。 霍林闻此,被气到语塞。 他伸手指着霍歌,语气磕绊,道:“你~你~~你~~~”。 一个‘你’字,说了半天,不见有下文。 突然,霍林捂着胸口,面色难看。 他右手紧紧的抓着胸口衣衫,左手向后伸着摸索着依靠,整个人弯曲含胸,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霍歌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到。 她看着霍林,神色担忧,道:“爹,您别装了。总之,我是不会嫁给贾彪的”。 霍歌此番说罢,见眼前霍林依旧神情难过,她这才意识到,霍林并不是假装。 霍歌赶忙几步,抢到霍林身旁,双手扶着霍林,指引着霍林坐到他身后的太师椅中。 然后,她从桌上提起茶壶,翻起茶盖,倒了些茶水,端到霍林面前。 “爹,~喝点儿水,~您慢点儿~~”。 霍歌说着,将茶盏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霍林手中。 霍林一手依旧捂着胸口,背部仰靠在太师椅背上,一手接过霍歌手中的茶盏,慢慢的将茶盏送到嘴边,头微微低下,嘴唇靠近茶盏边缘。 ‘咕嘟咕嘟~’ 两口茶水下肚,霍林便不再想喝。 他将茶盏又递还给了霍歌,伸手摆了摆,示意霍歌坐下。 霍歌接过茶盏,将其置于桌上。 随后,她坐到了霍林身边的太师椅中,看着霍林,道:“爹~,您没事儿吧?要不,我还是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霍歌话说到此处,起身就要出门。 霍林深呼吸,缓息少许,微弱的声音道:“歌儿~,爹不要紧。你坐下,爹有话对你说”。 已经起身的霍歌闻此,又重新坐了回去。 待霍歌坐定,霍林将身子稍稍侧挪,朝向霍歌,道:“歌儿,你从小就是最有主意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主。 哎~,实在也是怪爹,你母亲走的早,爹也经常忙于其他,而忽略了你”。 霍林话到此处,听着让人悲伤。 霍歌眼中泪水已经打转。 她伸手握着霍林臂膀,道:“爹你别这么说,歌儿只想为爹爹分忧”。 霍歌话音落地,霍林又接着道:“爹年纪大了,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爹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广兴镖局,也瞧不上贾彪。 但是歌儿,爹总有死的一天,这玉暖阁之事,牵扯关系繁多,爹怕你一个人照应不来。 你四师叔贾元霸,虽然做事无脑,性子又是鲁莽,却也有胸无城府的好处。 他畏惧我,但也是忠诚于我。 日后,我若是死了,不管怎么样,他定是会护你周全的。 所以,歌儿,你听爹的,和贾彪成亲,爹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些”。 霍林今日不知怎的,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可不像往日那般雷厉风行的模样。 而且,他句句不离死字,霍歌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她晃了晃霍林手臂,道:“爹,不许你说死,你不会死的!明日的比武招亲,我听爹的就是。 不过,前面两场比试可以听爹的安排,这最后一比,爹要听我的”。 霍林闻此,见霍歌也算是退了一步,也就不再苛求。 他点头示意,应允了霍歌的要求。 门外唐五站了许久,闻听霍歌房内父女二人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他才向前一步,伸手叩门。 ‘咚~咚咚~’。 唐五道:“老爷,大小姐,是我,唐五”。 话音落地,霍林此刻感觉也似好转许多。 他直坐起身来,道:“你进来吧”。 随着霍林的话音,‘咯吱~’一声,唐五推开门扇走了进来。 唐五来到霍林面前,行礼作揖道:“老爷,外面的擂台已经搭好了,府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看老爷和大小姐还有没其他特意要准备的,我着人去置办”。 说罢,霍林接着道:“唐五,这几天辛苦你了。你这不仅要忙着打理玉暖阁的事,还要张罗府里的事情。往后你若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 唐五待在霍林身边也有许多年,但是从未听霍林说过这样的话。 