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条胳膊的小孩，是醒了吗？” 白芷和燕长歌聊的正在兴头上，突然院中传来一个尖锐且无礼的声音。 白芷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蹙了蹙眉，有些不喜道：“这是我二哥，我不太喜欢他，和大哥比差远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已然跃入房中，紧接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大踏步走进来。 少年身高大概一米五左右，体型稍微有点消瘦，五官虽然端正，但是眉宇间却是透露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痞气，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再加上眼神中的阴翳，言语中的尖锐，在他进屋的瞬间，让燕长歌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这少年正是白家老二，白衡，也就是白芷口中的二哥。 白衡刚进屋，视线扫了一圈，越过白芷，最终落在了床上躺着的燕长歌身上。 “哟，还真醒了啊，看来这睡了两天，没白睡呀。”突然，白衡话音一变，冷然道。“既然醒了，那就赶紧走吧。” 闻言，燕长歌和白芷顿时愣住了，前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者便是张开双手，拦在燕长歌面前，惊叫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他才刚醒，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能赶他走呢？”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伤成那样吗？你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吗？”见白芷急了，白衡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般的笑容，紧接着，便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他……他……他……你不也不知道他是谁吗？”面对白衡的三连问，白芷支支吾吾半天，却是什么也回答不上来，急的脑门儿上直冒汗，忽然，她灵机一动，反问了白衡一句。 只是，白芷自作聪明的一句话，恰好中了白衡的下怀。 “我当然不知道呀，不光是我，白沉，甚至是爷爷，同样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吧？” 白衡一句话，直接让白芷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确实没人知道燕长歌的身份。 燕长歌自从苏醒到现在，也只说过一句话，问了一下这是哪里，在那之后，不论别人和他说什么，他都是绝口不答。 想到这里，白芷不由得回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燕长歌，期待后者张口说些什么。 见两人将目光都投向了自己，燕长歌不由将脑袋往被窝里边缩了缩，却依旧没有开口。 看到这一幕，白芷眼神中闪过一丝遮掩不住的失望。 白芷眼神中的失望，轻易便被一直观察她的白衡捕捉到了，后者心中一喜，声音也温和下来，趁热打铁道：“小八，你看，咱们兄弟姐妹一直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现在怎么能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住在这里呢，那小八遇到危险怎么办呀？” “可是……”听到这里，白芷也动摇了。她虽然不喜欢白衡，但是觉得二哥说的也没错呀，可另一方面，她看向了床上躺着的小男孩，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觉得他不是坏人，一时间心中无限纠结。 “不用可是了，咱们现在就赶紧把他送走，不然他身上的麻烦肯定会找上咱们家的。你看他，胳膊都被砍断了，肯定也不是啥好人，而且，砍他胳膊的人，肯定很凶很凶的，如果那些人追来了，到时候不仅你有危险，我们大家，包括爷爷也会有危险的。”白衡的呼吸都急促了，他感觉自己的目标马上就要达成了。 而说起白衡的目标，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赶走燕长歌，这倒不是出于对燕长歌的厌恶，他都没见过燕长歌，当然也不会厌恶他，白衡只是单纯的想赶他走而已。 而说到原因，那就要从他来到白老头家里说起了。 白衡来到白老头家里的时候，只有4岁，那个时候，白老头家里只有白沉一人，在医馆的支撑下，白老头家里条件还不错，所以给他们的生活条件也都不错，除了作为必需品的衣食住之外，每个月还会给两兄弟一些零花钱，每人十文钱，这可不算是一个小数目。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白老头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博施济众。 不论是收养孩子，还是免费的医病救人，都出于此，为此更是散尽家财都无怨无悔。 而这样的做法，即便是家财万贯，也总有耗尽的一天。 更何况，以白老头的家产，这一天不出意外的来得更快。 在白衡来到白老头家的第二年，他5岁。 白老头又收养了两个孩子，白衡也多了两个弟弟。 本身这也没啥，人多也热闹一点。 但问题依旧出现了，因为零花钱少了，从最开始的十文钱，成了现在的五文钱。 因为白老头说过，现在家里的财产已经不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衡在布衣巷中小混混的诱惑下，接触到了赌博，并在短时间内赢了一大笔钱，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沉沦下去。 