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风来禀报消息时候, 啧啧屑,“还为是个骨头硬,没想到才扛了两个刑罚, 便扛住全招了。” 他轻飘飘语气,很容易让人忽略悬镜司刑罚恐怖之处。 对恶人就要用最严苛刑罚,即便是受过训练死士,落到悬镜司手, 也只有一心求死和扛住招供这两个选项。 江采霜抬起头, 道:“邹真说了么?” 她刚把燕安谨送来花叶晒干收起来, 锦盒内已经收了许多,上去色彩斑斓, 琳琅满目。 银风直接抛出最关键部分:“邹真是裴仙师徒弟,前些日子收到传信, 让他来青州拂尘观盗取一样宝贝。” 江采霜猜道:“菩提子?” “您怎么知道?”这下轮到银风讶异了,“正是菩提子。” 江采霜没有急着答他题,转而道:“裴玄乌有很多徒弟?” “明面上门徒就有百多个, 过真正亲传弟子只有位。这个邹真算是亲传弟子中,资质最差一个。过因为他阴狠毒辣,有很多上得台面邪佞手段,这才入了裴玄乌眼, 收入门下, 替他做一些见得人勾当。” 裴玄乌自创了“大同教”, 门下弟子遍布大晋各各州府。除了亲传弟子外, 还有虔诚供奉他牌位“入世弟子”, 甘愿在道观为奴为仆童子, 甚至有隐藏在朝中官员。 “大同教”与“圣天教”教相仿,吸引了许多出身贫苦平民百姓, 势力牵连甚广。想要拔除裴玄乌势力,揭开他这个邪修真面目,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 江采霜咬牙,“果然是他。” 先前她便隐隐有了这个猜测。 裴玄乌靠斩杀妖兽,取它们妖丹来快速修行,鱼精团奴爹娘便是被他所害。他教出弟子,自然也是走歪门邪道之徒。 一个祸害妖兽,一个残害无辜,愧是师徒传承,是么好东。 “裴玄乌要菩提子干么?难道他也受伤了?”江采霜疑惑道。 “这就知道了,邹真只是听从吩咐办事,并知其中缘由。” 毕竟邹真只是资质最差亲传弟子,说是亲传,其位并高,知道这些关键事务也正常。 “对了,还在他身上搜出这样一件法器。”银风从袖中取出一支玉莲花。 莲花柄约莫半个手臂长,上方顶着莲花有手心大小。 白玉铸就一支莲花,本该圣洁无瑕,面充斥着滔天煞气。 “我听师姐说过,邹真拐骗女子来修炼,想必这就是他吸食来精气。因为怨气太过深重,所用这件法器来净化。” 江采霜将白玉莲花拿在手,沁凉阴寒之气霎时就传遍全身。 她一细才发现,白玉莲花下面莲花柄,其是一条蜿蜒白蛇,蛇头藏在莲花蕊之中,阴涔涔吐着蛇信子,显得颇为诡异。 这玉莲法器中,仅封存着充满了煞气灵气,还充斥着甘怨恨残魂。 江采霜心生忍,手中灵气催动,欲捣毁这件法器。 可她甫一施法,手心便被迫贴上这只玉莲法器,灵力源源断向其中注入,仿佛灌入了无底洞。 没过多久,江采霜便觉得丹田亏空,灵气快被这邪门法器给吸干了。 江采霜心神大骇,连忙强行中断灵力,这才艰难与玉莲分开。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后怕感叹道:“好邪门东。” 这东知是谁造出来法器,似乎没那么容易破坏。 “我先收着,头请燕世子帮忙,如何才能摧毁它。” “好。”银风赞同了她做法,随即道,“白露道长,我能出来,得差多了。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江采霜抿唇想了想,“交给我师姐吧,她肯定想亲自报仇。” “好。” 傅成兰见到了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邹真,像一摊烂肉一般躺在上,进气多出气少。 听见脚步声,邹真浑身一颤,忍着剧烈疼掀开眼皮。 “兰儿……” 到他眼底升起希冀,傅成兰只觉得可笑至极。 难成他还为,自会选择救他出去? 傅成兰冷冽开口:“你残害那么多无辜少女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我,我知错……”邹真狼狈趴在她脚下,艰难爬向她,想要抓住她脚求饶。 