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记性好, 还记得出门要带银子。”江采霜情大好,不客气地合,将一香袋的银子据为己有。 燕安谨与并肩走在廊下, 语气悠闲轻缓,“在下可不敢忘。上次道长留的牙印还没消呢。” “真的?”江采霜半点不信。 “道长不信?”燕安谨停下脚步,作势将衣襟往下扯。 江采霜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滞住了。 可燕安谨神色坦然, 不愿落了下风, 强自镇定地向他的动作。 男子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 扯着绣金边的衣襟口,徐徐往下拉。 江采霜屏住呼吸, 乌润的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正要锁骨的时候,燕安谨忽然停住动作, 语风一转,“晚上再给道长。” 江采霜一头雾水,刚才还要给, 怎么突然间就合拢领口,正经起来了? 一句“为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小虎子的声音,“主子, 我师父给您传信了。” 江采霜脸颊顿时涨红, 肩膀绷住, 甚至没有勇气回头。 恶狠狠地瞪向燕安谨, 不停用神示意, 嘴型声地跟他沟通, “有人来了你怎么不说?” 可恶,刚才还巴巴地等着他, 不会小虎子误会吧? 燕安谨语气不疾不徐,“知道了,回来再。” “是。” 过了会儿,燕安谨提醒道:“人已经走了。” 江采霜小翼翼地回头了,果然已经不小虎子的身影,长长松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江采霜迁怒他。 燕安谨面露辜,“他出得突然,在下也没。” “哼。”江采霜在他鞋上踩了一脚,恨恨离开。 燕安谨刚换的干净鞋面上,突兀地多出一道脚印。 他轻笑着叹了声,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三两步便追了上去。 两人乘马车出府,来酒楼。这会儿酒楼生意火爆,只剩下一间雅间,刚好他包了。 等一桌子做得色香味俱全的鹅肉上来,卤鹅,烧鹅,鹅脯,炙子鹅,烧鹅皮,还有从江南传来的鹅肫掌汤齑……江采霜早已食指大动,口水不停分泌,忍不住动筷。 “鹅肉这样好吃,那姓方的富商却一辈子没尝过,真是太可惜了。” 江采霜咬下一口滚烫的烧鹅肉,鹅肉比起鸭肉要更肥嫩,油水足,热滚滚的肉香味瞬间占据了舌尖。一边嘶哈着热气,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肉。 吃肉就是要大口吃,趁热吃才畅快! 燕安谨怕噎着,倒了杯温水,推面前。 吃饱喝足,两人乘着夜色回府。既然不急着回去,两个人便下了马车,步行回县衙。 今日不是中元节,入了夜,街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几个稀稀落落的摊位。 江采霜里还是放不下那桩案子,“你说,余福保是余三娘害死的吗?” 毕竟那些河豚内脏,是余三娘拿去处理的。 不等燕安谨回答,江采霜便自顾自分析道:“包袱皮挖出来的时候,里面是空的,官兵在附近挖了半天,什么都没挖。说明包袱里面的内脏原就人给取走了。” 最有可能取走内脏的,就是余三娘。 “难道是余三娘煮了河豚的内脏,给余福保吃了?”江采霜怀疑道。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余孝生跟弟弟妹妹的关系上去并没有那么好,他甚至当众放言,是余及和余三娘下毒害死了他的儿子。这样的话,他会为妹妹开脱吗?为什么还会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说呢?” 余孝生对余及和余三娘的态度,如果他知道是余三娘毒死了他的儿子,怕是根不会顾及兄妹之情,而是会恨不得杀了余三娘报仇才对。 而不是像在这样,整日哭诉妖魔鬼怪害死他的儿子,丝毫没有找余三娘的麻烦。 燕安谨耐听完絮絮叨叨的一番话,低眉浅笑,“道长有没有发,这次的案子与以往十分不。” “你指什么?”江采霜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日里办案的时候,道长可觉得别扭?” “别扭?”江采霜重复了这两个字,“你是说这桩案子别扭,还是……” 燕安谨含笑不语。 江采霜顺着他的话头,仔细回想一番,“虽说这桩案子我查了两日,暂时还没理出头绪,但我不觉得这桩案子有特别离奇的地方。” “硬说别扭的话,那就是办案的时候太吵了。不管我在哪,在做什么,村里人都会聚在一旁热闹。以前办案可没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围观。” 江采霜奈地说完,侧眸向燕安谨,“我瞧着农闲的时候,村里人没什么事干,都喜欢凑热闹,传闲话。你是说这个吗?” 燕安谨颔首,“村民喜欢传闲话,正好能从他口中听一些消息。” 江采霜闻言睛一亮,“对啊,这些人每天没事干,就喜欢走街串巷,不正是最好的人证吗?” 