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人终于接受自己经死去的现实, 江采霜便开始盘问他一些事情。 他记得自己怎死的,也记得自己生前是什身份。 只是某天一睡醒,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棵树下, 一旦试图走出树荫下,便觉得浑身刺痛难忍,所以一直被困于此处无法脱身。 江采霜走近了些,问道:“在里被困了多久了?” “大约有……一两个月了罢。” 江采霜又问:“生前的事一点都记起来了?” “记清了。”说到里, 他忽然想起什, 从蜿蜒的树根下拿出一样东西, “我只记得个东西对我非常重要,我记起缘由。” 他从树根下拿出来的, 是一件靛青色的厚衣裳,瞧着是件新衣。外是上的绫罗, 里的棉花都是新填的,蓬松柔软,满满。 平民百姓穿的大都是粗布衣裳, 冬里穿的也大都是长辈的旧衣,棉花都脏成黑乎乎的一团,轻易会做新的冬衣,更穿起样的料子。 看人身上穿的粗布麻衣, 手指因为常年做活粗糙皲裂, 似乎家境并, 像是能穿得起样衣服的人。 “件衣服的来历, 可还记得?” 男人摇了摇头, “想起来了。” 江采霜便让小虎子先收下件衣裳, 回头找衣服的来历。 少有人知道,没被穿的新衣, 有着微弱的护魂之效。民间盛行在年节时穿新衣裳,便是因为新衣能辟邪除灾,迎新纳福一说法流传甚广。 若非件新衣,男人的魂魄只怕早就散了,根本飘到槐树底下。 临走前,江采霜用红绳绕着树荫边缘围了个圈,布下阵法。 “几阳重,我暂且用阵法保神魂散。等解了的来历和冤仇,我便送去轮回。” 男人回到树下,点点头。 反正他什都记得,被困在树下也没什意思。等解了自己的执念,便可以无牵无挂地消失在天地间了。 江采霜三人在附近找寻了一阵,在山崖下的一片茱萸林里,找到了男人的尸体。 尸身被野兽啃噬了大半,看骨头的风化程度,他死去止有一两个月,江采霜估计他的死亡时间差多在一年之前。 银风判断道:“身上穿的衣服布料,跟那个鬼魂身上穿的衣服,也能对得上。看来就是他的尸体。” 江采霜:“回去找官府的卷宗,看最近一两年里,有没有对得上的失踪人口。” 眼下正是茱萸结果的时节,漫山遍野的茱萸林,缀满了鲜红小巧的果实,香馥郁浓烈。就连山崖上方,都有茱萸枝迎风招展。 菊花别名“延寿客”,茱萸则被称作“辟邪翁”,两样东西在重阳节都是必可少的。 每到重阳,青州人都会折茱萸枝插在门前,也会摘茱萸果缝在香袋里,佩在臂上,传说样就能辟邪驱灾。 江采霜小的时候,姥姥每年都会她折茱萸枝,做茱萸香囊祈福,还会用糖嵌上蜜饯和枣栗蒸重阳糕,上插上花糕旗…… 回想起幼时的记忆,江采霜便折了一枝茱萸,打算带回去磨碎了装在香袋里,就算能辟邪,也有祛湿明目的功效。 回去的路上,正巧就遇上了卖茱萸囊的妇人。 妇人牵着黄肌瘦的孩童,臂弯挎着竹篮,里装着自家做的茱萸囊。 缝制茱萸囊的,明显是个心灵手巧之人。香袋的开口处缝了一圈干桂花,金黄的点缀下,深色的茱萸囊也多了几分灵巧生动。 如今战事四起,前久又有洪灾,许多人家的劳力都被派去修桥,守城门,甚至被调去打仗。些都是官府的徭役,只管吃住,发工钱。家里的妻儿自然就穷得揭开锅,连生计都成问题。 江采霜见母子俩可怜,便让小虎子掏钱,一竹篮的茱萸囊都买了下来。 妇人千恩万谢,江采霜偷偷塞小孩一把铜板,让他回去以后买花糕吃。 买完东西,一转身,江采霜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惊喜喊道:“师姐!” 前那道窈窕绰约的青衣倩影,正是她的师姐傅成兰吗? 从前在拂尘观的时候,她和师姐傅成兰关系最。 那年中秋,便是傅师姐喊她早些下山,说长辈正在山下等她。若非师姐,江采霜早就把节的事忘了,还知要让姥爷姥姥等到什时候。 傅成兰身形一僵,第一反应是看身旁的青年。 青年眉眼还算俊秀,拧着眉时,莫名显得阴鸷善。 “谁啊?” 他原本耐烦地回头觑了眼,待一瞧见方才那个嗓音清亮的小娘子,竟出落得如此标致娉婷,周身还灵氤氲,登时便换了一副嘴脸。 邹真挽着傅成兰的胳膊,朝那位小娘子走去。 路途中,他压低声音问:“位是谁?” 傅成兰色冷淡,“一个同门师妹,我与她素来和。” 邹真直勾勾地盯着江采霜瞧,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个师妹……啧啧,长得可真水灵。她的修炼天赋,比可要强多了。”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身上还灵充盈,看来修为俗……是最完美的炉/鼎吗? 没想到出门一趟,能碰上样的极品,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傅成兰眼神冷肃下来,驻足前。 “怎走了?”邹真悦。 傅成兰深吸口,挽着他的胳膊,软声撒娇道:“我师父也天天说她天赋,我最讨厌的就是她,我想看到她。真郎,我们走吧。” 