傅成兰只冷眼着他靠近。 邹真经过方,拖出一道长长血线。 就在他即将抓住傅成兰衣摆时,傅成兰陡然扬手,长剑出鞘。 撕心裂肺痛叫声,响彻了牢。 傅成兰冷哼一声,“你知错了又能怎样?能把她们命还来吗?” “既然这么想害人,那便除了你孽根,让你下辈子做个太监!” 扬手又是一剑。 这一次,邹真经受了此生最痛折磨,偏偏早先被悬镜司人喂过药,根本无法昏过去,只能清醒感受这种折磨和痛楚。 最后,饱受酷刑邹真,捂着缺失下身,在痛苦中死去。 傅成兰总算帮那些无辜少女讨了公道。 只是那些逝去年轻生命,再也能来了。 此番事了,江采霜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杜春失踪案上。 她和师姐去了一趟府衙。 听说杜春是在采购花草树种路上失踪,傅成兰便提出去花圃一。 说是花圃,其是个占小园子。假山流水,水榭凉亭一应俱全。 园子种着一丛丛紫竹,松柏盘虬错节,桂花飘香。一块块花圃则是分别栽着杜鹃蔷薇,蝴蝶兰,和芍药海棠。 这个园子专门有花匠打理,是一个上了年岁老者,跟在她们人身后,为她们解答题。 “这些树木花草,是后来移栽进来吗?”傅成兰。 花匠头发胡子花白,笑呵呵答:“松柏是原先园子就有,移栽过来是桂花树,还有花圃花。” “去年重九节前后,整个花圃已经全部建好了吗?” 花匠想了一下,“大致建好了,过花圃中土还没侍弄完,还得从山上挖些腐叶土来才好。” 傅成兰微微皱眉,“既然土还没侍弄完,怎么会派杜春去买花种?” 老花匠眼神飘忽定,支支吾吾起来,“这……” “你说这院子松柏是原先就有,如果是让杜春去买树种,那便只能买桂花树。” 傅成兰刚才走过桂花树时候过,树根附近是赭色泥土,湿润松软,与旁边黄土有些同,应该是从别处移栽过来。 “可是这么大桂花树移栽很难成活,最适宜时间是过了花期,等树木休眠时移栽。而重九节前后,正是桂花飘香时候,此时是移栽最好成活时节,稍有慎便会落叶闷根,最后树根溃烂而死。稍有经验花匠,会在这个时节移栽桂花树,又怎么会让杜春去买桂花树苗?” 面对傅成兰质疑,老花匠明显神色仓皇,惴惴安起来。 他停抬着袖子擦汗,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可能年纪大了老糊涂,记岔了吧。那时候就是让杜春去买花种,是让他买树种。” “可能,”江采霜在此时过身,盯着他提出质疑,“若仅仅是采买花种,杜春怎么会赶着车去?” 江采霜先前便已经打听过所有细节,知道杜春采买花树种子那日,是赶着木板车去。 赶着驴车去买种子,肯定是要买比较大树种才合理。 “我、我么知道,小人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老花匠慌慌张逃走了。 “你!”傅成兰望着他背影,无奈又生气,“他这是打自招吗?” 江采霜垂眸思虑片刻,劝说道:“罢了,他只是个花匠,有些事情知道了也敢说出来。” 有句叫祸从口出,老花匠如此谨慎小心,反倒说明这杜春失踪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江采霜分析:“杜春行为透着古怪,这其中必然有着特殊缘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错,来他失踪并非偶然。” 江采霜想了想,继续说道:“杜春临时被人派去采买花种,这应该在凶手计划之中。” 先找个由头把杜春支出去,等到了无人之处,再将他骗或者掳上山,最后从山顶推下去。 便可神知鬼觉完成杀人计划。 “只是知道,凶手为何要大费周章杀掉他一个木匠。难成是仇家报仇来了?” 江采霜否定了这个猜测,“我觉着像。我们多番打听下来,杜春是好与人起争斗性子,他一个平平无奇木匠,有仇家可能性大。