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玄和江淼打出来的动静成功惊动了天鹤阁的人。
待两人沟通完毕再回到营地时，阵法已经全面戒严。
虽说因为身份并无问题，两人还是顺利回了营，但易玄却再次受了不少白眼。
就因为他那一身明显的伤势。
试想一下，一个金丹一个筑基一同外出巡视，结果金丹重伤，反而被筑基修士搀扶着回来。
若是一般情况，肯定会觉得是这位金丹修士拼死战斗。
但天鹤阁的人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们就是觉得，是因为这张浩然太废物了，连他们天鹤阁的筑基小师弟都不如。
如此废柴，难怪那易玄会轻易放过他。
本来还得过去面见长老，交代交代此次遇袭的详情。
但天鹤阁的人对他十分不屑，觉得有江淼交代就够了，因此易玄得以提前回到自己的营帐内修养。
“张师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且先好生养伤。”
易玄无视了天鹤阁其他人的嘲讽，漠然转头。
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眼底古怪的笑意。
……
应源法宗的师弟们早已从修炼中醒来。
待易玄回到营帐后，等待他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一众师弟纷纷嘘寒问暖，不少精擅治愈术法的人更是当场透支灵气，希望能帮助易玄尽快恢复。
这种事放在修真界任何一个宗门中，都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修真界的风气向来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师兄弟之间从来不讲什么友爱，有的只是或明或暗的勾心斗角。
只因一入宗门，身边所有人都是修行资源的竞争对手。
如今这场景让别人看见了，准保比见了鬼还稀奇。
易玄对此也颇为不适应。
他还不知道，这些师弟早已将他的受伤归根于替他们承担责任。
一种此前可能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在这破烂的营帐中悄然诞生。
这些落魄修士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思想的转变。
就像一盘散沙，在高温和高压下，被锻成另一种紧密相连的东西。
这无关于实力，更与修真界与天斗、与人斗的普适价值大相径庭，但此事的易玄还没有料到。
正是这一批他从未放在心上的，棋子似的角色，将会是他日后最大的助力。
“行了，李师弟陈师弟，你们不要再透支灵气了，我这伤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也就还好。
你们为此若损了自己的根基，倒让我心难安了。”
易玄温声劝导，终于让两位主修治疗的修士停下了手。
两人脸色已有些发白，额上全是细密的汗渍。
听到易玄的交待，本就有些内向的两人也不懂该怎么回答，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便缓缓退去。
易玄听到他们走出去后，外面等待着的人与他们之间的沟通，在听到他们说“张师兄并无大碍”后齐声欢呼。
易玄觉得自己有些受到触动。
“独夫，你说我是不是太过激了些？”
“你是指哪方面？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其实所有方面都挺过激的。”
易玄沉默。
如果不是这次的经历，他这辈子也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是，该不该赶尽杀绝？
以往，他从来只考虑立场和痛快。
宗门与自己为敌，那就干脆杀光与自己为敌的所有人！
但这次的经历却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在杀人前多考虑考虑？
“不，不是这样的。
只是一昧软心肠，便成了不懂杀伐果断的圣母婊。”
易玄自言自语地这样说着。
还没等独夫回话，他又开口问道：
“但只知道一昧杀伐，似乎也无法达成我的目的，你说对吗？”
独夫呵呵呵的笑了两声。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
有系统为底牌，只要你不倒霉到把命丢掉。
无论你想走独裁天下的霸王之路，还是统领诸天的王道之路，你都有足够的本钱。
换言之，只要你不学外魔那样无脑入侵别的世界，我们这些天道代打都会支持你。
哪怕你是一个屠戮整个世界的，广义上的大魔头，都没有任何问题。”
易玄听到他的回答后，却并没有松一口气。
虽然独夫的话就是在明确的替他站台，令人心安。
但易玄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肯定不是这个。
“我一开始与宗门敌对，只是怀疑昇阳谷与外魔有染。
而后矛盾扩大，却是你这家伙一步步推动的。
往事不再议论，只谈情感和立场，我与宗门之间早已经是敌对关系。
后来遇到宣和门的事，算是有了盟友，我的想法也不由自主向宣和门靠拢，想着灭掉宗门这种毒瘤，让天下修士能不再有压迫。
你别笑，虽然是有点幼稚，但你可不能否认我的理想是崇高的。”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你的这话的确很难不让人发笑嘛。
不过，你的想法倒也正常，可以理解。
但凡能被咱们系统选中的，鲜少有脑子正常的。
没点子大义在身上，系统可不会选。”
易玄冷哼了一声才说道。
“不与你争，我只是觉得。
如果我无脑屠杀，那与我印象中的宗门又有何异？
虽是一场骗局，但与这群师弟接触后我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我的阶级敌人。
反而他们与那些散修一样，只是在着修真界中苦苦挣扎的众生。
不过是运气比较好，入了宗门内当牛做马而已。
你看，这一遇到要紧的事，他们一样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所以你就是心软了。”
“你就当我心软了吧。
我只是在想，宣和门那种一网打尽全盘否定的想法，恐怕我不能接受。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你知道的，论及脑子，你可以当我是个傻哔。”
这般直白的话听得独夫都有些讶然，但他倒是很欣赏易玄骂自己的果断。
“行吧，废话一大堆。
说白了就是，修真界你又想要，人呢，你又想保。
是这样吧？”
易玄沉默不语，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苛刻和圣母了。
“那就这样吧，还好老子本事大，谁让你是老板呢？
不过你可想好了，你如果选了这条路，无论是宗门，还是宣和门，都是你的敌人。
你觉得你顶得住吗？”
易玄啐了一口，面色凶狠。
“他妈的干了，顶不住也要顶，谁让老子贪心呢！”