说不定有人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明日我就去问一番,把余家的事都给听清楚。” 燕安谨低笑,“好。” 两人回县衙,这一次,陈县令将他的下榻之处安排在了一起。 江采霜也不是头一回跟燕安谨床共枕,加之满想着明日怎么查案,倒也没太放在上,沐浴完就躺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床宽敞,足够两个人舒舒服服地睡了。 清早,晨光熹微。 刚用过早膳,江采霜便迫不及待地要出门查案。 这次燕安谨却没和一起去。 “你有事要忙?”江采霜问道。 “嗯,昨天林越送来信件,我有些公务要处理。”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查案了,”脚步刚要迈过门槛,江采霜忽然想起什么,收回脚,斗志昂扬地回头道:“这一次,我定会超过你的!” 燕安谨哑然失笑,嗓音温和地主动服软,“还望道长下留情。”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江采霜的信膨胀了极点,春风满面,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县衙。 江采霜领着一群官兵,直奔鱼骨庙而去。 实也没让官兵做什么,只是在鱼骨庙附近装模作样地搜查。 很快,百姓就吸引了过来,站在潮湿陈旧的石牌楼外面指指点点。有的胆子大的,还偷偷走进牌楼,近距离官兵办案。 “这是在弄啥嘞?” “不知道啊,听说昨天在坑里还挖出了一张包袱皮,里头装的都是碎肉。昨天我娘家表哥了,回去吓得跟丢了魂似的,一晚上没敢睡觉。” “啥?碎肉?不会是把人杀了,剁成肉馅了吧?” “那谁知道?这阵仗,不会是小案。” “咱这地方都是认识的人,咋还会出这么大的事?最近谁家死人了,也没听说过啊,真是造孽。” 江采霜假装在鱼骨庙附近的林子里搜寻,实早就竖起了耳朵,一直在关注围观的百姓。 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起初觉得荒唐,细想之下又觉得正常。 毕竟董月娘好开办女子学堂,都能传出那般不堪的谣言。 江采霜清了清嗓子,指出一个刚才说话底气最足的大娘,“你,跟我过来一趟。” 大娘挎着竹篮纳鞋底,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跳,鞋面都掉了地上。 “咋了?我可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就是过来热闹。”大娘吓得胖脸一拧,连连后退。 江采霜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话,“没说你跟案子有关,只是想找你了解情况。” 因着在中演练过许多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沉稳,胸有成竹,听在这些村民耳中,便是官威如岳,让人生信服。 大娘哆哆嗦嗦地跟着官兵,进了鱼骨庙。 江采霜命班头领着剩下的官兵,把百姓都赶出石牌楼,不让他偷听。 之后,便走进鱼骨庙,开始问询。 “你当着鱼骨娘娘的面,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若有半分欺瞒虚言,鱼骨娘娘可不会放过你。”江采霜威胁道。 昨夜便想了,正好利用这里的人对鱼骨庙的敬畏之,来盘问口供。 果然,大娘仰视着威严的鱼骨娘娘神像,从脚底蹿上一阵惊惧,登时点头如捣蒜,“是是,俺知道啥一定都说出来。” “你先说说,你对余孝生他家知道多少?” “余孝生……他家弟兄姊妹三个,余孝生是老大,娶了邻居家王氏女,老二是个书呆子,以前在城里读书,后来赶出来了。老三就是三娘,嫁隔壁村了。” “余三娘的女儿阿宝,从生下来就痴傻吗?” “对对,我这附近痴傻的小孩特别多,都是生下来就发是个傻的,多大了都学不会说话走路。” 江采霜眉间笼上忧色,“这些痴傻的孩子,他的爹娘都是做什么的?怀胎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大娘想了想,“做啥的都有,有渔的有种地的,也有做小生意的,去城里帮工的,干啥的都有。接触过什么……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再说说余孝生家里的事。” “余家还有啥事?我想想,余家就剩个瘫痪的老头,躺床上多少都动不了,一直是三娘在床前照顾。” “余孝生和余老二都不管吗?” “老大忙着赚钱,他媳妇有时候会去北边,做一顿饭,帮忙照顾照顾。老二只知道读书,家里啥事也不管。之前他家跟王家闹那么大,老二都没管过一点。这回不知道因为啥,老二可算知道回来了,可能是余家老头快不行了,把他叫回来分田地吧。” 江采霜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余王两家有龃龉了,连忙问道:“余家和王家为什么事闹了矛盾?” “还能是为什么,为了宅基地呗。两家挨着,后面的土岗子以前是个坑,王家填的土,在岗上种了树。但余家说那是他家的宅基地,非要砍王家的树。” 