我们还知道,当初是谁派杜春去采买花种,从这一点兴许可找到么蛛丝马迹。” 此人合时宜指派杜春出去采买桂花树种,他就算是凶手,至少也是凶手同谋。 “那我们便从此入手,查清此事。” 既然从负责花圃花匠口中出么,江采霜便让人找来了当初负责督造花圃监工。 这位孙监工也住在杜春家附近工匠坊市内,过他家是进出豪阔院落,府上光是小妾孩子有来个。 孙监工个头矮胖,穿着珠光宝气宝蓝色绸衣,眼冒精光,嘴边两撇小胡子,说时会飘来飘去。 他腰间挂着一件形状古怪金器,整个形似一条鱼,前面是个圆斗,后面连着个线轮。做工精巧,还雕刻着凶兽纹样。 见江采霜向他身上金墨斗,孙监工笑眯眯道:“对于咱们这些匠人来说,斧头是摇钱树,墨斗就是聚宝盆。” 他在身上挂一个金墨斗,可就相当于带了个聚宝盆吗。 “我听衙役说,官府有么活计,是请你来张罗。”江采霜开门见山。 光他身上金玉宝器,还有这身刺绣精美湖绸衣裳,就能出此人家底颇丰,想必这些年帮官府做活计,捞了少油水。 孙监工知她是何身份,过态度上还是做出了毕恭毕敬姿态,“小人自幼学得木工技艺,手艺还凑活,幸得知府大人信任,所经常带着兄弟帮官府做些活计。” 江采霜叫他来之前,自然已经多方打听过关于他消息,“官府修桥建堤,兴修土木园林,这些是你督造工程吧?” 孙监工脸上笑意停滞了一瞬,浑浊眼珠子盯着她,像是刚从污泥捞出来鱼,瞪着死气沉沉鱼目。 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笑眯眯道:“小人是督造过这类工程。您忽然这个,难成是哪座桥出了题?这应该啊,小人对手底下兄弟管教严格,修桥建堤这样大事可敢含糊半分。” 江采霜心道,怪得这人家底如此丰厚。 州府各项工程,除了园林桥堤外,还包括挖河开道,修补城墙城门,修缮坊市……这些大大小小差事,能捞油水怕是够他们家人几辈子花了。 过这些事情,她暂时腾出手去管。 “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桥堤事。”江采霜语气平缓,试探道,“而是为了去年你帮州府修造花圃一事。” 孙监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啊。花圃好修得很,贵人放心,小人从小就是干这个,可能出么差错。” “修花圃期间,就没有发生么特别事?” 孙监工搓了搓手,“小人懂您意思。来天工期,能发生么事?” “比如……有人让你把杜春支走,这类事情?” 听见杜春这个名字,孙监工眼皮猛一跳,刚拿起茶碗差点扔出去。 江采霜将他表现收入眼底,手掌暗自蜷握。 果然,他与此事有关。 他是监工,手底下匠人是他找来干活,自然听他调遣。 若是有人想单独支走杜春,让孙监工去说,既会惹人怀疑,又能顺顺利利办妥当。 孙监工干笑了两声,敷衍道:“贵人说笑了,杜春老老干活,我把他支走干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们也能早些交差是。” “当时是你让杜春去采买桂花树种?” 孙监工做出思索模样,过后说:“似乎是吧,我记清了。” “谁让你这么做?” “这……本就该采买种子,小人见杜春老憨厚,所让他去买,这有何对?” 江采霜步步紧逼,“重九节前后,移栽桂花树易成活。你既然声称自有多年匠造经验,常常帮人修造花圃园林,应当会知道吧?” 孙监工心咯噔一下,手心沁出了汗。 他强自镇定着,只是语气明显带上了迟疑,“兴许是小人记岔了。那时候是赶工期,所忽略了许多小事。” 江采霜嗓音陡然一沉,“你为官府督造桥堤时候,也会为了赶工期,如此粗率大意吗?” 明明坐在位置上只是一个年少黄毛丫头,让孙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压力。 孙添顿时汗如雨下,“小人敢,小人敢。如此重要工程,小人是打起分精神,命令手下兄弟老本分做事,岂敢随意应付?” 