后来，在暗箱之下，白衡欠下了一屁股债。但是他不敢和家里人说，为了还债，他不得不签订契约，加入了当地黑帮——兄弟会。 而在之后的两年里，白老头又陆陆续续收养了四个孩子，直至还在襁褓里的白芷被抱回来时，白衡的零花钱已经缩水到三文钱了。 白衡加入兄弟会之后，每个月需要上供一笔钱。但是他每个月的零花钱显然不够，在兄弟会“大哥”的引荐下，白衡开始了收保护费。 以这样的方式，第一个月的“供钱”不仅集齐，而且还有富余，足够他再去玩两把。 自此，他在“收保护费”的这条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白芷之后的五年，白老头再没有收养其他孩子，所以白衡的零花钱还比较稳定，他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收入”。 只是，现在燕长歌来了。 虽然现在白老头还没有提出收养燕长歌的想法，但是白衡猜测，按照白老头一贯的做法，这事应该跑不了，那意味着，他的“收入”保不住了。 为了保住“收入”，白衡决定采取一些措施，提前赶走燕长歌。 所以，他来了。 想到这里，他都有些急不可待了，更是伸手去拉燕长歌。 可是，他伸出的手，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拦住了。 白嫩小手的主人，是白芷。 虽然刚刚白衡的劝说，让白芷心中产生了摇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白衡在最后提到了爷爷。 按照白衡的想法白芷最关心爷爷的安危，此时把爷爷拉出来，白芷一定不会再反对自己。 可是他忽略了，白芷当然最关心爷爷的安危，但是她也是最听爷爷的话。 只是白芷年纪太小了，白衡说的话，其实很多她都没有理解，而最后白衡提起的爷爷，让她想起了爷爷的嘱托，燕长歌醒来之后，让他好好休息，然后通知爷爷。 而此时看到白衡伸手去拉燕长歌，白芷来不及多想，再次挡在燕长歌面前，小脸上满是倔强。 “不，爷爷说过，要让他好好休息，你不能赶走他。” 只是白衡现在正沉浸在目标即将达成的喜悦中，如今离成功只差一步，前边却有白芷挡着。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浮躁，顿时恶向胆边生。 伸出的右手顺势转向，搭在白芷肩上，只是略微使劲，小白芷便被他推到了旁边。 “啊！” 白芷没想到白衡会向她动手，在白衡的推动下，白芷一个不稳，顿时摔倒在地，头磕在床边，红肿一片，不由发出一声痛呼。 此时，屋外。 白沉处理完其他事情，准备去前堂，看看爷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路过燕长歌休息的屋子时，心中想起燕长歌的样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痛呼。 白沉听出来，这是小八的声音，以为小八被燕长歌欺负了，想都不想，叫了一声小八的名字，抬脚便朝着屋里跑去。 “小八！” 屋内，白衡也没想到白芷会被自己推到，此时见后者倒在地上，头上还被磕得红肿，不由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拉燕长歌，赶忙准备去将白芷扶起。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白沉的厉喝。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风般冲了进来。 白衡愣在了原地。 白沉也愣住了。 这场面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小八是受伤了，而且就倒在床边，可是燕长歌已经好好的躺在床上呀，倒是老二啥时候过来的，不对，他紧张啥？ 见白沉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小八脸上露出了喜色，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沉面前，拉着后者的手告状道：“大哥，二哥要赶他走，还推我，你看，小八头上都磕伤了”说着，她还不忘朝着白沉指了指头上红肿的地方。 心疼的摸了摸白芷额头上的红肿，白沉此时也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安抚好白芷之后，他抬起头，沉着脸说道：“老二，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白衡此时心里也有些慌张，虽然不是故意要推到白芷，但确实推到她就是错了，只是白沉的语气，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到嘴边的道歉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转而说道：“白沉，你想让我说啥？” “为什么推小八？”看到白衡的态度，白沉的怒气更盛了，双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那不是不小心的嘛，而且我不是准备扶她了吗，然后就被你打断了。”说着，白衡还扬了扬伸出的手。 “那他呢？”白沉示意了一下床上的燕长歌。 “他……”白衡刚要继续解释，突然想到自己又没错，为什么要这样被审问。当下气势一变，梗着脖子，一脸桀骜道：“你管我呢！” 白衡的态度，再次将白沉激怒，后者的拳头，被捏的嘎吱作响，整个屋子里边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连带床上的燕长歌，脑袋往被子里边缩的更深了。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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