说这些家长里短,大娘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王家也不服气,偷偷推了余家的院墙。两家一直争这片土岗子,平时了面就。王家仗着兄弟多,把余孝生的头给破了。” “余孝生不是娶了王家女吗?” 按道理说,两家是亲家,关系应该很近才对。 大娘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那算啥,亲兄弟争起来宅基地也有往死里架的,何况是隔了一层。当时余孝生喊他弟弟回来,他弟弟一考学,不管家里的事。要不是三娘领来了族的亲戚,余孝生得让王家兄弟活活死。” 江采霜没想,这些农户为了争宅基地,居然会斗这番地步,连人命都不顾了。 “后来这件事怎么解决的?那片岗子的地归谁家了?” “在是王家的地。虽说余家亲族多,不怯王家四兄弟。但后来王家老婆子死在余家门口,这事闹得大了,县令把地判给了王家。” 江采霜回想起哥哥帮查了太舍的记档,余及以前曾是太舍学生,因为家里牵扯进命案,才太舍除名。 难道就是这桩宅基地的案子? 江采霜又问:“王家婆子怎么会死在余家门口?” “这俺就不知道了,反正王家兄弟守着他娘的尸体,堵着余家的门不让人进出,天天坐在门口哭丧。最后余家把岗子那片地让了出来,王家老婆子才下葬。” 虽说不清楚这件事,与余福保中毒一案有没有牵连,江采霜还是将此事记在里,算回去以后好好问问县令。 “余三娘一直都住在余家吗?” “这两一直住在娘家,伺候爹。跟夫家好像是闹翻了,人家把给休了,赶出家门不要了。也没地方去,就只能回娘家。” “跟余孝生一家有没有什么矛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没听说过。三娘脾性好,都说是泥人脾气,从来不跟人急。哥好吃懒做,整天发脾气,三娘都是让着他,没跟他呛过声。不过三娘跟大嫂拌过几回嘴。” “为什么事拌嘴?” “一个外嫁女,天天住在娘家算咋回事?老二还没分家,宅基地跟田地都在余家老头里攥着,老大媳妇怕三娘惦记。” “知道了,今天就问这些。” 大娘还有些意犹未尽,“贵人,我还知道旁的事,不再问问了?” “不问了,这些就够了。” 目前来说,只需要知道余家和王家的事,而这些事已经够头大了。 若是之后需要探他事情,再找人问也不迟。 大娘絮絮叨叨地走了。 江采霜正要回县衙,陈县令闻声赶来,“下官晨间判了桩案子,这会儿才忙完,连忙赶来。您可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又有案子了?” 陈县令苦笑,“不是大案,还是村里人为了争地,逞凶斗殴的事。” 江采霜“哦”了一声,话锋一转,“我正好要问你,余家和王家当争宅基地的事。” “您说的是余孝生家?”村里王姓不多,但余姓人多得是。 江采霜点头,“没错。” 陈县令叹了口气,“确有此事,当余王两家争后面那片宅基地,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还闹出了人命。” “死的可是王家老媪?” “是啊,老太太就死在余家门口。” “余家害得丧命?” 陈县令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这倒不是,如果余家害了人,自然不会像在这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过这件事,跟余家也算有点关系,具体的情况……下官一时说不清楚,还请您回一趟县衙,亲自查当的案档。” “莫非这件事另有隐情?” “唉,您去了就知道了。” 江采霜怀疑虑,随着陈县令回了县衙。 陈县令让主簿去取余王两家争宅基地一案的卷宗,他和江采霜留在二堂等候。 “县里琐事繁多,怕是需要等上一会儿。”陈县令解释道。 过了约莫两刻钟,主簿才捧着装了卷宗的木盒回来,“县令大人,这里就是当那案的卷宗。” “放下吧。” 江采霜迫不及待地翻阅案卷,泛黄的纸张上,详细记载了余王两家长达数月的争执斗。 最狠的一次,王家兄弟趁余孝生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用农具猛地砸他后脑勺,差点把余孝生给死。 王家兄弟多,余家则是亲族多,两方争斗不止,最后因王家老妪死余家门前,这起事端才终了结,那片地归属王家所有。 “还有验尸格目?”江采霜翻出了王家老妪的验状。 以前王府书房的案卷时,常常好奇许多案子结案草率,连尸格都没有。 燕安谨说,许多小地方的官员办事粗率,急将案子盖棺定论,草草给人顶罪,这才生出许多冤假错案。 没想这祥符县的县令,倒是个认真踏实的。 “当时王家死活拦着不让验尸,下官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仵作碰尸体,因此还村民破了头。不过争取的时间太短,仵作来不及细验,这些都如实记在验状上。” 死为大,村里人都是这般想的,自然不愿意让仵作碰自家人的尸体。可想而知,当时要验尸付出了多大的。 江采霜质疑道:“验状上说,王家老妪并非死外力,而是病死的?” “是的。老人就身患重病,口不能言,还不能下床,好端端的怎会出在余家门口?而且尸体上并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所以王家老太太真正的死因,与余家关。” “你的意是,这位老人不可能自己来余家门前?” 