江采霜未再开口,无形压力逐渐蔓延开来。 在这样沉默中,孙添停撩起袖子擦汗,心下惴惴安。 过了半晌,江采霜冷声吩咐人送客。 孙添逃也似离开了厅堂,后背衣衫汗湿了一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霜儿,你怎么继续下去了?”傅成兰疑惑道。 江采霜语气笃定,“再他也会说。此人守口如瓶态度,已然可说明一切。” 被吓成那样了,孙添一句敢透露,说明他很惧怕那件事幕后主使。 傅成兰解,“么?” “背后指使他人,定然颇有势力威望,所让他敢说出那人名字。” 再结合孙添一个普普通通监工,能过得如此豪阔,还能频频捞到官府差事……他背后定然有个稳固依靠。 只要找到他“依靠”,杜春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江采霜收思绪,一抬眼,正好到师姐正满眼惊叹望着她。 “怎么了?师姐。” 傅成兰露出欣慰又放心笑意,“霜儿,你真变了很多。” 短短半年多未见,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很好奇,到底是多么心窍玲珑高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教会你这么多。” 如今小师妹仅聪明敏锐,重要是,她学会了如何跟各种各样人打交道。方才言两语,威势足,很快就逼得那孙添露出马脚。 江采霜先是一愣,眼前渐渐浮现出燕安谨含笑模样。 从前她总说他城府深重,阴险狡诈,过在知觉间,她似乎也变得有心机计谋了。 甚至查案办案时候,也会有意无意模仿他,设想如果他在,会做出么样反应。 过得说,这只老谋深算狐狸精,操控人心还真有一套,自跟他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就学到了很多。 怎么老是想到他…… 江采霜心尖漫开层层叠叠热浪,面颊也泛起粉色,小声嘟囔,“么高人,明明是个……”狐狸精。 傅成兰真心意说道:“往后,我也要向你学习。可能再鲁莽行事了。” 她也是直来直往性子,比起从前江采霜,好了多少。 正是因为之前她太过冲动鲁莽,才会被邹真抓去,令自陷入险境。 往后再捉妖除恶时,定要先摸清敌人力,可莽撞行事。 两人说着,江采霜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呀”了声,忙吩咐银风:“快去盯着孙添,他最近跟么人接触。” “是!” 离开府衙时候,正好到了饭点。 傅成兰着满街热热闹闹摊位,花了眼,知道要吃么。 “如就吃鱼羹和鱼粉吧,我在汴京时候吃到这两样,可是馋坏了。”江采霜挽住师姐胳膊,替她做了决定。 “好,再来上两碟鱼脍,一碟姜醋鱼!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 两人找了个临街鱼羹摊,各要了一碗鱼羹,鱼粉,使银子托酒楼伙计上了鱼脍和醋鱼。 日暮傍晚时分,夕阳将落未落,洒下缤纷霞光。 师姐妹两个坐在凉棚下,听着远方吆喝,吃着青州当美食,谈起从前在青城山上过往。 “师姐,我怕喝酒误事,就茶代酒,敬你。”江采霜倒了碗清澈茶汤,高举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成兰直接拎着坛子倒一碗酒,与她碰了碰,两人各自饮下。 这会儿正是百姓干完活家时辰,街上人流如织,来来往往。 一个衣衫褴褛少年扛着扁担,箩筐装着满满当当石头,压弯了他瘦骨嶙峋腰。走过路上,留下一连串汗水印。 在他身后,一个七八岁小女孩亦步亦趋跟着,试图从他扁担抱一块石头出来,帮他分担压力。 “慧娘,往后退退,别撞到你了。”少年用搭在肩上布巾擦了擦汗,气喘吁吁说道。 他说时,脚步也没有停下。 女娃倔强抿着唇,还是凑上去,想帮哥哥忙。 