邹真顿时心情大,“呵,是吃味了?怕我被那个小丫头勾走了心?” “方才是还说要带我去山顶折茱萸吗?我们上山去吧,我想折树枝拿回去扦栽。”傅成兰看了眼江采霜,随即便垂下眸,“她家在青州颇有势力,平里仗着出身耀武扬威的,我素来看惯她。” “势力有多大?”邹真仿佛被泼了盆冷水,猎艳之心稍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爹可是侯爷,家里长辈在青州颇有威望,连知府大人都对他们家以礼相待,敢招惹。” 邹真心下犹豫。 师父可是特意叮嘱,让他低调行事,千万别他老人家招来麻烦。 位要真是高门贵……万一捅了娄子,可就出大事了。 两人说话间,早来到江采霜前。 江采霜小跑两步迎上来,乌眸中盛满了惊喜,“师姐,我还以为们都走了呢,幸还在。” 话落,她热情地张开双臂,像从前那样一把抱住傅成兰。 江采霜滔滔绝地诉说着思念,“我之前和师兄传信,一直没得到回应,可把我担心坏了。我还以为们出了什岔子……” 傅成兰垂下眼,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忘记回了。” 她握住江采霜的肩膀,慢慢推开她。 江采霜疑惑地眨了眨眼,“师姐,怎了?” 怎看起来脸色太? “没什,我还有事——”傅成兰正要告辞,肩膀被邹真大力捏了一下。 她猝然变了脸色,冷沉着眉眼,说话。 邹真手搭在傅成兰肩头,冲江采霜笑了笑,“是成兰的小师妹?” 江采霜点头,“是……” 邹真瞥了眼傅成兰,上是玩世恭的笑意,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小师妹应该叫我一声姐夫。来,叫声‘姐夫’听听——” 江采霜闻言,皱起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什姐夫姐夫的,人生轻佻。 小虎子和银风则是各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是谁家跑出来的公子哥,怎行事如此浪荡。 邹真丝毫觉得尴尬,暧昧地对江采霜眨了眨眼,“我同师姐啊,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到时候,还得请来喝喜酒呢。” “师姐,要成亲了?”江采霜被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发蒙,“怎突然,可有通知其他师兄师姐?” 傅成兰别脸,“还没。” “师姐,如今住在何处?我回头去哪里找?” 傅成兰柳眉蹙起,迟迟没有回答。 江采霜正觉得怪异,一旁的邹真接话头,“我们暂时住在城中客栈,小丫头,呢?” 说着话,他还伸出手,想要捏一捏江采霜莹润的脸颊。 傅成兰一把他的手拍开,上然露出耐,冷声催促道:“还去去山上折茱萸了?” “师姐她啊什都,”邹真对江采霜挤眉弄眼,语熟稔得仿佛他们从前就认识一般,“就是太容易吃味了。” 他只是想捏一下个小丫头的脸,傅成兰就愿意了。 江采霜抿了抿唇角,什都没说。 她觉得个人奇怪,又说上来什地方奇怪。 ,为了方便之后跟师姐联系,她还是告知了自己下榻的酒楼。 “我们先走了。”傅成兰冷漠地转身离开。 邹真手臂搭在她肩上,回头跟江采霜挥手,“小丫头,下次见。” 江采霜觉得喉咙有些舒服,兴许是早上吃多了,有点想吐。 她转身下山的时候,乌眸泛着茫然,小脸依然皱在一起。 早就是因为邹真奇怪的举动,是因为——师姐方才的表现颇为奇怪。 从前她下山捉妖,回来的时候,师姐分明高兴得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要说上很久。 有时候她离开得久了,回来还会发现师姐整天帮她做法祈福,晚上两人还要抵足眠,说久姐妹间的悄悄话。 换成师姐下山办事,江采霜心中亦是同样惦念。 师姐喜欢侍弄花草,她居住的屋舍原本光秃秃的,多亏了师姐,才打理得那欣欣荣,生机勃勃…… 二人虽只是同门师姐妹,并无血脉相连,与她和采薇姐姐、采青姐姐那样的亲姐妹也差了多少。 “师姐怎了呢……”江采霜怀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傅成兰和邹真相拥着离开,背影很是亲密。 师姐怎突然就要成亲了呢? 另一边,傅成兰和邹真沿着石阶上山。 邹真狐疑地盯着傅成兰,试探道:“我看那小丫头,对倒是热切得很,们两个真关系和?” 傅成兰眼神微动,很快便说道:“她对谁都是那样,像关系很亲密似的,表一套背地一套。” 邹真信了她的话,卸下防备,屑地说道:“们人家就是如此,天生的小心眼儿。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没停。像我们男人……” 傅成兰绷紧下颌,一言发。 邹真并未她的沉默放在心上,依旧在高声侃侃谈,引得四下许多百姓奇怪地看他。 想到方才那个灵动秀的少,邹真只觉下腹一阵火热。 