陈县令叹声点头,“绝对不可能,我找过给王家病的大夫,也问过住在附近的街坊,老人早已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可能跑下床?” “那是怎么出在余家门口的?” “我和仵作推测……”陈县令似是难以启齿,下了好大决才说出实情,“推测是王家兄弟抬出来的。” “王家人抬出来的?”江采霜惊异极了。 这么说来,王家兄弟把病重的母亲抬余家门前,堵住他的门,就为了跟余家争那一块地。 “王家四兄弟都住在家里,旁人哪进得去他家?下官私下也派人探过,王家兄弟不止一次,趁夜将老人抬余家门口,等天快亮了再抬回去。这般折腾了许多次,老人终咽气,如他所愿地死在了余家门前。”陈县令下唏嘘不已。 “那王家兄弟的爹呢?不管他的所作所为吗?” “王老头有一冬天夜里喝醉了酒,冻死在雪地里了。那个时候王家老四才两三岁,最大的孩子也不过九岁。王家婆子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他兄弟姊妹五个拉拔大,累出一身病痛,这么些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过,就这么死了。” 听这些,江采霜的情简直法用言语形容。 生平第一次,对人的贪婪和冷血,有了这么深刻的认识。 王家是外乡逃难来的,没有亲族叔伯相帮,只靠着一个轻体弱的母亲,费了多少血才能把五个孩子喂养长大?却没想,最后却喂了一窝白狼出来。 对像王家兄弟这样的人,连病重的亲生母亲,都能用来当做满足私欲的工具,还有什么事是这些恶魔做不出来的? “下官原想判余家罪,可村民百姓不服,谁家死了人谁家就有理,王家煽动村里人屡屡来县衙闹事,县衙这些个官兵根拦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折中,没判余家的罪,但是把岗子后面的地分给了王家。” 这确实也是最合适的处理办法了,不然若是将地平分,王家还不知道要闹什么时候。 午间用膳的时候,江采霜感慨不已地跟燕安谨讲述,自己上午听来的一切。 “这里的人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或许他的想法,根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 燕安谨听罢,并未露出太多震惊之色。他淡淡启唇,慢条斯理地说道:“人若是不读书明理,不懂约束自己,便与山间野兽异。” 江采霜深有感,“没错。” 当然,穷苦人家不乏良善之辈,读书人中亦有衣冠禽兽。 只是在祥符县下辖的余家村,人性的恶推至了极点。 江采霜夹了一筷子菜,“说这儿,还有一件有意的事。” “何事?” “我问陈县令,余家村的人有没有听过‘目连救母’的故事。他说每七月十五,鱼骨庙门口都会搭台子唱这出戏。不仅如此,他还自掏腰包,请过许多戏班子来村里,唱兄友弟恭,敬老爱幼,邻里和睦的戏。可是一点作用都没起,这里的人还是如此。” “陈县令对村民可算是尽尽力了,可他忙前忙后地努力,这些人根不领情。”江采霜觉奈又好笑。 这里的民风早已固化,要改变,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用完午膳,燕安谨问:“道长下午有什么算?” “我想再去找一次余三娘,问包袱里的鱼内脏去哪儿了。” “好。”燕安谨沉吟片刻,“道长查案时,定要多带几个人跟在身边。不然若是身陷囹圄,纵然有法力在身,也是双拳难敌四。” 江采霜将他的叮嘱听了进去,“我知道。这些村民连县衙都敢砸,我一个人自然不敢托大。” 吃饱喝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江采霜便出了门,“我去查案啦!” 领着人先去了余家老宅,想找余三娘,却发并不在家,只有余及和躺在床上的余家老头。 余及这两天瘦了不少,衣裳都空了。他依旧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着桌上撕烂的书,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毫反应。 江采霜猜测,余三娘应该带着女儿去了酒楼,便离开余家。 路过昨天发包袱的那个大坑,几个小孩结伴往坑里走。 为首的小男孩拿了根木棍,在前面领路,“前两天我在这一条死狗,我带你去。” 虽说上次坑底的淤泥弄得烦,但这次,江采霜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站在山坡上,那几个小孩在坑底走来走去,各自拿着根树枝,在厚厚的臭泥烂叶中翻找。 “那条狗呢?跑哪儿去了?那天明明就在这儿的。” “死狗还能跑哪去,是你错了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绝对没错,前天早晨,这里就是有一条死狗。只不过我当时太害怕,所以赶紧跑了。但是我敢保证,我肯定没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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