他不知霍林此话是何用意,只是弯腰低头,接着霍林的话,道:“老爷严重,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唐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短的回应了几句。 霍林接着唐五的话,又道:“好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去趟广兴镖局”。 话到此处,他抓着胸口的手缓缓地松开。 他伸手轻抚在霍歌手上,拍了拍,道:“好了,歌儿,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唐掌柜有些话要说”。 “嗯~”。 霍歌应声后出了门去。 霍林道:“唐五,你刚才去了哪里?”。 唐五回应道:“回老爷,我去刘老板那看了看。他昨日就跟我说,他手上新得了块玉,品相极佳”。 接着唐五的话,霍林道:“可是,有人看见你去了皇城”。 唐五闻此抬起头来,道:“老爷,许是那人看错了。我确实是去了刘老板那里。您知道的,刘老板家,也就离皇城不远”。 霍林少许思量后,原本脸上阴云,此刻却又挂了笑。 他道:“我知道,凭你的本事,当家也是当得的,只让你做个掌柜,确实也是委屈你了。你先前常来往于国师府。 如今,君主殡天之后,将朝政交给了国师,你往来皇城自然也不为过。 不过,这人要懂得感恩,你要记得多年前,是我将你从别人手中救出”。 霍林以为唐五多次避开自己,进入皇城,是想在国师面前博得好感,继而自立门户。 可霍林哪知,唐五真正的主人就是国师。 不过有一点霍林说的对,唐五是昆仑山红狐,也属狐族一脉,既受人恩惠,必定是要报答。 唐五听出了霍林的话外音,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老爷您多虑了。唐五虽然说是识得一些玉器材质,也略有些功夫在身,但是却没有什么谋略,玉暖阁还是需要老爷您来筹谋的”。 霍林接着唐五的话,又道:“这些年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人嘛,终是要有一死,我死了之后,玉暖阁的事情,你还得多费心啊”。 唐五闻此,接着道:“老爷不必担心,我自会辅佐大小姐,管理好这玉暖阁”。 霍林试探了好几次,闻听唐五的回答,确实也没有另立门户之意。 “好了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叫你来,是想让你亲自去趟广兴镖局,跟贾元霸夫妇交代一下,明日比武招亲的事”。 霍林话到此处,抬手示意唐五坐下。 随后霍林又交代了几句,唐五点头不住。 少许之后,唐五离开了霍歌的房间,出了大门,纵马朝着广兴镖局而去。 ~~ “彪儿?!彪儿?!”。 贾夫人站在前院喊了两声,又侧身朝着门口处看了一眼,却不见贾彪身影。 贾夫人欲转身回屋,嘴里嘀咕着:“这孩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贾夫人正抬头时,见一丫鬟手中端着果盘,从她面前经过。 她朝着丫鬟挥了挥,拦了去,问道:“你等等,你有没有见彪儿去了哪里?”。 丫鬟见贾夫人挥手,便赶忙来到贾夫人面前。 丫鬟手中端着木盘,盘中放着一些切的细碎的苹果粒。 丫鬟低头屈膝,向贾夫人行了礼,回应道:“回夫人的话,少镖头在后院”。 回应过罢,贾夫人点头,道:“嗯”。 随后丫鬟就要离开。 此时,贾夫人注意到丫鬟手中木盘里,那碟细碎的苹果粒。 她又道:“哎哎~,等一下,你手中端着的是什么?”。 丫鬟转过身来,回应道:“回夫人,是苹果,少镖头要用的”。 “苹果?”。 贾夫人看着丫鬟手中,那被切的还不如指甲片大小的苹果,一脸疑惑:“苹果切的这般细碎,如何还能吃?”。 丫鬟笑了笑,道:“夫人,这个不是给少镖头吃的,是给少镖头的‘娘子’吃的”。 丫鬟这话说的,更是让贾夫人摸不着头脑。 她道:“明日才比武招亲,彪儿赢局自然无疑,可是即便是赢了,大婚也得往后。这‘娘子’一说,彪儿也是着急了一些。 还有,彪儿性子胡为,你们不可由着他胡说,免得让人笑话我们广兴镖局”。 “是,夫人~”。 丫鬟回应后,贾夫人朝着后院而去,那丫鬟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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