他此刻经完全师父的叮嘱抛在了脑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样的极品可实在罕见,错次往后就也没机会了。 就算她的家世,真如傅成兰所说那显赫,自己也是没法子人弄到手。 那小丫头看着像是个哄骗的……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的家人也说了什。 另一边,燕安谨一行人,刚在重九节,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圣天教起事急,支朝廷军队是从附近各个州府抽调驻军,临时组成的。 刚进到大营,便有几位副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地他们请进去。 “殿下一路辛苦,属下先带您去休息。” 还未走到大帐,便听得后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的庆贺,还夹杂着子恐慌的尖叫。 燕安谨微微蹙眉,停下脚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位姓朱的副连忙解释:“殿下来之前,我们刚打了一场胜仗,把圣天教教众打退了,所以手下人正在庆贺呢。殿下可要去看看?” “去看看。” “是是,属下就带您去。” 一行人便朝着后庆贺的空地去。 远远看去,空地上燃了几堆篝火,许多兵士松松垮垮地穿着军服,正围着篝火烤肉饮酒,嬉笑打闹,全然没有半点迎战的紧张感。 附近的帐篷底下,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年轻子。有做妇人打扮的,也有未出阁的姑娘,年纪都大,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都是贫农之。 “一群土里刨食的泥腿子,扛着锄头,也敢跟我们朝廷作对,真是笑话。” “来来来,咱们干了碗,两天继续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哈哈哈哈!” “批的长得是粗糙了点,身段倒是一顶一的。正兄弟们许久没开荤了,咱们今个庆祝庆祝!” 说着,就有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兵士,摇摇晃晃地走到帐篷附近,抽刀一砍。 “啊!”吓得子们惊声尖叫,脸上泪痕还未干,便又添了新的泪水。 那兵士只是斩断了绳子,随后就顾一名粗衣子的奋力挣扎,强扯着把人拉到空地中间,“跟老子来!” “姐姐!姐姐!”另一名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急什?先睡姐姐,待会儿也少了的。”兵士□□着。 “们放开我姐姐!”少知哪来的勇,竟一把抱住那人的腿,狠狠咬了下去。 “滚开!臭婊子!”兵士吃痛,脸庞狰狞地人一脚踢开。 在一众兵下流恶俗的调笑声中,粗衣子披头散发地被带到了人群中,停有人伸出黑污的手,趁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占便宜,时发出评头论足的起哄。 “啧啧,可比窑子里的人差,哈哈哈。” “没想到老子活大,还有痛快的一天,值了!” 子早被吓得无血色,眼神呆滞空洞,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在众人堆里被丢来丢去。 只有旁边被捆着的人群中,年少一点的少疯狂地前挣扎,指甲抓地都抠出了血,满脸绝望的泪水,痛苦地喊着:“姐姐,姐姐,们放了我姐姐……” 可些兵士仅没有半点同情,反把她们的仇恨和绝望,成了最的下酒菜,一个个喝得脸皮涨红,神思飘然,只觉快活似神仙。 看到一幕,梁武的脸霎时黑沉下来,拳头紧握,咬牙道:“群畜生狗崽子,真是个东西!” 怪得朝廷派军镇压了多次,却始终没能打退圣天教。 明明是一群手无寸铁,连饭都吃饱的农民,却能与朝廷的兵相抗。 一次次镇压,带来的是一次次浸满血泪的沉痛压迫,凡是个有血性的,都会被激起更强烈的反抗之心。 有一名黑瘦兵士正要撕扯子胸前的衣裳,眼看就要着多人的,让子身无寸缕。 他的左手刚触及子衣襟,一柄红缨长矛直直地射来。 长矛裹挟着破空之力,银色的矛尖反射出寒芒,扎透那人的肩胛骨后,力道分毫减,竟直接人死死钉在了树上,双脚悬空。 “啊——”黑瘦青年肩胛骨被洞穿,血迹迅速染红了兵服,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瞬间,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空地上,静得鸦雀无声。 副被一幕吓得如坠冰窖,心惊胆战地看身旁的男人。 燕安谨长袍玉冠,身姿高大修长,淡然地立在原处,清隽的眉眼间见半分波澜,仿佛刚才出手的人是他。 