这对兄妹俩吸引了江采霜视线,她目光由自主落在他们人身上,手筷子渐渐放下。 少年将石头扛到长街尽头石桥下,终于要卸下满筐石头,可兴许是石头太重,扁担从肩上陡然滑落,小心打到了身后妹妹,将她撞倒在。 “慧娘,你没事吧?”少年赶紧放下扁担,手忙脚乱去查她情况。 女娃眼闪烁着泪花,捂着鼻子摇头。 少年赶紧把扁担石头一起交上去,从工头那换来几个铜板,一身,将妹妹捞起来抱在怀。 扒下来她脏乎乎小手,一眼瞥见手心刺目红。 少年紧张去妹妹脸,果然,鼻子下面流出一道血红。 “哥哥,我、我没事。”慧娘赶紧抹了一把鼻子下面血,在脏兮兮衣摆上蹭了蹭。 少年心如火燎抱着她在街上奔跑起来,一溜烟跑到药铺外面。 药铺伙计已经在收拾炮制药材工具,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要关门了。 少年犹豫站在药铺门口,摸了摸荷包为数多铜板,又抱着妹妹转身离开。 可走出去两步,他又停下来,这次下定决心似,抱着妹妹返药铺。 坐堂老大夫帮忙了,说是清洗清洗,涂点药粉就好。 少年放下心,正要把自刚得铜板拿出来付诊金,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我替他付了。” 这人正是傅成兰。 从刚才起,她就注意到霜儿一直在这对兄妹。 两人吃得差多,便离开凉棚,远近跟在这对兄妹身后。自然也将少年方才犹豫和挣扎在眼。 正好身上带银子还有多余,诊金也贵,便帮他们付了。 “这……这怎么使得?”少年慌慌张推拒。 “大夫,顺便帮他肩上伤吧。”傅成兰指着少年肩头被扁担磨破肌肤,血水已经渗透了衣裳,他还跟没事似,抱着妹妹跑了这么远。 少年还要推辞,可对上怀妹妹担心得快要哭出来眼神,到底没有开口拒绝。 一出药铺,少年牵着妹妹,涨红了脸,连声给傅成兰人道谢。 “慧娘,跟贵人道谢。” 慧娘乖乖学着哥哥样子,弯腰跟她们说谢谢,细声细气补充了句:“你们、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 一大一小两兄妹瘦得像猴子似,既然遇上了,傅成兰便在街边买了两包蒸金饭。 两人饿得饥肠辘辘,用手指抓着热腾腾蒸米饭往嘴塞。 店家先用粳米与菊花同煮,煮至半熟,再放上饭甑蒸熟,因为煮出来米粒金灿灿,所叫金饭[1]。 哥哥匆忙吃了两口,便照顾着喂妹妹吃,拿卷起树叶当小勺,舀着饭喂给慧娘。 等慧娘吃饱,少年自又吃了两口,剩下用叶子包起来,放到明早再吃。 江采霜见状忍住道:“你们爹娘呢?” 少年低下头,牵着妹妹手,“死了,只剩我跟慧娘了。” 随着夜幕笼罩下来,原本热闹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衬得这对兄妹形影孤寂,只有紧握在一起手,始终没有松开。 去路上,江采霜得知人父母从外来时,被山贼抓去。 等他和叔伯凑够了银子去赎人,只赎了父亲,母亲早已被折辱至死。 父亲遭逢大难,断了一条手臂,还变得疯疯癫癫,一听见淅淅沥沥水声就赶紧捂住嘴,满院子跑。没过半年,父亲也去世了。 “这是何处山贼?竟如此猖狂?” 少年眼睛赤红,压着滔天恨意,“是青龙会。” 江采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当下没记起么。 到客栈,刚推开门,脑海中一道光芒掠过,恍然想起来—— 青龙会,其就是盘踞在青州城外荒山上一处匪窝。之前查青州城失踪人口时候,便查到过这个方。 据说州府出兵几次没能剿灭它,后来朝廷派兵过来,才于去岁将其彻底拔除。 青龙会被铲除日子,凑巧……正是去年重九节前后。 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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