可朱副看得真真的,方才就是样一位玉仙般的人物,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了长矛,轻易举地掷出去,凭空人钉在了树上。 、是何等力道? 原本看到位大名鼎鼎的燕世子,生得一副比子还要美艳的容貌,朱副心中存了几分轻视。 一下,所有轻视荡然无存,被巨大的惊恐所取代。 怪得传言称燕世子是战神转世,若非神祗,岂会有如此惊人的神力? 燕安谨侧眸望了来,薄唇微勾,笑意却达眼底,“各位就是领兵的?” 他语调慢条斯理,分明是温和的语,却让人寒毛直竖,本能觉得危险。 些上战场的人,对杀和危险的洞察本就比普通人强,霎时间便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迎来,压得人透。 “殿下饶命!” 几位副本是各个州府的参军军监,地位比知府大人低,此时却都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些人难得打了胜仗,一时有些忘形,喝得烂醉,所以才做出些荒唐事来。” “属下就让他们把些民放回去,往后一定严格约束下士,断会让样的事次发生!” 被钉在树上的黑瘦男人还在挣扎,哀嚎,随着身子的下坠,他的骨肉仿佛被生生割开一般,疼得钻心入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那人越来越微弱的呻/吟声,篝火旁的其他兵俱心惊胆寒,抖如筛糠地跪了一地。 方才还醉得酩酊,分清今夕何夕。 一会儿,倒是都清醒了,知道求饶了。 燕安谨冰冷的视线扫一众人,看得众人压低脑袋,额头触地,敢抬起来半分。 “有下次,牵连的所有上官,一律杖罚八十。” 八十军棍,就是他们些身强体壮的汉子也吃消,怕是连脊梁骨都得被打断,跟烂肉碎在一起。 早就听闻燕家治军严明,没想到竟严苛至此。 说处罚犯错的兵士,反处罚驭下严的领。如此一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些人也得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管教手底下的人。 像今般的荒唐乱事,也会出现。 回到帐中,梁武得一锤桌子,骂了几句脏话,“些领一个个脑子里装的知道是什东西,才打赢一场小仗,便骄傲得找着北,还做出此等下作之事,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他们还嫌圣天教对朝廷的恨够深?还嫌百姓对朝廷的满够多? 若是谁家妻被强抢到军营里,全家人还得恨死朝廷,怕是一家老小都恨得扛起锄头上阵,顾生死地来寻仇吧。 任由战火和仇恨蔓延,最后苦的也只有百姓。 燕安谨连口水都来及喝,便吩咐人叫来几位领,布置今晚的驻防巡逻之事。 “今夜做应战的准备。” 朱副顶着惧怕,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说,圣天教今晚会来偷袭?可他们刚被打退,应还来及修整才对……” 梁武得胡子发抖,“屁话!家的妻姐妹被抢来,还能安安生生在窝里休息?” “是是,梁军说得是。” 管些领心中如何想,至少表上听了燕安谨的命令,挨个下去吩咐自己统领的队伍,按照上官的布置,做巡防。 等他们都退出帐中,林越若有所思道:“些领都是从各地抽调来的,看似聚在一起,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啊……” 燕安谨揉了揉眉心,闭目养神。 入夜,营地彻底安静下来。 趁着浓墨般的夜色,黑压压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包围来。些人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锄头耙子,镰刀铁锨,甚至还有人拿着削尖的竹竿,烧得发黑的柴火棍…… 一群人仇恨地盯着沉寂的大营,目眦欲裂,恨得生啖其肉,饮其血。 此时,营地某座帐中。 黑瘦男人死沉沉地躺在木板上,军医容易才剪断了长矛的木柄,正仔细地帮他取出矛尖。 矛尖终于被取出,勾连了一大块的血肉,肩膀处豁开黑洞洞的口子。 “啊!”男人痛叫一声,彻底疼昏去。 军医连忙拿东西他包扎止血。 一阵忙活之后,军医提着药箱正要走,发现原本挂在男人腰间的香袋掉在地上。 他捡起香袋,里隐隐散发出茱萸果的香,因着时久了,香淡到几乎闻出来。香囊的袋口,缀着一圈金灿灿的干桂花。 军医香袋放在男人身旁,起身离开。 外忽闻乱刀之声,火盆被踢翻,火把挥舞,夹杂着乱糟糟的呼喝声。 圣天教夜袭朝廷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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